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罗尔先生,真是幸会。”方静山站了起来,伸出他大大的、肉肉的手。
杰瑞回应他一记微笑,以及一个诚意十足的握手力道。
“你客气了,请问……”
“我是Sam方。”他自报姓名。
“原来是灿宝珠宝的总经理,真是失礼。”知道这个跟前妻同席吃饭的男人,不是马克·贝伍,杰瑞莫名地有点高兴。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名叫马克·贝伍的人。
她跟顶头上司同赴上海,看来是为了公事。
“摩罗尔先生真是好眼力,居然一下子就看见真妍。”
“要在人海中发现她并不难,因为她总是闪闪发亮。”他说话的同时,两只绿眸深深的锁定她。
毛真妍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察觉到两人之间有着看不见的火花,方静山扬了扬眉,但他并不确定那是为什么。
“这位是摩罗尔太太吗?”他礼貌的询问。
“喔不,她是一位老朋友。”
他才说完,席薇亚已经上前,“两位好,我是席薇亚·勃利。”
“你好。”看见金发美女,方静山显得好开心。
知道金发美女姓勃利,而不是摩罗尔,毛真妍第一时间的感觉是欣喜,但很快地喜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愠怒。
除了摩罗尔太太,他到底还有多少女人?美国、加拿大、义大利、英国、法国、上海……他是不是每个地方都有一处藏娇的金屋?
“方先生,我非常羡慕你,”杰瑞忽然把话题绕到她身上,“你有一个非常棒的助手,我在佛罗伦斯还差点被她打败了。”
方静山微微皱眉,“是吗?”
“Heart of Firenze”这个品牌从头到尾都是摩罗尔珠宝的囊中之物,怎么他却说差点被真妍打败?
他隐隐觉得杰瑞·摩罗尔指的不是“Heart of Firenze”。
发生什么事了?在佛罗伦斯时,真妍跟摩罗尔珠宝的少东之间难道不只有代理权的竞争?真妍从义大利回来之后,很多人都觉得她有点怪怪的,可没有人能说得出她怪在哪里,她的改变跟杰瑞·摩罗尔有关系吗?
“摩罗尔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请别影响我们用餐,好吗?”毛真妍只想立刻打发他走,即使她表现得极不礼貌。
听到她这么说,方静山吓了一跳。
真妍是个强势的人,但绝不失礼,可她对待杰瑞·摩罗尔的态度却像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刚才见到他时,她甚至一度假装不认识,并将脸转开。
喔,这事情真是越来越可疑了。
并没有因为她的失礼而生气,杰瑞面带微笑,保持着风度。
“看来我不太受欢迎呢。”自我解嘲完,他又再次与方静山握手致意,“不打扰两位用餐了,两位在上海要是有什么需要,请尽避来公司找我。”
“谢谢你,摩罗尔先生。”
“叫我杰瑞吧。”他表示。
“好的,杰瑞,非常谢谢你的友好和热情。”方静山笑道。
他欣赏眼前的这个家伙。
大方又有绅士风度、气质优雅却不让人觉得难以靠近,相反的,他十分平易近人,许多白种人都给人一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但他没有。
“两位请慢用。”说完,杰瑞便与席薇亚离开,并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走往他们的位子。
就在他们落坐的同时,毛真妍站了起来。
“老总,我、我想先回房了。”不给上司留她或是问她的机会,她抓着流苏包便离开茶餐厅。
看着她逃也似的离去,方静山暗自决定要把事情弄个清楚。
不是因为他爱查探员工的隐私,而是放心不下他视如妹妹的得力助手。
毛真妍第二天一早便向顶头上司告假,说她身体不适,想立刻回台湾。
方静山并没有强留她,更没有多问一句,因为他隐隐感觉得到她的失常,全是因为杰瑞·摩罗尔。
于是,毛真妍离开之后,他便出发前往摩罗尔珠宝位在上海的分公司——东方之心。
东方之心的办公大楼是一栋租界时期的老洋房,外观还保有当年的样貌,但内部却非常崭新。
进到一楼,立刻有人上前接待。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那是位中国籍的年轻女子,说的是带点宁波腔的普通话。
“你好,我是来自台湾的方静山。”他表明来意,“我想拜访摩罗尔先生,可以请你替我转达一声吗?”
“方先生跟摩罗尔先生有约吗?”
“没有,不过摩罗尔先生要我随时都可以过来找他。”
“这样啊,”她想了一下,“那么请你稍等我一下好吗?”说完,她走回位子上打了通电话。
很快地,她又走了回来。“方先生,摩罗尔先生正在等你,请跟我来。”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见到对方,方静山有点吃惊。不过,接待小姐说杰瑞·摩罗尔正在等他是什么意思?他早料到他会来?
这下子他更加好奇了。
在接待小姐的带领下,方静山来到杰瑞的办公室外,她轻敲门板,以英语说:“摩罗尔先生,方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
她推开门,比了个请的手势,“方先生,请进。”
“谢谢你。”方静山点了个头,旋即走进那敞亮的办公室。
“方先生,欢迎。”
方静山一步进办公室,杰瑞便上前迎接,十分的亲切、随和以及热情。
“没有打扰你吧?”
