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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本就是自私,灾难来临面前,首先想到的是保住自己的利益,然后力所能及才会庇护别人。爱睍莼璩
生存法则,便是这般残酷。
冰清知道世家看着繁花锦簇,其实却是冰冷无情的典范。
正因为深有体会,才会这般的无奈。
这样的话说出口,其实冰清已经把自己在容家孤立起来了,即便是大家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谁又会傻得说出来?
她……到底是没有那么道德沦丧,可以昧着良心做事。
人,太过于坦白,也是一种致命的负担。
屋子里寂静无声,众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冰清的话是事实,可是无疑也将最后一层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容夫人好一会儿才看向冰清,神色很是难看,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虽然这话带有几分真实性,可是这么挑明也实在是太难看了。容夫人对冰清,心里十分的不满。
二夫人冷笑一声,也没说话,只是捏着帕子啜泣不已,给这本就尴尬凝重的气氛又蒙上一层阴影。
三夫人索性一个字也不说了,四夫人跟五夫人直接打起了哑巴。
正在尴尬不已的时候,忽然帘子掀了起来,紧接着一双黑色暗纹白底皂靴出现在众人面前。
冰清心头一紧,抬头望去,只见容凉正稳步进来,面上依旧带着往昔和缓的笑容,不急不躁,不慌不忙,那份沉稳安定,没来由的竟让冰清松了口气。
“娘。”容凉笑着喊了一声容夫人,紧挨着容夫人坐下,又道:“不是多大的事儿,您怎么还哭了?您要是都哭了,你下头这些小辈岂不是更慌了手脚?您可是咱们的擎天柱,得悠着点。”
容夫人没忍住,笑了。
屋里子紧绷的弦,好像一下子松弛下来,每个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冰清这才察觉,自己手心里竟是密密实实的出了一层汗珠。她也不是不紧张的,只是没办法。
“你怎么来了?你爹跟你弟弟们呢?”容夫人看着儿子问道。
“爹爹带着三弟几个出门了,我身子不好不能跟着去,爹爹担心母亲,让我过来看看。您放心天塌不下来,而且冰清说的有道理,世家之间也并不是全都没有丝毫估计的帮助别人。别人得先保证自己利益无虞,才能伸手捞咱们一把。这个道理谁都懂,如果这件事情掉个个儿,咱们也会这样做不是吗?所以没有必要怨天尤人,也不用因为这个上了亲戚本分,不然真的需要别人帮手的时候,人家就是有能力也不搭手了。”容凉将郑妈妈刚递上来的热茶亲自端给容夫人,柔和的笑容,像是春天的阳光,驱走了众人心头上的阴霾。
就像是春雨,润物细无声。不需要大嗓门跟众人声嘶力竭的解释,也不需要跟容夫人,跟二夫人她们斗嘴,就这样十分和缓的表明态度,说清厉害,大家偏偏都听进去了,还衍生出希望。
容凉……总是让她惊讶、惊叹、惊喜!
她不着痕迹的替她解了围,不会让婆婆不喜,也不会让妯娌怨恨,既安抚众人的情绪,也挽救了自己在容夫人心中的形象。
这个男人,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心头暖暖的有热流滑过,总以为自己嫁的是个病秧子,本事全无,还是拖累,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却恰恰相反,他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从天而降,恰到好处。
“……那真的有办法把你二弟救出来?”容夫人满怀希望的问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自然是希望哪个孩子都能好好的。
容凉静静的凝视着容夫人,那双眸子里有让人信服镇定的力量在翻滚。
“这件事情我不能保证,但是我们会尽力。”容凉一字一字十分坚定,“娘,二哥的事情其实全在皇上的态度,而皇上要的是世家的态度,只要模清楚这个命脉,其实事情就好解决了。爹爹已经去找司徒相商议了,也许今晚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容夫人不由得松了口气,“阿弥陀佛,这样就好,听你这般说我也就放心了。哪怕保不住官位,保住命也是好的。这里面的道理都懂,这时搁在别人身上,咱们能冷静,看得透彻。可是真的落在自己身上,反而慌了手脚。”
