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商业大亨 第九十章 百忍成金

作者 : 沈淚盈

她发现自己居然又不小心说出了现代的词汇,赶忙转移他的目标,“好了,快吃饭吧,不然都凉了。”

没过多久,云深便回来了,忙着将转天去王府请安的东西收拾出来,包括顾清梅要穿的衣裳,都打点好了,又吩咐人服侍了二人洗澡水,才各自歇了。

转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云深便起了床,隔着门将顾清梅给叫醒。

慕容羽满心的不高兴,可是又拗不过这女人,只得打着精神跟着她一同起了床,盥洗一番后,略用了些吃食,陪着她一起坐了马车出门。

顾清梅依旧是不习惯坐马车,坐了一路,晕了一路,好不容易才来到嘉郡王府。

这都城可不比那些小城镇,四四方方一座围墙,几百户人家,也算一城,这都城光是王府便有几十座,每一座王府都得占个十亩八亩的地,再加上什么公主府、皇子府、将军府、以及大小官员的宅邸,那占地就海了去了,所以从将军府这边去嘉郡王府,实在是有些远。

顾清梅下了车,便是一阵干呕,一边呕着一边琢磨,要不要干脆让那三个手艺人把做风扇的事情给放一放,先把避震器给做出来,不然的话,照这样的下去,她早晚晕车晕死。

慕容羽体贴地在一旁给她拍背,口中宠溺地说着:“我说不让妳来,妳偏来,如今坐马车晕成这个样子。来人,赶紧给夫人拿水囊来。”

苏尘清从后边的马车上下来,赶忙拿了水囊过来,服侍顾清梅喝了两口。

顾清梅缓上劲来,懊恼地说:“我非做个带避震器的马车不可!”

慕容羽拿了条帕子给她擦嘴,笑着说:“好好好,什么时候妳做了带避震器的马车,也让为夫舒服舒服。”

顾清梅看到王府门口的守卫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赶忙开口道:“好了,别在这站着了,赶紧进去吧,也省得王妃久等。”

慕容羽便挽了她的手,带着她从一旁的小角门走了进去。

绕过影壁墙,二人一路往王妃的院子走去,穿过前厅旁边的月亮门,沿着一条宽敞的甬道前行了一段,进了一个有婆子看守的院门,这就是嘉郡王府的后宅。

这后宅修得好像花园子一般,一个大花园里,参差坐落着几座院子,顾清梅来过这里,倒是不陌生,跟着慕容羽转过一处假山,便往王妃的院子走去。

没想到刚刚从假山旁转过去,就见到两个女孩子在那边争执。

一个身穿杏黄色袄裙的少女凶巴巴地指着另一个身穿翠色衫裙的少女头上的步摇,“小蹄子,让妳把妳头上的步摇摘下来给我,妳听不懂吗?”

身穿翠色衫裙的少女一边向后退着,一边抬手护着自己头上的步摇,怯怯地说:“这步摇是我大嫂送给我的见面礼,凭什么给妳?”

“就凭我是嫡出,妳是庶出,妳不过是个奴婢生的贱丫头,怎么能比得上我的身份尊贵?这样好看的步摇,戴在妳的头上,简直就是糟践东西!”

听了那身穿杏黄色袄裙的少女如此咄咄逼人的一番话,慕容羽脸色一沉,开口冷声喝道:“霞姐儿,妳又欺负静姐儿,妳是觉得你们二房如今出息了,还是觉得我们静姐儿好性?”

原来那身穿杏黄色袄裙的少女是慕容羽的二叔慕容临的女儿,名叫慕容文霞,生性刁蛮任性,仗着自己的父亲乃是祖母嫡出,自己也是嫡出的身份,便见天的欺负慕容羽庶出的二妹妹慕容文静。

慕容文霞听到他的声音,先是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便笑道:“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堂哥带了大堂嫂回来给祖母请安了,你们快些进去吧,祖母想必是已经等急了!”

顾清梅听她这三言两语,竟似要把刚刚和慕容文静的过节掀过去一般,忍不住心中暗暗钦佩,还是大户人家锻炼人,镇日里勾心斗角的,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练出了如此的口舌与心机,自己前世枉活了三十年,竟然长了一颗死脑筋。

慕容羽神情一冷,一双挟着寒霜的眸子扫过跟在慕容文静身边的那两名丫鬟,冷声道:“妳们两个都是死人吗?看着小姐平白被人欺负,为何不大耳刮子打过去?”

