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慕容佳在郭府穿行,一路上果然顺顺利利,并没有收到盘查。
眼见一路家丁打扮的大汉和他们走了对脸,并没有任何表示之后,孟帅不解道:“他们都认识你吗?”
慕容佳道:“认得我?当然不,这又不是三小姐的地方。”穿过了一道月亮门,来到另一处院子,两个小丫鬟路过,见了慕容佳立刻行礼道:“慕容姑娘,你回来了。”
慕容佳点点头,等她们离开,转头对孟帅笑道:“看见了?这才是认识我的。”
孟帅道:“那他们都不盘问你?”
慕容佳道:“因为他们不认识的人多了。每一位公子小姐都有自己的长随伴当,有的还是自己从外面招来的,要是见到一个不认识的就去问,那真就别走路了。”
孟帅道:“那要是混进了贼人,比如你我这样逃狱出来的,岂不是查不出来了?”
慕容佳笑道:“除非你自己把自己当做贼,放着好好的路不走,非做出贼头贼脑,鬼鬼祟祟的样子,那才惹人注目呢。”
孟帅道:“那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慕容佳扑哧一笑,道:“公子觉得郭家应当是什么样子?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铁网拦着,上上下下铁桶一般,一只鸟儿也飞不出?那是皇家内院,或者大帅的都督府。郭家也就是一个豪侠而已,他就是有这心,他没这个力。就是他们家那些公子小姐,个个都有自己的秘密,要给人这么看着,也受不了啊。”
孟帅道:“然则郭家高手如云,总不能把那些门客弟子放着吃白饭吧?想来是把守卫放在外面了。”
慕容佳微微一撇嘴,道:“外面么……当然比里头严了,但是要知道诀窍,也不难进,毕竟那是公家的地方,。郭家当初还有些气象,不过自从各位公子小姐长大了之后,都往自己房里拉私人,外面就乌烟瘴气起来啦。除了老爷自己住的正院之外,别的地方就是真进了贼,还不知道谁来管。你要是去各家房头的书房和私库,倒有些森严气象。”
孟帅道:“那监狱呢?”
慕容佳道:“也是一样的。公家的牢房好进,个人的私牢难缠。刚刚咱们进的那个算是半个私牢,虽然都知道是大公子的,却是公开的,守卫么,也就马马虎虎了。咱们要去的,就是大公子最隐秘的私牢,因此算是郭家堡最难进的地方了。♀”
孟帅道:“倘若那里能进去,岂不是郭家堡便能来去自如了?”
慕容佳道:“十之**吧。除了老爷和几位公子的卧室,基本上就是如此了。”
三人到了一处院落,显然是郭宝茶的私宅,里面丫头见了慕容佳,纷纷行礼。慕容佳转头对巧珍道:“你去休息吧。叫厨房给送点心过来。”
慕容佳和孟帅进了院子,慕容佳再问道:“三小姐回来了没有?”丫鬟都说没有。
慕容佳眉头略皱,道:“小姐到哪里去了?我还有大事找她商量。”
孟帅突然道:“昨天郭大公子为什么要去那条路上设伏?他知道了你们三小姐的别院就在那里,是不是?他会不会把三小姐一起抓了?”
慕容佳一怔,脸色沉了下来,显然颇费筹措,道:“大公子和三小姐并没有翻脸,断不至于直接抓人,郭家并没有这样的先例。但在那条路上设伏,若说不是针对三小姐,真是谁也不信。”她抬头看了一眼,突然暗自奇道:他怎么知道那条路通往三小姐的别院?
