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雄向主子禀报完事,走出琉璃暖阁,正准备离开射日王宫时,琼芳双臂交于胸前挡去了他的去路。
“琼芳姑娘?”一见到她,武雄双眉上挑,心情忽喜忽忧,这女人凶得很,但自己居然颇贱,被凶后还有点晕陶陶的。
琼芳没给他好脸色。“你跟我来!”她瞪他一眼后落话,扭头迳自往前去。
瞧着她那婀娜的身姿,武雄竟傻乎乎的站在原地,顾着欣赏忘了动。
她回身见他那垂涎相,嘴唇一撇,走回去捏了他手臂一把。“还不走!”
他这才吃痛回魂。“这……这是要去哪?”他揉着被捏痛的地方,不满的问。
“公主要见你,你还不快滚过去!”
“公主要见我?!为啥?”他不住心慌起来,这女人找他向来不会有好事。
琼芳撇了撇嘴,冷瞄他一眼,令他背脊蓦然窜出一道凉飕飕的阴风。“能不去吗……”
话未说完,他耳朵立刻被揪了起来,他忍不住痛呼。“哎呀,去,这就去,你这凶婆娘快放手啊!”他求饶。
“哼,那还不快点,公主耐性不佳,去迟了,更有你受的!”琼芳松了手,扭身又往前去了。
这回他不敢再啰唆,忙跟了过去,琼芳一路将他领到朝凤宫,他进到殿里,义明日已半倚半靠在凤椅上,凤眸半闭,似正等着他。
不知怎地,这殿里明明烧着暖暖的炉火,可他却莫名发起抖来。
“公主,您找小的?”他谄笑的问。
她眼睑缓缓掀开,双瞳朝他犀利看去,他立时一抖。
“其实找你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闲聊。”她忽又笑了起来。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武雄更毛。“这个……公主跟我能聊什么?”他小心谨慎的问。
“是这样的,我与东方清平也算相识一场,我当他是朋友,这才多关心他一些,有件事我想与你打听打听。”她说话口气像是不怎么上心,又像是淡淡问起,可却又掩不住欲盖弥彰的在意。
“公主想打听公子什么?”他不安的问。
她嘴角勾起一抹亲切笑容。“方才我不巧听见你与东方清平交谈,似乎听见……东方清平已有婚配对象,且不日就要成亲了,可有这回事?”
武雄两颊一颤。“您听壁脚了?”
她厉眼一扫,琼芳立刻过去砸了他脑袋一记。“公主是刚巧给东方公子送果子,这才不小心听见一些话,什么听壁脚,你会不会讲话!”琼芳教训他。
“是是是,是不小心听见,不是偷听。”武雄瑟缩的抱着脑袋不敢反驳,只得连连称是。
义明日脸色稍霁。“回答我,可真有其事?”她沉声问。
“这……”
义明日精巧的眉又给蹙起,琼芳见状,小拳头立即又要朝武雄送去,他忙躲开。
“好好好,我说,确有其事,下个月公子就要迎娶武林世家的千金程湘姬了!”
原本雍容斜倚的义明日一瞬间坐直身子,她本来以为只是听错,这下脸色大变了。“好你个东方清平,竟敢有未婚妻!”
她这怒气来得急,吓得武雄心脏没跳出来,扶住桌脚才能撑住腿软的自己。
“公……公主?”他没想到义明日听见这事竟会火成这样。
“该死的东方清平,竟未将这件事告诉我!”她气得掀了武雄面前的小几。
武雄没桌支撑,一**跌坐地上,一脸惊恐,就连琼芳也没见她生过这么大的气,吓得白了脸。
义明日朝着武雄戟指怒目道:“他敢欺骗我?!”
武雄寒毛倒竖。“公子只是没主动提,不算欺骗——”
“住口!”
“是!”他心惊胆颤,马上听话的闭上嘴。
“是什么是,你给我说,他为什么不提?”她怒火冲天的又要他开口。
他惊惧的喘了口气才敢再道:“这个……公子没想发您帖子,所以没说。”
“混帐东西,你敢给我撒科打诨!”案上一支狼毫笔狠砸向他,墨汁抹得他满脸黑,武雄胆都要吓破了。
“不……不敢,我是说真的,我等难以度量公子的心思,不知他为什么没对您提自己即将要大婚之事,但、但勉强一猜……想您与公子虽多有缘分,可仅也是萍水之交而已,谈不上什么朋友,公子大婚这种事,自是不好劳动您,没说也是合情合理,公主实在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气。”
她一听蓦然怔住,久久无言,惹得琼芳与武雄面面相觑,不知现下是什么情况?
