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梅便从手袋里拿出了上次慕容羽硬塞给她的那锭金子,又拿出十两银子,“这十两金子,是让堂姐夫打首饰用的,这十两银子,是给你们的工钱。”
“梅子……”顾青鸾忍不住道。“对方是谁家的姑娘?怎么给这么大的礼?”
顾清梅扭脸瞥了四哥一眼,笑道:“是扬威镖局的田小姐!”
“扬威镖局?”顾青鸾顿时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尖叫了起来。
顾清梅笑道:“堂姐,妳小点声,别把人吓着!”
顾青鸾一脸惊诧的神情,瞪着顾清阳道:“阳哥儿,扬威镖局的大小姐可是千金小姐,你娶了她,怎么养啊?”
在这郁城地面,谁不知道扬威镖局的夫人是大有来头的皇亲国戚?
“哎呦我的好堂姐,这就不用妳来操心了,妳只要督促着堂姐夫把这些首饰给我打出来就行。这还只是下小定的,正式聘礼用的首饰样子,我还没画呢,到时候还有堂姐夫忙的呢。”顾清梅说着,起身道。“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多打扰了,堂姐,有时间多回家坐坐。”
“行,那我就不留妳了,妳有时间也常来!”顾青鸾把他们送了出去。
隔壁的香料铺子开门倒是早,虽然门口贴着转让的红纸,但是却一直都在做着生意。
顾清梅便道:“二嫂,四哥,我去这香料铺子里瞧瞧。”
顾清阳便皱了皱眉头,不过没说话,和马云裳一起,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掌柜的马上过来招呼道:“几位客人,是要买香料吗?咦?表少爷,怎么是你呀?”
顾清阳笑着开口问道:“掌柜的,你们老板在吗?”
“还没来呢。”那掌柜赶忙叫过一个小伙计,“赶紧去老板家里,把老板叫过来!”
那小伙计马上撒腿就跑。
顾清梅道:“掌柜的,你在这香料铺子里干了多少年了?”
那掌柜的憨厚地笑了笑,“十来年了,从我们老板把铺子开起来的时候我就在这,不过现在生意不行了,东大街那边新开了一家香料铺子,后台比较硬,我们这间香料铺子眼瞅着就要没生意了,老板正打算把铺子卖了改行呢。”
顾清梅笑吟吟地说:“那掌柜的一定对各种香料都很精通了?”
掌柜的谦虚地说:“说不上精通,只是略懂一些罢了。”
顾清梅顺势从手袋里拿出四皇子妃给自己的香料,放到柜台上,开口道:“掌柜的,我这里有一包香料,能否麻烦您帮我看看,里边都有些什么东西?”
掌柜的也是个人精子,闻言目光微闪了一下,拿起那包香料,打开,用一个小木勺子挖了一点,放到眼前,然后用手轻轻煽动,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此香名叫百和香,里边有沉水香、丁子香、鸡骨香、兜楼婆香、甲香、熏陆香、白檀香……”
他说着,犹豫了一下,抬眸看向顾清梅,“姑娘,请恕我直言,这百和香里一共有二十味香料,若是男子用,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若是女子用的话,因为里边有一味麝香,可是会伤胎的。而且,若是年深日久地用下来,会造成宫寒之症,再也无法生育。”
顾清梅想了想,开口道:“掌柜的,配一份不带麝香的百和香要多少钱?”
“这就要看您要配多少分量了?”
顾清梅比划了一下,在四皇子妃那里看到的那个盛香料的盒子,“大概这么大的盒子能装下的。”
掌柜的想了想,说:“这么大的盒子,得有一斤重了,得一百两。”
顾清梅从钱袋里拿出四皇子妃给她的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又拿了一个十两重的银元宝,放到他面前,“掌柜的,我现在就要,麻烦你,帮我配出来,不过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要讲,包括我表哥!”
掌柜的为难的说:“姑娘,不瞒妳说,这百和香的调制同寻常香料不同,没有个三四天,根本就调制不出来。”
“那就麻烦掌柜的,帮我调好了,过几天我再来取。”
掌柜的点点头,将银票和银元宝全都收了起来,然后走出柜台,“几位坐下稍等片刻,我去给几位沏壶茶去!”
顾清梅和哥哥嫂子坐到墙边的椅子上,马云裳和顾清阳都很聪明地没有问顾清梅,那包香料是从哪里来的。
过了一会儿,那个出去找老板的小伙计带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进来,这男子长得不高,不过模样却异常俊秀,浓眉大眼的,只是眼泡浮肿,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后遗症。
他身上穿着一件夸张的粉蓝色长衫,上边绣着大朵的牡丹花,一派纨绔子弟的德行。
进来以后,他马上露出笑脸,热络地招呼道:“表弟,你也真是的,带表妹进城来也不到家里去,跑到铺子里来做什么?二表弟妹,好些日子没看见妳了,妳可越来越水灵了?”
马云裳也不生气,笑吟吟地看着他,“表哥,你若不怕我去告诉表嫂们,尽管胡言乱语好了。”
刘万青赶忙求饶似的摆摆手,“千万别,我家里已经够乱的了,那几只河东狮天天吵得我头疼,妳若是去告状,非把我撕烂了不可!”
马云裳冷哼了一声,“活该!谁叫你娶那么多女人的!”
顾清阳看见他,顿时露出厌恶的神情,“表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让舅舅省点心,瞧你身上这件衣裳,穿出去跟纨绔子弟似的,没的让人笑话。”
刘万青被他一数落,脸上有点挂不住,干笑了两声道:“表弟,你就跟我爹似的,读书都读傻了,现在就时兴这种衣料和花样子。”
顾清梅怕二人吵起来,赶忙开口道:“表哥,我刚进来的时候,瞧见门口贴着转让的纸条,怎么这铺子不想干了?”
