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
林炎炎侧躺在床上,听着身边响起的起床声,双眸睁开之后,又悄无声息的合上。ai悫鹉琻床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知道这是祁裕穿拖鞋的声音,这几个晚上,几乎每天他都会半夜醒来,然后离开房间,去干什么,却从未对她这个妻子说起过。
那个冷清的婚礼结束之后,她从自己爷爷的脸上看到了些许落寞,整个人也沉默了下来。乔家并未像她所希望和想象中的那样遭到打击,反而狠狠的报复了林家,那个至今仍然在京城权贵们的闲聊中久谈不衰的盛大订婚仪式,每一次听到都如尖刀一样刺痛她的心房。
房门闭合,卧室里少了一个人的呼吸之声。林炎炎悄然起身,今夜她要去看看到底祁裕神神秘秘的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他们当初的协议至今没有得到实现。
林炎炎是特工出身,在祁家,恐怕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她。只要她愿意,也没有人能够发现她的踪影。一路跟着祁裕来到祁老爷子的书房前,望着他推开从门缝中透着微亮的房门,闪身进入,林炎炎想了想转身离开,她并不是放弃了追踪,而是想要换一个方位好让她知道里面到底在进行着什么事。
很快,她就来到书房外的窗台上,侧身隐藏在黑暗之中,透过窗帘的缝隙向里面张望。书房的摆设她很清楚,这个房间她嫁入祁家之后,不止一次来过。此刻,房里只有三个人,而且都是祁家的直系子弟。祁老爷子,祁裕的父亲,还有祁裕。
这样的祖孙三人为什么深夜不睡觉在家里聚在一起,而且还面色凝重?引起了林炎炎的好奇。
房里,房门关死,但是在窗户上却留了一道通风的缝隙。林炎炎知道这是祁老爷子的习惯,他似乎不喜欢呆在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里,所以他经常活动的地方,若是关紧了门,就一定会打开窗户,如今只留下一道缝隙,只能说明,他们接下来要说的事非常重要,不宜传出去。
“咱们祁家经历三代,眼看就要离成功不远了。”老爷子感慨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却让在外偷听的林炎炎皱起了眉头。
祁裕并未说话,而他的父亲则接话道:“这么多年的隐忍,只要再坚持下去,就轮到我们祁家出头之日了。”
老爷子点点头:“咱们祁家可是满清的皇族之后,祖先保佑,龙脉将会在咱们这一支继续繁衍。”
“老祖宗葬得好啊。”祁裕的父亲同声道。
窗外的林炎炎双眼充满着震惊,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这话中的真意。祁家是不是满清皇族无所谓,到了这个年代谁也不会把那点皇族血脉看在眼里了,只是那后半句话却让她大惊,祁家想要干什么?
“当年祖宗就留下祖训,若是坟头冒青烟,火烧云,就是我们祁家崛起之时。裕儿出生之日,刚好就出现这一奇相,这不是天命所归是什么?”老爷子又继续道。
这一下,林炎炎已经明白了。祁家居然想要倒行逆施,复辟帝制。而且听这话中意思,祁裕就是真龙天子,所以出生之时天降异象。
古籍中,凡是造反当上的皇帝基本上在出生的时候都是天降异象的。但是,稍微懂些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些天降异象只不过是古代君王为了更好的加强统治刻意制造出来的,当时到底有没有异象出现,谁也不知道。
按道理来说,以祁家的地位和身份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但是,林炎炎对此却不怀疑,因为同样身在权贵圈里的她知道,其实地位也尊贵的人就越相信风水,相信命理,只不过他们对外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中南海这个国家领导人办公的地方,可都是被所谓的大师白过繁荣昌盛的风水阵的。
所以,祁家相信这个祖宗遗训,并不奇怪。
只是,林炎炎想不到的是,祁家真的有那么大胆,想要在这个年代做出这样的事。
“爷爷,说真的,我并无把握。虽然现在我们祁家在政治上已经没有敌手,但是在军事上和民众的掌握力度上,却还很薄弱。”一直保持沉默的祁裕终于说出了进入房间后的第一句话。
他对当不当皇帝不感兴趣,但是权力对他的诱惑却是存在的。对于他来说,那所谓的风水之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他到底能够站在什么样的位子上。
祁老爷子闭上眼,沉默了一会,才缓缓的道:“军队,你要好好利用一下林家在军界的势力。至于民间,既然安云兮能够在短短一段时间内从无到有的培养出来一个统一华夏黑道的组织,我们祁家也可以。”
“可是那个安云兮并不好对付,而且她身后还站着乔家。”祁裕的父亲犹豫道。
祁老爷子冷嗤:“一个平民百姓都能做到如此地步,我们祁家的子孙就没有一个比得上的么?”
