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对方,两个人都是一愣,毕竟有一段你救过我我救过你的关系,两人在看清对方的脸的那一瞬间就放下了手中的剑,只是在胡家的废庄子上看到另一个人,两个人心中,不由地都有了想法。
早春时节,空气中还带着些许凉意,东风过处,草木婆娑,枯黄中带着些许朦胧的绿色,却让这空无一人的庄子显得更加空旷。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静谧无声。
不指望秦子衿能够开口解释,所以柳青率先打破沉静。
“三王爷,你怎么会在此?”
事关胡家的事,柳青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不允许有人翻出当年的事,即便这个秦子衿有她有一段渊源,即便他救过自己。
柳青问的毫不客气,言语中的警惕秦子衿感觉地分明,抿唇,秦子衿反问道:“那么你又怎么会在此?”
位高权重的三王爷,这时候才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神色阴沉,目光狠辣,野兽一样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柳青,仿佛蛰伏的猛兽,只要柳青有一个动作,他便能扑上来,将柳青撕咬成碎片。
果然,不愧是被称为修罗的男人!
只可惜,站在秦子衿面前的是柳青,她只是看了秦子衿一眼,就冷笑道:“三王爷为何在此我便也是为何?”
眸光一闪,秦子衿握紧了手中的剑,他和柳青时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庄子里传来呜咽的风声,更是增添了一种风声鹤唳的感觉,春寒料峭,柳青可不想和秦子衿站在这里吹风,感觉到自己不动秦子衿也不动,也不僵持了,抬脚迈入了胡家的庄子。
她记得,当年她离开这个庄子的时候庄子里血流遍地尸横遍野,只可惜她那个时候神志不清没有处理,等她回去晕了又醒来了之后,这个庄子一夜之间却被清理的十分干净,那些尸体,那些血痕竟是丝毫寻不见踪迹,那时候她心慌意乱的,加上后来胡家的消息完全被封锁,朝廷上少了一个大臣先帝丝毫没发现,竟是没想过胡家的人是否还有活口。
如果胡家还有活口,那么胡家的老宅已经被人占用,这个庄子,则是最好的缅怀地点,所以柳青一步步地走在胡家庄子的石板路上,寻觅着可能有人来过的痕迹。
身后,秦子衿跟着她,她并不在意,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痕迹,不说庄子上长满了杂草,就说那些积了不知道多少年尘土的屋子,也不是有人回来过的样子。
那么--
望向胡家庄子后面的一小山头,如果她记得不错,那个后面可是有一个挺大的温泉,当年,她一路杀到了温泉边见到的场景至今不愿意回想,这一次,却得回去看看。
只是,当她压住回忆和恨意逡巡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最终拂袖而归,离开庄子的时候,和秦子衿擦身而过,秦子衿目光复杂,柳青也不管他在想什么,策马扬鞭,很快,离开了胡家的庄子。
骏马奔驰在田野,柳青回头,秦子衿没有跟上来,戴着面具,倒是感觉不到风刮脸庞的刺痛感,却能听见身后隐约传来的打斗声,柳青深吸了口气,闭上了双眼,却没有停下马来。
刚才扔给秦子衿一包迷药,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策马扬鞭,回到侯府后,柳青第一个就唤来了冰雪。
“去查查三王爷的过往,特别是他母亲的家族,不能遗漏任何一个人!”
从在胡家看到秦子衿开始,柳青心中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她可不信秦子衿是闲着没事才会去了那里,所以必须防范于未然,胡家的事必定不能被翻出来。
调查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的时候,齐连尹和齐连箫两人也带着大军和宁王府的人回到了京都,归来这一天,百姓们夹道欢迎,一路折磨而来,宁王府的人都已经奄奄一息,柳青坐在茶楼上看着这些罪有应得的人心中很是快意,却还是止不住地悔恨。
可是她也不是能被悔恨打倒的人,馨儿的命已经无法挽回,那么她可不能让另外的人再有什么事。
对上齐连尹的双眼,那个人笑若白狐,目光含情,只是一个眼神,竟是让柳青有些安心的感觉来。
“青儿,敢伤你的人,就必须付出代价不是。我这次给皇上帮了一个大忙,他帮我查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所以,在宁王在牢里叫嚣着要见柳青和齐连尹,不然就将柳青的事说出去的时候,她很不客气地让齐连尹毒哑了那个男人,并且挑断了他的手筋,让他无法写字,宁王府的人勾结外族意图谋反早已证据确凿,所以为了不夜长梦多,皇上在罪犯进京后的第二日,就下旨,宁王府众人,于午时在午门前斩首示众。
杀人的事柳青并没有去看,因为皇上安排的庆功宴就要开始了,因为没有品级,所以柳青就让锦绣坊给她和齐连尹各做了一件衣裳,两个人穿在身上,到真像一对璧人,当然,前提是柳青不带着面具。
宫里的马车已经到了,内侍监派来的人恭敬地立在国公府的门口,齐连箫身为大将军,自然是带着世子妃柳玉先上了马车,柳青看到,柳玉在上马车乾,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想到这个女人这几日话里话外探听自己的容貌,柳青就知道,她是知道些什么。
幸灾乐祸吗?
放心吧,有你哭的时候。
“青儿,真的没关系吗?我已经和皇上说好了,你身子不好可以不去,更何况这次你立了大功,不用理会皇上的脸色。”
宫宴什么的,柳青素来是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先帝开始,两个皇上对于柳青十分纵容,齐连尹倒是知道柳青不怕皇上,但是不希望柳青去接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毕竟进入皇宫的人,是决计不能带着面具的,否则若是什么人混了进去就不得了了,更何况如今蜀地那边刚平息了战乱,宫里也必须得提防那些死忠的部下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来。
“你知道的,我要做什么。”
柳青知道齐连尹是心疼她,可是她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青儿,请你依靠我这个相公好吗?”