“嗨,别提了!”刘万青丧气地说。“去年东大街新开了一家香料铺子,把我这铺子里的生意都挤没了。我打听了一下,那香料铺子的幕后老板是西冷侯,西冷侯是谁呀?那可是太后的亲弟弟,皇上的亲舅舅,我这一没背景二没身份的,怎么斗得过人家?我琢磨着干脆把铺子转出去,我改行得了!”
顾清梅想了想,开口道:“表哥,你若是肯听我一句话,你这香料铺子就先别转,我想法子给你找些买家。”
刘万青顿时露出吃惊的神情,“梅子,妳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哪儿给我找买家去?”
顾清梅心知,在他眼中,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岁的小毛丫头,过个一两年就要出嫁去给人操持家务去了,做生意这种事情自己压根就不懂,也不相信自己能有这种人脉。
不过她为了能把自己和四皇子妃紧紧地栓在一起,还必须得让刘万青帮自己这个忙不可,于是娇嗔道:“你若不是我表哥,我就顶下你这铺子自己做了,才不把钱送给你赚。”
“你这丫头说起大话来也不怕闪了舌头。”刘万青忍不住笑起来。“妳又能有几个钱?居然也敢说顶下我这铺子。”
顾清梅仔细地想了想,“你这铺子连店面带货,一共要多少钱?”
刘万青伸出一只手掌,“至少五千两!我这铺子里可是有不少名贵的香料!”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看着顾清梅沉默不语的样子,“怎么样?吃不下来了吧?”
但是顾清梅却开口道:“过两天给你回信!”
刘万青这才意识到,她似乎是认真的,不觉严肃起来,“梅子,妳说的是真的?”
顾清梅凝眸,冲他点了点头,“我得跟人商量一下!”
刘万青赶紧拉了把椅子,坐到顾清梅的面前,讨好地问:“梅子,妳是不是搭上什么大人物了?”
顾清梅欲擒故纵地说:“这你就不用管了。”
“话不是这么说,梅子,表哥一向疼妳,妳小时候表哥还给妳买过拨浪鼓呢,妳要是有了发财的道,可千万别藏私啊。”
掌柜的此时正好从里边的茶房里托着个黑漆描金的托盘走出来,将一壶茶和几个杯子放到茶几上,一人给倒了一杯茶。
顾清梅冷哼了一声,“我刚才说了,让你别卖店,我给你找生意做,是你不愿意的,现在又来说这种话,好像我有生意不关照你似的。你问问你们家掌柜的,我刚还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跟他买香料呢。”
刘万青听到一百两银子这个数目,顿时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自己的二姑妈家是什么条件他一清二楚,家里能有个十几两银子已经是顶天了,没想到如今顾清梅一张嘴就说花了一百两在自己的店里买香料,他本能地有些不信,于是扭头去看掌柜的。
掌柜的微微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顾清梅说的是真的。
等他把脸转回来的时候,脸上顿时挂上了谄媚的笑容,“梅子,妳瞧,都是表哥这张臭嘴不会说话,妳别跟表哥一般见识,赶紧告诉表哥,妳是不是搭上了什么大人物了?”
顾清梅淡淡一笑,“你还是把店子盘给我得了,这样我也能赚个大头,不然的话,回头我辛苦了半天,一个铜板也落不下,还得请人吃酒喝茶的,自己反而倒贴出钱去。”
“梅子!”刘万青一听她这么说,马上严肃起来。“只要妳能把我这店铺的生意帮我重新做起来,我给妳一成干股!”
顾清梅见目的已经达到,于是笑道:“我可不是为了你这一成干股,只是你也知道,在外边办事,总是得花钱。”
“这是自然的!”刘万青干笑了两声。“老徐,赶紧把那一百两银子给表妹拿过来,在自家店里拿点香料,怎么还能让表妹花钱呢?”
掌柜的闻言,马上将顾清梅刚刚给自己的那一百两银票拿了出来。
顾清梅却道:“表哥,做生意是做生意,这一百两给你了,我就不会拿回来。至于生意,你容我些日子,我最近比较忙,等我腾出空来,一定会给你个交待。而且做生不如做熟,你做香料生意这么多年了,有经验,也有人脉,何苦改行去做旁的生意,搞不好会赔个倾家荡产的。”
刘万青叹了一口气,说:“梅子,妳可算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在郁城混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挣下这点家底,也着实舍不得这生意,可是这都半年多了,月月赔钱,我也实在是撑不住了。”
顾清梅想了想,看向在柜台里手上拿着戥子正在一样一样称香料的掌柜的,开口道:“掌柜的,你可会配那种旁人都不会配的香料?”
掌柜的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想了想,开口道:“若说旁人都不会的,也不太可能,我会配的香料,也都是从古书上学来的。只是……”
他说着,忍不住偷觑了刘万青一眼,“东家最近和我在琢磨一种做花露的法子,可惜还没有琢磨明白,书上写着要用花液提纯,可是却没写提纯的方法。”
“花露?”顾清梅想到前世看《红楼梦》的时候,里边有一种玫瑰露,于是问道。“可是类似于玫瑰露这一种?”
掌柜的闻言不禁露出吃惊的神情,“姑娘也知道玫瑰花露吗?”
顾清梅感受到三哥怪异的眼神,于是不自在地说:“我也是听说的。”
刘万青奇怪地说:“但是这种玫瑰花露的做法已经失传了,我也只是在我爹收藏的一本古书中看到过,表妹,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博学多闻了?”
