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第四十七章2
第四十七章2
卯生急于回家见金琬,心急如焚,恨这一刻来得太迟太晚。但真正临他表态时,他却犹豫了:死活都没有看清楚女方的脸,这个态怎么表?倘若又麻又疤怎么办?人说“秃犟瞎拐麻可恼”。这种评价,他认为,或许于“瞎”有偏见,而麻与秃,他可实实在在领教过白麻子与刘球珠。这些东西不是人却也叫人,想来令人作呕,令人犯怵,岂敢于日后朝夕相处,同床共枕?想到此,他有些心悸,而且好像自己已经搂到了一条疯狗或毒蛇什么的,令人战栗发蒙。
按卯生的豪爽个性,他此刻很想叫女方站起来,令其迎亮而立;哪怕让他稍看一眼两眼也可以。但是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不是相牛买猪,有欠礼貌,太失风度。而媒人们却个个聪明得伟大可爱,竟然看不到人的难处,不知为人设身处地,只知一味催促。
哎,真不知他们当年与人相亲时,是否也如此?
急中生智,卯生掏出香烟来,敬了一圈,发出去的只有两棵。最后他自己刁着烟卷,作好准备地划燃了火柴,趁此时机,抓紧时间侦探。他知道这种“火力”侦察的时间极其有限,却又是没办法的办法。
结果,他趁火打劫似地借火柴燃烧之光,迅速紧张地向对面女方连连扫了两眼。
然而不尽人意,火柴之光实在、的确太有限太短暂。幸好他目光锐利,总算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女方脸的轮廓,并且可以估模,大概不疤也不麻。却绝对没有看清楚其人的美与丑,难以结论好与赖。
但是,就算不麻不疤,此刻也不敢轻易表态呀。即使不计较美与丑,知识方面总该略知一二吧。这家伙肚子里有不有货呢?
知识的测试,是需要通过语言表达来衡量的。于是,他拼命耐着性子,强自在不急于表态的原则下,要求和诱导女方先讲话。他以尊重女性为由,顺利地引得三位媒人转移了目标,并轮番帮腔敦促着灯下黑中的女子。可是,到头全是白费精神。那家伙哑巴似的,死活不肯开口。由此,他开始怀疑这人是否真哑巴,抑或其声带有问题。
最恼火的是时间。看表,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急躁,不安。心想,说媳妇原来他妈的如此婆婆妈妈,如此乌七八糟。这算怎么回事呢?他心一急,站起来说:
“不愿说话,就说明有意见。好了,感谢段妈,感谢大家。再见。”
“我没得意见。”
嘿,居然会说话,而且说了话。只是听上去语气急切,仿佛怕失去了什么似的。这说明对方城府欠深,不够沉着。但口齿还算清楚。至少不是哑巴,声带也像没问题。
媒人们一阵高兴,一片劝说中,卯生只好重新坐下。然而一字千金,无限珍贵。除了那好似字字球玑的五个字外,任人百般逼问诱导,她再也不肯轻吐一个字。这又是怎么回事?是“不够沉着”的定义有错误,还是这人肚子内实在没货憋不出话来?但愿是前者。
心急中,卯生忽然想到:我这是干什么?难道还想找个金琬第二;还想在这种方式下,寻找出第二个与自己知识相等的人才来?他心一阵抽疼。既然不可能,又何必费神费力地挑挑拣拣?管他妈的呢,只要是个人,只要能够了却心愿,交了今天的差,不是也就完成了这一特殊的使命吗?也许一切都是命,一切都是上苍的安排。金琬虽好,不是正为此谋求分手吗?他鼻子一酸,长长地叹了一声。再看表,已是深夜十点。金琬此刻可能正等得心焦。于是他一咬牙道:
“我同意。”
顿时皆大欢喜。那姓王的姐夫心急口快,说是他明天即领贺春英去何家沟“看家”。卯生不同意。他说尚未禀报父亲。媒妁之言,还需父母之命。这种推辞名正言顺,没人敢持异议。
其实,他是在按既定方针办,是为金琬腾出一个“听说”的时间。至于父亲,即便今天晚上将人带回去,他老人家也会无比高兴。由此,初定十天之后去“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