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呛了一口水,浮出水面,怒着抹去脸上的药水,瞪着眼看他:“你是故意的。”脸上的水依旧成股流下,额前的碎发紧贴在脸颊上,黏呼呼的,很不舒服。
他双手搂着她的细腰,任她坐在他大腿上,大方地笑:“嗯,我怕摔疼你了。”
“你故意害我跌倒。”
“着实冤枉,地上的水,是我拿衣服时洒上去的,我一看到就提醒你了,想不到你还是滑倒了。”
顾念知道自己坐得不是位置,也懒得与他争辩,哼!双手推开他,准备上去。
“不是有话要说吗?就这么说吧,我还得泡一会儿。如果你湿了身子上去,会着凉的,而且,低头说话,脖子也累。”他轻轻在她脸上吹了口气,脸上的毛孔被热水泡开,变得分外敏感,一股电流贴着右脸一直麻到了腰,顾念被他突然的暧昧酥得半个身子动不了。他却笑着说道:“如果你坚持要上去,我会当你——还没看够。”
他朝后,靠在身后的池子上,与她拉开了距离,表示不会动她。
暖暖的药水包围着身体,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很舒服,连日在马车上颠簸的疲劳渐渐散去,顾念听他说“累”,也不想动了。但是这池中的水够深,她没商陌高,如果坐在池底,水会瞒过脖子,说话也会难受。
哼,如果他敢乱动,乱发情,她会让他好看的。
“顾将军的粮草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你觉得?”他严肃了些,主动提起之前的话题。
“我父亲领军十万,粮草不济因而贻误战机,你素来不参与政事,那为什么要帮他?”
他笑:“将军府忠义之事天下皆知,顾将军多年征战沙场护国有功,说我佩服他的英雄气概才帮他也不全真,我是商人,自然知道盛世才利于发展家业。不过,”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不该帮忙的。”
“你后悔了?”
他摇头:“做过的事,我从不后悔。你可知道寒宫澈为什么会答应娶你?”
顾念亦摇头,这些事她没问,他们也没提过。
商陌呵呵地笑:“他们什么都不说,只想让你安心地嫁过去,顾轻寒对你是真好。你爹用他手中的三十万兵权与寒宫澈交易,让他娶你。”
他手臂突然收紧,顾念的腰几乎要被他勒断了,刚皱眉他就松了手,又握紧了拳,手中的水全被挤压了出来。“如果我再狠心一些,让寒宫凌收了你的父亲所有的兵权,你就不会和寒宫澈有婚约了。”
顾念沉默,微低着头,想着,寒宫凌要收父亲的兵权,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吗?为此不惜被人骂做“奸臣”?
可是商陌并没有让事情发展下去,而后寒宫凌去了碧仙岛,她也因为婚事回来。只是,而后的事情也太过巧合,她在芜城遇见他,而大哥在却在墨城找他,如果他当时见了大哥,那么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那么,前几天你为什么要去芜城?”
商陌何其聪明,听她这话就明白她是在怀疑他故意不见顾轻寒,好引他们过来,因此笑道:“念念,你就不能将我们的相遇想得美好些吗?相遇即缘!”
顾念冷笑:“我这个人一向怕麻烦,但更不喜欢糊里糊涂地被人算计着。”
他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认识的一个人,嗯,是个女人,不是你。前几天正好要从芜城经过,可是我接到消息,花逐水正在芜城。他的为人你也该知道,处处留情,可偏偏又长着一张祸国倾城的脸……”
“你担心你朋友被他祸害,所以过去看看?”
他笑着看着她,赞许地点头:“不错,其实在此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你。至于后来让管家优待你,也只是因为茶棚里的缘故。”
他突然拉着她的手,深情地说道:“念念,你与我见过的女子不同,你很善良。”
顾念用力将手抽回,顺手放在池子里洗了洗,不过满池都是药香,都是他的气息,洗不洗也是一样。她纠正他:“看到了?我非善类。还有,我叫顾念。”
他根本不信,又提出当日的事来:“你敢说你不是故意抢里面的位置,将外面的空位留给我?只因你早注意到我是残疾人,而地面的障碍物会绊倒我,所以要抢先占了里面的座位,但又觉得直接说了会让我觉得是被人同情了,会伤了自尊,所以不动声色,假装是图一己私利?”
顾念哂笑:“看来庄主是当惯了恶人,为了给我开月兑,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说得出来。”
他亦笑:“是你的演技太差,一个懒到了骨子里的人,怎么会舍近求远呢?所以,念念,我很感动……”
顾念猛地打断他:“等等,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我们讨论的是你的身份问题,而不是我的事。还有,我叫顾念。”
商陌眼中升起一抹笑意,这丫头果然精明。清了清嗓子,微微坐直了身子,问道:“你还想问什么?”
“既然你不肯承认前面都是你一手安排的,那么‘赵十三’这个称呼,怎么解释?”
她甚至怀疑,在凉亭假山后面听到的话也是他安排好了的,不然,她怎么会刚好听到“赵十三”这么关键的词,然后跑来问他,又撞见了这一幕呢?
不管眼前的人装得多么纯良,“色诱”两个词却始终在她脑海中盘旋。
然而,他却凑近了些,诧异地问道:“你专程过来找我,是为了这个?”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她会来找他?但如果他这样是装出来的,那么他也太会演戏了。“那你可曾听说过‘寒宫九’?”
商陌点头:“皇宫秘事我也听过,当今皇上名下有七子八女,均已过了婚嫁的年龄,却鲜有嫁娶之事,听说这名字是寒宫凌叫出来的……寒宫九,赵十三,难道你怀疑,我是他?”他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名字,终于发现了问题。
顾念紧锁着他的眸子,反问道:“不是吗?”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怎么会冲过来,却又正好撞见他沐浴的一幕?如果这些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她真小看他了。
“哈哈哈……”他突然放声朗笑,一双眸子如洗过的黑曜石般晶亮,低头看着她,声音忽而变柔:“念念,你高看我了。因为赵嫣然是第十三个进庄的女子。而我双腿残了,每月初一,都要药浴,真的,你师父也知道。”
每月初一?
那人的双腿正常,行走自如,而商陌他……顾念低头看着他修长如玉的双腿,师父都出马帮他药浴,看来他的腿疾不是装的,他也不可能是那人,难道真是她多疑了?
如果商陌连时间都算好了,那么她真要佩服他的心思缜密了。
见她依旧不信,他突然拉着她的手,横在两人中间,顾念的衣服完全湿透,袖口紧贴在手臂上,手腕上的东西鼓鼓地凸出来,勒出了一条小拇指粗细的痕迹。
“我证明给你看,我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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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质问道:“寒宫九,赵十三,都是姓加数字,你敢说你不是寒宫凌?”
商陌笑得奸诈:“念念,可你在家还叫顾四呢,难道我是你爹?”
顾念:“滚粗。”
花痴单:“这个可以有,我是顾四的妈。”
商陌、顾念:“滚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