顾清梅干笑了两声,“最近认识了一些比较有身份的贵妇,听她们说的。”
她马上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江氏和四皇子妃的身上去了。
掌柜的眼中含着一丝希冀的目光,请教道:“那姑娘是否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做出这种玫瑰花露吗?”
“呃……”顾清梅想了想,开口道。“我听说,熬药的时候,最有效的部分,其实都随着蒸汽蒸发了。你们不如试试蒸汽熏蒸的法子,水蒸气遇冷便会凝结成水,说不定便会将花液里边最有效的部分提取出来。”
刘万青闻言,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老徐,就是这个,一会儿就关店,咱试试这个法子。”
掌柜的顿时流露出钦佩的神情,“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难怪我觉得我和东家熬出来的玫瑰露这么奇怪。”
顾清梅笑吟吟地看向刘万青,“表哥,你们若真能做出那玫瑰露来,那一成的干股,可不准你耍赖!”
刘万青搓着手掌,就跟底下长了钩子似的,很显然坐不住了。
顾清梅站起身,“好了,表哥,我们也该走了,还有事情要办。掌柜的,过几天我会来拿香料,麻烦您帮我准备好了。”
刘万青和掌柜的赶忙把他们几个给送了出来,看着他们上了驴车之后,刘万青回手就把店铺门前柱子上写着“转让”两个字的红纸给撕了下去。
自从店里没了生意,他便和徐掌柜研究这个花露的问题,想借已经失传的花露东山再起,结果到了现在都没研究出来,灰心之下,才想着把店铺转让出去。
不过现在既然知道,有这么个法子可以试试,他才不想把店转出去。
却说顾清梅一行来到喜铺,基本上办喜事需要的东西,这里都有,顾清梅便将顾云治媳妇帮忙写出来的单子拿了出来,让喜铺的老板给准备东西。
因为需要的东西都很繁琐,喜铺的老板也准备了半天,才全部给凑齐。
顾清梅付了钱,和哥哥嫂子一起把东西搬上马车。
突然,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本能地抬头看过去,就见喜铺对面是一间装修得很豪华的酒楼。
在二楼上的窗口上,有个男子,正在冲她勾手指。
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以为他逗狗呢?
干脆转身不理他。
不一会儿,她的肩膀就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她转过身,就见慕容羽笑吟吟地瞅着她道:“进城来买东西呀?”
马云裳见到慕容羽,规规矩矩地给他施了个礼,“慕容公子!”
慕容羽笑道:“顾二嫂,咱们马上就是亲戚了,妳切不可再这么多礼。”
马云裳自然知道他和田晓萌是表兄妹,闻言只是笑笑,心中却有些担心,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不知道最终能不能美满。
顾清梅道:“你一天到晚的不务正业,到处瞎逛,可真是悠闲!”
“冤枉啊,我今天是来接人的,昨天回家以后,我收到消息,说是我外祖母要来郁城,今天到郁城,我是特地来接她老人家的。”
“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顾清梅本想上车走人的,可是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冲他使了个眼色,“你跟我来一下!”
慕容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屁颠屁颠地跟着她走到了一旁,“什么事?这么神秘?”
顾清梅不禁好笑,轻声道:“你帮我个忙!”
慕容羽笑得如沐春风,“妳说!”
“我有个表哥,就在前边那条街上开了一家香料铺子,名叫‘名香斋’,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西冷侯家也在郁城开了一家香料铺子,所以生意特别不好,你想法子帮我关照关照他吧。”
“西冷侯?”慕容羽闻言,表情顿时就冷了下来。“你确定是西冷侯家的生意?”
“我表哥说是。”
慕容羽严肃地说:“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要我做吗?”
“没了!”顾清梅说完,转身就想走。
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顾清梅不耐烦地瞪着他,“你还想干什么?又想要谢礼?”
“不是!”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女人,不出三个。
她甩开他,“你别跟我拉拉扯扯的,叫人家看见,还不抓我去浸猪笼啊。”
“我倒要瞧瞧谁敢?”他口中说着大话,看着她的表情却眉开眼笑的。“择日不如撞日,妳不是说要开什么手袋店吗?今儿人齐,四皇子和韶远都在,不如今天就把契约打了。”
顾清梅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她转身把自己的钱袋拿出来,递给马云裳,“二嫂,妳陪着我四哥在城里逛逛,还有不少东西没买呢,看家里缺什么都买了,一会儿来酒楼里接我。”
她知道二嫂在这些人面前不自在,干脆就不让她陪着自己上去了。
马云裳有些忧心地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只是招呼着顾清阳和她一起赶了驴车去按单子采购。
顾清梅这才对慕容羽道:“走吧,咱们上去!”
二人上了楼,进了一个包间,就见四皇子的笑声率先响了起来,“我就说咱们羽哥儿跟清梅妹子是有缘分的,这郁城这么大,他们两个走到哪儿都能遇到,也真是稀奇。”
顾清梅忍不住脸红,对这位很喜欢八卦和开她玩笑的四皇子十分无语。
江韶远也笑道:“清梅妹子,咱们又见面了。”
顾清梅给二人施了个礼,一本正经地说:“见过四皇子,世子爷。”
慕容羽拉开一把椅子,柔声道:“坐吧!”
四皇子问道:“妳二嫂和妳四哥怎么没上来?”
“我四哥跟晓萌姐要定亲,他们还有东西要买。”
“对了!”四皇子一击掌。“昨天晚上四皇子妃才跟我说了这事,我却给忘了。”
慕容羽道:“昨天这丫头跟我说,她想开个店,还说四皇子妃已经决定和她合伙了,我合计着,也想入股,你们的意思呢?”
江韶远摇着扇子笑道:“这种事情你还用问吗?只要你觉得这生意做得,我们就入股!”