她是怒过头了,所以发怔了吗?
“公……公主,您……还气吗?”琼芳担心的上前。
义明日像是突然领会了什么,倏然将怒容收起,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气什么?你哪只眼睛见到我生气了?”
“哪只眼睛?”自己的两只眼外加武雄的,一共四只,不过,琼芳没敢数给她听。
“本公主好得很,何时动过气了?”她从容的坐回椅子上去,还举杯喝了口茶。
琼芳与武雄瞧着被掀翻的小几以及武雄脸上的墨黑惨相,这叫没动过气?
武雄抹抹黑脸,琼芳也深吸口气,两人同时挤出笑。“是啊,公主好得很,没事,没事!”
琼芳睁眼说瞎话,识时务的武雄也在一旁猛点头,这位公主喜怒无常,说风是雨惹不得。
“嗯,其实本公主想想武雄说得极是,我与那东方清平不过萍水相逢,交情不深,实在没必要过度热心,但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现既已知他即将大婚,这大礼自是不能省,琼芳,这事记下,回头着礼部的人替我备好大礼送往艳阳宫和东方府。”她面上已然无波澜,平静得令人……心惊胆跳啊!
没多久,艳阳宫内,东方清平瞧着面前自己手下们的衣着,以及四周的摆设,脸上表情盈满错愕。
“呃……公子,咱们不是故意的……”武雄颤颤巍巍的表明。
“我本来也不敢穿上,但无奈被逼,所以……”二虎接口。
“其实那窗帘与桌布的颜色挺好,就是浪费了点……”陈标笑得比哭还难看。
东方清平抹了抹脸,吸了一口气问:“她给你们每人都做了一件?”
“欸……”武雄瞧了瞧自己身上的银白暖袄,尴尬的点头。
“其实不只咱们三个,是全东方府的人都有一件,说是奖赏当日借住的照拂。”二虎再多解释一点。
“但……咱们不知这宫里的相关织品……甚至连抹布都用上了同款的布料……”陈标由地上捡起一条太监擦过窗子后不小心遗下的抹布,晃了晃,脸已经笑僵了。
说完,三人同时又再往东方清平的身上瞧去,那银白大袄精裁细工,布料上等高雅,正配公子无双的高洁气质,穿在身上实在出色,只是很不幸地,这一票人都穿上一样的衣服了,而这便罢,居然连抹布、桌布等都是如此……
东方清平大掌往桌上一拍,恼怒了。
他身上原是义明日为他裁制独一无二的暖袄,可怎知一早穿上后,竟发现自己被耍了!这玩笑也开得太过火了,教他俊容怎能不变?
“东方公子,公主有请,请您移步红日殿。”琼芳恰巧进来,见人人都穿一样后,瞥了武雄一眼,武雄回了她一个苦相,她不敢火上添油,传了话后就想匆匆离去。
“等等,你主子将给公子的大袄做成抹布,这未免欺人太甚,公子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你主子这么做分明是有意让公子难堪,此刻还敢请公子过去,安着什么心?”二虎拦着琼芳质问。
“没错,你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她在东方府时咱们未曾亏待过她,如今她反而来折辱公子,她得给个交代!”陈标也气愤的道。
“这……公主没对我说原由,我也不清楚……”她心虚得不敢瞧人。
“要我说你们公主就是阴阳怪气,净干些莫名其妙的事,公子,这女人故意辱人,您何必去见她,别去了!”
“对,那女人既然敢耍您,您也不必理她!”
“可要我说……还是去一趟吧,这……生意要紧,公子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生意吗?”武雄赶紧发话。
“武雄,你这话不对,生意固然重要,但公子的尊严更重要,琼芳,你老实说,你主子是不是病了,才会无聊整人?”陈标冷声问。
心虚归心虚,但也容不得主子受辱,琼芳马上义愤填膺起来。“你才有病,公主爱干什么干什么,你们管得着吗?”
“欸?原来你也是疯女人,这王宫的女人都有问题!”
“你们才有问题,全是粗汉子,让你们穿袄是浪费了!”
“你以为咱们希罕,这破袄我东方府要多少有多少,还买不起,做不出来吗?”
“有道不是金身也做不成菩萨,就算你们穿了袄也是头猪!”
“你骂咱们是猪?!你才是猪八戒——”
琼芳与二虎、陈标吵了起来,一旁的武雄一个头两个大,又不知如何叫他们别吵了,正着急时,就见东方清平叹了口气站起身,甩下吵嘴的他们往外去了。
武雄这才放心,晓得主子这是去见公主了,有话最好还是说开的好,免得有人醋劲大发殃及无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