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潘府张灯结彩,大红喜字贴满墙。
从一大早,鞭炮就放个没完,像怕人家不知道潘府有喜。
宾客从早上便陆续进府,只因主婚人正是当今圣上,朝中重臣贵胄,无一缺席。
在迎亲队伍来到大门时,潘心屏已端好茶水候着,待新郎官牵新嫁娘下轿,她赶紧迎向前去。
“大哥、嫂嫂请用茶,祝大哥、嫂嫂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她扬笑说着吉祥话,饮过茶后,夏取怜从怀里取出一块玉放在茶盘上。
“嫂嫂……”
一看就知道那玉石价值不菲,潘心屏不由得看了大哥一眼。
“你嫂嫂给小泵的见面礼,是非收不可的。”潘急道笑道,轻掐着她的颊。
“谢大哥、嫂嫂。”潘心屏笑中带泪。
在一阵阵的祝贺声中,新人终于拜了堂,送进洞房。
而喜房里,有一群不怕死的准备闹洞房,但什么都还没做,就被新郎官噬人的目光给逼退到房外。
“喂,谁给潘大人喝酒了?”
“不知道!”
“他有喝吗?”
“没喝会是那种眼神吗?好像要大开杀戒似的。”
众说纷纭,唯有潘急道和夏取怜知道事实的真相。
掀开红盖头,潘急道那双眼柔情似水,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唇,唇舌交缠间,哪里有什么酒味。
“急道,还没喝交杯酒。”她娇喘提醒。
“喝了,好让我把你折腾死?”他哑声回道。
夏取怜羞涩不已,不知不觉中已被他压倒在床,就在这时——
“好疼。”
一道稚女敕的嗓音从被子里传来,潘急道将她的衣襟拉拢,再一把掀开被子,果真瞧见潘无量躲在床上。
“无量。”潘急道咬牙,一把将他拎起。
“大哥,不要赶我走。”潘无量可怜兮兮地攀着他的手臂。
“谁是你大哥?”谁家的儿子,纠正了三年还叫大哥,真的很想跟他同辈分是不是?
“你呀。”潘无量很坚持。
潘急道眼角抽搐,眼角余光瞥见夏取怜笑趴在床上。“随便,这问题以后再讨论,你先去找碧落。”
“不要,我要跟娘睡。”潘无量无比聪颖,趁他松手的瞬间,已经跳到夏取怜身边,死死地拽紧她。
可潘急道是何许人也,岂容一个小子造次,他粗蛮地将他扯开,再拎到外头。“和弦,看着你的外甥,不许他再闹洞房!”话落,一把关上门,顺便上栓。
“大哥、大哥,你开门,我不准你欺负娘!”
正要爬上床,听儿子这么一喊,潘急道就一肚子火。“这臭小子,年初带他上街看花灯时,让他坐在我肩头看个过瘾,结果他东一句大哥、西一句大哥,你知不知道旁人是用什么眼光看我的?”
夏取怜掩嘴低笑。旁人能用什么眼光?三年前皇榜一贴,将日城的百姓有谁不知道他是无量的亲爹。
“大哥,你不要欺负娘……我告诉你,你会老我会长大,到时候……”
门被一把推开,吓得潘无量两泡泪自动回流,噤声地望着他。
“叫!爹!”他咬牙道。
教了三年,是狗都会汪一声。
“大哥……”潘无量哗的一声,哭得像个泪人儿。
“爹啦,谁是你大哥!”气死他了,根本是故意和他作对。
“让我跟娘睡,我才叫爹。”
“那你继续叫大哥好了,我和你娘再生一个会叫爹的。”哼,稀罕,要儿子,他随便生都一大群。
“爹!”潘无量小小年纪已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爹,我的好爹爹,我要跟娘睡。”
潘急道闻言啼笑皆非。“儿子,我的好儿子,今晚我要跟你娘睡,所以,作梦去吧你!”动手要将他扯开,岂料这小子抱得死紧,怎么也扯不开。
“好了,急道。”
“怜儿……”今天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得隙,潘无量一溜烟地跑上床,还很乖巧地分配位置。
“我睡中间,爹睡外头,娘睡里头。”他已经就定位,拍拍床畔朝爹笑着。
潘急道眼角抽搐,用力地甩上门。“好,你好样的,等着瞧,等你成亲当日,老子就给你闹洞房!”他要让儿子明白,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
“急道。”夏取怜笑骂。
叹了口气,潘急道褪去喜袍,翻身上床,故意往潘无量边上挤,长臂一捞,将儿子娘子全都收进怀。
“爹爹,我快不能呼吸了。”潘无量被挤到手脚并用地挣扎着。
“不好意思,床小,请多担待。”他口气平板,没啥诚意。
“急道。”
娘子一记不认同的眼光教他撇了撇嘴,自动退回到床畔,背过身不睬这对母子。
更可悲的是,他还得听她温声哄着那臭小子入睡。
这算什么?今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也不知过了多久,背上友人轻敲着,他不爽地回头,就见她纤指往唇上一指,再指已被哄睡的小人儿,最后指着隔壁。
瞬间,潘急道了然于心,牵着亲亲娘子下床,一把抱入怀。
这房间有门通隔壁书房,而书房也有张床……没人规定洞房一定要在喜房里,只要她愿意,他哪里都可以。
笑偎在他怀里,夏取怜眉眼弯弯,无限满足。
在这里,她富有不已,有好友姊妹淘,有良人、有儿子,还有永不孤寂的心,她感谢上天,圆满了一切。
这一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