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了我这番话后龙心大悦连连点头道:“难得你身为女流却有男子不及的胸襟,好一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说得好!我沧銎国人如若都有丫头你这般的胸襟气度,想我沧銎的千秋大业又何愁不得万世千秋!丫头啊,枉你生错了女儿身,如若生为男儿当不枉为治国安邦之良相,难怪熠儿与煜儿终不能忘情于你。”
皇上一翻话说得我又是一阵心惊,心道难不成今日前来又是为了两位王爷之故?想着自那日皇上亲临宅子颇具威胁地将我警告一番之后,两位王爷也意在避嫌,是以从此与我并无来往,却不知皇上今日为何又旧事重提。再说了,既然我的一举一动无不在皇上的掌握之中,他自应明白我与齐磊早就心意相通,又何须一而再,再而三地前来警告我呢?要说两位王爷对我有什么想法那也是他们天家自个的事情,与我有何相干!
尽管心里有些愤愤不平,不过面上却仍是神情谦恭地垂首立于一旁。
皇上也感觉到我有些谨小慎微,长叹一声后便温声道:“丫头你休是怕朕,再过些日子朕交了肩上这付担子后也就不再是什么皇上,而是一个年暮的老朽而已。再说今儿我来找你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朕老了,也即将退于朝堂之后,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偶尔寂寞只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然宫殿之中既不是可以随意说话的地方,也无可以陪朕好好儿说话的人,听煜儿说起你的时候多了,对你那些个前无古人之作起了好奇之心,是以朕才会得空过来瞧瞧罢了。”说到后来皇上的声音已显得有些落寂惆怅。
不管他的身份如何尊贵显赫,但现在坐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位年暮且形态疲惫的长者,不可否认的是,尽管目前沧銎的时局有些不稳定,但从大局来看他仍可称得上为一代明君,必竟在执政期间能一统天下的人物,就是我所知的古代君主中也为数不多。
稍一沉吟,想起明代杨慎的《临江仙》词,便信口吟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我方言罢皇上便情急而起道:“好词!好词!此词似怀古,似物志,意境深邃,品之顿生大彻大悟之感,丫头好才情呀!”
被皇上这么一夸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本待说是他人之作,又恐皇上追根究底其时又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想想便作罢了,只好故作谦逊地道:“皇上过奖了!”
“丫头呀,如若煜儿与熠儿不是同时属意于你,朕还真想要了你这个媳妇儿。”
本来才得以喘了口气,不知道好好地这话题怎的又扯上了两位王爷,看来今儿也不用再避讳下去了,干脆将自个的心意跟皇上挑明了说也好过他几次三番的试探,想到这里我便轻声道:“皇上……”
我才甫一开口皇上似早就明白我的心意,便抬手轻摇阻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自顾开口道:“皇城之乱后自从将炜儿贬为庶人驱逐出宫之后,朕夜夜都梦到他哭喊父王的样子,王权之争让朕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朕不想煜儿与熠儿之间因你的缘故再生隔阂,导至兄弟反目。朕老了,不想再见皇城之内血流成河,沧銎的江山得靠他们兄弟齐心才能得以万世千秋,是以就算朕觉得如何可惜也只能成全了你与齐磊那小子。只是熠儿,竟让朕以同意你与他的婚事而作为继承大统的条件,想不到炜儿绞尽脑汁都想坐拥的王权,竟是熠儿认为可以拿来与朕交换的筹码,他竟敢跟朕说只求一真心女子相守终生,愿为之交出自个剩余的生命守得沧銎万世千秋!嘿!嘿!嘿嘿嘿……”
见他甚是激动气极之下已是大笑不止,我不由担心地唤了声“皇上!”
皇上终是止了笑声回头望向我道:“丫头,你说他可笑不可笑?都说这天家无情,就是朕年少之时为了沧銎大业都曾负心于心仪女子,可偏偏熠儿却一如他母妃一般,是个天生的情种,明明是旷世明君之才却深陷情网不能自持,此为天家大忌,朕绝不能由了他去。”说到此处皇上一掌拍向眼前的矮柜,吓得我大声也不敢喘,也不明白他到底是在生熠的气还是在生我的气。
皇上似乎也察觉到自个有些失恋,便缓和了情sè朝我温言道:“丫头,若朕有意将你收为义女,你可愿意呀?”
皇上这提议太过突然,让我一时竟没了主张,当下讷讷地只是本能地跪地谢恩。不过回心一想这事能由着我说不乐意吗,皇上适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一是熠对我用情太深让他极为不满,觉着这太过专情是天家大忌,亦不是作为旷世明君该具备的德行。二是为了让煜与熠兄弟同心好好治理天下,不能让我乱了朝纲,成为他兄弟反目的祸源,虽然煜对我情份早就从男女之情转换为蓝颜知己,想来皇上是不会如此认为的。
这样一来比着杀了我更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将我认为义女了,如此一来我与煜和熠便算得上是名义上的兄妹,熠如再对我有所屑想那便是乱沦,将为天下人所不齿。
想得明白了,尽管背上一径地冒着冷汗但面上却堆出欣喜若狂的形色来,跪在地上连声称谢,不过心里我却在暗自提醒自己要记住这个教训,老虎就算睡着了它也还是头老虎,是以绝不能将它当猫看待,否则什么时候丢了小命只怕自个都不知道。
皇上对自个谋划的这一出认亲的戏码也似十分得意,难得地躬身扶了我起来道:“难得丫头你忧国忧民的有胸怀天下之心,朕就赐你为安国公主,与熠儿登基之时同日受封罢!”
与熠登基之时同日受封?心头雪亮面上却只装作不知,再次跪拜谢过皇上,心里却隐隐替熠感到难过,看来被人卖了还开心地替别人数钱的蠢事,熠这未来的旷世名君也得做上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