那两个小丫鬟一看,大少爷冲自己来了,全都吓得瑟瑟发抖,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口中只嚷着“饶命”。

慕容文霞见他理也不理自己,张口便训斥慕容文静的丫头,顺道指桑骂槐,忍不住笑道:“大堂哥你也别恼,我不过就是瞧着静姐儿头上的步摇好看,想着和她换着戴戴,可不敢欺负了她。”

慕容羽更待说话,顾清梅却暗中扯了他一把,然后笑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懂得闺中女儿的事?不过是霞姐儿想借咱们大妹妹的步摇戴戴罢了,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要你喊打喊杀的!”

说着,她对跪在地上的那两名丫鬟道:“妳们快起来吧,别怕,大少爷不是故意想要骂妳们的,清儿,一人赏个荷包,给她们压压惊。”

苏尘清和苏月冷这对姐妹,如今俨然已经成了她正式的保镖,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这两个人的,所以出门的时候也兼了丫鬟的差。

听顾清梅这么说,苏尘清便从手袋里拿了个小荷包递给那两个丫鬟,两个丫鬟千恩万谢地接了,然后低着头默默地站到慕容文静身后。

顾清梅便走到慕容文静的面前,伸手扯住她一双略有些冰凉的小手,笑吟吟地说:“妳也是的,虽说妳是庶出,但好歹也是慕容家正儿八经的小姐,又是咱们家大少爷最疼爱的妹妹,不过是一支步摇罢了,什么了不得的稀罕东西,也这么眼皮子浅,便是送了霞姐儿又怎样?有我在,还少了妳的头面首饰不成?”

说着,她便从慕容文静头上摘了那支步摇,转身笑吟吟地走到慕容文霞的面前,抬手便往慕容文霞的头上戴去,“依我说,霞姐儿模样生得俏,这玫瑰样的步摇,倒真是更合霞姐儿。”

口中说着,便从自己头上摘了一支用红宝石嵌的孔雀样式的发钗给慕容文静戴到头上,又挽了慕容文静的小手,“以后妳若是看上什么首饰,或是缺了什么,就打发人去告诉我,别跟那小家小户的丫头片子们似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妹妹这是要去哪里?是已经给祖母请了安了?还是尚未请安?”

就凭慕容文霞那点道行,还想跟她斗,简直是可笑。

慕容文静怯怯地说:“已经给祖母请了安了,正要去母亲那里!”

“那妳就快去吧,等一下我和妳哥哥也要去给母亲请安!”

“那我就先过去了。”慕容文静悄悄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阴沉着脸孔瞪着他们的慕容文霞,吞了口口水,便带了两个小丫鬟离开了。

顾清梅转身,对慕容文霞视若无睹地挽住慕容羽的手,“相公,咱们去给祖母请安吧!”

说着,她便和慕容羽一起走进了前边不远处的一个院子。

慕容羽淡若一笑,鄙夷地瞥了一眼慕容文霞,他一直都有耳闻,这个堂妹欺负自己妹妹的事,以前也赶上过两次。

他呵斥过慕容文霞,奈何慕容文霞一张巧嘴,极是会为自己辩解,每次都被她轻描淡写地将事情给揭过去了。

她没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错,他也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只能就这么混着日子,盼着赶紧有人把她娶走也就是了。

毕竟后院的事,他一个大男人也没法子日日盯着。

慕容文霞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一行数人进了院子,动作粗鲁地将顾清梅刚刚给她戴到头上的步摇摘了下来,狠狠地丢到了地上,用力踩了两脚,就跟踩傻父仇人似的将步摇踩坏,然后声音森冷地对自己的丫鬟道:“走!去给母亲请安去!”

顾清梅那一番话,说得夹枪带棒,可她又没法子回嘴,在这个家里,她还从来都没吃过这样的亏,真真是气死她了。

她在这边生着闷气不说,却说顾清梅等人进了王妃的院子,来到正屋门口,门口看门的小丫鬟马上横身将众人挡住,开口道:“大少爷,大少女乃女乃,老夫人有令,若你们来了,不准进去!”

慕容羽便冲顾清梅笑道:“我说不让妳来,妳偏来,坐马车晕成那个样子,真是自讨苦吃!”

顾清梅只是冲他笑笑,也不生气,然后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孙媳给祖母请安了!”

说完,便起了身,低头掸了掸裙子上的土,大大方方地说:“相公,走吧,咱们去给婆婆请安!”