孟帅心中却道:郭大公子要抓的正点子,说不定是荣令其,然则他又怎么知道荣令其在哪儿?难道是郭宝茶通风报信?那也不像,是了,说不定是傅金水将他引来的,至于是故意引来,还是带着荣家的人从沙陀口逃亡时不小心引来的,那就说不定。
正想着,有小丫头摆上酒饭点心。孟帅大喜,顾不得想别的,立刻欢然吃喝。郭家堡的酒菜果然精致,孟帅虽不挑食,但能在饿了多时之后吃到这等美食,从内到外的满足。
慕容佳起身道:“公子少待,我去换件衣服,取点东西。”说着翩然入内。
过了一会儿,慕容佳走了出来,换了一身厚重的衣裙,袄子外面罩的褙子,一直垂到脚面,外面还再穿戴了披风,裹得严严实实。一头长发扎起,尽数收入披风里。
孟帅正在吃饭,看了她的样子,奇道:“慕容,你不嫌重么?啊……你衣服里藏了东西。”
慕容佳神色微变,道:“怎么说?”
孟帅道:“看到人穿厚重或者蓬松的衣服,就该想衣服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这不是常识么?”心道:这是哪本漫画里说的?我也给忘了。《》
慕容佳半响不语,眉梢眼角微微,过了一会儿,道:“是啊,我带了好多东西。其实……真正有本事的人,就穿着平常的衣服,身上的宝贝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何必刻意?只是我学艺不精罢了。”
孟帅见她脸色发白,自然明白她另有所指,但这件事既然是她的痛处,倒不好多问,反问道:“要把什么东**在身上?你是玩暗器的吗?”
慕容佳微笑摇头,道:“我们家世代都是……公子吃完了么,咱们一起走吧。”
两人出了小院,一路往东走,眼见快出了郭府,突然眼前出现一大片果树林。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果林中果树大多树叶寥落,颇有几分肃杀。
慕容佳道:“这里原本是大小姐的院子,果树都是大小姐栽下的。不过后来被大公子占了,在地下修了一个地牢。”
孟帅跺了跺脚,道:“是这里吗?咱们脚下?”
慕容佳笑道:“是了。咱们脚下就是一座监牢。不过那地牢修的很是隐秘,旁人就是知道有这座地牢,不知道入口在哪里,也是枉然。不然这么果树,跟迷宫一样,谁也别想在一天半日之内找出所以然来。”她转头笑问道:“公子你猜,入口在哪边?”
孟帅随手一指,道:“那边。”
慕容佳懵住,过了一会儿,就听孟帅问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慕容佳道:“公子说的……很对,然则你怎么知道呢?”
孟帅道:“那边有脚印。”
慕容佳低头一看,果然见远处土地上,有一行淡淡的脚印,通往远处,不有愕然,道:“谁留下的?”
孟帅道:“不知道,但是很突兀吧?所以我觉得地牢口就在那边,因为脚印是从那里来的。”
慕容佳道:“你怎么知道那脚印是从地牢里面出来的,不是往地牢去的?”
孟帅道:“简单,你看那步频,脚印之间的距离很大,还有只有鞋尖点地的样子。这不是说明那人在用轻功狂奔么?一般会有人狂奔向地牢么?自然是从地牢里出来,玩命逃跑才像话吧。”他突然一拍脑袋,道,“不得了,这不是说我要找的那个人可能跑了么?”
慕容佳道:“很是。这果园因为很机密,往常人来人往,都有一个专门拿笤帚的扫去各种痕迹,当然包括脚印。可是……可是今天有了脚印,难道是地牢里逃出了犯人?那不应该呀,那种地牢都能逃出来?“
孟帅道:“那有什么奇怪?我们能逃,别人怎么不能逃?何况我要找的那人是个逃跑的专家,喂,还不快去看看?”说着一路沿着脚印来处追寻。
慕容佳道:“那怎么一样?那地牢可严密……”眼见孟帅一马当先,只得在后面追去,一面追一面道:“公子不可太孟浪,要防着大公子的人!”