方静山说话的同时,忍不住又从头到脚的打量他一遍。
今天的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两截线条分明又结实的手臂。
他的右手腕戴着一只机械表,是不错的牌子,但价格并没贵到令人咋舌。
他的左手腕上有一条彩色的幸运绳和银手链,虽是不同的材质,但戴在他手上却很协调。
他穿着一条直统但合身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帆布鞋。
整体而言,他穿得很休闲,但丝毫不减他的菁英气息。
“请坐,想喝点什么吗?”杰瑞笑说:“我有苏格兰威士忌,如何,你喜欢的话,倒是可以喝一点。”
“上班时间喝酒?真的吗?”
他俏皮的眨一下眼睛,“当老板的好处就是没人可以管我。”
方静山笑了,“你跟我以为的不一样。”
“噢?”他微顿,“不知道毛毛是怎么形容我的?”
不管方静山以为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想,应该都是从毛毛那儿听到的。
“她对你的形容不多,不过还没见面之前,我以为你应该是个更冷酷、更淡漠、更骄傲的人。”方静山老实的说。
“相信我,我从来不是那样的人。”杰瑞说着的时候,已经倒了两杯威士忌过来。
说是两杯,但其实里面的苏格兰威士忌不到杯子的一半。
他坐了下来,坐姿非常豪迈又率性。
“摩罗……”
“叫我杰瑞吧。”他大方道。
“好,杰瑞。”方静山也直爽,立刻切入正题,“我注意到你直呼真妍的小名,我想知道在佛罗伦斯那两个星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杰瑞微顿,“你什么都不知道?”
“有什么是我该知道的吗?”方静山皱眉问。
“如果她没告诉你,我不确定我是否该说出来,”杰瑞蹙眉苦笑,“我可不想惹她生气。”
方静山一脸认真严肃地承诺,“我发誓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更不会去问她。”
“毛毛没对任何人提起,要不是因为她实在太讨厌我,就是她不希望过去的事情影响了她现在的生活。”
方静山微讶,“听起来你们认识不是最近的事。”
“她二十岁的时候,我就认识她,甚至爱上她。”
闻言,方静山一震。
这真是太令人惊讶了,他们早在十年前就认识,而且他还爱上真妍?
当时,真妍还是个留学生,而他也还没回摩罗尔珠宝接班吧?他们曾经在一起过?
“你们交往过?”
“我们结过婚。”他说出更多惊人的事实,“她是我的前妻。”
“天啊。”方静山忍不住惊呼。
“方先生,”杰瑞啜了一口威士忌,神情凝肃地要求,“这件事希望你别带出这个办公室,我不想影响她的生活和婚姻,虽然我曾经有过破坏它的邪恶念头。”
方静山还没时间好好消化他所说的事情,便又被“婚姻”这字眼给弄懵了。
不过不管如何,听起来他还对真妍旧情难舍。
“在佛罗伦斯,我一度以为可以跟她重新来过,可是,”杰瑞浓眉一蹙,难掩落寞,“我迟了,她已经订婚。”
真妍什么时候订婚?怎么他一点都不知情?
见他一脸茫然,杰瑞有些不解,订婚或结婚都是喜事,毛毛有必须保密到家吗?
“方先生似乎不知道这件事。”
“不只是我,没人听说过这件事。”方静山狐疑地确认,“她真的这么说?”
“是的,她还告诉我,她的未婚夫是位美商公司的负责人,离过婚,有一个八岁女儿……”
“马克?”听到这儿,方静山忍不住的打断他。
他点头,“没错,就是马克·贝伍。”
方静山因为惊讶而目瞪口呆,好一会儿,他回过神,蹙眉一笑。
“相信我,她绝对没有跟马克订婚。”他拍胸脯挂保证地表示,“马克是追了她很久,不过她拒绝了他,别说是订婚,她连跟他交往都不曾。”
闻言,杰瑞陡地瞪大眼。
他惊疑的、难以置信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没人比我更清楚她跟马克是什么状况了,”方静山笃定道,“真妍不只没跟马克交往,我认识她这么久,她根本只跟工作谈恋爱。”
“什么?”只跟工作谈恋爱?那是说,除了他,她根本没有其他的男人?
“你不会相信的,”方静山笑叹一记,“我曾经怀疑她是蕾丝边呢。”
听了这些话,杰瑞的心情复杂而难以言喻。
他气前妻耍得他团团转,又欢喜她仍是单身,他的脸上时而是懊恼愠怒,时而又是雀跃欣喜。
看着他脸上那变化着的表情,方静山试探地问:“杰瑞,你还爱着她?”
“是的。”他一秒钟都没迟疑地回答,“我现在就要去找她,而且见到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打她**,再狠狠的亲她一口。”
他的热情直接让方静山有点吓到,不过很快地,他就觉得兴奋莫名。
就快有好戏可看了,而且是大家都喜欢的爱情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