二人带着充当丫鬟的苏家姐妹走出来,沿着刚刚那条小路走了回去,准备去世子妃的院子,慕容羽眼尖,一眼就瞧见地上有个金灿灿的东西,便弯腰捡了起来。

“瞧,妳的好心让人驴肝肺,挺好看的一支步摇,如今成了金疙瘩。”

“她不要正好,我拿回去熔了,还能重做。”顾清梅无所谓地从他手中把步摇给拿了过来,反手丢给一旁的苏尘清。“清儿,给我收起来,这可是金子。”

慕容羽摇头笑笑,“可别怪我没提醒妳,我这个堂妹,可是个极有心计的。”

“那就看谁技高一筹了!”她从来都不怕对手有心计,她唯一害怕的只有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就像顾老太太那样的。

其实,她不是没法子收拾顾老太太,只是她多少还念着自己的这个身子跟顾老太太是有血缘的,若是真那么做了,搞不好会被天打雷劈,所以才会由着她胡闹。

还有顾刘氏,这个女人是让她最纠结的,自己的这具身体怎么也是顾刘氏生的,自己得叫她一声娘,虽然顾刘氏干了不少糊涂事,可是自己又实在挑不出什么她什么错,顾刘氏只是想让家里所有的人都能沾她点光,过上好点的日子,其实也是无可厚非。

家里的这些人,最终所求的不过就是财,只要能让他们满意便好,却不像慕容家的人,为的就是把人踩到脚底下,或者直接针对旁人的性命。

这就是高门大户和小门小户的差别。

这段日子,她住在都城,可是没少做功课,她给了顾清泳那么多钱,让他出来吃喝玩乐,不外乎是为了让他多打听打听慕容家的事,对于慕容家的这些人和众人的品行,她早就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不过此时直接接触到,观感更为直接。

高门大户,真是步步惊心啊!

正说话间,却看见一个容颜娇丽的妇人走了过来,这妇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打扮得端庄秀丽,如云的青丝在脑后盘了如意髻,只斜插了两根碧玉簪子,身上穿着深紫色只在领口和绣口绣着小白花的素色长裙,身后带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大概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年,一路行来,鹅蛋型的脸庞上带了一些淡淡的愁绪。

“四婶娘!”慕容羽停下脚步,同她打招呼,她便是慕容家的四爷慕容佑的夫人木氏。

木氏身后的慕容炎和慕容舟也赶忙向他和顾清梅施礼,“大哥,大嫂!”

顾清梅给木氏施礼后笑道:“四婶娘也来给祖母请安吗?”

“是啊!”木氏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似有什么烦心的事。

“时间不早了,四婶娘还是早些去给祖母请安吧,我和相公先去给母亲请安,回头有时间去探望四婶娘。”顾清梅一边同这位四婶娘说着客气话,一边在心中暗暗月复诽,古代人就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一天到晚的给长辈请安,可见是没什么减肥活动了。

木氏冲她点点头,向王妃的院子走去。

顾清梅看着她略显瘦弱的身影,轻声道:“四婶娘似乎有些不高兴!”

“祖父说,炎哥儿和舟哥儿年纪大了,也该说亲了,让四婶娘暂时留在都城,先别回四叔那边。”慕容羽小声同她解释。

顾清梅听了,略微有些不解,“给儿子说亲是好事,为什么会不高兴?”

“除了二婶娘,谁在这个家里都住不舒服。妳来的日子浅,还没跟那老妖婆正式过招呢,妳不知道,等以后日子长了妳就知道了。”慕容羽笑嘻嘻地说着,低头瞄了一眼她的肚子,低声道。“赶紧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吧,我都想当爹了。”

“去!”顾清梅不用看,都知道身边那两个丫头现在正笑话她呢,忍不住气得满脸通红,抬起脚来狠狠地踹了他小腿一下,这个混蛋,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

“哎呦……”慕容羽赶紧哀叫了一声,弯腰模了模自己被踹到的地方,心中暗道,也就这个女人胆子大,又敢骂他又敢打他,换了旁人,谁敢啊?

顾清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步向前走去。

“哎,等等我!”慕容羽一看老婆走了,赶紧追了上去,一把将她的小手抓住,握在手心里。

顾清梅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得由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牵着自己的手,夫妻二人一同往慕容家的世子妃院子里去了。

江惋若早就听到婆子的汇报,知道他们夫妻过来,便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盼着她心肝宝贝一样的儿子快点来。

慕容辉的两名小妾陪着她站在门口,看着她翘首以盼的样子,忍不住全都笑起来。

吴氏开口道:“姐姐,依我说,您还是快进屋子里去坐着等着,莫要叫大少女乃女乃瞧见,不然的话,回头该笑话您了。”

“呸!谁敢笑话我,我不过就是站这等着我儿子,有什么可笑话的?”江惋若轻轻地啐了她一口,理直气壮地说。

兰氏在一旁笑道:“可不就是要笑您离不开儿子吗?人家都说,媳妇就是跟娘抢儿子的人,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莫不是姐姐也怕咱们家羽哥儿也学外边那起子混账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娘不成?”