顾清梅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看着四皇子和江韶远,身上流露出一种高层管理人员才会有的气质,“既然是这样,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我们合股做这桩生意,不过,具体的分配方案大家还得再商量一下,因为四皇子和四皇子妃是一家人,所以四皇子要剔除在外。”
四皇子听了她的话,马上露出一副被人欺负的神情,苦着脸道:“顾姑娘,妳可不能厚此薄彼呀,四皇子妃是四皇子妃,我是我,妳不能混为一谈!”
顾清梅张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用单纯无知的语气问道:“莫非四皇子妃从来都不给你零用钱吗?”
四皇子有些没面子地抬手模了模鼻头,“那是她的私房钱,我怎么能要呢?”
顾清梅态度坚决地说:“这件事没得商量,在商言商,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一家一股,不然的话,这桩生意我就只和四皇子妃合股。”
慕容羽宠溺地说:“还是老规矩,四个人均分吧!”
“羽哥儿,你这就不对了。”四皇子又道。“日后你若是娶了这丫头,你们两个的股份加在一起,可就比我们多了一倍了,不行不行,这生意我不做。”
“四皇子,你不知道有句话叫能者多劳吗?你们几个光出些本钱,就什么都不管了,想主意的人是我,出点子的人是我,卖力气画花样子的人也是我,我凭什么不能多占一股?”顾清梅理直气壮地说,直接就默认了自己日后肯定会嫁给慕容羽。
当然,前提条件是慕容羽不会另娶他人。
四皇子不服气地反驳道:“但是本钱是我们的,人脉也是我们的,有人来找麻烦的话,也是我们出头。”
顾清梅不禁好笑道:“你们之前也有本钱和人脉,这么多年了,你们赚了多少钱?”
四皇子张了张嘴,竟然被她问住了,不禁看着她清秀的小脸蛋开始磨牙,“妳这丫头,可真是牙尖嘴利,莫不是被羽哥儿的口水传染了?也学了他的毒舌功夫?”
“四皇子!”顾清梅的脸轰一下便红起来,懊恼地叫了一声,起身就要走。
“哎,妳别走啊!”慕容羽就坐在她身边,见她要走,赶忙把她拽住。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四皇子,威胁道:“你要是再逗她,当心我翻脸!”
四皇子赶忙一副怕了他的样子,举着双手笑道:“好好好,我不逗她了!”
慕容羽扯了顾清梅坐了回去,安抚道:“妳别理他,他逗妳玩呢。”
顾清梅心中有气,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你们都不是好人!”
慕容羽被她猜得呲牙咧嘴的,看着她的眼神却依旧充满宠溺,“这件事听我的,咱们四个人,股份平分。妳也别嫌吃亏,除了手袋店之外,成衣铺和布庄的股份,我都分妳一份,这样就把妳吃亏的地方补上了。”
顾清梅忍不住好笑地看着他,“慕容公子,你未免也太大方了吧?另外两位股东就在这坐着,你不经过他们的同意,就要分给我股份?”
“我乐意,他们管不着!”
四皇子的嘴巴又开始犯贱,“清梅妹子,妳看见了吧,这小子不光嚣张霸道,而且目无尊长,我们两个是他表哥耶,竟然从来都不把我们两个放在眼里。”
顾清梅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知道这位四皇子喜欢开玩笑,于是不紧不慢地说道:“男人若是不能活得嚣张霸道一些,还活着干吗?还不如切了命根子去当太监呢!”
四皇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凝结成一种十分古怪的神情,似哭又似笑,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妳这丫头……”
慕容羽放声笑起来,“来人,拿笔墨纸砚来!”
不一会儿,一个小二捧了文房四宝上来,放下之后便退了下去。
慕容羽拿起毛笔飞快地写了两份契约书,一份是关于手袋店的,另一份是关于绣庄、布庄和成衣铺的,他将绣庄、布庄和成衣铺的股份都给了她两成半,然后每份契约都写了好几份,人手一份,众人签字画押,按了手印。
顾清梅仔细地将两份契约书都看了一遍,然后吹干墨迹,小心地叠起来,放进手袋的夹层里,然后冲众人翻出手心,“给钱,我也不让你们吃亏,本钱我和你们均摊,一人二百五十两。四皇子,回头你帮我转告四皇子妃一声,她那一千两可以省了。”
众人全都哭笑不得。
“妳真是个小财迷!”四皇子忍不住笑道,随后从身上摘下一个钱袋,拿出三张银票丢过来。“找我五十两!”
慕容羽则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黄金和一个十两重的银元宝丢到她面前。
江韶远也从钱袋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她。
顾清梅数着钱,忍不住眼红地说:“你们可真有钱,出来逛街喝茶居然还带这么多钱。”
她找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找给四皇子,然后把所有的钱都放进了手袋里,顿时就觉得手袋里沉甸甸的。
她忍不住想,身上有钱的感觉真好。
四皇子笑道:“为了庆祝我们的合作,今天不醉不归!”
顾清梅翻着白眼说:“免了,等一下我二嫂和我四哥回来,我们就回家,不然看着你们,我二嫂该吃不下饭去了。”
果然,不一会儿,马云裳便上了楼,战战兢兢地来到包间里,给四皇子等人全都施了礼,然后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也不敢坐,轻声道:“梅子,东西都买齐了,咱们回家吧。”
顾清梅赶忙站起来,“既然今天事情都谈得差不多了,我们先走了。”
四皇子等人看出马云裳的不自在,也没留她们。
等她们离开,慕容羽攸地陈下脸孔,“随风,让人去把宋启航叫来!”
“是!”随风答应了一声,出去分派一会儿。
江韶远纳闷地问:“你叫那小子过来干吗?”