“正所谓关心则乱,娘是担心二弟吃苦,慈母心肠。”容凉浅笑,一字一字都说尽了容夫人的心窝子里,容夫人倒真是有些笑容了。
“我就你们几个孩子,自然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将来到了黄泉也能见列祖列宗了。行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你身体不好,不好劳神,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爹爹跟几个弟弟,你好好的养着就是。”容夫人现在缓过劲来,做起事情来就有条理多了,自然是对这个大儿子关心备至。
“让娘担心了,今年冬天冰清照顾的很是周到,往年这个时候我是起不来床的,今年不仅能起床早上还能打一趟拳,一天能画一幅画,还能写十张大字,精神着呢,您就放心吧。”
容凉虽然这么说,可是看着儿子苍白中透着微青的脸,还是很疼惜。听着儿子的话,又看着冰清说道:“你做的很好,这般费心也要把自己照顾好了才是。库里还有些上好的血燕,回头拿过去,好好的补补。”
“让母亲费心了,儿媳没事,照顾夫君本就是媳妇分内的事情。”冰清神态恭谨的回道,容凉抓住机会就为自己歌功颂德,瞧着容夫人这样子,倒像是不在乎方才自己态度的事情了。
这人啊,三言两语间就攻城略地,手到擒来。想到这里不由想着,如果他是个身体康健的人,就这份心智,真不知道令多少人忌惮呢。
又说了会子话,容夫人就让大家都散了,众人都走后,郑妈妈也带着人把屋子收拾干净了,打发下丫头下去,这才看着容夫人说道:“太夫人,您休息会儿吧,这都累了一天了。”
“哪里睡得着,我这心里跟油煎一样。”容夫人靠在软枕上,面带疲惫,忽然看着郑妈妈说道:“你觉没觉得,凉哥儿有些不一样了,他方才话里话外都对他媳妇很是维护。”
容夫人觉得有些失落,以前儿子心中最重要的是她这个当母亲的,可是心在却换成了别人……
郑妈妈额头隐隐有冷汗冒出来,忙说道:“您不是盼着大爷跟大夫人琴瑟和鸣,这样岂不是正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奴婢倒觉得大爷是个晓轻重的人,跟老爷是一样的。这些年在老爷心里,任凭哪个妾也越过不过您去,这才是家宅安宁的规矩体统。大爷很像老爷,您该开心才是。”
郑妈妈这话既替容凉两口子解了围,又抬高了容夫人人容戬的关系,容夫人听着果然顺耳,不由得笑道:“这也是,夫妻之间还是和和睦睦的好。你把我那对水头极好的老坑翡翠玉镯给大夫人送去,今儿个让她受委屈了。”
郑妈妈就笑米米的应了,“大夫人心里是个明白的,虽然话说得直,可也是因为对您坦诚,要是那些两面三刀的,岂不是更闹心?老奴觉得大夫人到底是司徒府出来的光明磊落,可真是福气。”
容夫人想想也笑了,“比起来,到底还是老大家的沉稳,老二家的急躁了些,老三家的……太势力了。老四老五家的不过是木头桩子,长了俩耳朵罢了。”
郑妈妈这话可不敢接了,四夫人跟五夫人未必就是木头桩子,不过是在您面前必须是跟木头桩子罢了。当下就取了东西,送到了东苑去。
冰清很是意外,容夫人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心里这般想,嘴上笑着说道:“妈妈回去替我谢谢母亲,回头再给母亲磕头去。”
“大夫人别这么客气,太夫人说了让您好好的歇着,不用再跑一趟,有这心太夫人明白的。”郑妈妈忙道。
冰清让含玉拿了荷包赏了郑妈妈,送了出去,这才坐在炕桌旁打开锦盒一看,便是一愣。
这样水头好的镯子,她的嫁妆里也不过只有几对而已。
容凉正从里屋出来,看着冰清的样子过来一看,眉峰微挑,笑着说道:“今儿个你还捡了便宜了,这镯子是我母亲的陪嫁,没想到倒是舍得给你。”
“那还要多谢夫君替我周旋,不然只怕要挨罚了。”冰清笑着说道,看着容凉的神情深邃悠远,眼眸深处夹着探究,扑面而去。
容凉似是没看懂,将那镯子拿起来给冰清套在手腕上,雪白的肌肤衬着碧绿的镯子,流光溢彩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明儿个溯光府上宴客,没事的你去散散吧。”
冰清微楞,好端端的怎么会让她忽然去参加溯光家的宴会?冰清凝眉,容凉的心思还真是让人猜不透,隐隐约约的觉得好像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容凉半垂着头,浅浅而笑,金色的眼光散在他的身上,头发,下颌都染上金色的光芒,在这金色的光线中,越发衬托的他俊眉修目,耀眼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