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帅脸色一变,道:“黑泥卫?你们是皇帝直属的秘密部队?”
左边那人点头道:“知道就好,跟我们走吧。”
孟帅自然不能就这么走,一面提气,一面冷笑道:“什么知道就好?好威风,好煞气。可我还真不归你们管。我在东宫住的,现在是大荒宗门保护下的人,你们有什么资格提我?就是帝后亲自下旨,也得看大荒宗门给不给面,何况凭你们两个偷偷模模的带走?”
左右二人对视一眼,道:“你要把事情搞大么?”
孟帅一直在观察两个对手,从他们的表现来看,武功不弱,但也不会高过自己。他杀手锏甚多,以一对二也不怕,只是怕这种传承久的黑衙门有自己的一套格斗方法,就像飞军府一般,倒是棘手了。
闹大,也算是个好主意,若是他们真下黑手,怎么也该大闹一场。
左右二人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动手,反而一人低声道:“都是朝廷的人,你要闹出来大家不好看吗?”
孟帅愕然,道:“你们什么意思?”
左边那人道:“你不是奉了七殿下命令,去搜过东宫么?现在就该你回去禀告结果了。”
孟帅眼皮一抬,道:“你们是七殿下的人?”
倘若他们说是,孟帅更可以断定他们不怀好意,田景莹根本没多少手下,更没机会下令,这些人无非就是借田景莹的名头,降低孟帅的警戒心。到时候把孟帅带离了人多的地方,还不知道怎么炮制,这一套孟帅也是玩熟了的。
左边那人道:“当然不是。只是七殿下的命令,也是我们统领请托的。我们是大司命纪大人属下。”说着拿出一块牌。
那牌上弯弯曲曲画着一堆符号,间金光灿灿,倒像是纯金的,透着那么气派,孟帅扫了一眼,道:“抱歉,我不怎么认得。”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同时沉了下去,右边那人开口道:“好说歹说你不肯去,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孟帅笑道:“我只知道,凡是准备了罚酒的酒宴,都不是好宴。我非壮士,不去你那左右埋伏五百刀斧手的杀人宴。”
两人对视一眼,一股煞气浮上眉梢,正在这时,就听有人道:“好好好,不愧是七公主看上的人。”
孟帅一惊,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廊下站着一个头戴斗笠,弯腰曲背的老者,正在抚掌而笑。
那老者形象极为突兀,这皇宫金碧辉煌,太极殿前的广场又是宫最气派的所在,每一处都装饰的朱栏玉砌,贵重逼人。就是老者站得回廊也是描金画彩,朱红色的柱支撑着宏伟的建筑。近日来这里的宾客,都要穿上近似于礼服的华服,就是那些江湖人,也都穿着正式的绫罗衣服,看起来似模似样。
唯有那老者,穿着一件蓝布衣服,上面补丁摞补丁,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简直看不出原样来,就是放在贫穷人家,都显得寒酸,那老者虽带着斗笠,看不清面目,也能看见几缕胡须,乱蓬蓬的,和狗啃的一样,推测出脸上怕也不怎么于净。那老者手柱了一根竹棍,下端已经开裂,都是斑驳伤痕。孟帅略通市井生活,知道那是一根如假包换的打狗棍,拄着打狗棍的都是穷家门的乞丐。
这样一个老者,出现在市井之都被人低看一眼,何况皇宫里。
不过,也正是因为出现在皇宫里太突兀,反而坐实他不同寻常的身份,孟帅心一惊,反而更加警惕。
见他现身,旁边两个黑泥卫同时恭敬的行礼道:“属下拜见大司命。”
孟帅讶然,这个大司命,听名字就是黑泥卫的首领,没想到黑泥卫的首领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老者,更没想到一个首领这么容易就现身了。要知道连黑泥卫这个名字,都还是传说的谜团呢。
那老者用一只手指挑起斗笠,露出了一张风于的橘皮一样的老脸,笑道:“那孩,你过来。我看看你。”
孟帅心一凛,这老者虽然驼了背,看来风烛残年一般,但身体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孟帅粗粗估计,至少在自己之上,但似乎又不像是先天。
从逻辑上来说,龙木观供奉那么多田氏老祖,尚无一个先天,倘若一个黑泥卫老者就是先天,那些姓田的老祖宗未免活得丢人了。
犹豫了一下,孟帅还是走过去,拱手道:“见过前辈。”
那老者就在廊下站着,等着孟帅过去,拉住他的手,道:“好孩,真是不错。”
孟帅吓了一跳,随即发现他只是轻轻地拉住他的手,就像一般的长辈拉住晚辈一般,倒没什么带着恶意的动作。
那老者呵呵笑道:“孟帅是吧?好极。你说你不愿意跟那几个小孩儿走?这是对的,就应该谨慎一点儿。如今这皇宫里,坏孩可多了,譬如东边住的那一群,都是什么人啊。坏的坏,痞的痞,脚下流脓,头顶上长疮,有什么好东西?可要提防着点儿。”
孟帅颇觉尴尬,那老者的地图炮横扫不是盖的,不但扫了东宫所有的弟,连大荒的那些先天大师,也个个都扫了进去,当然孟帅也没能逃月兑。
那老者拉住孟帅的手,仔细看他的眉眼,道:“好,太好了。七殿下看重你,我还道是多么俊俏的小郎君,原来是这样的相貌,丢到人堆里也找不到,好,太适合了。”
孟帅更觉尴尬,心暗骂道:老长的这个样对不起你了,呵呵。
那老者继续道:“做我们这个行的,你这个长相最标准了,何况又于练,又聪明。小伙,要不要进我们黑泥卫?”
