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第六十九章山雨要来风满楼
顾孙氏听到她的哭声,进来问道:“娘,妳这是咋了?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梅子那个死丫头,竟然找了四皇子妃的人来骂我,我活不了了啊!”
顾孙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娘,您就省省事吧,要说梅子对咱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如今盖房子的钱都是她挣的,日后房子盖好了,还有您一个院子,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梅子这次去都城,给您带回来的衣料,那可是上好的蚕丝绸,要十几两银子一丈呢,还有那柄五福如意的银篦子,还不够孝顺您吗?单是梅子一个月贴补您的那一两银子,就已经是不少了,您见天的偏心招娣,可见招娣孝敬过您一个大子儿?”
顾老太太虽然心里清楚,大儿媳妇说的是实话,但还是嘴硬,“那是招娣没有,招娣要是有钱,能不孝敬我吗?”
顾孙氏见这老太太油盐不进,只得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婆婆的房间。
顾老太太哭了一会儿,见大儿媳妇也不搭理她了,觉得没趣,就站了起来,又回到炕上靠着炕头坐着。
却说顾清梅这边,和四皇子妃看了关于院的设计图,觉得还不错,她擅长的是珠宝设计,对园林设计和房屋设计可是一窍不通,就是看着这张图,觉得有些像是大观园。
整个院占地三百亩,里边雕栏玉砌,溪水潺潺,读的教室在整座院的正中央,呈八卦样式,中间一个宽敞的大操场,而各位千金小姐的住处便隐藏在花丛柳木之间,而且每一栋建筑都不同,就像一个个精巧的苏州园林。
四皇子妃道:“因是招收的学生都是官宦家的小姐,自然不能太粗糙,所以住处就造得精巧了些。”
顾清梅点点头,“还是四皇子妃想得周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工?”
四皇子妃淡淡地说:“正筹钱呢,这栋院建起来,至少也得花上五、六万两银子,到时候再加上琐碎之物,加在一起怎么也要十万银子才够,几位皇妃和国公夫人手里也不富裕,让她们拿个三、两千两银子还凑合,一下子要一万、八千的,她们也吃力。”
顾清梅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四皇子妃,请恕我直言,如今正是盖房子的好季节,无论如何,地基得先打了,不然的话,等到冬天的时候,地上了冻,这活就没法干了。几位皇妃和国公夫人若是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不如让她们分期付款,每个月去找她们要一点,这样她们就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四皇子妃听了她的建议,微微一愣,旋即笑道:“瞧我这个死脑筋,真是不如妳灵巧,这么好的法子,我怎么就没想起来?”
“四皇子妃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顾清梅笑着说。
就在这时,一个大丫鬟从外边走了进来,嘻嘻笑道:“四皇子妃,白夫人那边又打起来了,吵得可热闹了。”
四皇子妃淡淡一笑,“让她们吵吧,不关咱们的事,只别闹到咱们这边来就行。爷今儿去了慕容山庄,妳去派人把爷和表少爷都请过来,就说顾小姐来了。”
“哎……”那丫鬟抿着嘴唇,笑吟吟地看了一眼顾清梅,转身走了。
一个时辰以后,四皇子果然和慕容羽一起回来了,与此同时,正好遇到刚刚从顾家庄回来的苏燕。
四皇子看见苏燕从马车上下来,开口问道:“这么大的太阳,妳干吗去了?”
苏燕不敢隐瞒,乖乖地说:“顾小姐来了,跟四皇子妃说,她祖母要给她说亲,她不愿意,所以请四皇子妃帮忙。四皇子妃才刚派了奴婢过去跟她祖母说,顾小姐的婚事得四皇子妃做主。”
就见慕容羽没有听完,便脸色铁青地往院子里走去,步履如风,不一会儿就来到内院,也不等人通报,自行进了屋子里,也不同四皇子妃打招呼,径自站到顾清梅面前,极有压迫感地瞪着她,咬着牙问:“妳祖母要给妳定亲?”