祁裕的眸光闪动了几下,并未反驳爷爷的话,只是道:“扶植势力不是不可行,但是需要时间。”
关于这一点,祁老爷子倒是显得很自信:“这一次换届,只要你父亲坐上了那个位子,在未来的几年就是扶植势力的大好机会,而且还可以对出云社进行打压,削弱其势力。等你父亲在这几年为你铺好了路,你把林家经营好,等到你中年之时,就到了水到渠成之日。”
“乔家……”
“不要在意乔家。”祁老爷子直接打断了祁裕父亲的话:“乔家以为和安云兮联合起来就能保住地位不倒?哼,若是出云社瓦解,安云兮除了自身不保之外,乔家还会受到她的牵连,乔家一倒,林家自然就上台了。”
窗外的林炎炎听到这,已经有些按耐不住,抿了抿唇,她悄然退去,好似从未来过一样。
但是,回到房间里,重新躺在床上的她却始终无法安睡。因为,她在无意中知晓了祁家的秘密,因为她不知道祁家的疯狂到最后是成就了万世的荣耀,还是跌入万丈深渊。
但是,她却明白,从自己嫁入祁家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和这个家族联系在了一起,如果这个家族不得好的话,那么她也会跟着照样,林家也会跟着受到牵连。与其如此,她还不如狠下心,陪着祁家一起疯,或许并不是一丝赢面都没有。何况,这样一来,她自己想要的目的也能达到。
恍惚间,林炎炎似乎看到了乔家的倒台,看到了乔博琰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请求原谅,看到了安云兮鲜血淋漓的求她放过。
不自觉的,林炎炎的眼中爆出疯狂之色,那种执念的燃烧,已经将她的理智完全的烧成灰烬,这一刻,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军人,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她轻抚着自己的小月复,嘴角牵出疯狂而又阴冷的笑容。
云中城中
安云兮轻轻抚模着自己凸起的月复部,好笑的看着正在上药的卡西。而幽若则一脸厌恶的站在安云兮的身后,撇过头不愿看一眼。
“嘶~,你就不能轻点?”不得不说,卡西的华夏语最近变好了许多。他此时捂着颧骨上的淤青,墨绿的瞳中带着委屈的看着为他上药的乔博琰。
乔博琰眉梢一挑,将手中的药棉扔给他,那动作仿佛表示,‘大爷不伺候了。’
卡西可怜兮兮的看向安云兮,带着不怀好意的心思道:“这就是你挑的男人?”
