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第六章坦克，坦克
第六章坦克，坦克
（在议政府溃散的士兵，嘴里念叨着：“坦克，坦克！北边的坦克厉害，快跑！”不回头地跑向汉城。浪客中文网）
炮击开始后，方虎山在他的师指挥部找了个角落，躺下养神。命令早已下达完毕，各团都开始行动了，无事可干的他显得有点落寞。一年前，他还在中国沈阳，搂着漂亮的女学生，过着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社会主义好生活，现在却在荒山野岭替金营长打仗，想想都憋气。同样在苏联啃黑面包，自己从莫斯科东方劳动大学毕业后，就在中国浴血疆场，累功升到师长，带着一万多号弟兄回来，结果还是个小师长；金营长在苏联卖萌，带着500号人回朝鲜，现在做了人民军司令官。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按金营长的计划，现在方虎山少将得拿下瓮津半岛、开城，然后顺着铁路去汉城。
瓮津半岛与北方陆地相连，南韩占据的不过是背水的一小块，守军是首都师白仁烨上校的第17团，军事上看是无法固守的。北朝鲜担任进攻任务的是方虎山第6师14团和保3旅，得手后由保3旅驻防；炮击过后，14团摇着红旗、敲着锣就冲了上去。一线阵地失守后，南17团进行了一次徒劳的反击，然后就退守海边，请求撤离。当天中午，美军顾问团的飞行员埃劳得？斯温克少校和弗朗克？布朗中尉，驾机将五名美军顾问接到汉城；26日清晨，三艘登陆艇将17团剩余的1750人撤到仁川。白仁烨清点部队，少了750人。
开城是朝鲜古都，位于三八线南3.2公里处，以盛产人参而著名，从汉城到平壤的公路铁路都穿过市区。南韩驻防此地的是第1师，现任师长白善烨上校，在这场战争中将成为韩国的名将，但现在他还只是个初哥。白上校将他的12团摆在开城北的前沿阵地，13团放在东边24公里的高浪浦里，11团作为预备队和师部在一起，放在临津江南边靠近汉城的水色。临津江南岸有预设的永久型阵地，是韩国陆军部计划中的主防御阵地。
开城北3.2公里处有一个制高点，松岳山（486米），三八线差不多从它的山脊上穿过，但是山头在北方，北朝鲜在这里筑有工事，居高临下俯视南朝鲜军阵地。12团在前沿放了两个营，另一个营在西面32公里的粮仓延安。白上校给他的团长的指示是，在开城一线迟滞敌人的进攻，掩护主力进入预设阵地，然后沿铁路撤过临津江进入主阵地。
方虎山的计划是要完整地吃掉这个团。北6师在开战前秘密修复了被拆卸的京（汉城）义（新义州）铁路，炮击开始时，方虎山的15团就乘火车向开城进发了。正面第13团的佯攻，声势浩大，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火车载着突袭支队，一路畅通无阻，直接驶进开城车站。
北6师15团的士兵在站台整好队形冲出车站时，迎面碰到开着吉普，匆匆往前沿阵地赶的美军顾问达里戈上尉。在市区撞见北朝鲜士兵，衣衫不整的达里戈上尉惊慌而不迷糊，迅速扭转方向，逃往临津江南面的汶山里。到上午九点半，开城已经是方虎山的了——南朝鲜12团月复背受敌，立刻就崩溃了；最后只有团长带着不足两个连的残兵，逃到了临津江南岸。八路军老战士、四野虎将方虎山少将，开学第一天，给出身日本关东军的初哥白善烨上校，好好上了一课。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白上校平日不读中国书，战时枉送儿郎命。
高浪浦里的南13团士兵，眼睛一睁开，就看到了一溜坦克。那是配合北朝鲜第1师进攻的第203坦克团，40辆t—34成一路纵队杀来。南13团的士兵抄起57毫米反坦克炮就干，美式武器，美军教官教的操作方法，韩国士兵使用得也很规范——炮弹直奔坦克而去，“砰”，炮弹被弹开；又扛着2.36英寸火箭筒上，火箭弹“当”的一声，飘了。南朝鲜士兵都傻眼了，这才明白除了东北的本山大叔外，西方的美国佬也会忽悠人啊！
