我由另一些人引着来到一座驿站被安置了下来。这些人对我还算可以,住下之后不仅好饭好菜地侍候着还送来了干净的换洗衣裳。初时还不觉有异,只想着等那王爷醒转过来说明原由,我就可以回风云堡去同齐磊会合了,想到这里不免又有些担忧起齐磊来,也不知究竟是因为甚么事情导致勐猛国出兵追击拦截他,更忧心他最后是否安然月兑险了。
可几天下来我渐渐觉得有些儿不对劲了,这些人在虽然并未为难我,但却不许我离开驿站半步,且时时有人跟在身后盯梢,我俨然是被软禁了。想到这里我不由更加觉得此事不如我想象中的简单,如果说齐磊招惹的只是勐猛国,何以王爷出手相援却不以真面目示人而要打扮成劫匪模样?又想着他听到我要走时莫明其妙地翻了脸并将我扣压在此,难道亦是因为齐磊么?想到这里难免又是一阵气闷,心想着这其中原委只怕须得见了王爷才能明白。
齐磊,他不只是个商人么?此次勐猛国之行他到底又做了什么惊动勐猛与沧銎两国的大事?抚上有些儿疼痛的太阳穴,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原委。长叹一声,心想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了。
又过了五六日,终于有人来接我了,先前见过的那头领带了一众侍女进来,说是王爷有请,替我梳洗打扮了一番便领着我上了候在驿站外的轿子。我的心随着轿子的晃动也七上八下的,心想终是要面对了。虽然不知齐磊到底犯了何事,但相识这许久以来要说他是作奸犯科之辈,却是打死我也不相信的。自个在心里提醒自己,等会王爷要是问起齐磊之事还得小心应对了。
我还在心里计较着见了王爷得如何回话,不觉间轿子就停了,有人打了帘子,我暗里替自己又打了打气,这才提了裙子出得轿来。还来不及细细打量周边的环境,就听得那头领温声地说:“王爷正等着呢,进去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罢。我微一颔首冲他表示了谢意,就往那全然洞开气派的大门走去。
“嫣儿!”
才走得两步,突然那头领在我身后轻声唤道。
他刚叫“嫣儿”,而且听那口吻虽然有些许的迟疑但并不含恶意,那么应是认识杜若嫣的人了。想到此处我猛然回头,对着那头领直直望去。
“嫣儿,真的是你!”那头领见了我的反应似是十分高兴,忙迎了上来握着我的肩道:“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大表哥呀?”
“大表哥?”杜若嫣的亲舅舅一家不都在京城么,怎么她的大表哥什么时候来了漠北从军,自个怎么没听说过。
“夏护军可是将那姑娘送来了么,快进去罢王爷正等着呢?”一个轮廓深邃漂亮的异族女子从那气派的大院里出来,站在门口处远远地冲着那头领问道。
“桑青姑娘,王爷要见的姑娘我已经接来了,这就去。”那男子抬首回应了那女子一声复又急切地对我说:“嫣儿休要担心,王爷不是无理之人,有甚么事好好儿同王爷说得清楚了,回头我再去找你啊,去罢!”说着便将我往那院子推去。
虽然我并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但他应是杜若嫣的表哥无异了。许久未享受到的亲情让我感动,何况是才历劫归来,有这么个没有半分关系的亲人在身旁安慰自己,让我莫名地红了眼眶,他让我想起了那远在千年之后的哥哥,闷头往前走了几步,终忍不住又回首依恋地望了他一眼。那男子远远地冲我摇了摇手示意我放心进去,咬了咬牙将泪强忍了下去,昂首朝着那候在大门口的女子走去。
那异族女子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又望了望立在远处的男子,便微笑着柔声道:“姑娘请随我来罢。”
一路上心事重重的也无心思打量周边的景象,想是古代不如现代都市的寸土寸金,所以觉得这府第极大,随着那引路的姑娘兜兜转转之后来一处比较雅致的住处,那异族女子在外温婉地禀了声:“王爷,您要找的姑娘已经来了。”
“唔,让她自个进来罢。”半晌方听得屋子内传来一低沉的男声,赫然是那王爷的声音。
异族女子替我将紧闭的房门推开了,又冲我安抚地笑笑便自顾退下了。
我握紧了有些汗湿的双手,长吁了口气这才镇定自若地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始发觉这原来是间书屋,那王爷正拿了几张纸斜靠在太师椅上看着,明明知道我进来了却半天也不抬头,只顾专心地翻看着手上的纸张。
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由率先打破这沉默大声道:“王爷,不知召小女子前来所为何事?可否明示。”
