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各处 闲愁

作者 : 猫疲

广府下城郊区的,牛街里

一间下等人专门往来的棚顶酒寮里,七八个形色潦倒的健汉,正在长吁短叹的喝着小酒。

虽然店家所能提供的是最低劣的浊酒,配菜也是几大盘荤素搭配,属于尾市收来的,不怎么新鲜的肉和鱼,当依旧让他们喝的面红耳赤。

还有人在说话之余,一心专门的吃菜,就像是饿死鬼投胎的一般,事实上其某些人已经饥一顿饱一顿的,或是好几天没有吃过像样的一顿了,。

汗水直接直接滴落在油腻腻的桌案上,有被抹在**的短衫和裤胯上,

领头的叫张宪,是个脸部线条硬挺的年汉,这回身无长物的他,直接质押了亡妻留下的那只簪,才换到了召集他们再会的这席酒钱,不过他已经无所谓了。

“我辈的转机,终于等到了,”

“朝廷要大举用兵,光复北土……”

“再不操练,老的骨节里,都要生霉了……”

他们都是在整顿军务,相继被淘汰下来的北籍军士。所谓北籍着,就是历代南投的北人后代,因为相对于岭外和风潺潺,耽于安逸的本土居民,他们在身体素质和战斗意志上更有长处,因此被当作军队的重要兵源。

虽然说历次整顿军务乃是去亢留精的强兵主张,但是架不住下面执行的人士,各种变通和寰转手段,于是这般没有靠山和渊源的北籍将士,就成了裁剪汰选的先后目标。

虽然拿来一笔不怎么折扣的归遣安置费,但是在物价腾贵的广府畿内,实在撑不了多久。

包括张宪在内,除了行伍之事,别无擅长,因此先后改作了几项行当都不如意后,就很快陷入坐吃山空的潦倒困境。从原本寓居的旅店,最后搬到了是不是漏雨或是可见星星的废旧仓房里,

本来这些半路归遣的老兵,还有义从社的出路,但是清远之变后,广府的义从社被清理的厉害,生下来的那些,也不怎么收人,反而有所精简裁汰人手了。

也有放段,试图去码头拎包拼力气吃饭的,可是暗私下垄断把持这些片区抽头的地骨皮和番人帮,又岂是善于之辈,少不得恨恨做上几场之后,才挣得这存身的一席之地。

可是这些地下的城狐灶鼠,其实有那么甘心退让的,正面拼不过就开始暗下手,先是那些货栈管库和账房,受了威胁和警告,然后是官差接到举告过来为难,只是发现他们是前军籍身份之后,才打了退堂鼓,清远之变犹在不远,这些活跃在最底层的人精,可不愿意沾染上什么麻烦。

因此实在是烦心的很,连好好的凭力气吃个囫囵饱,都成了某种奢望,因此最近一次相聚,已经是在月前,可以看到相互对照之下,各人每况愈下的落魄和寒酸。

有人已经下定决心,去给那些地下帮会,充当打家了;还有人打算去那些海藩的门路碰碰运气,能够出海就不打算回来了。

朝廷终于北伐了,这也意味着他们重归行伍的新机缘,不由振奋起来串联着四处打听消息。这些人,便是其领头的几位。

说着说着,他们又忍不住叹息和说起那位曾有一面之缘,却无比幸运的辛稼轩,同样是北籍出身的他,被丢到讲武东学那个死气沉沉的破落地方去,居然还能在女人的帮助下咸鱼大翻身,给介绍了一个不错的本官,不但有幸参加朝廷近年几次的平叛,带着大把功劳和收益回来,现在已经是新军某部的二把手了。

“谁让你没个大家的孙小姐格外垂青呢……”

一个声音忍不住自嘲道。

“你这幅猢狲样……”

“只去睡那五十一晚,满身汗毛的大脚婆娘……”

突然一个身影推开了酒寮的脏帘,带进来一股凉风。却是一个粗眉大眼的鲁莽汉。

“咦,老牛回来了……”

有人招呼道

“今个儿你确实最晚的……”

面对欣然喜悦的气氛,被称作老牛的汉却是一副凝重的表情,欲言又止的与张宪对视了一眼,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他心事重重坐在挤出来的位上,端起酒碗就大口的喝起来。

当大多数人都醉醺醺,拿着大包的残羹冷肴,摇摇晃晃的尽兴或者意犹未尽的离去之后

“我让你打听的事儿如何了……”

张宪才重新开口问道。

“昔日那些同袍还能用上多少不……”

“那些旧日同袍的情谊?”

