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知道那个包裹是谁寄的吗?”他苦笑。
“不重要,我不想知道。”
“雷多,是雷多寄给我们的,『我们』。”他强调了“我们”两个字。
毛真妍不解的顿住,“我……们?”
“他写的『摩罗尔太太』是指你。”他解释,“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包裹寄出,包裹又为什么会在他过世后才送到,总之一切都非常奇妙,就像是神的安排一般。”说着,他打开背包,取出一只白色绒盒。
“包裹里放的就是这个。”他打开绒盒,秀出两只戒指,“这是雷多帮我们做的,宝贝,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看着绒盒里的对戒,毛真妍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事情的变化实在太快、太剧烈,她有种快负荷不了的感觉。
因为他们两个还是习惯以英文交谈,所以刚才“双方对质”时,说的还是英文。
听不懂的毛家慧一看见杰瑞拿出婚戒,立刻高兴地问女儿,“毛毛,他要跟你求婚吗?”
“不,那是……”
“这样是很好,可他不是结婚了?”
“他没有结婚……”毛真妍都不知道该对她妈从何解释起。
“欸?妈妈被你搞糊涂了。”毛家慧说着,突然想起前女婿会说中文,于是直接询问他,“杰瑞,你不是再婚了?”
杰瑞无奈一笑,“雪莉,我没结婚,一切都是毛毛误会了。”
毛家慧一听,大大松了一口气。
“是误会吗?那太好了,我的宝贝外孙可以认爸爸了。”她兴奋到眼眶都湿润了,“我说毛毛呀,你就……”
她话未说完,毛真妍突然整个人一软。
“啊!”毛家慧惊叫的同时,杰瑞已经及时抱住她。
毛真妍在他怀里昏了过去。
杰瑞将她抱起,“雪莉,叫计程车!”
“喔!好!”毛家慧转身往楼下冲,杰瑞随后跟上。
医院里,毛真妍慢慢的恢复意识。
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她眨了眨眼。
“毛毛?”突然,杰瑞的声音在床侧响起。
她一怔,眼神往旁一移,这才发现他在身边。“杰瑞?”
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轻轻地模了模她的脸颊。
“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吗?”
“我记得,但我为什么会……”
“宝贝,”他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深情的望着她回答,“你昏倒了。”
“昏倒?”她微顿,“那这里是……”
“你做产检的妇产科医院。”
为了产检方便,她选的妇产科医院离家不远,步行就能到。
知道自己昏倒,又知道自己在医院,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宝宝……”她忧急得快哭了。
他温柔的安抚着她,“宝宝很好,医生说你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才会昏过去。”
“宝宝真的没事吗?”她仍然不放心的向他确认,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流了下来,“真的没事?”
“喔,亲爱的,”杰瑞轻柔的揩去她的泪水,在她额头吻了一记,“医生检查过,宝宝没有任何问题。”
也许是因为安心,眼泪更不受控制了。
她以前不爱哭,可怀孕之后,她发现自己变得好爱哭。
“宝贝,”他定定的凝视着她,语气温柔又带着点央求,“别再这样吓我、折腾我,好吗?”
迎上他充满爱意的眸子,她的心一揪。
这个男人一直以这样的眼神守护着她、爱着她,可她却看不见,她总是被自己的情绪、被周遭的人事物左右,甚至是蒙蔽了眼睛。
她对他的爱视而不见,有时还曲解它。
她一直在折磨着他、伤害着他,可她却以为受伤的是自己。
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像他这般包容她、爱护她,可她却一再错过。
她是个笨蛋,而且是个非常可恶的笨蛋。
然而老天爷还是这么的疼惜她,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回到她身边,甚至待在她身边。
想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她懊悔不已。
“杰瑞,我对不起……”她声泪俱下,“真的很对不起……”
杰瑞挤上了病床,躺在她身边,然后将她揽在怀里,柔声安慰,“嘘,别哭,宝贝,已经没事了。”
她紧抓着他的衣襟,将脸埋进他胸口,“我好糟,我好坏,我一直对你很不好,我害怕有一天被你抛弃,所以我先抛弃你,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好爱你。”
听到她的真心话,杰瑞不禁大受感动,唇角慢慢的扬起一丝欣慰的笑意。
够了,十年就只等这一句“我好爱你”。
“宝贝,我也好爱你,很抱歉,当年我不该答应跟你离婚。”
“不,是我不对,我……”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懂你的心情,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不,不是那样的。”
他一直都知道她要的是什么,而他也给了她。
是她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却以为他给不起而离开他。
“没关系,那些都不重要了。”大手轻轻的放在她微微隆起的月复部,他满心喜悦地说:“重要的是,你、我,还有宝宝,我们都在一起了。”
“杰瑞……”她泪眼笑望着他,满心的幸福与感动。
“宝贝,”他柔软而温热的唇在她额头上又印了一记,“再嫁给我,好吗?”