“杜若嫣,年方十八,于去年的十一月初八创立便民百货店名动一时,后因他人纵火导致欠下巨款,自此归于沧銎商界巨鳄齐磊门下任执事至今。杜姑娘请问这上面所写可是那么回事罢?”念完之后他放下手中的纸张终是抬起头来,不带情绪地又看了我半晌复又慢条斯理地说道:“唔,看来是本王叫错了,因你自于去年的八月搬离杜府后已自行更名随了母性,我看我还是称你夏姑娘或是乐儿吧。”
这个男人是神吗,这么短短的几天就将我的身家底细查了个清楚明白,我不由打心底一阵阵发凉,心里也窝了一肚子的火,当下也顾不上他王爷的身份没好气的说:“看来王爷对我已经很了解了,既是如此敢问王爷,小女子现下是否可以离开了。”
“离开!你上哪去?”王爷似乎很惊讶于我所说的反问道,立时又似醒悟过来便接着说:“唔,你如果是因为跟齐磊那么子十年之约便罢了,这个本王自会同他说去,从今往后你就在这儿安心住下吧,待会儿我让桑青带了你去楚芗园瞧瞧,要觉得有甚么不称心的回头告诉我,我再着人改建一下……”
“王爷!”我高声打断他的自说自话气急地说:“王爷既然对小女子的身家底细已然细加盘查,知小女子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辈,现下王爷您亦安然无恙了,如今是否可让小女子离去了。”
“我说了你得留下,这不容置辩,你最好是有做本王女人的自知,本王自也不会亏待你的。”王爷面上仍是波澜不兴的,但语气却陡然冷冽了不少。
“您的女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竟然成了高高在上的王爷的女人?我怎么不知道?我说,就算你贵为王爷也不能这么为所欲为地强逼民女留下吧。”见他那形色不似在开玩笑我真有些欲哭无泪了,原来一心想着是因为齐磊所犯之事才将我扣压在此的,如今看来留我在此倒是与齐磊没的半分关系了。我什么时候竟然成了他的女人了?这虽然是古代但并不是原始部落不是,况且他身为王爷不也是有些身份跟学识的人么,怎么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在他说来却如此的理所当然地认真,我招谁惹谁了。
稳了稳心神我又道:“王爷既然对我的出身去处查得明白那当自然知道,我不仅是齐磊所聘的执事更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您身为王爷想是不会做出这种夺民之妻的事来罢。”无奈之下我只得搬出齐磊来作挡箭牌了。
“你不用拿你跟齐磊那档子事来噎我,虽然杜若嫣跟齐磊有婚约是没错,不过现下同齐磊签下十年之约的却是夏乐乐不是么。如今我要的也只是夏乐乐跟那杜若嫣却是半分关系也没有的。”他仍是不紧不慢地说着便长身而起踱至我面前,轻抬起我的下额紧盯着我的双眸声音平稳而凌人地道:“再说了,咱们不早就有夫妻之实了,你如不跟我了想是旁人也没有谁够胆敢娶你,嗯!”
这个男人疯了!我如今只能这样想他。原先坚持用自己前生的名字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坚持回家的决定,但现在我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坚持了。挣开他的手我也冷声道:“王爷说笑话呢,民女甚么时候同您有了夫妻之实民女怎么自个都不知道。”
“咱们同宿山洞之中三天两夜不说,你将本王bā光看尽总是事实吧。”他的声音仍是超乎寻常的平稳,哪里还有洞穴之内的半点生涩跟羞意。难道男人换个环境之后的本性会有如此大的差异么。
“那不是为了救你不得已才所为的么,再说了,只听过女子若是被男子见了身体要男子负责的,难不成王爷也要民女对您负责不成。”我被他气得已经濒临爆发了。
“你要如此领会也成。”与我的气急败坏相比,他更多了分稳如泰山的镇定。
这个人是王爷么?这分明就是个劫匪!
“几天下来你也累了,先回楚芗园休息去罢,稍后本王再去看你。”他自顾说完便扬声招了人进来带我去楚芗园。进来的又是先前那姑娘,她神色复杂地拉了我的手仍是柔声道:“夏姑娘,请随我来罢。”
我挣了她的手,愤愤地瞪着王爷看了半晌,这才恨声道:“您真是王爷么,怎么所作所为却与劫匪无异。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些东西即便是王权也勉强不来的么,王爷!”说完我便昂了头自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