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在发表会上当众下厨?!”
站在流理台前,余曼青惊愕地看着简维政,彷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恶耗,两秒后,她几乎不假思索就当场拒绝。
“不行,这太夸张了。他们怎么可能会想让一个家庭主妇上台表演厨艺?”
简维政笑了笑,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这点我们也开会讨论过了,不过,我们一致认为,这样反而可以提高话题性,杂志社甚至连大标都下好了。”
当然,纪恩还是从头反对到底,她甚至气得当众甩门离开会议室,不过这一点他并不打算让曼青知道。
“等等,杂志社?”她愣了愣。
“嗯哼,”他颔首,表情是一脸的理所当然,“这次配合宣传的就是“美食与美酒”那本杂志,我们跟对方签了十六页的大篇幅来呈现这一次的发表会。”
“什么……”她张大嘴,突然说不出话来。
命运到底有多奇妙?在上一段人生里,她在那家杂志社挣到了总编辑的位置,总是在寻找报导的对象,而这一次,她竟然阴错阳差地从采访者变成了受访者?
见她茫然失措的呆样,简维政忍不住笑出声。
“你就答应吧,毕竟你都努力那么多天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神情慌张,“可是我……万一我搞砸了怎么办?或是我不小心在发表会上出糗了呢?”
他耸耸肩,不以为意。“这不也是卖点之一吗?试着想象一下,一个没有经过正统餐饮训练的家庭主妇,竟能做出一道完美的法式创意料理,你说说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炒热话题?再加上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他突然打住。
“都认为什么?”她追问下文。
他突然显得有些害臊,有些腼腆,“再加上他们都认为你长得很漂亮、形象也很清新,可以提高消费者的好感度。”
说完,他尴尬地模了模颈后。怪怪,仅是赞美自己的妻子罢了,为什么会这么难为情?
余曼青听了脸一热,同样尴尬。
“大致上就是这样,”他赶忙导回了话题,“你担心的事情我们都替你想过了,所以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拿着你的本事上战场。”
余曼青却没他的胸有成竹,只是呆站在那儿踌躇、挣扎。
事实上,站在众人面前的经验她不是没有,然而那些经验都是以一个总编辑的身分发表一场逗趣幽默的演说,而不是站在台上煮菜给所有人看啊!
简维政静静地看着她略蹙的眉心。
他思忖着是自己太过自私了吗?不顾她的意愿、未曾经过她的允诺,一群人就这么擅自把她推上台……
“好吧,我知道了。”他吁了口气,已经做好了切月复赔罪的心理准备。
“啊?”余曼青回过神来,“知道什么?”
“我明天就去推掉吧。”
“欸?!”她惊呼出声,“不行!怎么可以推掉?这样合约怎么办?好不容易才弄出一道让酒商满意的菜不是吗?”
“但是你并不高兴。”他替她脸上的表情做了批注。
“我……”她一顿,眉低眸垂,“我不是不高兴,只是很紧张,很怕自己会把事情搞砸。”
闻言,简维政沉默了几秒,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旁,忍不住伸手触了触她的脸颊。
“我知道你会做得很完美。”
她轻笑了声,眉宇间仍是顾虑,“你又不是算命的。”
是,他不是算命仙,无法预知什么未来,可至少他亲眼目睹过她那认真专注的模样。
他很难忘怀当下的震撼——当他半夜醒来,发现妻子不在身边的时候,竟看见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着闷烤鸭肉、烹煮酱汁,每天从深夜到清晨,只为了试出最完美的比例与组合。
她甚至没发现他就站在那儿看着她。
思及此,他轻叹了口气,“记得我说过吧?我不是很在乎合约能不能签下来。
我只是在想,既然你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真的甘愿在最后一刻不战而败吗?”
听了这话,她不禁一愣,是呀,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差这一步就能够进门,她为什么要临阵月兑逃,掉头离去?