江惋若忍不住伸出手去,一人掐了一把,“妳们两个碎嘴的,是不是嘴里全都多长了条舌头,如今连我都敢打趣起来。”

“我们哪敢打趣姐姐,呦,大少爷没盼来,倒是把静姐儿盼来了,姐姐,快坐下,受了静姐儿的礼再说。”二人赶忙讨饶,看见慕容文静走了进来,吴氏笑着将江惋若扶到花厅的主位上坐了,自己和兰氏却站在了一边。

她们两个,一个是昔日的君氏老妇人教出来,另一个则是江惋若的陪嫁丫鬟提拔的,人品性情皆是出挑的,自成了姨娘那天起,便日日在江惋若跟前立规矩,同丫鬟一样服侍着她。

虽然受着二房夫人的吃穿用度的克扣,但是好在有江惋若帮补着,日子也算过得不错,这妻妾三人倒处得跟亲姐妹似的。

慕容文静走进来,给江惋若施礼,“母亲,女儿来给您请安了。”

“好了,不用多礼了。”江惋若眼尖地看见她头上的孔雀钗子,不禁轻轻“咦”了一声,“静姐儿,妳这钗子样式可真是好看,我怎么没见过?”

说起来她虽然是世子妃,却并不管着家事,管家的事都被王妃交给了自己嫡亲的儿媳妇,那二夫人仗着自己是王妃嫡亲的儿媳妇,对大房这边一直是极尽克扣之能,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冲她下手,却没少克扣慕容辉这两名小妾和庶出子女的月钱,尤其是慕容文静,按规矩该添加的头面首饰什么的总是给些分量不足或者不时兴的样式,做衣裳的料子也尽是给些发了霉的或者不值钱的料子。

江惋若但凡责问,二夫人便去责罚丫鬟婆子,给她换了,可是下回还是如此,她也不好撕破脸地跟她闹起来,便只好自己偷偷地贴补他们。

若非江惋若手中有着不少私房钱,平日里经常拿出来贴补两个小妾和庶出的子女,慕容辉的两名妾室和庶出的子女,那穿戴还不如外边小门小户的呢。

所以突然看见庶女头上戴了这么漂亮的一支发钗,她难免好奇。

慕容文静马上红了脸,怯怯地瞥了一眼顾清梅后,轻声道:“是大嫂刚刚送给我的。”

江惋若听了以后笑道:“难怪我没见过,妳这个大嫂是个极难得的,妳日后可一定要好好跟她亲近亲近。”

兰氏听了却沉下脸,“静姐儿,妳怎么好张口要大少女乃女乃的东西?”

慕容文静顿时便红了眼眶,委屈地咬住下唇,却什么都没说,她一向性子温婉,又是庶出的身份,平常的日子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说错了话会惹了祸,这个时候被娘质问,更是不敢还嘴。

还是一旁的小丫鬟轻声为她辩解道:“不是小姐要的,是……是大少女乃女乃看见霞姐儿要抢小姐的步摇,便将小姐的步摇拿去给了霞姐儿,又给了小姐这个的。”

江惋若闻言,顿时沉下脸来,“霞姐儿又欺负妳了?”

慕容文静的头顿时低低地垂了下去,声若蚊呐地说:“是女儿没用,给母亲丢脸了,还请母亲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越来越不像话了!”江惋若狠狠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世子妃!”一旁的吴氏赶忙轻轻地为她抚背,在她耳边轻声道。“可千万莫要忘了君老夫人临终时的话,百忍成金!老夫人当初就是这么一路忍过来的,才保了世子和咱们走到今天,您可千万别在关键的时候犯糊涂呀。”

“可不是这个话。”兰氏也赶忙劝道。

“您忘了上次的教训了?老夫人刚刚过世的时候,您见二夫人克扣咱们的月钱克扣得不像话,去找二夫人理论了一次,结果还不是让老夫人用不孝的罪名压着,在祖宗牌位跟前跪了一天一夜?您就算是心疼我们静姐儿,也不能不心疼自己啊,您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可禁不得老夫人责罚了。静姐儿年纪小,便是吃点亏也无妨,没听旁人说,吃亏是福吗?左右她也到了年纪该议亲了,回头让大少爷帮忙瞧着,有合适的公子,给我们静姐儿找一个,嫁出去也就不需要再受这闲气了。”

江惋若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如今,我倒不如妳们的定力好了,妳说的倒也没错,咱们静姐儿也该到了议亲的时候了。”

慕容文静听着母亲和姨娘在说自己的婚事,不禁臊得粉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又想着,自己答应了大嫂在这里等她,便只得低着头,站着没动。

她们三个在这里说着,便有小丫鬟跑进来,说大少爷和大少女乃女乃来了。

须臾间,小夫妻两个便一起进了屋,马上有人给摆了拜垫,慕容羽和顾清梅双双跪下,给世子妃磕了三个头。

江惋若赶忙起身亲手把顾清梅给扶了起来,“快起来,在妳祖母那吃了闭门羹了吧?”