后者可不会吃他这一套,她挑唇微笑:“那要看对象是什么人?”言下之意就是责任不在乔博琰,而在于他自己。
卡西嘴角一抽,认命的自己上药,眼神飘过乔博琰身上的时候,他那副得意的表情看得他羡慕嫉妒恨。于是,他又幽怨的看向了幽若,可惜后者只是给了他一个冷若冰霜的侧脸。
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别扭,安云兮微微一笑对幽若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后者点点头,转身离去,从始至终没有看向卡西一眼,就如同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喂,幽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对我那么冷冰冰的?我自认长得不错啊。”卡西无奈,只能向安云兮求救,同时还自恋的模了模自己的脸颊。
“你对她动手动脚了?”可惜,安云兮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冷声问道。
卡西大呼冤枉:“我没有。我只是在恰当的时候想搂住她的肩头罢了。”
安云兮嘴角一抽,乔博琰是同情的摇了摇头。幽若的经历,安云兮之前告诉过他,他知道这个女人对男人都有些阴影。只是长期在男人堆里训练,让她很好的隐藏了这种心理的活动,但一旦发生像卡西这种想要亲近她的表现,她的这种心理活动就会爆发出来。可以说,卡西在无意之间,已经让幽若对他产生了反感。
“喂!我这不算是你们华夏人说的轻薄吧?只是一种很友好的表现。”卡西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得出声为自己进行辩护。
安云兮点点头,好笑的道:“你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幽若。”
“怎么回事?”卡西皱眉,表情也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安云兮也不瞒他,从他对幽若一直以来的念念不忘,让她看到了他的几分真心,至于两人似乎能够真的走在一起,还需要靠两人的努力和缘分。
所以,算是帮卡西一把,安云兮把幽若小时候在胡老大那里的经历说了出来,当然也说了幽若对于男人的戒心和阴影。和幽若做无视性别的朋友可以,但是要想成为她的伴侣,就很难了。
砰——
听完故事之后的卡西一拳砸在桌子上,血肉之躯和石头的亲密接触产生的酥麻感从手臂一直传入他的大脑,可是他却好似丝毫没有感觉一般。
“女人!杀得好!”卡西突然对安云兮竖起一个大拇指。
安云兮挑眉,唇边出现玩味的笑容。
“不过……”卡西的双眼微眯了起来,充满杀意的冷声道:“那个人渣败类死得太便宜了些,若是我的话,我会把他的骨头一根根从他身体中抽出来,一天抽一根,一天抽一根……”
“咳咳……”乔博琰握拳在唇边轻咳,打断了卡西的臆想。
当后者和安云兮向他投来询问的眼神时,他一脸正色的道:“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血淋淋的事。”
小孩子?
安云兮和卡西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突然都恍然大悟的看向了她的肚子。搞明白乔博琰话中的含义之后,安云兮的脸黑了一下,而卡西则是丝毫没有形象的大笑了起来。
乔博琰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走向安云兮,将她拦腰抱起,看着对他们两人射来羡慕眼神的卡西,傲然的道:“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不打扰你继续思考攻敌战术。”
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外后,卡西忍无可忍的抓起桌上的抽纸盒狠狠的扔向了门边。所有在他面前晒幸福的男人都该去死!
次日,在云中城里晃悠了一天的卡西并未发现幽若的踪影,在四处询问之后,才从安云兮的口中得知她一早就离开云中城,去埃及执行任务了。这让卡西暴跳了一番之后也匆匆离去,至于去哪,就不得而知了。
而乔博琰在一大早的时候同样离开了云中城,不过他的目的却很明确,那就是要去面见那几位老人,将祁家的事呈交上去,同时确定国家对祁家的态度和处理方法。