两人追了片刻,就见果园深处一株果树被连根拔起,扔在一旁,旁边还有两头倒毙的狼犬。
那两头狼犬身形,几乎可以赶得上孟帅前世见过的藏獒,一看就凶猛非凡,慕容佳道:“这是大公子自己杂交出来的异种,凶猛毒辣,生吃人血肉,不在话下。等闲举重境界的好手,也架不住二狗袭击。我还特意带了东西治他们,却不想死在这里。看来这里真的出现了一场劫狱了。”
她又指了指那折断的果树,道:“这就是地牢口的机关,既然是被人强行打折,显然不是大公子的人干的。你看,洞口全露出来了,一般就算是大公子要进去,也最多开一半。”
果然,那果树旁边,露出一道黑幽幽的洞口,
孟帅道:“咱们进去看一眼,倘若我那人真涤走了,倒也不用费精神了。”
慕容佳道:“公子要小心,若是袭击发生不久,大公子可能还不知道,或许他正往这边赶过来。若是来了,见到咱们两个,必然将这件事诬赖在咱们身上。”她阻止孟帅下去,从袖中拿出一卷草药,打着了火,立刻冒出了大量的白烟,孟帅近在咫尺,立刻呛得涕泪双流。
慕容佳将白烟草药扔进洞中,洞中的空气立刻不好起来,烟雾袅袅,却始终没听到什么声音。过了片刻,慕容佳道:“或许里面没活口了,不然这里头浅得很,我这白烟轻易就能扩散,就是生风的高手,也不能对我这白烟没反应。”
孟帅道:“我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看着吧,有人来了你给我报信。”
慕容佳交给他一枚药丸和一束草药,道:“药丸可以免疫,若有不对,就把这草药扔出去,定能抵挡一时。
孟帅含住药丸,一手持着手弩,一手拿着草药,装备也算高级,突然笑道:“我知道了,你是玩毒药的。“
慕容佳微微笑道:“公子圣明烛照。”
孟帅沿着地下室的石阶走了下去,但见里面空间不大,和自己来的牢房差距十倍。最底下只有一间圆厅和面对面两件牢房。
中间的圆厅似乎兼职审讯室,上面挂满了刑具、铁链、枷锁之类,墙上斑斑驳驳,似是暗红的血迹,在地下室桌上仅有的一点油灯火光的映照下,透着分外的阴森。
然而……
暗红的血迹比起鲜红的血迹,冲击力还是差了些。
孟帅一进来,目光就被一地鲜红的血迹吸引,缩大汉倒在地上,都被割喉而死,但切口的痕迹,想必是一剑穿喉,剑法犀利狠辣。
一片死气。
孟帅咽了口吐沫,道:“果然走了。那正好。”突然余光瞥到了什么,回过头去,只见左边的监牢,牢门打开,但监牢的稻草上,分明还倒着一个人。
孟帅压住心中的惊疑,将桌上那盏油灯拿起来,慢慢靠过去,但见那人趴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把利剑,显然是被从后面一剑杀死,利剑刺得十分深入,几乎将他钉在地下,显然当时就死了。
因为那人脸朝下,容貌也看不见,但身上的衣服倒有几分眼熟。
“昭公子?”孟帅心头一动,认了出来。
那天黑灯瞎火,孟帅连昭公子长得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倒记得有一件黑色的披风,和黑夜融为一体。
亏得勤姐还一直找他,没想到他死在这里……
孟帅心头一动,暗道:原来昭公子也被关在这里,莫非是荣令其杀的么?他要逃离这里,嫌昭公子碍手碍脚,因此将他杀了,又或者根本是为了杀人灭口。
略叹息一下昭公子死的不明不白,孟帅心中又道:“勤姐一直在找他,既然他已经死在这么隐秘的地方,那肯定是找不到了。我何不取下他身上一件信物,到时候勤姐再来找我时,我拿给她看,告诉她这昭公子的下落,省的她没着没落。”想着,凑近牢房的门口,隔着铁栅栏,往他身上抓去。
正在这时,那人轻轻一动,极其微弱的了一声。
孟帅一怔,道:“咦,你还活着?怎么样了?”暗道:他还活着,看来也活不了多久,我救他不救?虽然咱们没什么交情,但好歹他也是条性命,见死不救也不好吧?
哪知那人身子微动,低声道:“孟……孟帅……”
孟帅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人竟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先想到:他怎么认得我?接着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忙从牢门,拉住他道:“荣……荣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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