对面t—34的85毫米高速炮可不闲着，转眼间就吞了几十具南朝鲜士兵的**。为国家战，替兄弟死！南朝鲜的军队本就是月兑胎于日本军队，士兵中武士道精神还是很足的：于是敢死队抱着**包、爆破筒，贴近坦克攻击；有的投身履带下，想和坦克同归于尽；有的爬上坦克，想用钩子撬开炮塔盖，向里面投掷手榴弹。这种舍身攻击的威势，一下子镇住了北朝鲜的坦克兵。
金日成手下的坦克兵虽然有一头黑发、一张黄脸，身上挂得也是朝鲜牌牌，但是他们一不爱吃泡菜，二不会说朝鲜话，对伏特加倒是情有独钟，这就是被北朝鲜称为“苏朝人”的，从苏联回来的朝裔。吃惯了面包的坦克手，一时不适应这个打法，丢下几辆坦克退了下去。南朝鲜敢死队也损失了90人，余下的士兵都胆寒了，敌人一退，心中的勇气顿时飞到太平洋去了。挨到天黑，13团借着夜色撤退到临津江南岸，进入预设阵地。临津江北的阵地都丢了。
24日晚，白善烨在汉城参加晚宴，得知北朝鲜全面进攻的消息后，他天不亮就去敲开了他的美国顾问，罗克韦尔上校在汉城住所的大门。研究了当前的情况后，两人一至决定南11团要立刻进入汶山里一线的预设阵地。（朝鲜话中的“里”，相当于中国的“村、镇”的意思。）白师长和顾问随即赶到汶山里，察看了11团的布防，然后又去临津江桥头布置工兵炸桥。按战前计划，12团和13团在迟滞敌人的进攻后，要立刻后撤进入南岸的主阵地。白善烨命令工兵在北面部队撤过来后将铁桥炸毁。
13团夜晚顺利后撤，在11团右侧进入南坡阵地，与11团防线联成一线；12团在26日晨也出现在视野内，一个小队在前面，尾随的大纵队像是团的主力。很快，前面的小队开始过桥，是韩军12团的人，尾随的却是北朝鲜第1师的部队。临津桥南侧的南11团立刻开火，工兵慌忙按炸桥的电钮。可是电缆已经被北朝鲜第1师的尖兵割断，转眼间，具有重大战术价值的临津桥，就完整地落入了北朝鲜第1师手里。顺着大桥，北朝鲜第1师蜂拥而入，猛攻南韩第6师的预设阵地。临津桥，从苏联回来的北朝鲜第1师师长崔光，又给白善烨同学上了一课。现在我们明白，所谓名将都是一路小灶喂出来的。
南朝鲜第1师在临津江南岸的预设阵地前，地形复杂，湿地稻田多、水流纵横交错，不适合坦克活动。没有坦克的强力突击，加上白师长的亲自指挥，合兵一处的北朝鲜第1师和第6师也没有突破南韩第1师的阵地。直到28日汉城陷落，白善烨才整军撤离。名将治兵，总是有一套的，在别的部队四散奔逃时，白的部队还组织良好。俗话说运气不好，走路也跌跤。6月28日，美军飞机参战，鉴于汉江北岸南朝鲜的部队已经崩溃，所以给飞行员的命令很简洁：攻击一切汉江北岸的有组织的部队。白善烨又中彩了，他的组织良好、后撤中的南1师，又饱餐了一顿美国蛋蛋。飞机离开后，白善烨重新收拢部队，并向他的士兵发表了简短的讲话：“你们原以为美国不会来帮忙，现在该清楚了吧！”
在主攻方向议政府——汉城上，北朝鲜摆上的是他们的主力：第3师和第4师，各有一个坦克团的配合。第3师沿抱川公路，从东北方向进攻，第4师沿东豆川公路合击议政府。南韩守军是第7师，师部在议政府，第1团警备三八线，第3团在东豆川，第9团在抱川。守军的任务是守住议政府，等待后续部队上来反击。在南韩国防部的预案中，议政府一线是发起反击的路线。
一开战，北朝鲜的坦克和自行火炮就直抵南7师第1团的阵地前沿，用火力压制南军，掩护工兵破坏道路两侧的碉堡，随后步兵攀上陡峭的崖顶，迂回南韩1团的阵地。面对北方的钢铁巨兽t—34，南7师1团又表演了一回兵乓球的故事——南朝鲜士兵们除了口头问候一下怀特上校远在美国的母亲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北朝鲜等到步兵完成迂回后，坦克立即突破当面韩军阵地。韩军1团为免遭后面迂回的步兵的包围，主动后撤，途中又被北朝鲜炮火一阵猛尅，死伤惨重。不到八点钟，韩军一线阵地全部失守。