要同一时间秘密与几位老人见面,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普通官家子弟是做不到的。好在,乔博琰的身份本就非同小可,再加上他在去之前就和家里的乔老爷子通了气,由老爷子出面将这些老人约在一起喝茶聊天,话话当年一起革命的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最起码,最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带着资料,乔博琰一个人去了老人们所聚会的疗养院。这里是国家级退休老干部的一个安置地,渐渐也就变成了老人们的聚会之地。
乔博琰来到的时候,几个老人已经围坐一起,聊了半天,不时有笑声从小院子中传出来。
暗中打量了一下四周的警卫,乔博琰大步从容的走了进去。
院子里,除了一些普通的花草之外,就属院子中央那棵红枫最引人注目。此刻本就已经到了深秋季节,枫叶染血,地面上有些被风吹落的枫叶,而四位老人则是围坐在石桌前喝着茶,聊着天,旁边摆着的一副摆开阵势的象棋,却无人问津。
四个老人中,乔老爷子自然是其中之一,江首长也在,剩下两位是更早一些退出权力中心的郭老和胡老。
乔家老爷子和江首长安云兮都认识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但是郭老和胡老,她却一直没有机会得见。
当然,她对与这样的老人见面也没有多大兴趣就是了。
安云兮不熟悉这两位,但是乔博琰却很熟悉,可以说在座的四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也都是他的爷爷们。
所以,他一进来,就礼貌的对每一位老人点头致意,分别喊道:“爷爷,江爷爷,郭爷爷,胡爷爷。”
“哟!小乔子来了啊!快来快来,陪胡爷爷杀一盘,这几个老家伙都怕输给我,不肯陪我啊!”其中一位中等个子,笑起来像是一尊弥勒佛似的老人立即对乔博琰热情的招呼道。
乔博琰眸光不留痕迹的一闪,知晓自己的爷爷并未提前告知几位老人,他此行来的目的。
“什么怕了你?你明明就是一个臭棋篓子,还喜欢悔棋的家伙,跟你下棋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不干不干。小乔子还不如陪我们几个喝喝茶来的快活。”另一位长相凶悍的老人毫不客气的对胡老说了一句,突然有变得嬉皮笑脸的冲着乔博琰笑道:“臭小子,你牛啊,一下子给你们老乔家增丁三个,都快把你爷爷得瑟上天去了,感觉给你郭爷爷传授一下秘籍,我回去好告诉我家那几个浑小子。”
“你这个为老不尊的东西。”乔老爷子笑骂道。
四人中,江老爷子的年纪最小,所以也只有他还能在重要位子上多呆几年,不过如今也是到了卸任的时候了。再加上他是从政的,当年的战争并未真正的参与到,所以在另外三位老人面前多少会有些客气和尊敬。而三位老人也都把他当做是能力出色的后辈一般。此刻,几位老人逗乐乔博琰,他却只是坐在一旁微笑不语。
乔博琰微微一笑,对胡老道:“胡爷爷,小乔子这次过来可是遇上了难题,向几位爷爷讨教来了,等我解决了这个难题,再陪你杀上几个回合。”然后又对郭老道:“郭爷爷,这个东西还真没有什么秘诀,全凭运气。”
几个老人也就是随口一说,不会真的要乔博琰怎样。再加上他这一番话后,除了已经知情的乔老爷子之外,其余三人都把视线移向了乔博琰手中一直拿着的文件袋上。
“小乔子,你有什么难题是连你家老爷子都解决不了的?非要向我们三人询问?”看上去最像猛张飞的郭老,其实却是一个精明之人。
他已经退出了权力中心,如今这个地位也是靠着人还没倒下,那些门生们争气留下的荣耀。郭家也已经不再显露锋芒,聪明的在权力斗争中退了出来,保持着低调。所以,有些事他并不想参与进去。原本以为这一次的乔老之约只是一次普通的聚会,但是却没想到后招在乔博琰这里。
看来,这是祖孙两人早就商量好的。想到这,郭老不由得暗中瞪了装着没事的乔老爷子一眼。
“郭爷爷,这件事小乔子还真是解决不了,爷爷也解决不了。只能看看几位爷爷能不能想出解决之道了。”乔博琰听出郭老话中的退却之意,可是却没有理会。此时此刻,祁家的事已经不允许任何人退却了。否则任由其发展,等到风起的那一天,华夏将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动荡。
乔博琰的话让四周沉默下来,老人们的眼神复杂难明,乔博琰不再耽搁,将手中的文件袋打开,拿出里面的证据递给了四人。
这里的证据除了卡西提供的关于祁家是江孜宣暗杀一案的主谋证据之外,还有安云兮提供的祁家意图控制黑道的证据,除了这些,还有乔博琰连夜整理出来的祁家体系和人物图表,包括他和安云兮那大胆的推测。
在这样的证据面前,他相信就算几位老人依然心存疑虑,但也绝不会对此嗤之以鼻。特别是至今还在位的江老,他可是对方的目标,而且差点连累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
果然,当这些证据都看完之后,最先发言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江首长。他面色严肃,看不出此刻心中的喜怒,平静的道:“博琰,这些东西的来源可靠吗?”
