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东海刚刚开车到家门口,突然接到黄光耀本人的电话,要立刻与他见面,没有办法,他又调转车头回总行。肖东海想的并没有这么多,只当是黄光耀已与林强摊牌,现在急于找自己部署下一步计划,可能很快微讯已经偏向朝东支行了,而自己,也许算是黄光耀心月复了吧。
晚六点出头,天色已经发黑,总行的人也不是很多了,令肖东海惊奇的是,一向在黄光耀下班之前绝对不会走人的甄甜竟然不在。
怀着激动与憧憬的心情,肖东海自行来到了黄光耀的办公室。
“坐。”黄光耀搞定了最后的公事后,揉着脑袋头,随手令令肖东海坐下。
“是是。”肖东海笑着就坐,姿势也舒缓了几分。
“我找林强谈过了。”黄光耀淡然问道,“你觉得结果如何?”
“这……”肖东海一愣,皱眉思索道,“林强的姓格,属于比较逆反的,以下犯上不是一次两次了……恐怕不太顺利吧?”
“顺不顺利单说。”黄光耀瞥着肖东海随口问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既然东区做了这么久微讯的工作,为什么龙源一出面微讯就要放弃东区?”
“还没到那步,只是有不祥的预感。”肖东海连忙解释道,“林强的手段比较极端,一上来就在微讯马总那里抹黑我们其他支行,好像世上只有他龙源最大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黄光耀追问道。
“我们项目组的人,向我反馈的。”
“林强具体怎么抹黑。”
“大概就是说其它支行都不行,只有龙源有前景吧。”肖东海借机故技重施,“当然,少不了暗示自己与邱之彰的关系,抬高自己的身价。”
“呵呵……”黄光耀冷笑一声,“仅三言两语,那位马总就抛弃了认识已久的朝东,直接与林强亲热了?”
“有可能林强在暗中还有什么手段吧……”肖东海混这么多年,也不是凡辈,见黄光耀此时的表情,心知势头不对,开始打圆场,“黄行长,您不知道,林强一直以来,做事都是不择手段的。不仅是做事,搞人也是,如果林强在您这里污蔑我,可万万不能轻信!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对你,还真是只字未提。”黄光耀笑得更加阴冷,“我看,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你吧。”
肖东海情急之下,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当即狞着脸苦口劝道:
“行长,这更是问题了,明明是同僚,他肆无忌惮地抢夺其它支行的业绩,早晚有一天,也会抢到更上面……”
嘭!!!
黄光耀一掌重重砸在桌上,神色突变,怒斥道:“欺瞒我要有个限度,真当是什么都听得进去的蠢货么?!!”
肖东海瞬间瞪大眼睛,一阵窒息,僵在原地,嘴唇微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现在的黄光耀,是真怒了。
“肖东海,你险些让我铸成大错!”黄光耀指着肖东海骂道,“有想法有野心有不甘我通通认可,没人那么伟大那么无私。但现在你把我当傻子哄,只为个人利益而让全行蒙受损失的事情,与贪官权臣无异,害群之马!!”
肖东海被一连串的罪名砸得奄奄一息,嘴唇发白,完全不再有刚刚的“巧舌”,一句辩解也不敢。
“我还有更难听的话。”黄光耀瞪着,喘着粗气,终是大臂一甩,将怒意压下,“你自己说吧,向我隐瞒的事情。”
“…………”肖东海的思维立刻转动起来。
他不傻,相反,还很聪明,越是玩人际心术上来的人就越是聪明,此时想也不必想,黄光耀所说的事情,必然是隐瞒了林强与微讯董事长的私交。冠冕堂皇的事情说的再好听,所有与钱有关的事情,人与人的私交都必将发挥最核心的作用,这是古今中外的通理。
在肖东海眼里,只要提了东莞支行的事情,黄光耀必将不再考虑这么多,林强若是敢搬出与洛咏生私交,反而会更刺激黄光耀,让他更进一步打击林强。
但他想不到,黄光耀竟因为这一个因素,瞬间改变了全局规划。
“行长……我真的不知道……”肖东海哭丧着脸,几乎要流出泪了,“我这人愚钝,但绝对不敢有丝毫隐瞒,对您,完完全全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知道你不敢认。”黄光耀也不意外,“承认隐瞒我这件事的话,你就是欺上瞒下了,你就是算计我了对不对?”
“黄行长……”肖东海几乎要趴在桌上,此时此刻,真的挤出了一滴眼泪,“我发誓,真的不知道私交的事情,如若知道,我绝对直接退出竞争!”
“够了,这件事我们心里都有数。”黄光耀冷笑道,“我刚刚随口问了分行几个人,他们尚且对林强与洛咏生的私交略有耳闻,你身为主攻微讯的支行长,坚持说不知道的话,要么是你的人品有问题,要么是你的能力有问题,你更喜欢哪种解释?”