顾清梅见他这副气呼呼的模样,心中暗笑,不过脸上却一本正经道:“她是这么想的。”
“妳同意了?”暴躁的话音,隐隐地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呃……”顾清梅怕继续逗下去,自己会倒大霉,赶忙乖乖地摇摇头。
四皇子妃在一旁笑道:“这丫头正是因为不愿意,才来找我的,想让我给她出头,找她祖母说一说,我才刚派了苏燕去帮我传话来着。你必是遇到了苏燕,然后听话听了一半,就跑来了。”
慕容羽一张酷脸顿时有些微微涨红,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顾清梅一眼,这女人,竟然存心想要逗弄自己,可真是欠修理。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不来找自己,却找四皇子妃,让他心中不舒服。
四皇子随后踩着徐徐的脚步走了进来,“表弟,你最近越来越不沉稳了,我发现只要事情一沾到顾小姐的边,你的智力就会退回到五岁的时候。”
“四皇子!”顾清梅赶忙起身给他施礼,然后将位子让了出来。
“免礼!”四皇子撩起长衫下摆坐下,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向一边,看向那对默立在一旁的姐妹花。“这两位是……”
慕容羽刚刚在气头上,压根就没发现这两个人的存在,还以为她们两个是四皇子妃的丫鬟呢,此时见四皇子问起来,这才注意了一下,却突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旋即将疑惑的视线投到顾清梅的身上。
顾清梅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却没有同他交谈,只是叫道:“月冷,清儿,你们还不过来见过四皇子。”
苏月冷和苏尘清赶忙走过来,噗通一声给四皇子跪下了,口中说着“奴婢见过四皇子”,却并不敢提家中的那件事。
顾清梅也不提她们家的事情,只是道:“这是我找来的两个可用的人,身上都有功夫的。”
四皇子的眸光不禁闪了闪,“女侍卫?”
“是啊!”顾清梅说着嘟起嘴巴。“四皇子,可不准你瞧着她们漂亮,就给我要走哦。”
“瞧妳说的,本皇子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只是觉得妳这法子好,我以前怎么没想起来?”
四皇子妃这时开口道:“爷,妾身有一事,还想请爷帮忙。”
四皇子调笑道:“这可真是稀奇,妳居然也会有事找我帮忙?”
四皇子妃给了他一记白眼,然后对苏家姐妹道:“把你俩刚才写的东西,给四皇子瞧瞧,妳们的事,除了四皇子,可再没一个人能帮得了妳们了。”
“是!”苏尘清答应了一声,赶忙起身走到桌跟前,拿了刚刚写的状纸,回来双手捧给四皇子。
四皇子虽然将状纸接了过去,不过口中还是说道:“什么大不了的事,也用得着找我?随便找个管事的不就行了?”
说着,他展开状纸看了看,看完之后眉头一皱,抬眸望向慕容羽:“表弟,九江城的知府是谁呀?”
有丫鬟给慕容羽搬了椅子进来,他坐下道:“如果还没调任的话,是孙福海!”
四皇子把手中的状纸递给他,“你瞧瞧吧。”
慕容羽瞄了一眼,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孙福海乃是相国的门生,这件事情有点棘手啊。”
苏尘清怯怯地说:“若是此事当真为难,就算了,我们姐妹不敢给四皇子添麻烦!”
“算了怎么行?”慕容羽头也不抬地说。“妳们两个如今在梅儿身边做事,若是有一天惹来什么麻烦,岂不是会给梅儿带来危险?这件事情的确棘手,不过还没到办不了的地步。”
他说着,把那张状纸叠起来,塞进自己的袖筒里,抬眸看向这姐妹二人,“那日在都城,我看到妳们姐妹卖艺,功夫不错!”
苏尘清神情恭谨地说:“公子缪赞了,区区庄稼把式,不值一提!”
“双刀跟谁学的?”
“家母!”
“哦?令堂也会功夫?”