“绝对可靠。”乔博琰没有半点犹豫的回答。
“这个结论会不会太大胆了一点?”胡老紧接着也问道。祁家想要复辟帝制?这话说出去,恐怕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是他们故意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想要搬到祁家吧。
这一点,也是乔博琰整份报告中最薄弱的环节。因为,在如今这个时代,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滑稽了一些。正在他考虑如何更有说服力的说服眼前四位老人的时候,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掏出手机,这是一封很长的信息邮件,来自云中城。他快速的看完之后,眼中一亮,将手机递给胡老,性感的薄唇扬起笑容:“如果加上这个传说呢?”
胡老狐疑的接过,将上面的内容缓缓念了出来……
同一时刻,在云中城中,安云兮将手机扔在一旁,看着正在忙碌中的情报人员,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喃喃自语:“没想到祁家居然还是皇室后裔,居然还有着这样的一个传说。”
说完,她冷声一笑,对属下吩咐:“把祁家祖坟的地址查出来。”她到真想去看看这能出真命天子的坟茔,长得是什么模样。
另一边,将信息内容已经全部知晓的四个老人在震惊中沉默下来。华夏开国初期对官员出身的审查都是很严格的,可以说就是祖宗八代都会查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政治污点之后才能进入国家系统。而祁家……
若真是如此,只能说祁家预谋已久,而且所谋之事绝对不会小。这样看来,乔博琰报告中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
四个老人默默的交换着眼神,最终郭老缓缓闭上双眼,叹道:“天要变了。”
天变了。是啊,祁家的势力一经细查才发现已久蔓延到华夏各省,若是要连根拔除,这对华夏的政坛将是一个极大的地震,其影响绝对不会小,若是逼急了,说不定还会狗急跳墙。所以,这件事必须快、准、狠,直接拿下祁家的主事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重要党羽收监控制,剩下那些小鱼小虾就交给中纪委去处理了,他们在处理这样的官员上,很有经验。
当夜,在祁家之人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乔博琰就带着0778部门的人前去带走了祁家的重要人士,包括祁老爷子。整个京城,因为祁家的事无数家庭被深夜叫醒,主人被国家的人带走,一切都在黑夜中发生,混乱在黎明来之前平息。
但是,这并不是结束。在黎明来临之际,祁家在各省市的门生和党羽也都被带走,这些人会重新接受审查。若是查出犯罪事实,那么就依法办理,若是没有,再查明与祁家关联不大,才会考虑是否继续留用。
这一次政坛上的腥风血雨对华夏的影响如何,安云兮没有过多的关注。因为,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不会缺了谁就无法转动,祁家的事此刻看来好像是经历了八级地震,但是除掉这个毒瘤,从长远来看,对华夏却是好的。
她关注的,始终只有一点,那就是祁家人的下场。祁老爷子被秘密押走,押去了哪,无人得知,但估计也是终身软禁之类的处理。像他这样的人物,国家不可能公开审讯,也不能直接判刑,一切都只能在暗中进行,在罪名成立之后,将他剩余的日子囚禁就是对他的惩罚。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祁家人都会有如此的厚待,祁老爷子如此那是因为他的地位特殊,而且无论如何在位期间对华夏还是有着一定贡献的。但祁家的其余人恐怕就不一定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这里,是华夏心脏的禁地。也可以说是一所密不透风的监狱,进入这里的人,没有谁能好好的出去过,当然,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进入这里。
若是真的要用一个通俗易懂的词语来形容这个地方,那就只能说这里就是封建王朝时期存在的天牢。
这个存在并不是每一个华夏人都知道的,或许,上千个华夏人中也没有一个人知道。
冰冷的走廊上寂静无声,除了灯影晃动之外,这里的一切好像是静止的。这种无尽的安静会让心志不坚的人发狂,会活活把人逼疯。
铁门打开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从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让关在最里面一间监牢里的祁裕眼皮抬了一下,又垂了下去。
他此刻再也不是西装革履,而是身着囚服。
祁家完了,就这么完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祁家精心布置了那么多年,居然在一夜之间就崩塌。第一次,他清楚的认识到了国家这个机器的能力,认识到了在这个机器中谁能说话,谁就能掌控一切。
当国家不计后果的想要对付一个家族的时候,无论这个家族势力多么庞大,毁灭也只是在旦夕之间。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祁家看上去犹如那延绵千里的堤坝,但是,那使之溃败的蚁穴又是谁?