昨天一回来,她就听人说,王妃说了,若是他们今日来请安,不准他们进门。

顾清梅无所谓地说:“祖母虽然不待见媳妇,但是媳妇该尽的孝道还是一定要尽的。”

不然的话,她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又得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大帽子了。

江惋若闻言,便暗暗地点了点头,心说儿子亲自看中的媳妇果然不一般,若是换了旁人,能有这个机会,不去见那老妖婆,早就顺坡下了,怎么可能还会找上门去碰钉子。

她赶忙招呼儿子、媳妇并庶女在椅子上坐了,然后开口道:“你们来得倒早,天不亮就出来了吧?”

“可不是。”慕容羽扭过脸,不悦地瞥了顾清梅一眼。“我说不让她来,她非要来。”

顾清梅笑道:“便是不给祖母请安,也得给母亲请个安才是,而且这两日忙,家中人又多,虽是见过几位弟弟妹妹,但是也没来得及说话。我如今也是做大嫂的人,自该和几位弟弟妹妹们亲近亲近,也免得日后出了门,在街上碰上,都不认得,那岂不是闹了笑话。”

慕容羽冷着脸,出口的语气却充满宠溺,“就妳理由多!”

江惋若见她这番话说得不止合情合理,而且处处都透着友爱弟妹的意思,不禁十分开心,“妳有这个心,母亲很高兴,母亲如今正好有一件为难的事,想问问妳的意见。”

顾清梅笑道:“母亲有什么事情吩咐媳妇便是。”

江惋若便看向坐在一旁的慕容文静,笑道:“静姐儿,妳去帮我瞧瞧,妳大哥大嫂都来了,英姐儿那个懒虫怎么还没来?”

“是!”慕容文静应了一声,逃也似的跑了出去,模样慌得就跟后边有狗在追似的。

顾清梅见到她这个模样,便猜到,婆婆搞不好想让自己帮忙研究她的婚事。

果然,江惋若开口道:“因为羽儿的婚事一直拖着,所以他下边的弟弟妹妹们,婚事也都没提。妳大妹妹的婚事刚刚议定,对方定了鲁国公家的三公子,打算年底的时候让她过门。如今,妳小妹妹年纪也大了,都十六了,我合计着也该给她说亲了。妳小妹妹虽是兰姨娘生的,但一直都是养在我名下的,便跟我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可这嫡出和庶出到底不同,外边那起子眼皮子浅的,难免看不起。高门大户的嫡妻不会娶庶出之女,可若是找个小门小户的,我又怕会委屈了这孩子。而且这孩子性子温顺,胆子又小,万一咱们没看准姑爷的性子,难免日后让她受委屈。”

“母亲这话说得极是,比咱们门第低,又但凡有些骨气的,是断断不会主动上门的。可若是由咱们先提婚事,又实在是丢脸。”顾清梅捧着她说了一句。

“对了,我倒是想起来了。”世子妃本来端起一杯茶,突然想起什么又给放下了。“那次晓萌跟妳四哥成亲的时候,我记得见过一个少年,哎呦,那人样子长的,可太俊了。”

“可不是!”吴氏在一旁笑着接道。“当时咱们还说呢,那莫不是谪仙下凡了?竟然比穆郡王府的表少爷还好看。”

顾清梅眨了眨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她们说的是谁,不禁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那时是个未嫁的姑娘,所以见的男客有限,并不知道母亲和姨娘说的是谁。”

苏尘清却笑道:“世子妃说的不会是玥姑姑家的大少爷吧?”

顾清梅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她说的是谁,于是扭脸瞅着她道:“妳说的是大姐家的庭轩?”