“是的,家母乃是圆月刀法传人。”苏尘清见他似乎在盘问自己,索性和盘托出。“家父苏汉博,精通鹰爪功,因为民女和姐姐都是女子,父亲说,女子不适合学鹰爪功,不然手指都变形了,便只和姐姐跟家母学了双刀。”
慕容羽呵呵笑着,眼睛里却闪过一抹算计,“反正你们一家子如今也不方便露面,回头让妳爹来见见我,我给他个差使。”
苏尘清闻言,微微一愣,本能地抬眸去看顾清梅,想要询问顾清梅的意见,顾清梅冲她一挤眼,她连忙跪下,口中道:“多谢公子大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起来吧!”慕容羽漫不经心地说着,对四皇子妃道。“表嫂,赏顿饭吃吧,刚跟表哥喝了两口酒,就去人把我们两个叫过来了,饭还没吃呢。”
“就等着你们两个回来,所以才一直没开饭。”四皇子妃笑着说。“来人,快去传饭,把前儿四皇子带回来的玉龙酒给表少爷端一壶来。”
丫鬟们顿时就忙了起来,苏燕领了苏家姐妹去了自己的房间,让她们两个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饭,然后服侍众人用了酒饭。
这顿饭大概吃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吃完,四皇子妃去歇晌,顾清梅则被慕容羽和四皇子叫到了房。
四皇子看着顾清梅露出一抹坏笑,端着手中的白玉茶盏道:“清梅妹子,前些日子表弟给我带了几件衣裳回来,说是妳的主意?”
顾清梅顿时就有些不自在,她当初甩开慕容羽,自己去妓院找鸨儿谈那笔的生意的时候,就是因为他是男人,会觉得丢脸,不自在,结果这家伙竟然到处给她宣传。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足以说明四皇子这个人到底有多恶劣,这种玩笑也跟自己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开。
她气嘟嘟地瞪着他,“四皇子,若是你觉得钱已经挣够了,不用我再出新点子了,可以直说,犯不着调侃我!”
“瞧这丫头这张利嘴,连我都敢威胁!”四皇子忍不住失笑。“我就是奇怪,妳一个还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脑子里都在合计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才能琢磨出那种衣裳。”
顾清梅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琢磨那些衣裳的时候,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女人!”
“哈哈哈哈……”四皇子闻言,突然爆出一声大笑。
坐在顾清梅身边的慕容羽忍不住伸手出去揉了揉她的头,“妳这丫头,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讨厌,头发都被你揉乱了,今儿早上起来云深帮我梳了半天才给我梳的头发呢。”顾清梅娇嗔着拍开他的大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四皇子轻呷了一口微烫的茶水,然后沉吟着说:“三天后,皇上就要起驾回都城了,我们都得跟着回去,我跟羽哥儿商量过了,这边的生意,打算全都交给妳!”
顾清梅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四皇子笑吟吟地抬眸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一抹算计。“意思就是说,郁城这边所有的生意,包括成衣铺、绣庄、布庄在内,所有的生意,都交给妳!对了,还有妳表哥那个香料铺子!”
“我才不要帮你们管这么多生意!”顾清梅马上反对道。“我还有自己的生意要顾呢!”
“手袋店那边不是有苏威帮妳管着呢吗?又不用你亲力亲为,其它的几个店也有掌柜的,妳只要负责出出主意就行。”四皇子摆明了想把这颗大皮球踢给她。
“羽哥儿实在是太忙了,根本就没多少时间顾铺子里的事,至于那些掌柜的,不过都是本着赚钱就好的态度,至于赚多赚少,他们就不关心了,更不会想着创新什么的。”
顾清梅正色道:“那我也不要,你休想跟我打感情牌!一家店铺想要经营好了,可是要花很大心血的,你一下子把那么多家店铺都交给我,结果会是我哪家都做不好!现在苏威帮我顾店子,都是靠着你的势力,才能勉强有些收入,手袋店压根就没有正式经营起来。我现在要给绣庄画花样子,还要画手袋样子,过几天,还要着手进行手袋的正式经营,到时候会忙得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有时间帮你们管理店铺。”
“梅儿,听话!”一旁的慕容羽突然开口道。“再过些日子,我便是想管那几家店也管不了了!”