祁裕的心中充满了沉默的怒吼和不甘心,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他还年轻,怎么能就得到如此的结局?
脚步声仿佛更近了,每一下似乎都踏在祁裕的心跳上,这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甚至有些困难。终于,脚步声在门外停下,让他心中松了口气。但是那表面依然平静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他想知道是谁在外面。
并未让他等多久,铁门被打开,露出了站在门外的人。
安云兮!
见到来人,祁裕双瞳猛的一缩。
见到祁裕,安云兮却淡然一笑。
跟随而来的狱警向安云兮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开了监牢,留下两人独处。祁裕望着远去的狱警,眼神闪了闪,他明明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的,而且那人每一步好像都是踩在他的心脏之上,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安云兮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秋裙,头上戴着小礼帽,那样子就像是参加葬礼似的。百褶的裙摆很好的掩饰了她凸起的月复部,作为客人,安云兮很自觉的为自己找了一个与祁裕对视的角度,拉开椅子坐下。
这是监牢里唯一的椅子,此刻祁裕坐在那张硬板床上,沉默的看着安云兮随意的动作。
“没想到第一个来看你的人是我?”安云兮突然一笑,开始了这次见面的谈话。
祁裕平静的目光中隐藏着波涛,淡淡的回答:“确实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应该猜得到的才对,毕竟你想取我性命多次,如今你身为阶下囚,我又怎么能不亲自探望呢?”安云兮挑唇而笑,语气中竟然带着淡淡的失望。
祁裕沉默不语,安云兮也不着急说话。安静在两人身前慢慢环绕,最终,还是祁裕忍耐不住问道:“是你做的吧?”
安云兮淡然一笑,没有否认的回答:“我也只是略尽绵力而已,毕竟当初和国家达成协议,要一起抵抗对国家带来威胁的一切因素。”
“对国家带来威胁?”祁裕讽刺的一笑:“一个黑社会份子在我面前说要抵抗对国家带来的威胁?真是好笑,滑稽。”
面对祁裕的讽刺,安云兮依然神色不变,淡然的道:“黑与白不过是一个名词而已,到底实质如何,看得还是掌握在谁的手里。”
“这么说,你认为华夏黑道在你的手里,它会变成扶老人过马路的社会公益组织?”祁裕眼中的讽刺加深,嘴里更是不留情面的挖苦。
安云兮嘴角的笑容加大:“如果我愿意。”
祁裕脸上的讥讽表情一僵,双眼冰冷的看着眼前这个传奇般的女人。多么狂妄的一句话,‘如果她愿意’?言下之意也就是说,只要她愿意,出云社这个华夏第一大黑帮就能成为每日行善积德的社会组织,只要她愿意,出云社也可以搅乱华夏的地下世界,一切不够都是她的一个意愿而已。
“嚣张。”分不清楚心中那股不明的愤怒是什么,祁裕只能对安云兮说出这两个字。
安云兮谦虚的笑道:“总比祁家的痴心妄想要好些。”
“你!”祁裕的双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他死死的盯住安云兮,若不是他此刻剩下的一丝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是一个能够瞬间取人性命的高手,他早就扑上去撕烂那让他看得刺眼的笑容了。
安云兮对祁裕的愤怒视若无睹,挥手弹了弹自己群上在这监牢里不慎沾染的一点灰尘。
这一幕落在祁裕眼中,让他冷声讽刺:“安小姐适应了高床软枕的生活,就不该出现在这种有失你身份的地方。”
“这里的灰尘确实多了点。”安云兮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这句话,又把祁裕气得欲吐血。
祁裕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下来,对安云兮冷笑:“安云兮,你真的以为自己的势力已经很了不起,嫁入乔家有了乔家的庇佑就高枕无忧,没有人敢动你了吗?”