她想起自己上一世,初次在全体员工面前演说的情景。
当时,她亦是紧张得几乎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安稳,每天下班后就站在全身镜前拚命练习。最后,她办到了,那场演说让她赢得了满堂彩,也搏得了顶头上司的关注,成了她爬上总编位置的一大关键。
都是历练而已不是吗?她怎么会忘了那样子的过程?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露出了苦笑。
“万一我做得不好,让你没面子怎么办?”她其实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倒是很担心自己会成了他的累赘。
“让我没面子?原来你还有余力担心到我这里来?”
“总是会担心嘛……”她低下头。
他捧起她的小脸,慎重地说:“放心,你要是乱了阵脚,我就冲上台去扮小丑救你。”
“小丑?怎么不是王子?”
“王子还要自备一匹白马,我怕场地可能容不下牠。”他故作失落。
“贫嘴。”她忍不住槌了下他的胸膛,被他逗笑开来。
虽说这些日子已经做了十足的练习,可在发表会的前一晚,余曼青还是失眠了。
上辈子她是一个人,所以就算失败了,也顶多是一个人去酒吧喝个几杯,然后花几天的时间振作自己,没什么其它的东西可以失去。
但是这一次她搞砸的话,不只有自己一个人失败,她会坏了公司的名声,她会害他失去一张合约,会害他在公司里的形象受损……
一想到这些,她便无法安心入眠。
“还是睡不着吗?”简维政的声音突然传入耳里。
她吓了一跳,侧头看了看枕边人,“你还没睡?”
由于卧房里一片漆黑,所以她没发现对方从未阖眼。
“你不也还没睡?”他道。
她静了几秒,“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真巧,我也在想一些事。”
他的回答让她笑了。
接着是一阵沉默,两个人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各怀心思。
半晌,简维政率先出声。“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件事。”
“嗯?”她大概猜得出来他想问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学了这些惊人的手艺?”认识她的时候,她连炒饭都不会,一个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从只会泡面的等级一跃变成美食大师?
果然。这问题并没有让余曼青太过惊吓。
她静了几秒才道:“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可以做,偶尔就翻翻食谱、随便做些什么吃的——”
“我没看见任何食谱出现在家里。”他打断了她的话,说出自己的质疑。
她一愣,干笑两声。
“因为你忙嘛。”她几乎可以感受到掌心渗出了冷汗。
然而她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简维政想起了自己曾经如何冷落她,愧疚感顿时涌上。
“对不起。”除了这话,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愣了愣,侧头望着黑暗中的枕边人,“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一直以来都在忙公司的事,连你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
闻言,她有些心虚,甚至是过意不去。
“别这样,你又不是故意的。”她连忙道。
虽然是上辈子的事,可她后来自己在事业上也闯出一番成就,她当然明白那当中必须付出多少的时间与心力,更遑论她当初并没有在他身后当个伟大的女人,反而还处心积虑想让他没好日子过。
思及此,她突然翻身一撑,就这么大胆地跨坐在他身上。
简维政完全愣住。“你——”
她隐约可以看见他错愕的表情,不知怎么搞的,竟莫名有些得意,她俯,让自己几乎是完全贴在他的胸膛上,细声道:“你想再生个孩子吗?”
简单一句话听在他的耳里却是如此挑逗。
他伸手圈住了她的腰,唇角扬起,“小孩之后再说,我现在对生孩子的‘步骤’倒是很有兴趣。”
语毕,他侧身一转,反将她压在身下。
像是挡不住的洪流,一举冲破两人之间的心墙,他们渴切地吮吻彼此,两副灼烫的身躯紧紧纠缠着对方。
他焦急得想月兑去她的睡衣,情|欲却让他的十指变得笨拙迟钝,一串扣子怎么样都无法顺利解开,直到他的绅士风度消逝殆尽,他揪住她身上的纯棉睡衣,双手使力一扯,扣子应声弹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