顾清梅闻言,本能愣住了,她扭脸望着他,不解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现在不能告诉妳原因,之所以急着让妳接手,不过是为了让妳和那几家店铺的掌柜的熟悉熟悉。那几位掌柜的不是我祖母留给我的,就是我娘的陪房,虽然对我忠心,但全都是眼高于顶的主儿,不轻易服人,妳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服他们,我才能放心。”
顾清梅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眯着眼睛睨着他,狐疑地问:“你……莫非是要出远门?”
慕容羽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嘴唇翕动了一下,含糊不清地说:“差不多吧!”
四皇子道:“清梅妹子,我们也实在是找不到合适又信任的人来管这件事了,妳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听说妳明年打算去都城,到时候,都城的那几家店铺也得交给妳。”
“也就是说,四皇子也要出门,就连江公子也要出远门,而且你们出了这趟远门,会很久以后才能回来,所以不得不找人帮你们管着那几间店铺。而四皇子妃不擅经营,所以你们想要利用我。”顾清梅敏锐地分析道。
“什么叫利用?”慕容羽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难道那几家店里没有妳的股份?别忘了,妳也是股东,店铺经营好了,妳能分到的钱可是跟我们一样多的。”
顾清梅忍不住道:“你们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把你们的店铺掏空了以后逃之夭夭啊?”
慕容羽奸诈地笑了笑,“等妳去了都城,我会让随意盯着妳的,敢跑的话妳试试看!”
“认识你们可真麻烦!”顾清梅懊恼地发起牢骚。
几个人正说着,外边有人敲门,慕容羽走过去把房门打开,门口一个门房开口道:“表少爷,几位掌柜的来了。”
慕容羽淡淡地说:“让他们进来!”
那门房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领了三个掌柜的回来,其中绣庄的掌柜的顾清梅已经见过了,不过其他两位掌柜的她都没见过,一家是布庄的,另一家则是成衣铺的。
布庄的掌柜的姓陈,是个瘦高个,看起来就一脸的精明相,而成衣铺的掌柜的姓刘,长得矮胖矮胖的,像个墩子。
他们三个鱼贯着走了进来,走在最后的是刘掌柜,他神情凝重地返身关上房的大门,这才走进来,冲四皇子和慕容羽施礼。
顾清梅忍不住又好气有好笑,这两个家伙压根就没打算跟她商量,而是直接就决定好了,把人都叫来了,才告诉她他们的决定。
见到顾清梅也在座,绣庄的张掌柜十分机灵地冲她深深一揖,“顾小姐!”
顾清梅幽幽起身,“几位掌柜的好!”
布庄和成衣铺的掌柜的全都是淡淡地冲她点了点头,并没有把她放在眼中,她也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地坐下。
就听慕容羽淡淡地开口:“过两天我就该回都城了,以后,郁城的事情都交给这位顾小姐来负责,不管大事小事,你们都找顾小姐,顾小姐若是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也得照做!”
布庄的陈掌柜微微皱了下眉头,开口道:“少爷,我能问下原因吗?”
“前段时间,卖得最好的那些衣裳,就是原因!”
陈掌柜顿时露出不屑的神情,“您是说那些不正经的衣裳?”
顾清梅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这位掌柜的,我想请问一下,什么叫不正经的衣裳?”
陈掌柜听到她的质问,冷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那些衣裳连肉都遮不住,不是不正经的衣裳又是什么?”
顾清梅微微一哂,“若你这么说,可是把天底下绝大多数的男人都给骂进去了,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只拿都城一处举例。都城的烟花巷,有几十家妓院,若说不正经,这妓院可是最不正经的地方,但既然是不正经的地方,官府又为什么会发给妓院经营的执照呢?”