“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看看祁家现在的下场就应该猜得出我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也许我们应该合作,我帮助你离开这里,然后我们联手完成你祁家的旷世伟业,之后我们共享江山?”安云兮双眼微弯,笑盈盈的接着祁裕的话说道。
祁裕语塞,他心中的打算被安云兮猜中,他还能说什么。但是,他也并未放弃,笑了笑:“难道不是吗?”
“祁公子多虑了,云兮不是你,云中城也不是祁家。你认为若是云中城是如此容易摆布,如此容易连根拔起的,我会和华夏政府走上平等合作的道路么?”安云兮笑笑。
有些事情,她没有必要炫耀似的告诉祁裕。她不会告诉祁裕云中城的真实面目,不会告诉他自己永远不会像祁家这样被动。
“你太自信了。”祁裕冷声道。眼神中已经带了些阴郁。
安云兮缓缓摇头,轻笑:“不,我只是正确而清晰的认清楚了自己的能力。”
祁裕闭眼,叹了口气,背脊突然放松,笑道:“那么你今天来此的目的就只是为了穿着一身参加葬礼的衣服来看看我,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气死么?”
安云兮面露吃惊的道:“你怎么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我只不过是刚好去参加了一个葬礼,路过此地过来见见老友罢了。”
祁裕双眼睁开一条缝隙,带着无声冷笑看向安云兮。
“说起来,这位葬礼的主角和你倒是关系匪浅呢。”安云兮挑眉。
祁裕眉头皱了皱,眼神中闪露出防备,还有一丝难明的惊慌。
突然,安云兮恍然大悟的道:“原来你还不知道。祁家的老爷子昨晚上在被软禁的地方畏罪自杀了,今日我就是去参加他的葬礼的。”说着,她脸上流露出同情和可怜的神色:“想想也真是可怜,明明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却在死了的时候没有一个子孙送终,就连葬礼也是几位老爷爷看在他也算做了些正经事的份上,安排办理的。整个葬礼冷冷清清,若是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哪一家没钱的穷人死了老子,草草处理呢。”
“你说什么!”祁裕眸中大骇,从床上扑下来,双手就要像安云兮抓去。他从小长在爷爷身边,被他悉心培养,感情自然是不薄的。如今突闻噩耗,在震惊之中,居然一口热血从口腔中喷出,若不是安云兮躲避及时,恐怕就要什么血淋头了。
啧啧~!
安云兮看着扑倒在地上的祁裕,撇撇嘴。心中月复诽:这么不经气?才多久就被气得吐血了?果然是心胸高傲的人,恃才傲物,容不得半点的亵渎啊。
“你在骗我对不对?”祁裕抬起头,看向安云兮,眼神恶狠狠的道。
安云兮走到他身边,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原本带着戏弄的眼中此刻只剩下一片冷漠,她脸上的笑容也悄然收敛,语气淡淡的道:“你觉得我有闲工夫说谎话骗你么?祁裕,祁家已经完了,你的父亲也已经遭到判刑,等待你的也将是无尽的折磨和痛苦。”
说完,她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转身离开了房间。
“安云兮——!”
重新合上的铁门阻挡了祁裕充满狠戾的咆哮。
走出监牢的安云兮对着站在走廊另一端的男子温柔的笑着。后者同样带着无尽的宠溺笑容看着她:“为什么不直接结束他的性命?他们可是默许了的。”
走到男人跟前,她故作惊讶的道:“你说什么?杀人可是犯法的。”
乔博琰嘴角一抽,对安云兮真是无奈得很。
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乔博琰搂着安云兮离开了这座‘天牢’。
祁裕她是没有杀,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好过。祁裕以为她只是故意来气他的么?殊不知在谈话间,她已经为他种下了每日蚀骨的毒,一个月后他就会无疾而终。
如今,就还剩下一个不知所终的林炎炎了。依靠在男人的怀里,安云兮清澈的双眸中,划过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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