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一家川菜馆里。
艾薇到的时候,漾清已经动筷子开始吃了。
艾薇风风火火的走进来一坐在她面前,咕咚咕咚先是喝了一大口水,脸晒得很红,样子有些狼狈。
“天森绑架你了还是怎么了?”漾清看着她那个样子开玩笑的说道。
艾薇大朵快颐的吃着菜一边说:“直播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没合眼,也没功夫喝水吃饭,你说我是怎么了。”说着无奈的摇摇头挈。
漾清给她加了一块鱼肉放到她的碗里。
“你这么忙,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艾薇点点头说:“可不是吗?丁昱一回来,节目该改版的改版,该改革的改革,还有引进了外国的播放模式,整个天森现在没有不忙碌的,而且最狠的是淘汰制,节目收视率最后一名淘汰,弄的现在人心惶惶的,就连一向最稳定的新闻中心现在都开始想办法了。”艾薇滔滔不绝的说着,漾清就静静的听着,低着头,带着红血丝的双眼闪过一丝的忧郁,那个地方也是她的梦想,可终究还是被现实给磨灭了盱。
“丁昱自从把我分到新闻中心,我的腿现在都被跑直了,家也按在天森了,你闻闻我感觉我都馊了。”她说着伸手手臂让她闻。
漾清撅了撅嘴呵呵的笑了两声。
“你看你现在整个一个恋爱中的小女人,一口一个丁昱,一口一个丁昱的。”
“我有吗?”艾薇突然放下筷子,脸上微微晕染上一层红晕。
漾清也放下筷子很认真的对她点头。
艾薇模了一下自己的脸才发现居然发烫的厉害。
“什么恋爱啊!我这是单恋,虽然在一个地方工作,可自从面试那天见过之外到现在都没见到他的人影。”她想到这里,失落的撇了撇嘴,有好几次她借着理由上去找过他几次,可被秘书告知他不在。
艾薇的痛苦,漾清多少感到有些难受,毕竟,丁昱没有和艾薇在一起的原因是她。
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拍了几下艾薇的手臂像是再给她安慰。
艾薇明白她的意思,用力笑了笑摇摇头说:“没事,这种感觉也挺好!对了,你刚刚跟我说你去了固克的公司?就是在马赛救过你和开心的那个男人?”
漾清点点头。
艾薇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中国这么大,居然被你遇到了。”
漾清又点点头,看起来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我告诉你一件更让我苦恼的事情,今天早上顾海成搬到我加隔壁了。”
“什么!!!”艾薇惊怔!嗓门也不自觉的提升了好几分贝。
“你是说顾海成搬去住平房?”她反应过来,刻意压低了音量。
漾清无奈的点头。
艾薇居然咯咯的笑了。
“真难想象顾海成能住平房,我要不要告诉我们台的娱乐中心,一定会提高我们台的收视率。”她说完又哈哈的大笑。
漾清没想到艾薇居然是这样的反应,本以为她还能同情她呢。她生气的拉着她的手臂。
“你还笑,我现在怎么办?”
“从了吧!一个未婚一个单身,俩人还有一个孩子,而且为了你都牺牲到这种地步了,要是我早就从了。”艾薇一边说一边还是忍不住咯咯的笑上两声。
漾清看她笑个没完,生气的白了她一眼。
艾薇见状,努力的抽回了笑容,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早就跟你说过,顾海成还爱着你,你也爱着他,你们还有那么可爱的儿子,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害怕伤害吗?我了解的漾清为了爱即便遍体鳞伤都会勇往直前,可你现在怎么了?”
面对艾薇的询问,漾清苦笑了一下。
“我就是害怕伤害,这些年我真的怕了。”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坚定,仿佛真是从内心发出来的一样。
艾薇看她这样,无奈的摇摇头,即便她说千百遍对于倔强的漾清来说也是没用的。
其实艾薇的那些话字字都戳进漾清的心里,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是哪个女人不渴望的呢!她真的是害怕自己受伤害吗?如果害怕,她当初就不努力让他喜欢上她,可追根究底,她还是害怕,是害怕再次伤害到他。
十几年前扔下他一个人去法国的那十年,她是无法从生命中抹掉,如果他们在一起了,激情过后,那十年的秘密,他终究要提起,那个时候便是再一次的伤害,与其那样,不如如此,相忘于江湖。
而顾海成从开心嘴里得知漾清去了固克的公司,整整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到下午时,他索性让秘书把下午的行程全部取消了,有很久他没有因为一件事情让他这样费心了。
靠在办公室的皮椅里双眼紧闭着,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傍晚,手机的提示音悠扬的响起,他缓缓睁开眼睛,拿起手机迅速的走了出去。
车子一直开到了幼儿园的门口,刚要下车,他突然想起儿子早上和他说的话,看了一下时间离儿子放学还有一点时间,于是重新启动车子朝着平房的方向开了回去,然后又重新走到了幼儿园门口。
而此时,漾清下了公交车匆匆的刚过来,没走几步,她就从人群中一眼看见了顾海成,西装革履笔直的站在那里,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她怔住!犹豫着要不要走上去,这个时候幼儿园放学的铃声想响起来,她下意识的伸头朝里面张望过去。在一群孩子里一眼就看到了开心,她立即抬手召唤他。
他高兴的大笑加快脚步跑出来,她立即跑过去伸出双臂等着迎接他,可这个时候,他却欢快的喊了一声爸爸便扑到顾海成的身上。
她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瞬间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下去,缓缓的收回手臂,这时,开心才看到了漾清,趴在顾海成的肩膀上叫了一声:“妈妈!”瞪着乌黑的双眼,看起来很惊讶!