一句话,便将陈掌柜问得语塞。
还没等陈掌柜反应过来,顾清梅又道:“我们都知道,若是有那犯了天子之威的官员,最常受的刑罚不外就是男子发配边关,女子卖去妓院做官妓。此乃律法规定的,你怎么不去找皇上说,妓院是个不正经的地方,都应该关掉?”
听她伶牙俐齿地质问着陈掌柜,四皇子当先发出一声闷笑。
顾清梅见到陈掌柜的嘴唇一阵翕动,似乎想要辩驳,马上抢白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一定是想说,那些犯官犯了事,他们的家眷应当受此惩罚,卖去做官妓供男子取乐亵玩便是对她们最大的惩罚。我倒想请教一下这位掌柜的,难道男子**,也是正经的行为吗?我们都知道,妓女都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都是不贞之人,那些男子去光顾这些妓女,本身的道德就有问题,你敢站到妓院门口去指责这些男子吗?还有,每家妓院背后都有达官贵人撑腰,其中的清音阁,据说还有太子殿下的股份。那么照你的意思,太子殿下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了?”
“妳……妳这女子,少要胡乱攀扯,巧言令色!”陈掌柜一听她居然把太子给扯进来说事,忍不住气得一张精瘦的脸涨得通红。
顾清梅可没打算放过他,她深知,这种掌柜的,若是不让他一下子就对自己服气,日后还有得麻烦呢。
“这位掌柜的太执着于道德,却忘了自己的身份其实是一个商人,商人,就是要抓住一切商机,不然的话,就别做这一行。我再给你举个例子,你开一家店,别人也开一家店,只因为你有四皇子和慕容公子做后台,所以才能让那些豪门大户的管事的来跟你买东西,凭的也不过就是仗势欺人。若是别人的店因此而经营不下去,而破产的话,你会不会因此愧疚,就不再抢别人的生意了?”
“妳……妳这女子,也太巧言令色了!”
“巧言令色?你没道理,说不过我,就说我巧言令色?陈掌柜,我就不信,你做生意的时候,没有拉那些豪门大户的管事的去过妓院,是不是因为你去过那样的地方,我就可以说你是不正经的人?”
“那些衣裳的确是为了增加夫妻和情人之间的情趣而设计的,但那不是不正经的东西,我又没强迫别人来买,又没让人穿着那些衣裳上街,不过是穿在闺房中,增加夫妻和情人间的感情用的,若是夫妻敦伦也是不正经的事,我倒想问问这位掌柜的,是否已经成了亲?”
“夫妻间,不是到了晚上,熄了灯上床敦伦这一件事情可以做!陈掌柜,别告诉我,你看着妓院里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不心动,也别告诉我你不嫌家里的黄脸婆变老了,这些话若是说出来,你连自己都说不服吧?我出的那些衣裳样子,没什么不正经的,只有用那些衣裳去做不正经的事的人。就如同武器,铁匠做出一把菜刀,是为了切菜用的,若是偏偏有人拿了菜刀去杀人,你能说是菜刀的错吗?”
看着陈掌柜面红耳赤地说不出话来,慕容羽忍不住抬手捣着嘴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妳噼里啪啦地说了这么一大堆大逆不道的废话,到底是谁教妳的?”
四皇子却攸地笑起来,目光清冷地瞥着陈掌柜,“什么大逆不道的废话?依我说,这些话说得好,你们几个老古董,可得好好学着点。她比你们会挣钱,就证明她比你们有本事,别不服气!”
陈掌柜这才勉强压下了这口气,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成衣铺的刘掌柜识时务地抱拳道:“小姓刘,是负责悦和成衣铺的,前段时间,在衣裳上加上波纹花边的主意便是小姐所出吧?”
顾清梅点点头,“是的,那些样子卖得怎么样?”