“黄行长,我若是知道此事……”肖东海四死下一望,抓起桌上的一支笔,借着情绪一股蛮力用出,“嘎嘣”一声,将其折断,“当如此物,终寿而崩!!”
“真是有决心啊。”黄光耀轻哼一声,也不再逼他,“我说白了吧,林强与洛咏生的私交已经深到一定程度,我的态度他寒心的话,要么等于逼上梁山,直接将龙源逼向总行;要么,就是逼他走,将微讯带到其他银行。不错,我无法容忍东馆支行的事情再次上演,但更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事事防着下属是无能者的作风。”
黄光耀说着,又是狠狠指了指肖东海:“太险,就差一步。”
“黄行长当机立断,我心服口服。”肖东海只低着头,送上黄光耀最想听到的话。
黄光耀大大的发泄一番,此时火已经泄了大半,开始调侃起来。
“你之前问我——我还记得东馆支行的事情么?”黄光耀问道,“你是知道这句话的典故,特意设计的吧……”
“只是……突然想到。”
“呵呵,说这句话的人,可是仅一句话,杀掉了千军万马。”黄光耀感叹道,“演义中,曹艹擒到吕布,吕布愿意归降,终生为曹艹效力,曹艹本已应允,但刘备凑上去,轻描淡写一句——公不见丁建阳、董卓之事乎?曹艹立刻生起警惕,下令将吕布斩首。”
黄光耀说着,又问道:“陈行远很喜欢三国的故事,所以你们支行长必定都熟读吧?”
“跟陈行远无关,这些故事本就耳熟能详。”肖东海接连请罪,“这一点上,我确实耍小聪明了,但本意上,绝对是为了分行,我发誓……”
“别发了,我也送你一句话。”黄光耀大臂一挥,“不要光读三国,回去看看岳飞怎么死的,故事与历史不只可以给人智慧,更能让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肖东海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在含蓄地骂自己是秦桧了?
装傻,只能一装到底。
“是,我今晚回去就读,一定好好反省!”
“真是……”黄光耀无奈摇了摇头,看着肖东海忠心耿耿的奴才样,也是不忍再骂。
忠诚与能力的问题,同样摆在他面前。
陈行远独爱三国,黄光耀则热衷于以史为鉴,多少统治者被没有节艹底线的亲信小人所蒙蔽,耽误大事;又有多少英雄一生只顾气节,终至粉身碎骨。
黄光耀是一位务实主义者,善于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用最简单的原则做最大的事,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在与林强对峙的最后一刻,坚守了自己的原则,而非内心的阴暗。
唯才是举。
黄光耀自问,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最后能绝对贯彻,不被私人情感所左右的又有几位?
林强的能力与势头,现在根本就不该压制,不能压制,与他对着干,谁都没有好处,但只要与他利益一致,一切便会顺顺利利。
黄光耀遥望窗外,他相信,林强与自己一样明白这个道理,他是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几乎唯一一个不卑不亢的下属,保有气节与原则,又不迂腐的下属。而上面,邱之彰充分放权,也避讳与林强的越级交涉,也做到了该做到的一切。
放下富饶的东南分行,携妻子儿女来到蓟京,并不是搞无聊的人际斗争的。
在这话总时候,出问题的,绝不能是自己。
“我怎么可能比你们弱。”黄光耀嘴角露出微笑,心下自嘲。
当然,林强这种时候才没有闲心考虑这么复杂的问题,他讨厌互相猜忌,更讨厌……购物中的女人。
国贸购物中心,某品牌专柜。
“不用这样吧!!”林强焦急地看着手表,“时间不多了,差不多得了。”
“不行,黄行长亲自吩咐的,家里的衣服都过季了,一定要买一件体面的。”甄甜穿着短裙与长风衣的搭配组合,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怎样?”
“你不冷就行。”林强瞥了眼她的大腿,“条儿不错啊。”
“你们男的……”甄甜无奈一笑,“都裹着的时候,就盯着唯一光着的地方;都光着只穿内衣的时候,又只盯着唯一裹着的地方。”
“哈哈,你知道为什么么?”林强笑道。
“色呗。”
“那只是表象,我跟你讲。”林强用林氏心理学解释道,“你在男人面前都裹着,证明大家还不熟,这种时候,男人必定关系你衣服下面的东西,真实的一面;相反,你在男人面前都光着,只穿内衣,这种情况男人对你下面的东西一定很熟悉了,便会反过来,好奇你隐藏的东西,神秘的东西。”
“有这么邪乎么。”甄甜无意去探寻林强的逻辑,只在林强面前又转了一圈,“行么?”
“行行行,一百个行,裙子显风搔,风衣有气质。”林强指着手表道,“你快点八,我也要回龙源换身衣服。”
“那就是它吧……”甄甜也颇为满意,低头看了看的大腿,随口问道,“要不要顺便买双袜子?”
“对腿型不自信?”
“没,怕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