顾海成立即回身,看向漾清,注意到她脸上那失落的神色,拍拍开心的背,在他耳边小声说:“快去妈妈身边,你跟妈妈说你要给她一个惊喜,她就高兴了。”
开心懂事的点点头,从顾海成身上下来,来到她身边,仰着小脸看着她。“妈妈!我好想你哦!”他说着小脸不断的往漾清的腿上噌,明显是在讨好漾清。
漾清生气,往后挪了一步,刻意不去看他。
开心见状就又上前一步,双手抱住了她的腿,把身体都靠在她的腿上。
“妈妈!我爱你!爱死你了!”他说着仰起头,随之小嘴巴用力撅起来,朝着她亲过去的样子,漾清忍不住低头看过去,看着他那可爱的小莫样,瞬间气就笑了,嘴角微微翘了翘,她是抱不动他,索性就蹲下来,正要叫他的名字,可开心却趁着她不注意,厥起的小嘴狠狠的朝着她的脸上就亲了一口。
漾清惊喜,立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你这个小淘气!”她是对开心又气又爱,说着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妈妈!我们回家,有惊喜哦!”他在她耳边小声说,同时还表现出很神秘的模样。
“哦?是吗?那我们回家!”
漾清学着开心童音的口吻,也故作惊喜,牵着他的手站起来。
顾海成看着这样一幕,嘴角不知不觉中已经翘了起来。
漾清站起来看向顾海成,俩人四目相对,面对漾清依旧冰冷的目光,顾海成原本那温暖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下去。她牵着开心往回走,他便跟在她身旁。
“听说你去面试了,成功了吗?”他犹豫了一下,故作轻松的口吻突然说。
“是啊!妈妈!你真的要去固克叔叔的公司上班么?”这时,儿子也突然说。
漾清知道顾海成的用意,想了想于是低头对儿子说:“固克叔叔那么好,妈妈去他那里上班也会对妈妈好的。”她虽然是对着儿子说,可暗地里确是刻意说给顾海成听的。
顾海成没说话,只是眉心颤抖了几下。
“可是……可是爸爸也有公司,很多小朋友的家长都在爸爸的公司工作,你可以去爸爸的公司工作呀?”开心说着一边抬头看向顾海成。
顾海成没想到儿子居然把他想要对她说的话说出来了,忍不住对儿子竖起了大拇指,心里潜台词再说,不愧是我儿子。
恰巧这一幕被漾清看到。侧头看向他。
“是你叫开心说的对不对?”
顾海成见状,立即无辜的摇头。
“没有,我真没叫咱儿子这样说,不过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我这里也需要翻译。”
“谢谢了!真不用!”漾清面无表情,语气也很冷。然后牵着开心加大步伐往家走。
可顾海成却愣在了原地,每当漾清如此冰冷的对待他时,他的罪孽感不断上升的同时,他的心也不断的在流血,他不知道这样下去,他能坚持多久……
“妈妈!惊喜哦!”开心拉着漾清来到洗手间门口,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漾清一看,原本简易的洗手间居然在这一天之间换了一个模样,崭新的马桶,原本陈旧的热水器也换成了新的,还单独建了一个浴室用帘子隔起来。原本掉的七七八八的墙壁瓷砖居然也给换了,崭新的咖啡色,简陋的小屋里,洗手间却看起来格外的豪华。
“好漂亮哦!”这时,开心也看过去,一天之间就变了这么多,忍不住惊呼!