“对呀,就是他!我听说,玥姑姑家的庭轩少爷是顾家庄方圆百里的美男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姑娘,偶尔出去赶集,后边都能跟着一车的姑娘,只为了能多看他一眼。”

顾清梅想了想,突然皱起眉头,摇了摇头道:“虽说年纪差不多,但是大姐夫才是个五品官,门第实在差太多了,而且我也没跟他们处多长时间,这孩子什么性情我全不知道,若是个脾气不好的,岂不是坑了静姐儿。”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便是想起大姐曾经和她说过,大姐夫在当官之前,脾气不好,经常会动手打大姐,而且大姐的公公是个臭不要脸的老流氓,连儿媳妇都想调戏。

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血缘这种东西,可是遗传的,就怕庭轩从王家继承下来什么不好的遗传因子。

若是外人想结这门亲事,她自然会帮着大姐,可是自己的小姑子,她是断断不敢冒这个险的。

吴氏便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瞧大少女乃女乃这话说的,多老气横秋呀,怕是她嫁给了咱们家大少爷,就忘了自己也才十来岁的年纪了,一口一个这孩子的。”

顾清梅的脸顿时就红起来,娇嗔道:“姨娘也为老不尊地取笑我,他是我外甥,就算他今年八十了,在我眼中,也得把他当孩子看。”

“哈哈……”众人笑起来。

世子妃笑着说:“旁的我也不说了,妳帮我打听打听,妳那外甥的人品,我再打听打听旁人,最迟明年,怎么也得把静姐儿嫁出去才行,不然的话,留来留去的,就该留成老姑娘了。”

“既然母亲看上我那外甥了,我就打听打听,只是,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啊?”顾清梅不好再推月兑,只好暂时应下来,日后再想法子,不过又想着,一个是外甥,另一个是小姑子,这可是差着辈分呢。

“不打紧的,又不是同宗的。”世子妃无所谓地说。“这圈子就是这么窄,一共就这么些人,早就全都乱了辈分了。我若是不说妳不知道,不说旁人,单说鲁国公夫人,按辈分算,可比我低了两辈呢,咱们两家还不是结了亲。”

顾清梅这才明白,这些人其实压根就不在乎辈分,于是笑道:“倒是我少见多怪了。”

“那这事我就托给妳了!”

“母亲说哪里话?媳妇为母亲分忧是应当的。”顾清梅口上客气着,心中暗道,自己这婆婆怕是早就看上庭轩那小子了,今天同自己说这话,不过就是想探探自己的口风罢了。

说话间,就见一个身穿粉红色绫子袄,桃红色百褶长裙的女孩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母亲,我来给您请安了。”

她声音嘹亮地说着,扭脸便将视线锁到了顾清梅的身上,笑眯眯地小跑了过去,牵起顾清梅的手道:“大嫂,妳去我屋子里坐坐吧。”

这时,慕容文静才踩着小碎步从外边走了进来,给江惋若施了个礼后,静静地站到了一边。

江惋若开口道:“英儿,妳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去给妳祖母请安没?”

“没有!”慕容文英是慕容羽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性子最是干脆爽利,又有些大咧咧的,听了母亲的问话,十分干脆地说。“我打发小丫鬟去跟那老妖婆说了,我人不舒服。”

江惋若有些无奈地说:“那是妳祖母,别这么没规矩,让妳大嫂笑话妳。”

“大嫂才不会笑话我呢,我已经听说了,刚刚大嫂过去给她请安,她都不让大嫂进门。她不给咱们面子,咱们凭什么给她面子?从今儿开始,我再也不给她请安!”慕容文英小嘴叭叭叭的,一连串话说出来,竟是连一点停顿都没有。

顾清梅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慕容羽的亲妹妹竟然是这么个护短的脾气,不禁十分对自己的胃口,便站起身,对江惋若道:“母亲,大妹妹相邀,是我的荣幸,我过去大妹妹那边坐一会儿。”

江惋若听了摆了摆手,“我这个女儿是个人来疯,妳不用理她,羽儿,妳媳妇脸色不好,想是起得太早,又折腾了一路累着了,你赶紧带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母亲……”慕容文英见母亲竟然驳了自己的要求,不让大嫂去自己的房间,不禁娇声撒娇。

她知道自己这位大嫂年纪和她差不多,却比她能干,早就想好好亲近亲近了。

“听话!”江惋若有些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没看见妳大嫂眼圈都黑了吗?妳还闹她。”

慕容文英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顾清梅,果然发现顾清梅的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不禁不满地说:“大哥,大嫂嫁给你,你也不知道好好怜惜她,让她做了什么累成这样?”

屋子里的人全都有些尴尬,兰姨娘笑道:“我的二小姐,等妳出了阁,就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才会累成这样了。”

顾清梅闻言不禁又羞又臊,“姨娘也真是的,拿我打趣也罢了,如今连大妹妹都一起打趣起来,还真是为老不尊。”

慕容文英虽然是个未出闺阁的少女,但是因为近日议了亲,对夫妻间那档子事也开始略有所闻,不禁也红了脸,大声嚷道:“姨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混账话也敢说,真是不知道妳这牙尖嘴利的娘怎么生出静姐儿这么娴静的女儿?”