粗眉大眼的老牛嘿然呸了一声

“都是粪土而已……”

“个个不是遮遮掩掩的语焉不详,便是装混弄傻,一副爱莫能助的德性。

“军的差事,他们自己都担心争不过来,更是生怕我们抢了他们的机缘

说到这里老牛更是怒气勃发的,眼角都红了。

“张头你当初倒是顾念他们有家室负担……一次次想让”

“这些鳖孙满口必然报答……回头翻脸就不认这份情义了……”

“最可气的一个,拿一把钱像是对待叫花般,将我打发出来……”

“老用钱打他一脸桃花开……”

他将桌案拍的砰砰响,惊得店家探头进来查看,被瞪了眼又赶忙缩回去。

“或许还有其他苦衷吧……”

张先叹息道,本以为事情有所转机,但是前程还是这么艰难,难道真要放任这帮老兄弟,去下街黑市里与那些作奸犯科之徒为伍么。

“不过总算有人给我介绍了一项营生……”

老牛眼闪过一丝迟疑和犹豫。

“方才怕他们之有人口分不紧,才没说出来的……”

上城,繁花似锦的林苑里

“终于待到这一天了……”

陈夫人也在叹息着,看着筵席之,各种喜形色于言表,或是欢欣鼓舞,举杯邀庆的各色人等,

他们这些主战派和北人党,花费了多少年的苦心和努力,有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和牺牲,经历了多少波折和坎坷,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剩下的事情,自然就应该顺理成章了。

前方固然是战火纷飞,但是后方的枢朝堂之上亦是不见血腥不闻硝烟的角逐战场。

在这里的一言一决,又不知道牵动了多少将士和黎庶百姓的生死存续。

杯摇曳荡漾的鲜红酒水,随着兴致盎然的主人,激烈碰撞的动作扬洒出来,仿若是北地血流成河的某种征兆和前景。

同样是广府畿内,罗浮山下的军营里,

新任第三营营官崔邦弼,却有些失落和情绪低沉,看着前面一叠信笺和呈。他刚得到家长辈的鼓励,而想大涨拳脚之时,却迎面泼来了这么一盆冷水。

因为听说朝廷要大动于戈,以及新军可能作为重要先发的小道消息,他带过来的几十名内班宿卫,居然大多数人,都出现了各种心思浮动和私下动作起来。

他们几乎是在同时间纷纷找了各种借口,有告称家困难或是有急事月兑身不开的,或是家族尊长重症在床,需要侍奉之类的借口,千方百计的寻门路和出具证明,或是央企家来说情,要离开新军左翼的编制,或者对他这个主官于脆明言,自己不是来趟这份风险勾当的,宁愿放弃职事,央求着酌情请调他

最后愿意留下来和崔邦弼一同同舟共济,追逐功业的,居然只有不到七个人,这些平日在内班里各种高谈阔论,豪言壮志、信誓旦旦要效法先人,为国报效,开疆拓土,功成名就的故旧亲随,一到这个关键时刻就严重掉了链,露出某种贪生怕死或是贪恋安逸的情绪,给了他雄心大志几乎是当头一棒。

当然,据说这种情况也并非左翼的专利,无独有偶,据说在新军七将的麾下,都有大量类似的情形正在发生,而其大量出身殿前军和御龙卫的锋部,据说成了请退和转任、调换某种重灾区,刚从观阅事件的麻烦,锋将也成了某种最大的笑柄。

他们这一走,带来的那些帮衬扈从亲随什么的,也自然留不住,于是乎,崔邦弼还要想办法吧这些缺额给补上。

“也罢,走就走了,少了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辈……”

他终究还是有所想通,有些发狠的自念到

“难不成就一事无成了……说不准还是好事儿”

然后叫上扈从,走向了龙华寺的本部所在,既然暗自立不成,那就姑且暂时放低姿态,融进去再说了。

相比之下,同处军营之的左翼第一营、第二营的人马,就安定沉稳的多了,吃饱了睡,睡足了就玩命的操练,有闲暇就开讲谈会和说书演绎,根本无暇他顾,也几乎没有什么人窜连和活动。

毕竟是多次参战的老行伍,心态和精气上就是不一样,本来就是我的部曲和国人充斥其间,人身依附关系相对紧密,选人上也是有限考虑各种年轻力壮而没有家室负累牵挂的,更兼平时也是反复强调和输灌过的思想,对他们大多数人来说,这不过是换一个追逐功业和荣耀的所在。

当然了,我在内部还是给他们一个额外选择的机会,比如,作为留守部队的成员,驻扎在相对后方的夷洲和狱门岛,以保护利益,这样还是有约莫一成的人,有条件的选择了相对安全的后方环境。

甄别和过滤掉这些,有所犹豫和心志不够坚定的成分之后,剩下的缺额,则从那只龙州团左的老部队里重新选拔。

这也是畿内军队相当普遍的事情,他们和大多数本地士民一般,已经被地方上繁华安逸的生活,消磨了志气和血性,对北伐大业毫无兴趣和期待,跟在后面呐喊起哄固然各种起劲,但是要亲身残余,就各种畏缩不前或是寻机逃避了。

这也是朝廷花了大力气整顿和裁汰畿内诸军,然后重新编练这只模范新军的原因和动机之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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