慕容羽淡淡地说:“有点事,想找他问问。”
不一会儿,楼下一匹骏马驮着一名侍卫飞驰而去,大概一刻钟后,一个身穿浅蓝色文生公子袍的少年公子急匆匆地在酒楼门前下了马,上楼后给众人施礼。
这个少年公子名叫宋启航,父亲乃是郁城知府。
宋知府原本是四皇子府的家生奴才,因为书念得好,人也机灵,四皇子就月兑了他的奴籍,给他谋了个官职。
知府虽说只有五品,但在郁城,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也因此,宋家对四皇子感恩戴德。
“宋启航,我来问你。”慕容羽开口道。“听说西冷侯府在郁城新开了一家香料铺子?”
宋启航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丝苦笑,“西冷侯府去年的确派人在郁城开了家香料铺子,我家管家跟我说,城里很多富户负责采买的管事的都被他们威胁了,换了他家的香料,不过我娘一直都说味道不太好,想换回原来那家,可是一来不敢得罪西冷侯,二来又舍不得多支出一笔银子,只能将就了。”
慕容羽没有再讲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四皇子。
四皇子的表情莫测高深,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顾清梅等人回了家,继续忙着麦收的事情。
过了两天,一个年纪大概二十刚出头的年轻男子找上门,自称苏威。
顾清梅知道是四皇子妃派他来的,便给了他一千两银子,叮嘱他找一家店铺,再找一间宅子,以及绣娘。
他的行动力十分惊人,而且事情办得让顾清梅十分满意。
三天以后,便带了顾清梅去城里看店铺和宅子。
店铺是在客流量最繁华的西大街,而宅子却是在最偏僻的城北,顾清梅粗粗地看了一下,告诉苏威要怎么装修,怎么布置,苏威表示明白了以后,又将她送了回去。
顾清梅给了他三个手袋,让他带回去,让那些针娘们先练手。
由于店铺和宅子装修,至少也得要一个月的时间,所以顾清梅也不着急。
不过她现在却缺钱缺得厉害。
之前她手里一共有五百两银子,但是给四哥买下定用的东西,再连打首饰,就花得差不多了。
给苏威的一千两里边,有两百五十两是她的本钱,还是从四皇子妃给她的那五百两里挪出来的。
如今她手里只有三百两银子,必须得合计一个快速赚钱的法子。
但是她合计了半天,也没想出太好的法子,一咬牙,只好决定赌一把。
她找出一张宣纸,用黑、红、蓝、黄、紫五种颜色,写了一幅璇玑图诗。
璇玑图相传为前秦十七秦州刺史窦涛之妻苏惠所做的回文诗章。
苏惠之夫窦涛,因为拒不服从军令,被前秦苻坚左迁至甘肃敦煌,窦涛在这段时间中结识了善于歌舞的小妾赵阳台,并纳赵阳台为妾。
这令身为原配的苏惠与赵阳台关系十分紧张,两人在窦涛面前相互诋毁,结果是窦涛对苏惠日渐不满。
在苏惠二十一岁时,窦涛获令镇守襄阳,从甘肃动身时将赵阳台带在身边,苏惠对此甚为不满,拒绝与夫君一同前往襄阳,这一举动使窦涛与苏惠之间的感情关系落入冰点,随后窦涛断绝了与苏惠的联系。
不久,苏惠就对与丈夫断绝往来的事情悔不当初,独守空房的苏惠将对丈夫的漫长思念之情寄托在自小的爱好——诗词歌赋上,转眼间已写出几百篇诗章。
苏惠将诗篇进行了绝妙的编排,这就是璇玑图——以五色丝线在八寸见方的锦缎上绣下了句句回文的两百余首诗词。
璇玑图无论正读、反读、纵横反复,都可以是一篇诗章,堪称是一篇巧夺天工的名作。
当《璇玑图》见世时,一段时间内,并没有人能够读通全篇诗章,对此苏惠笑道:“诗句章节徘徊宛转,也依旧是一首诗赋。除了我的家人,谁也不会明白个中三味。”
于是苏惠的家人将《璇玑图》星夜送至襄阳窦涛手中。
看到妻子诗文的窦涛感受到妻子苏氏的爱意,最终决定将赵阳台送回关中,派出精心修饰的礼车,将苏氏接回襄阳,两人恩爱如初。
顾清梅不擅长刺绣,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绣下这幅《璇玑图》,所以决定用写的,然后送去书画斋里裱起来寄卖。
“姑娘……”书画斋的掌柜的嘬着牙花,一脸为难神情地看着她。“妳这幅字,字写得的确不错,但是,这上边的诗句全都读不通,这样的东西,妳让我给妳卖一千两,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呀?”
顾清梅笑道:“掌柜的,我这幅字,若是有人能看懂,别说一千两,便是一万两,也有人会买。反正,你们也不用本钱,赚的是提成的钱,给我卖了一千两,你们可以拿走二百两。若是没人买,损失的是我,也不是你们。”
“话是这么说,若是一直没人买,岂不是浪费我们一个位子?”掌柜的有些不满。
顾清梅幽幽地给他施礼,“有劳了!”
“唉——罢了罢了!”那掌柜的虽然对她一幅字想卖一千两的异想天开有些不满,但是看在她是个漂亮姑娘的份上,还是决定答应她的要求。
反正他也不用花钱,不过就是在墙上占个位子罢了。
“那么,装裱的话需要多少钱?”
掌柜的冲她伸出两根手指头,“二两银子!”
她很痛快地从手袋里拿了二两银子放到柜台上,“掌柜的,您收好!”