将柳青揽进怀里,齐连尹高兴宇自家娘子心性坚韧的同时,却也感慨于柳青的倔强,不管做什么都喜欢自己动手,即便是查找仇人报仇的事,也是亲力亲为。
“齐连尹,不是我想逞能,只是这件事,请你不要插手,请皇上也不要插手,这件事,我必须自己解决。”
因为这件事关乎的往事太过沉重,她不希望那件事被扯出来,当年为了掩藏消息她险些连红裳和绿琉都杀了,不过后来还是忍住了,决定相信她们一次,如今,她庆幸当年的决定,但是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幸运的。
蜀地一役大获全胜,皇上高兴举国欢庆,这一场为齐连箫和齐连尹接风洗尘的宫宴自然也是热闹非凡,当齐连尹和柳青进入宫宴大厅的时候,大厅内的人眼尖的就想凑上来,但是看到齐连尹身边那戴着面具的女人时,不由地就是一阵瑟缩。
这个齐二少是怎么回事?怎么能带着一个带面具的人进来。
众人惊疑不定,大多数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柳青,可齐连尹和柳青目不斜视,倒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因为是功臣,加上众人打听了也都知道这齐连尹或许是暗部的人,所以齐连尹和齐连箫一起坐在了皇上的下位,柳青和柳玉就分别坐在了夫君的身后。
灯火辉煌,柳青银色的面具在众人看来竟是分外的显然,好些人都在议论着说着柳家大小姐简直越来越张狂了,柳青并不理会,只是端着茶杯,看着杯里的茶水浮浮沉沉,目光幽冷。
直到,三王爷走了进来。
柳青凝眉看去,发现秦子衿行走之间是受了些伤的,想必上次那一场刺杀很激烈,不过算他命大还活着,只是仔细看过去,却没看到那个娇弱的王妃,心下一凛有些坐不住,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青儿?”
意识到柳青情绪不好,齐连尹急忙拉住她,而其他人也看着这个女人,目光莫名。
“夫君,我要回府!”
说着,柳青提着裙子就要离开,可是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一声唱诺:“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紧接着,皇上和太后领着嫔妃和众宫女小太监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戴着面具的柳青。
“放肆,这个人是谁放进来的!”
太后高高兴兴地进来,却被一张银色的面具吓了一跳,顿时呵斥了起来,那边齐连尹想上前来解释,柳青却道:“回太后,民妇柳青。”
“柳青?”
太后的声音拔高,看着柳青的面具后退了几步冷笑道:“宫里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可以随便跑到太后跟前来!来人,再把这个不懂规矩的东西拖下去。”
太后气得不轻,皇上和齐连尹想说什么都没来得及,柳青却猛地当着众人的面,揭开了面具。
一瞬间,被柳青那张脸吓到女人不少,就是怀着幸灾乐祸心情的心情看到柳青那张脸的时候就不由得想起自己前世的遭遇,她一点都不高兴,反而心中充满了恐惧。
谁会知道,她上辈子为了活命成了三王府的侍妾,谁能想到,一个三王府,竟是让她遇到了这世上最无情的男人以及最恶毒的女人。
那些,都是噩梦,噩梦!
柳青的脸面目全非,即便镇定如皇上也被吓了一跳,有那么两个老封君如老太太之流见到这模样登时捂住了嘴,就是太后,也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指着柳青说不出话来。
“现在能看清我是谁了吧,冲撞了皇上和太后,之后必定来请罪,所以现在,麻烦你们让一让了。”
虽然毁了容,但是那容颜,还是能看出是柳青的。
说完,柳青给了齐连尹一个你呆在这儿的眼神趁着众人震惊之际冲了出去,拿出先帝在时说是送给她的免死金牌很快奔出了皇宫。
齐连尹见状着急不已,却不会跟上去,必须收拾柳青留下来的烂摊子,那边国公府和文定侯府已经开始请罪,而另一边,没有了面具的掩护,柳青的脸在夜色中吓的街边的人一阵阵尖叫,但是柳青却不在意,反而是很快找到了冰雪。
冰雪被他安排到了三王府这边,而冰凝呢,则是代替柳青保护着柳岩的。
可现在,冰雪却受了伤。
“小姐,那个三王妃出门了,奴婢跟过去却被人突然袭击拖住了。”
“小姐,冰凝传来消息,说是傍晚时二少爷收到一封信面色一变就出了城门,冰凝跟上了。”
冰雪和冰凝因为研究乔装机关暗器之术较多,所以功夫不到家,柳青这时候也不怪她,一听到说柳岩出了城门,二话不说,直接追了过去。
她知道,柳岩去了哪里。
策马扬鞭,急促的马蹄声在夜色中分外的清晰,不说柳青着急不已,就说那边,柳岩因为身子弱不能快速的骑马,所以只是骑着马朝着信中说的那个地址走去,因为之前没有去过,所以他问了路才知道那竟然是一个废弃的庄子,心中有些不安,但是想到信上说是事关柳青遇刺一事,还拿着他从小佩戴但是十五岁那年不知为何不见了的玉佩来,他到不怎么怀疑。
因为青儿说过,那玉佩她一直收着,但是柳岩也不傻,在离开京城之前给林平植递了信,如果他一个时辰没有回去,就立即派人沿着沿路的记号找来。
如此,当柳岩到达那废弃的庄子的时候,就看到那废弃的庄子屋檐下挂着一盏白色的灯笼,灯笼上用朱砂书写着一个大大的“胡”字。
瞳孔一缩,柳岩突然觉的心跳加速,莫名地有些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