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踏进院子,林燕染微一扬眉,放轻了步伐,悄悄地走到门边,隔着湘妃色的帘绸听着里面霍绍熙和林安谨的谈话,“这么说将你打伤的是个女人,还是你取了金链子的鹰隼的主人,原来是乐陵崔家。”
“师父,我把你给我的弓箭丢了。”林安谨蔫蔫的说道。
“哼,我的徒弟绝不许别人白打,明天不行到时候你娘心疼你,再多给你几天时间养伤,五日之后,跟着我好好练武,到时候亲自打上崔家,将这份仇给报了,明白了吗?”霍绍熙显然是个不肯吃亏的暴力分子。
“是,师父。”林安谨响亮的回答,又悄声商量:“我的伤口不疼了,师父,两天后我就跟着你练武吧。”
“行啊,你自己和你娘说去。”霍绍熙斜睨着他。
“安谨,两天之后你伤口好不了,一用力就能绽开,不行。”林燕染掀开帘绸,迎着霍绍熙心知肚明的眼光,严肃地说道,态度大方一点都没有偷听的窘迫。
“你手也受伤了,这次我就应该护在你们身边,瞧瞧你们两个就没一个好的。”霍绍熙捧着林燕染包得厚厚的手掌,冷漠的面具龟裂,碎碎念了起来。
“遇到了崔家的疯子,这是个意外。”而且倒霉的遇到了穆宣昭,才有了这次的血光之灾,林燕染咬牙默念了几声穆宣昭,她的怨念直接让置身在美酒佳肴妖姬美妓云集的崔家宴席中的穆宣昭狠狠打了个喷嚏,惹得宴席主人崔威连连询问,穆宣昭纳闷地揉了揉鼻子,心里极是纳罕,他极少生病,最近怎会喷嚏连连。
不过,林燕染并没有将穆宣昭的事情告诉霍绍熙,她担心以霍绍熙的脾气,若是知道了穆宣昭和他们母子之间的孽债,会情绪外露,露出蛛丝马迹,便瞒下了这件事情,以至于霍绍熙将所有的债都放到了崔家头上。
接下来的三日,林燕染只需照看着众少年将乌拉草放入通风但又避阳的房间里风干,工作轻松而又舒适,直到几个最年幼的孩子捧着自家宝贝的野酸枣,腼腆地请她一块吃时,童言童语不经意地透露:“我娘也要回来了呢,我都两个月没有见到她了。”
林燕染在孩子期盼的目光下捻起了一颗小巧通红如玛瑙的枣子,放入口中,酸甜的汁液溢满口腔,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孩子们看到她不嫌弃很是开心,取了一包放在她手里,又打闹着跑了。
“青壮女子、粮食、过冬。”看来这村子里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林燕染垂眸看着手里颗颗红润的枣子微微一笑。
所有的乌拉草都摆放好了,林燕染的手伤也痊愈了,她立即夺了霍绍熙临时掌勺的资格,身后不仅林安谨舒了口气,就连被嫌弃的霍绍熙都举起袖子虚虚擦了把汗,这三天来,他们的饭食真的可以媲美猪食了,颜色是黑褐色的,味道是焦糊的,吃得他们痛苦难当。
“霍小弟,把这些酸枣泡到水里,等浸透之后,去了果肉,剥去果核,只留果仁。”林燕染对身后心虚的霍绍熙说道。
为了弥补大家受损的肠胃,霍绍熙此时十分好说话,接过之后,却并不按照林燕染所说,而是捻起一颗酸枣,大拇指和食指稍一用力,便皮开肉绽露出圆润的酸枣仁,他这一手看得一旁的林安谨手痒心痒,也照样捏住一颗枣子,结果涨红了头脸,枣子还是纹丝不动,惹得霍绍熙哈哈大笑。
三人吃完午饭,林燕染淘洗酸枣仁时,松松搭着并未上锁的院门被一股大力推开,一个高挑艳丽,但双颊带着微微的高原红的姑娘气势汹汹的站到了林燕染面前。
林燕染诧异地抬头,没想到这来势不善的姑娘看清了她的容貌后,眼眶竟然迅速泛红,因干燥而泛起了白皮的嘴唇剧烈的哆嗦着,麦色的手指指着林燕染大吼道:“你是谁,怎么敢住在大当家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