掌柜的见她穿戴不俗,拿钱也挺痛快的,便没说别的,只是摆了摆手道:“好了,妳过些日子再来问吧。”
顾清梅却没走,而是开口问道:“掌柜的,你不给我写个条子吗?”
掌柜的不禁莫名其妙,“写什么条子?”
“就是,您收到我一幅字,得给我个证明啊,不然的话,我日后拿什么来向您要钱?”
掌柜的顿时勃然大怒,“妳这女子,是在侮辱我吗?我们芳草斋做这字画生意三十多年了,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等坑人的事!罢了罢了,妳的钱我们也赚不起,妳还是拿着妳的字,快点走吧!”
说着,掌柜的把她的字重重地丢了出来。
“呀——”顾清梅见到轻薄的宣纸被他这么一丢,上边竟然裂了个口子,不禁有些心疼,赶忙将自己辛苦写出来的这幅《璇玑图》捡了起来。
顾家庄离城里那么远,她自己不可能出门,所以是顾清阳送她来的,顾清阳一直在她旁边,见到掌柜的竟然如此羞辱她,不禁生气地说:“掌柜的,你不想帮我们卖字,把字还给我们便是了,你这样弄毁了我妹妹的字,是什么意思?自古以来,沾上银钱的事,都要立字为凭,便是你们店铺,每日的收入也是要记账的,不然的话,又要账房做什么?我妹妹找你要个字据,又有什么不对?”
掌柜的轻蔑地一笑,“寻常文人卖字,不过是一两二两银子便卖一幅,便是那些大文豪,卖幅字,也不过三、五百两。她一个小丫头的一幅字,就想卖一千两,她以为她是宫里的娘娘啊?更别提她写的那些东西,诗不成诗,句不成句,还想卖一千两,简直是笑话。我愿意帮她卖,已经是给她面子了,她还不知好歹,找我要什么字据?你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我芳草斋里寄卖字画的人多了,又有谁跟我要过字据?”
“你……”顾清阳气得额角青筋暴起,紧紧地捏起了拳头,直想把这老头子一把捏死。
就在此时,却听一旁响起一个温润的嗓音,“姑娘,妳这幅字,能不能给我瞧瞧?”
顾清梅敛了心头的怒火,扭脸望去,就见那是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生得面白如玉,文质彬彬,身上穿着月白色的书生袍,一派清朗俊秀的姿态。
她淡笑着将手中的字递了过去,“先生请!”
那中年男子将字画接过去后,仔细地看了看,突然面露喜色,“妙啊!真是绝妙!姑娘,这是妳写的?”
顾清梅厚着脸皮点了点头,心说是我抄的!
“妳想卖一千两银子?”
顾清梅又点了点头。
“不贵!一千两银子,买这样一幅绝妙的文字,实在是太便宜了!”中年男子说着,将手中的字小心地卷了起来,递给一旁的随从,随后从袖筒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顾清梅。
“这幅字,我买了!”
顾清梅吃惊地看着他,“您……您真的要买我的这幅字?”
中年男子笑吟吟地点点头,“这幅字上的回文诗实属绝妙,千古难见,今日被我遇上,焉有不买之理。”
“但是这幅字已经破了!”
“没关系!”中年男子无所谓地说。“裱起来也看不出来。”
顾清梅咬着下唇想了想,接过那叠银票,匆匆地数了一下,果然是一千两,她从中拿出五百两递还给那中年男子,“一幅残字,不值那么多钱,我收您五百两便好!”
“不会,这幅字,千金难得!一千两银子,已是极便宜了!”中年男子摆了摆手。“姑娘,这银票妳尽管收下!”
顾清梅这才惴惴不安地将银票收起来,冲中年男子微微一福,“先生,多谢!”
说完,她好像害怕这中年男子会改变主意似的,转身就要离开这间书画斋。
那中年男子却叫住她,“姑娘请留步!”
她停下脚步,转身不解地望着他,“先生还有何事?”
那中年男子从柜台上拿起顾清梅刚刚放在那里,用来装裱字画的银两,走过来塞进她的手里,“这是妳的银子,妳忘了拿走了。”
“啊,多谢!”顾清梅一琢磨,也是,自己又没在这里装裱这幅字画,自然用不着给掌柜的银子。
“哎——等等!”那掌柜的见到他们这样就做了一桩一千两银子的生意,不觉有些懊恼,一时间财迷心窍,出声道。“那姑娘,妳在我的店里寄卖的字,按照规矩,得给我们二百两银子的提成才对!”
顾清梅还没说话,那中年男子随即一记冷眼瞥了过去,沉声道:“掌柜的,做人可不能这样言而无信,你适才才说不肯帮这位姑娘寄卖字画,现在又找她要银子,这不太合适吧!再说了,我是从她手里买字,又不是从你手里买字,你要的哪门子钱?”
掌柜的顿时被他身上自然流露出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到,讷讷地不敢再说话。
顾清梅想了想,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他放到了柜台上,“掌柜的,虽然你刚刚说过,不想帮我寄卖字画,但是不管怎么说,我的字画是在你的店里卖出去的,按规矩,我应该给你提成。不过你刚刚弄破了我的字,所以我不能按两成的价钱给你,我只能给你一成。若是你接受,这件事情,咱们就此打住。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日后我若是还想卖字画,还会来这里,你看怎么样?”
“妳这姑娘……”那掌柜的反而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陪着笑脸道。“都是老朽年纪大了,不懂事,姑娘切莫跟老朽一般见识。”
那中年男子用诧异的眼神看着顾清梅,“妳这丫头倒是大度!”
顾清梅笑道:“和气生财!而且冤家宜解不宜结,本来就是区区小事,没必要较真!”