刘掌柜喜不自胜地说:“卖得很好,很多客人都来订做呢。”
“那就好,也没白费了我我的一番功夫。”
“不止那款衣裳卖得好,还有那种素色的高腰裙卖得也极好呢,小姐不如再指点一下,多给我们出几个样子。”
“若说是别的样子,我暂时还想不起来,不过我发现平常冬天的时候,一般都是把皮货做成大氅来穿,但是那样一来,前边敞着怀,风一吹,照样挡不住凤,为什么不把皮子做出袖子来呢?然后在前襟的位置剪出几个扣眼,用玉石类的东西打磨成跟平安扣差不多的东西,上边留两个眼,或者四个眼,缝在衣襟的另一边,穿过扣眼,就能把前襟掩住了。”
“这……”刘掌柜一愣,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良久,才苦笑道:“从祖上传下来,大氅就是那个样子的,所以,从来都没想过,可以换个样子。”
顾清梅笑道:“从今年开始,不妨换换,回头我给你画几个样子,也别多做,做上一百件,价格定得高高的。秋末的时候,发些帖子,把那些达官贵人和千金贵妇们请来,找几个高大俊俏的后生和姑娘,搭个台子,穿上那衣裳在众人面前走上几圈。再找个会说话的,告诉那些达官贵人,这衣裳一共一百件,不买就没了。那些有钱人都爱斗富,不愁东西卖不出去。”
刘掌柜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不禁冲顾清梅深深一揖,“多谢小姐指点!”
慕容羽和四皇子得逞地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中都在想,自己的决定真英明。
顾清梅笑道:“掌柜的不必这么客气,四皇子和慕容公子已经决定把生意都交给我管了,而且我在店里还有两成半的股份,这也算是我自己的生意,只要掌柜的别嫌我指手划脚就行。”
“怎么会?姑娘智慧非凡,又经营有方,在下佩服至极。”
陈掌柜在一旁,不屑地轻轻哼了一声,心中暗恼这个老刘会拍马屁。
却听绣庄的那位张掌柜道:“老陈,你也别不服气,最近你那布庄卖得最好的几种织花和印染的缎子,那花样子可都是顾小姐画的。”
陈掌柜听了,心中一惊,眉梢轻轻一挑,他的布庄进的绸缎和布料,都是从君老夫人娘家的织造坊进的,还以为是那边的匠人们出的花样子,从来没想过,那些新鲜的花样子会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女孩出的。
年纪不过只有十五岁的顾清梅,在他的眼中看起来,自然是个小女孩。
张掌柜又道:“老陈,这姑娘的一手工笔画,可是鬼斧神工,不输那些画大家,尤其是配色,既鲜亮又大方,便是我那绣庄里绣了二十多年花的绣娘都佩服得不得了。”
陈掌柜冷哼了一声,心中依旧是不服气。
顾清梅瞥了一眼四皇子,最后把视线定到慕容羽的身上,“你们真的想把这三家铺子都交给我管?”
慕容羽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顾清梅想了想,“我要知道,我有多大的权力!”
“所有的权力!”慕容羽此时是对她完全的信赖。
顾清梅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不服气的陈掌柜,“包括对人员的调动?”
“当然!”慕容羽沉声,给她吃了一记定心丸。
陈掌柜闻言,顿时变了脸色,他可是慕容羽的母亲江氏从娘家带来的陪房,这么多年一直都对慕容羽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怎么也想不到慕容羽竟然会把生杀大权交给一个自己压根就没放在眼中的小女孩。
“我最近忙我四哥的婚事,也没这么多时间管店铺的,等哪天得空,去城里瞧瞧再说。几位掌柜的还是先把账簿子整理整理,回头我让苏威到各位的店里去取,我先瞧瞧各位的帐都是怎么做的。”
陈掌柜不禁大怒,“莫非姑娘还怀疑我们几个老骨头作假不成?”