兰姨娘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笑道:“许是当初二小姐和我家静姐儿投错了胎,依我说,妳这牙尖嘴利的劲儿,倒是像我,静姐儿的性子倒有些像咱们世子妃呢。”

江惋若也笑起来,“我一直都是这么说来着,这丫头不光是牙尖嘴利像妳,就连这毛躁的性子都像妳,可不是投错了胎。”

慕容羽淡定地笑着,站起身,“既然母亲疼惜,我就先带我娘子回去了,明儿再来看母亲。”

江惋若一边笑着,一边冲他们挥挥手,“去吧去吧!”

慕容羽便在一片说笑声中,离开王府,带了顾清梅回他的将军府。

坐在马车里,顾清梅忍不住问道:“那两位姨娘好像跟妳娘关系挺好?”

她一直都以为,三妻四妾的家庭里,妻妾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斗呢,便是说句话都得含沙射影的才是,没想到在慕容羽家竟然看到个正面教材,这实在是让人太不可思议了。

慕容羽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也好舒服一点,然后淡淡地说:“吴姨娘是我祖母赏给我爹的,兰姨娘是我娘从娘家带过来的,都是祖母和外祖母精心教过的,她们两个一直以来都很本分,又一直敬着我娘,我娘也跟她们要好,肯给她们脸面,所以她们处得还不错。”

顾清梅又问道:“你爹只有这两个姨娘吗?”

慕容羽瞥了她一眼,看着她脸上写满了八卦的神情,好笑道:“心思不正的那些早就都发落了,我娘又不是傻子。”

顾清梅想着,刚刚看到自己的婆婆跟那两个姨娘之间说说笑笑的样子,好像很是亲昵,实在是搞不懂这古人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当家主母竟然跟自己男人的小妾这么亲近,若是这事发生在现代,搞不好会被人说神经病的。

她歪着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你是不是也想让我跟你那几个小妾这个样子?”

他看出她脸上的那抹冷笑,赶忙笑道:“我哪敢啊!”

她轻轻地啐了他一口,“你还有不敢的事?我的爷,这都城地面上谁不知道你活阎王的大名?”

“我要是活阎王,妳就是阎王老婆,我得让妳吃得死死的。”他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去她唇上偷香,心中暗叹,自从遇见这女人,自己就跟鬼上身一般,行事说话都跟从前两个样,只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

“你才是阎王老婆呢,我哪有那么凶?”她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却被他顺势抓住小拳头揽进怀中,樱口旋即被他堵住。

她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得软软地瘫在他的怀中,任他予取予求。

少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她一脸酡红地被他从马车上抱下来。

门口守门的侍卫见他们回来了,马上跑过来道:“将军,宫里的席公公来传娘娘懿旨,都在前厅等了半天了。”

“哦?”慕容羽一惊,赶忙将怀里的佳人放下,然后大步往前厅走去。

顾清梅不知道席公公是什么人,但也能猜出来,肯定是从宫里来的,赶忙跟在他身后走进前厅。

前厅里孤零零地坐着个年纪大概四十几岁的太监,模样生得十分端正,浓眉大眼的,并不像旁的太监那么娘娘腔,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的丝绣夹袄,外边罩了件深红色的薄披风,头上戴着黑色的纱帽。

见到他们进来,那太监赶忙站起身,抱拳躬身道:“奴才参见将军,见过夫人!”

慕容羽笑道:“干爹,快坐,今天怎么过来了?可是娘娘有事要吩咐我做?”

干爹?

顾清梅听到他对这太监的称呼,眉梢不禁轻轻一挑,暗道以慕容羽的身份,怎么会认个太监当干爹?

但是她却无暇细想,只是幽幽下拜,“公公好!”

席公公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冲她躬身施礼,然后对慕容羽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娘娘想召见二位进宫,见见将军夫人。”

“那得劳烦公公稍等一下,容我和内子去换件衣裳。”慕容羽听了,不敢怠慢,赶忙带着顾清梅回去房间里。

路上,顾清梅不解地问:“你什么时候有个当太监的干爹?怎么没告诉过我?”

慕容羽板起脸,低声斥道:“不该问的别问!”