那中年男子闻言,不禁朗声笑起来,“世人若是都如姑娘一般的想法,不知道会少多少烦恼纠纷。”
“掌柜的,这位先生,小女子告辞了!”顾清梅又给掌柜的施了个礼,转身冲买了她字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随即怀揣巨款,拉着四哥离开这家字画店。
出了字画店,她不禁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没想到,竟然能把这幅字给卖出去。
她这运气是不是也太好了一点?
别说是那掌柜的,就连她都觉得花一千两银子买一个丫头片子写的字有些不可思议,除非这人疯了。
但是她实在是缺钱,也只能搏一搏。
兄妹二人上了马车,拉车的马是顾清梅之前给家里的几个哥哥买的。
二人一起坐在了车辕上,顾清阳自责道:“都是我没本事,让妳受那掌柜的羞辱。”
顾清梅不以为意地说:“没关系,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如今我们有了九百两,盖房子的钱就差不多了。我再想想别的法子,把聘礼的钱赚出来。”
顾清阳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哥欠妳的!”
“拉倒吧,你跟谁哥来哥去,我上辈子死的时候都三十岁了呢,对我来说,你就跟小弟弟差不多,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嘘——”顾清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别乱说话,当心让人听见!”
她赶忙吐了吐舌头,抬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四下瞧了瞧,见没人注意自己,松了一口气,“没人嘛!”
顾清阳扭脸瞥了一眼刚刚经过的一间店铺的屋顶,冷笑道:“若是能被妳发现,就不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了!”
“暗卫?”顾清梅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有暗卫跟着咱们?”
暗卫,顾名思义,就是隐藏在暗中的侍卫。
“是跟着妳!”顾清阳好笑地瞥着她,对于她的迟钝,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看样子,慕容公子对妳可真是上心,连自己的暗卫都派出来保护妳了。”
顾清梅听了,忍不住微微地勾起唇角,她不太喜欢身边有人在暗地中窥视自己,却感激慕容羽的用心。
一直出了城,官道两旁全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压根就藏不住人,顾清阳才开口问道:“有件事,一直想问妳,一个大西瓜,中间切一半,应该是一种功夫吧?”
顾清梅的身份早就被他猜到了,此时也不想多做隐瞒,便点了点头,“是的,这种功夫叫太极拳,是内家拳的一种,讲究的是以柔克刚。以‘掤、捋、挤、按、采、挒、肘、靠、进、退、顾、盼、定’等为基该方法,动作徐缓舒畅,要求练拳时正腰、收颚、直背、垂肩,有飘然腾云之意境。”
“太极?”顾清阳听了,若有所思地消化着她传授给自己的这些东西。
心中对这个占据了小妹身体的女人又多了一丝好感。
武功这种东西,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家传秘技,一些高深的功法,都是传子不传女的,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简单便愿意把其中的关窍说给他听。
顾清梅说着,却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你的功夫那么好,我跟你说这些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怎么会?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练的是祖父家传的绝命枪,拳脚功夫上差多了。若是手中没了枪,我的功夫一文不名。”顾清阳从来都不是一个自大的人。
“那找个机会,你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我把这套太极拳教给你,不过我只会一点花架子。”
“好啊!”顾清阳高兴地冲她裂开嘴巴,露出一口亮闪闪的白牙。
当夜晚间,慕容山庄——
“你是说,那丫头跑去书画斋,卖了一幅字画?而且还卖了一千两?”慕容羽用不可思议的语调说出上述的话。
一名神情精干的侍卫严肃地点了点头,“那幅字画,是被穆郡王买走的!”
慕容羽不禁失笑,“这丫头……”
他知道这丫头缺钱缺的厉害,他还等着她开口跟自己借呢,却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挣钱。
一千两银子?他真想瞧瞧,是什么样的字画,能让他那人称夙夜王朝第一才子的舅舅舍得花一千两银子?
与此同时,另一间别院中。
雍容华贵的老妇歪在一张罗汉床上,神情有些莫测高深。
“那丫头一张画,卖了一千两银子?”
名唤秋儿的管家娘子笑道:“出去打听消息的人是这么说的,而且……买画的人还是咱们王爷。”
“这倒稀奇了!”老妇也忍不住笑起来。“咱们家王爷那抠门性子,居然能舍得花一千两银子去买一个丫头片子写的字?”
“我也觉得这事不太可能,所以特地去王爷的书房偷偷地瞧了一眼,王爷正自己动手装裱一幅字呢。”
摇曳的灯光下,老妇的神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是越来越想见见这丫头了。”
“可是……”秋儿一脸为难的神情。“若是依着您的法子,回头教王爷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有我呢,妳怕什么?”老妇笑呵呵地说。“先给我弄身衣裳来是正经的。”
不过三、四天的时间,顾家的麦子就全都收割完了,全都堆在后院的谷场上。
顾云白和顾云涛这兄弟俩的房子后边是连着的,所以两家的谷场是连在一起的,早就用黄泥板压实了,见天气不错,顾家的男人们全都出动了,把晒干的麦子铺在场上,赶着一头大黄牛,拉着石碾子,在麦子上来回碾压。
听说,要用这样的方法把麦穗从麦秸上弄下来,然后还要扬场,把一些壳子都弄掉,最后只剩下金黄色的谷粒,才能交给东家。
顾清梅不懂这些,只是觉得没有现代机械设备,单靠人力做这些工作实在是很辛苦。
她什么都不会干,也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出钱来多买些肉食给家里人吃,然后拼命地画画挣钱。
外边响起一个尖锐的嗓音,“二婶子,梅子在家呢吗?”