这是他的第二次求婚,而结果就跟十年前一样。
她哭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拼命的点头。
她不想再错过、不想再害怕、不想再逃避,这一次,她要用力的抓住幸福,就算有人来抢都不让。
“喔?”
突然,有人开门进来,教病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哎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毛家慧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应该把你送到摩铁,而不是医院。”
“妈!”毛真妍羞恼的大叫。
“嘿,宝贝。”杰瑞立刻提醒她,“小心别动了胎气。”
“唷,杰瑞,你不错耶,居然知道什么是胎气。”毛家慧对他竖起大拇指,给了他一个赞。
“电视剧有播。”他咧嘴一笑。
很快地,毛真妍已经怀孕四个多月的秘密曝了光。
在大家还来不及闭上因惊讶而大张的嘴时,她曾经离婚,而再婚对象跟离婚对象是同一人,且还是摩罗尔珠宝少东的消息,更是让大家几乎要下巴月兑臼。
因为毛真妍坚持留在灿宝工作,直到她进入预产期,因此为了照顾她,杰瑞成了台北跟上海两地往返的空中飞人。
除非有重要公事或活动,不然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台北。
关于她怀孕且答应再嫁他的事,杰瑞已经在第一时间向远在魁北克的父母和住在爱尔兰的爷爷女乃女乃报告。
得知消息时,他们在电话那头欢呼的声音,连远在五公尺外的人都能听到。
“怡侬,”毛真妍将一份文件交到助理手上,“这个案子 OK 了,你稍微再检查一下,明天早上开会要用。”
“遵命。”黄怡侬俏皮的行了个童军礼。
毛真妍看了一下手表,发现已经快七点了。
“惨了,我得下楼了。”
“嘻嘻,”黄怡侬和几个同事暧昧又兴味的挤眉弄眼,“爱的柴可夫司机在等你呴?”
她斜瞪了助理一眼,“贫嘴。”
黄怡侬搞笑的学着清宫剧里的宫女拍拍自己的脸,“奴婢自己掌嘴。”
“掌得好,”她配合演出,“饶你不死。”
收拾一下桌面,她抓起包包,飞快的走出办公室。
黄怡侬忍不住叮咛了一句,“喂,你是大肚婆,拜托你别走那么快,好吗?”
她回头,一脸怀疑的看着助理,打趣道:“是我妈还是杰瑞发薪水给你来监督我?”
自从知道她怀孕以后,上至总经理,下至清洁阿姨,每个人都在监视她。
她要是迟个两分钟放饭,就有人提醒她别饿着宝宝。
她晚个几分钟离开,就有人催促她下班。
以前她常常开车去拜访客户或巡柜,但现在只要她踏出办公室,就有人跟着她,帮她开车,而且车速慢到她想报警来开罚单。
她从来不知道怀孕之后享有的各种特权,居然会如此剥夺了她的自由。
不过她也不敢抱怨,毕竟能被所有人这么捧在手心上,是她的福气。
一下楼,她便看见杰瑞。
他不是一个人,正跟一名外籍女子聊着天。
似乎聊得很开心,他一点都没发现她已经走出电梯,她有点在意,有点吃味,有点生气。
他不是说她闪闪发亮,就算是混在上万只的南极企鹅里,他也能一眼发现她吗?怎么,怀孕之后,她“黯淡”了?
她也不叫他,直直的迈向他们——
“嘿,”终于,他看见她了,“宝贝。”
他上前,热情的在她脸颊上一吻,“今天好吗?”
白了他一眼,她有点咬牙切齿道:“直到电梯门打开前都很好。”
她知道自己不该乱吃醋,但大概是怀孕的关系吧,她好像比以前更在意、更小心眼了。
听出她口气里的不悦,他关心的问:“亲爱的,谁惹你生气了吗?”
她瞪大眼睛,以“你的神经粗得跟阿里山神木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就像是从前,他只顾着跟楼下的苏格兰金发妹以盖尔语聊天,却不知道她看了多火大一样。
话说回来,他是不是钟情金发妹?
他高中时的啦啦队队长女友,也就是在上海碰见的那个女律师——席薇亚.勃利,是个有着闪亮金发的美女,楼下的苏格兰正妹,也是金发。
此时跟他有说有笑的陌生女子,还是金发。
她忍不住想问他:你是金发控吗?
当然,她忍住了,大庭广众之下,她得维持形象。待会上车,在密闭的空间里,看她怎么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