孟帅还没回答,那老者已经摇头笑道:“这个问题,问早了,问早了。你要参加大荒宗门的选拔,现在问你,你肯定不愿。这么着吧,等大会结束了,我再来问你。”
孟帅更是暗骂道:说的我好想必败一样,你这老儿会不会说话?
那老者道:“以后的事儿么,以后再说。先说说眼下,你去东宫那里,有什么动静?一一说来告诉老夫。真是,可惜陛下和大荒来人有约,外人不得入东宫一步,不然也用不上劳烦你们这些孩了。”
孟帅看了看四周,这只是一处寻常廊道,连接着两座配殿,四面漏风,旁边不远的广场还有人来人往,问道:“就在这里问?”
那老者道:“当然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咱们这可是机密。可是你又不愿意去清静的地方,我也知道你的谨慎,这样吧……”说着拍了拍手。
后面走上两个侍卫,手各捧着一领草席。另有一个女卫出来,捧着一根草绳。
孟帅看到了草席和草绳,心升起了不详的预感。就见两人蹲下,把草席支起,上面来人用草绳一栓,霎时间支起了一个窝棚。
那老者伸手示意,道:“来,咱们里面谈话。”说着一猫腰,先钻进了窝棚里面。
孟帅在外面狂咽口水,心有无数草泥马奔过,暗道:卧槽,光天化日之下,我跟你一个老头钻窝棚,这特么羞耻普累好么?
但事已至此,那老者在里面向他招手,孟帅眼睛一闭,钻了进去。
两张草席搭成的窝棚有多大,想想就知道,孟帅还算没长成,那老者也是瘦小枯于,就这样两人脸对脸,勉强蹲下,都没地方转身。那老者笑眯眯道:“小伙,今天去东宫有什么收获?”
孟帅道:“嗯,公主让我去查的几个人,小天真没问题,马姑娘也没问题。还有就是苏醒,他有问题……”
那老者道:“哦,他私藏钦犯了?”
孟帅道:“这个我不知道。但他私藏了一个女人。那女自称他的师父,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据我所知,就是江湖上闻名丧胆的花蜘蛛虞沫。她手段阴毒,心肠狠辣,令人防不胜防……”
那老者笑眯眯的听着,道:“你把她说的这么厉害,想必是吃亏不小吧?
孟帅道:“也没有太大,她有手段,我有办法。纵然她很厉害,到底我也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不是?”
那老者道:“说的不错。其实老朽也想知道,你是怎样逃月兑的?其实当年老朽与花蜘蛛交过手,我勉强胜了一招而已。当年她的蜘蛛丝还未大成,现在想必更加厉害,你是怎么从她手里逃月兑的?这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孟帅道:“她托大,说要三招之内擒下我,我就……”说到这里,摇头道,“这事关系到我的武功,恕我不足为外人道。”
那老者道:“不能提的略过不提,然后呢?”
孟帅道:“我耍了一通诈术,从她手里逃月兑,然后就逃出了苏醒的宫门。没出宫的时候,那女人在后面紧追不舍,等我没头没脑的出了宫门,在道上跑了一阵,她就不见了。说不定她蜘蛛的习性,只能在网上滑来滑去,没结网的地方,她就走不了。哈哈。”
那老者笑道:“你这个猜测,也挺有意思。之后呢?”
孟帅道:“之后我就去了马月非马姑娘的地方,搜查了一遍,没事。然后就去了小天真的宫殿。”
那老者笑道:“也没搜到?”
孟帅嘿了一声,从袖里拿出一张纸,道:“只有这个。”
那老者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傻了吧,叫你搜。”
孟帅摊手道:“放在她枕头底下,我险些被她的蛇儿咬了一口。”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道:“找到了,在这里。”
孟帅只觉头顶一亮,头上的窝棚被人掀起,一个大脑袋伸了过来,小天真的声音的道:“哈哈,你们在做什么呢?偷偷模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