听到这个声音,坐在炕上做针线的顾少雅就像受惊的猫一样,浑身上下的寒毛都乍了起来,她惊慌失措地看着顾清梅,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惊惶。
紧接着外边又响起顾刘氏的声音,“呦,这不是少昌他娘吗?怎么有空上我家来串门了?”
“我找大妹子有点事。”说话间,顾少雅的继母走进了顾清梅家,刚一进门,就看见顾清梅阴着一张俏脸从西里间里走了出来。
“哎呦,大妹子,妳瞧,还叫妳迎出来。”顾少雅的继母笑的五官都扭曲了,两只眼睛眯得只剩下两条缝。“啧啧啧啧,瞧瞧瞧,我就知道妳是个有出息的,瞧妳身上这身衣裳,怕是城里的千金小姐才穿得起吧。”
最近这段时间,顾清梅让云深又帮自己做了两身衣裳。
她懒得同这女人寒暄,直接问道:“妳有什么事?”
顾少雅见她开门见山,自己也不好再绕弯子,于是正了正脸色,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家小丫在妳这也做了时日了,妳看是不是把她的工钱给我?”
顾清梅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不懂怎么会有人脸皮这么厚,不过她还是问道:“什么工钱?”
“我家小丫给妳做事,妳怎么能连工钱都不给她呢?”
顾清梅忍不住失笑,“妳家小丫当初可是卖给我终身,她是死是活都是我来说了算的,至于工钱,我乐意给就给,不乐意给就不给,给多给少都由我来决定,跟妳没关系,更轮不到妳来说三道四的。当初妳把她卖了,卖身钱人牙子已经给你了,这会子来找后账,当初妳卖人的时候怎么不好好想想?那人牙子若是把小丫卖去两千里地以外,妳又找谁去要什么工钱?再说了,我就算要给工钱,那也是给少雅,跟妳有什么关系?”
少雅的继母给她抢白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想撒泼打滚,又琢磨着这个丫头一向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于是缓和了一下脸色,陪着笑脸道:“大妹子,话不是这么说,如今小丫不是没被卖去两千里地以外吗?妳别和我一般见识,我也没念过书,什么都不懂,现如今小丫的弟弟该上学了,家里却拿不出束脩,小丫就算不是我亲生的,好歹跟她弟弟还连着一半的血脉呢,也不会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弟弟不去上学,一辈子没出息,妳说是不是?”
顾清梅闻言不禁冷笑,“村子里的义学不是不用花钱吗?”
“呃……”少雅的继母没想到自己的谎言一下子就被戳穿了,脸上有些挂不住,皮笑肉不笑地说。“就算不用花钱,好歹也得给先生备个年节礼什么的,还有文房四宝,买书本,哪一样不得花钱呀。”
说着,她扬起嗓门,“小丫,小丫,妳在没?在的话就快点出来,娘跟妳说几句话!”
顾清梅见她脸皮竟然厚到这种地步,忍不住气得要死,却听马云裳在一旁说道:“小丫娘,妳既把女儿卖了,女儿就是旁人家的人了,是死是活都是人家说了算,从今往后跟妳没有任何关系。妳去那些卖儿卖女的人家打听打听,谁家把孩子卖了还三天两头的找上主家的门去?妳这也太没规矩了!”
“就是说嘛!”方美瑶也阴阳怪气地说。“妳不过就是欺负我们家梅子好性儿罢了,若是妳家小丫当初被那牙婆子带走,卖去别的地方,我看妳敢找上门去不?”
顾少雅的继母一看她们人多,自己说不过她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突然转身就往外走。
顾清梅还以为她知难而退了呢,却没想到她来到顾清梅家的院门口,往地上一躺就嚎起来了,“我可活不了了,妳们欺人太甚了,妳们抢了我的闺女,让她给妳们做牛做马,却一个铜板都不给她……”
她这么一闹,左邻右舍顿时就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了。
顾清梅气得从屋子里走出来,伸手指着她骂道:“妳就闹吧,妳有本事天天来闹来,妳要是不天天闹来,妳就是野爹养的!”
顾少雅的继母见她一个黄毛丫头,竟敢用这种语言来骂自己,马上翻身爬了起来,跳着脚骂道:“妳一个黄毛丫头,要不是卖身,哪里能赚这么多钱?又是买房子又是买地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她吓了一大跳,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脸上一痛,身子不由自主地便跌到了地上。
她张嘴想说话,可是一张嘴,却吐了两颗牙齿,而且满嘴都是吓人的鲜血。
她顿时就懵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打的自己,等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年轻男子背着太阳光站在她的面前,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她一下子就慌了,虽然她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也知道,那种款式的长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尤其那长衫的料子,可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丝绸。
慕容羽慢条斯理地从袖筒模出一条白色的手帕,擦了擦手,然后厌弃地将手帕丢到地上,转身向顾清梅走去,空气中,留下他淡漠的话语,“把这婆娘拖走,再敢胡言乱语,就乱棍打死!”
紧跟着他的随风一挥手,顿时从人群外走进来两名带刀的侍卫,大马阔刀地往顾少雅的继母面前一站,顾少雅的继母的膀胱就有些吃不住劲了,裤裆底下顿时就湿了。
“饶……饶命……”她再也不见刚刚的嚣张模样,才丢了两颗牙齿的嘴里漏着风,说话含糊不清。
但是这两名侍卫压根就不搭理她,一人揪住她一个膀子,就把她给拖到了远处,随即,一名侍卫赏了她一脚,二人这才转回来。
顾少雅的继母得了一条命,马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自己家里跑去。
从此以后,这婆娘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敢再出门,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慕容羽停到顾清梅的面前,冷酷的五官紧绷着,写满了不悦,“妳在我面前的那股子泼辣劲儿都哪儿去了?对这种人,就不能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