“这位掌柜的,我可从来都没说过这话。”顾清梅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只是我前些日子看了苏威给我账本,发觉记账的法子又麻烦又乱,看起来很吃力,所以想要瞧瞧各位掌柜的店铺里的账本是不是会好一些。”
陈掌柜今日在口舌上输了她一筹,存心找她的毛病,闻言不禁嘲讽道:“怕是妳不会看账本,所以才找的这番借口吧。”
顾清梅也不同他争辩,只是道:“会不会看的,等我看了,各位就知道了!对了,我家住在顾家庄,我姓顾,叫顾清梅,若是几位掌柜的有事情找我,记得去顾家庄便可以了。今日我就不留几位了,改天我让我三哥请几位掌柜的吃饭,日后,我有什么事,会让我三哥跟各位交涉。”
陈掌柜闻言,冲四皇子和慕容羽施了个礼,然后甩着袖子走了,张掌柜和刘掌柜却对顾清梅很是恭敬,抱拳施礼后,转身退了下去。
等他们离开,慕容羽忍不住用手把她的头发揉乱,哭笑不得地说:“妳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不敢说,什么敦伦情趣的话也敢往外扔,妳也不害臊!”
若这丫头平时在自己面前也有这么大胆就好了,也不至于自己抱抱她,亲亲她,她就羞得不行。
顾清梅却正色道:“圣人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难道我不说,旁人就不做了吗?哪对夫妻,晚上熄了灯之后不做这些事?若是他们不做这些事,你我又是从哪里来的?只要我们的心是正的,这些事便是说出来又何妨?只有那些心思不正的人,才会对这种事情讳忌莫深,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照样一肚子男盗女娼!”
一旁的四皇子望着她,眸光微闪,直到听完她的这番话,才忍不住开口笑道:“妳这丫头到底是从哪里跑来的怪胎?这些论调,我可是从来都没听到过!”
顾清梅闻言,心中悚然一惊,暗恼自己今日有些忘形,只是刚刚瞧着那掌柜的着实轻视自己,心中一恼,便口无遮拦起来,马上笑道:“四皇子就当我刚刚是发了疯病,胡言乱语吧,我只瞧不起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事实上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才胡说八道了这么多的废话。”
四皇子幽幽地摇着扇子道:“这些可不是废话,妳这番话若是流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闺阁千金崇拜妳。”
顾清梅不再开口,笑吟吟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刚刚说了那么一大堆话,也该补充下口水了。
四皇子眯着眼睛,笑吟吟地看向慕容羽,“表弟,你捡到宝了,可得看好了她,别被人抢了去。”
顾清梅忍不住面色微赧地瞪了他一眼,“四皇子,你也打趣我!”
“哈哈哈哈……”四皇子见到她面色微赧的模样,顿时仰头大笑起来。“我还以为妳不会害羞呢!”
就在这时,房的房门突然被人砰砰砰地敲响了。
四皇子止住笑,扬声道:“进来!”
就见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在炎炎夏日仍然身穿皮甲的侍卫快步走了进来,抱拳躬身道:“四皇子,有紧急军务!”
说着,他瞄了一眼顾清梅,便住了口。
四皇子淡淡地说:“但说无妨!”
“是!”那侍卫面上微露诧异,但仍然朗声道。“刚刚边关送了八百里加急过来,北方的鞑子趁着麦收,一路攻掠,连抢了三座城池,一百三十多个村子,杀了我朝数千百姓,然后又退回了关外。”
四皇子脸色铁青,扬手抓起面前的白玉茶杯砸到地上,茶杯伴着清脆的声音变成一堆碎片。
顾清梅心中那叫一个可惜,她早就看出来了,这只白玉茶杯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单是这么一个杯子,就得值上千两。
她忍不住暗暗盘算,自己要不要跟他讨了这些碎玉片,回去重新设计加工一下,搞不好还能卖钱。
四皇子发完飙,便坐在那里紧抿着嘴唇不肯说话,兀自生着闷气,房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凝结。
假期结束了,朋友们,收拾好心情,努力念,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大家一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