顾清梅被他斥责,也没有不高兴,心知这里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秘辛,便跟他一同回了自己的院子,嚷着让丫鬟准备皇上赏的诰命衣裳,双双盥洗后,重新梳妆打扮了,然后回到前厅。

此时已是将近午时,但是他们也没时间吃饭,急匆匆地就上路了。

好在顾清梅心眼比较多,趁着换衣裳的时候,吩咐苏尘清去准备些点心,放在梅花攒心的点心盒子里,一辆马车放了一盒,又备了水囊。

因为听慕容羽说,进宫的时候,身边可以带两个丫鬟,所以顾清梅带了苏家姐妹。

众人离开将军府,上了马车,一路来到皇宫之中。

占地千亩的皇宫,气势无比恢弘,红墙绿瓦,庄严无比。

皇宫四周一共有九扇大门,最高最大的中门只有皇上出宫的时候才能用,平常的时候,都关着,只有其它的八扇门供官员和下人们出入。

基本上,官员们出入走一扇门,太监宫女出入走一扇门,运粮食运水的走一扇门,每扇门的出入都是有规矩和制度的,不能随便出入。

在官员出入的那扇大门的门口除了腰佩刀剑的侍卫外,还摆了张桌子,凡是入宫之外,必须要在此登记,离开之后,再做一次登记,到了关闭宫门的时候,再做核对,以免有人混进皇宫不出来。

众人在门口出示了腰牌,登记了姓名和身份,然后在席公公的带领下,沿着长长的宫道来到后宫。

顾清梅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皇宫的景致,只见一座座亭台楼阁,或隐在竹林间,或建在荷花池畔,亦或藏在假山石后,鳞次栉比,雕栏玉砌,景致悠然。

席公公将众人带进一处梅园,走进院门,绕过垂花门,就见院子里稀稀落落地种了十几棵梅树,此时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树上只有绿油油的叶子,在随着徐风摇摆。

众人从梅树中间的青石板路上走过,迎面就是一座寝殿,黑底金字的牌匾上写着“依痕宫”三个字。

来到寝殿门口,里边有檀香的味道传出来。

席公公停下脚步,对二人道:“还请将军和夫人在此稍后,容奴才进去禀报一声。”

说完,他走进寝殿,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笑道:“娘娘请将军和夫人进去!”

顾清梅便神态庄重地和慕容羽并肩迈过门槛。

门口摆着一座紫檀木精雕而成的屏风,绕过屏风,只见偌大的寝殿中,摆着一个青铜的香炉,有冉冉的白烟从里边冒出来,散着浓浓的檀香味道。

屋子里,稀稀落落地站着十几个身着宫装,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子,她们好像木头人一样,无声无息地站在两旁,微微地垂着头。

房梁上垂着鹅黄色的轻纱,有宫女无声无息地走过来,分列两旁,将轻纱撩起,待众人过去,又将轻纱放下。

经过三道轻纱,前边忽然出现一挂粉红色的水晶珠帘。

席公公便在这挂水晶珠帘外停下脚步,躬身道:“娘娘,将军和夫人到了。”

“让他们进来!”珠帘内,响起一个娇柔悦耳的嗓音,这嗓音听起来仿佛有种异样的魔力,可以安抚人心一般,如清泉淌过人的心间。

两个小宫女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撩起珠帘,露出坐在珠帘后边的一个女子。

这女子生得艳若桃李,明艳动人,一张粉面,妆容异常精致,细长的眉,由螺子黛精心描绘,一双细长的凤眼,微微地眯着,琼鼻高耸挺拔,口似樱果,上边点着桃红色的胭脂。

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地束着三环宫髻,正中央戴着一支七尾衔珠凤钗,偌大的一颗东珠垂在额前,泛着莹润的光芒。

在她身上穿着一袭深紫色的圆领对襟团花宫装,内衬咖啡色的罗裙,脖子上挂着一串长长的通体碧绿的翠玉珠子。

二人在她含笑的注视下走了进去,顾清梅虽是头一次进宫,却姿态悠然,气派十足,半点也没有小门小户东张西望的那种乡下土包子的感觉,目不斜视地一路向前。

有小丫鬟在二人面前摆了拜垫,二人双双跪下,一同开口道:“给娘娘请安!”

“快起来吧!”纯妃语速极慢地说着,冲顾清梅伸出手道。“过来,让我瞧瞧!”

起身以后的慕容羽,一双锐利的眸子盯住了纯妃身后的一架翠玉屏风,却没讲话,只是目光略有些阴沉地在一旁站了。

顾清梅便在苏尘清的搀扶下站起身,面带微笑,走向纯妃,在纯妃面前站定后,将双手递过去,让纯妃握住。

纯妃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低下头,打量了一下她的双手。

顾清梅的这具身体出事之前,也做过不少粗活,所以双手都有茧子,不过经过这一年多的保养,好多了,手上除了薄薄的一层茧子,并没有干燥月兑皮和裂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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