漾清立即看向开心。
“开心,跟妈妈说这是怎么回事?”她低头注视着他,语气明显是在质问。
开心仰头看着漾清,无辜的摇摇头,原本兴奋的面容也被漾清越发灰暗的脸吓的暗了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她越发的生气,指着他声音明显比刚才大了许多。
“是爸爸让我给你看的,我不知道。”开心憋着小嘴,见妈妈生气,声音越来越小。
漾清顿时紧闭了一下双眼,眉头也随之紧紧皱了起来。
她还真笨,只有他会这样霸道,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做这一切,她恨的紧紧咬住牙齿,大步的走出去,通过顾海成按的那个临时的门来到他家门口。
门窗紧闭,看起来像是没有人回来过,她站在门口怔了怔,微微回头四处看去,她明明记得顾海成是和她一起回来的。
再回过头,也不管了,直接抬手大力的敲过去,大喊:“顾海成!”可里面却没有人应声,她又咚咚的重重的敲了两下。
“顾……”她张着嘴正大喊时,门突然开了,前来开门的却不是顾海成,而是一个年长的老太太。她看着这个头发早已经发白的老人顿时怔在那里。
“吴……吴妈……”她心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老人。
“漾清啊!真的是漾清!”吴妈一只脚迈出来靠近她,布满老茧的双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臂,眯着双眼紧紧凝视着她,呵呵的笑着。
果然是吴妈!漾清惊喜!激动的一把把吴妈抱住。
“吴妈!真的是你!”她抱着她,激动的眼泪居然掉了下来,自从漾清来到顾家开始就是吴妈一直带着她,在她的生命里,她早已经把吴妈当作最亲近的人了。
“吴妈不是来看你了吗?哭啥,快进来。”吴妈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帮她擦了一下泪水,拉着她的手朝屋里走去。而此刻,顾海成就站在她们的身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漾清看到顾海成,原本激动的神情迅速消失下去,随意的擦了一下眼睛的泪水对吴妈说:“吴妈你先坐一下,我先跟他谈谈。”她说着拉着顾海成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吴妈,你看漾清。”顾海成定在原地,侧头看着吴妈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吴妈看他们俩这个样子呵呵的笑了。
“漾清,这么多年不见你就不想吴妈吗?”
“想!”漾清如实回答。
“那你不过来让吴妈再好好看看你。”吴妈对她招手。
漾清见状,只好松开了顾海成的手臂,狠狠瞪了他一眼来到了吴妈的身边,和吴妈顺势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你们聊,我去看看开心。”顾海成立即说,然后识趣的离开。
看着顾海成离开,吴妈才对她说:“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海成都跟我说了,他有错,也承认了错误,可你们这么还别扭着。”“是不是顾海成找你来当说客的。”漾清撅了撅嘴,身子微微依靠在了吴妈身上,在她面前她永远都觉着自己还是那个年少的孩子。
吴妈拍了拍她的手呵呵的笑了。
“海成是让我来帮你带孩子,说你要工作了一定很累,吴妈是从小看着你们长大的,你和海成是一对,当年啊!你妈妈还偷偷给你们算过八字,那个老先生说你们是注定的一对,怎么闹都不会分开的。”吴妈看起来比前几年老了很多,说话的语气也缓慢了。
漾清听着,靠在她的肩膀上呵呵的笑了,然后抬起头看向她。
“那是封建迷信不能信,吴妈你就别劝我了,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想在就想努力的把开心养大。”
“你呀!这么多年还是那个倔强的丫头,一件事情非要撞了南墙才回头。吴妈呀不管你们年轻的人事了,这次来我是看看的我的小孙子的。”吴妈说着就要起身,漾清立即扶着她朝她家走去。
一出门就听见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开怀大笑的声音。
漾清扶着吴妈来到了窗前,透过窗户看到,开心正骑在顾海成身上玩骑大马游戏,还不断的拍着顾海成的喊:“大马!快快加油!”
只见顾海成笔直的西裤早已经没了原来的形状,白蓝条纹的衬衫也被开心压的褶皱不堪,眉宇间的威严早已经消失不见,露出一副慈爱的面孔,嘴角还留有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一向孤傲霸气的顾海成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爸爸。
“海成真的变了,他小的时候,他爸爸都没被他这么骑过。”吴妈注视着他,感慨的摇摇头。
而漾清被这一幕看的出神,不自不觉中嘴角早已经噙满了笑意,这样的生活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半响,她才把视线收了回来,嘴角的笑容也缓缓的消失下去,这样的顾海成她从没有见过,那一刻,她的心动摇了。
可下一分钟呢?
她不知道下一分钟顾海成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如果他知道她是石堃的女儿……想到这她居然感到害怕,如果十几年前那样,她的乞求在他眼里变的一文不值……
顾海成陪着开心玩了好一会无意间抬头才发现窗外的她们,一把抱住背上的开心直起要来,对着窗外的吴妈和漾清微笑。
吴妈和漾清立即走进去。
“开心,过来,这是女乃女乃。”漾清对开心招手。
开心奇怪的小眼神看着吴妈,愣愣的站在顾海成的怀里不肯过去。顾海成见状,轻轻推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说:“快叫女乃女乃。”
“妈妈说我女乃女乃早就过世了。”开心眨巴着双眼声音清脆有力。
“这个是另外一个女乃女乃。”漾清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