在1团激战时，3团和9团进入公路边的预设阵地，企图阻止北朝鲜部队突进。在抱川一线，因为尹团长信了情报局长的邪，加强了警戒，有所准备的9团靠敢死队精神，在抱川北侧阵地前挡住了北朝鲜3师。但是第3团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们的对手是老八路，北朝鲜16团的崔仁德上校。崔上校在中国就是团长，回来后还是个出苦力的团长，他手下那帮久经战阵的步兵在坦克和自行火炮的配合下（以前哪有这么牛气啊！），将韩军第3团打得晕头晕脑，已经找不到北了。东豆川在旁晚丢失，南7师第3团退守南侧的高地。
在议政府前线战斗最激战时，韩军总参谋长蔡秉德和美军顾问詹姆斯？霍斯曼上尉，来到议政府第七师指挥部，听取刘载兴师长的情况汇报。蔡秉德决定按预案在议政府发动反击，时间定在26日晨。他要求驻大田的第2师火速北上，在议政府会同第7师发起反击，同时命令第3师、第5师紧急北上汉城。
南朝鲜第2师下午两点在大田上火车，但是只有一个师部和第5团的两个营。南2师师长李亨根说，师主力被游击队干扰，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发。没有部队，所以李师长反对在26日晨发起反击；第2师不能集结，兵力不够，美军顾问霍斯曼上尉也同意李师长的意见。蔡总长出于他的责任心和政治考虑，却坚持要在26日晨发起反击，计划是：第2师前去接替第7师9团在抱川的防务，在抱川展开反击；第7师将所属3个团的残部并在一起，在东豆川发起反击。
反击命令下达后，南2师师长李亨根却决定不尿蔡总长这一壶。论起军中渊源，蔡总长还是李师长的学兄，蔡是日本陆士49期，李是56期。也许是在日本求学期间，李亨根没有吃过蔡秉德的大耳刮子，所以心中没有畏惧感，于是现在李师长不仅敢直呼蔡总长的绰号“胖小子”（蔡比较胖），还敢于抗命。
在抱川，9团向李亨根移交了阵地，转向东豆川方向。第2师拉上来两个营，草草占据路两边的工事（李师长和他的师部没来）。26日晨，南7师发起反击，打了北朝鲜第4师一个措不及防——这个是怎么了，死猪也能翻墙？在北4师狼狈不堪时，在抱川方向的北朝鲜3师，一早上却发现对面没有敌人。于是坦克排开一字长蛇阵，步兵随后，向议政府前进。李亨根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没有学到武士道精神，他的第2师也没有组织敢死队。t—34一边突进、一边炮击两边山头，南2师士兵惊恐地叫着“坦克，坦克！”未加抵抗就作鸟兽散。
北朝鲜3师在坦克引导下，一路顺风开进议政府，南7师被抄了。南7师士兵明白过来后，赶紧停止反击，向南撤退，最后在北朝鲜部队追击下，撤退演变成溃退——士兵丢弃装备，也如第2师样鸟兽散了。在议政府溃散的士兵，嘴里念叨着：“坦克，坦克！北边的坦克厉害，快跑！”不回头地跑向汉城。第2师指挥部也随之后撤，退到议政府南边。得知议政府失守，汉城北边门户洞开，十分震怒的蔡秉徳下令解除李亨根第2师师长职务，任命第7师师长刘载兴为该战区司令，统一指挥第2师和第7师，又任命第2师参谋长崔昌彦兼任第5团团长。一个草包总长，下了一道不切实际的命令；一个二货师长，做了一回战场观众，联手断送了首都门户。
27日晨，北朝鲜第3师、第4师合兵一处，沿议政府—汉城公路向汉城挺进。
在北朝鲜第二军的进攻正面，据守春川的是南韩第6师，师长金宗五上任时间不长，但是他有一个会听话的耳朵和一个好顾问，托马斯？麦克菲尔中校。春川位于三八线南13公里，北汉江和昭阳江交汇处，所形成的一个狭小的淤积盆地的东南端，是由北部山区通往南部交通网的必由之路。越过春川就可以前出到汉城东南方，并经原州南下大邹。战前，春川是江原道政府的驻地，城市依山而筑小巧雅致；城外的孔雀山上，有一座远近闻名的古寺，廊柱皆为合抱原木，漆以红油，琉璃瓦覆顶，四季香火旺盛。现在因为南北隔绝，交通中断，又临近分界线，双方军队时常交火，香客稀少已经衰落。南6师以第7团守春川北侧，8团守鳞蹄——洪川公路，师部和19团在春川南50公里的原州。
配给第6师的美军顾问，托马斯？麦克菲尔中校是个有历史记忆的人，对珍珠港在星期天遭遇袭击有深刻记忆，因此对情报局张上校的警告深信不疑。金师长又能听人言，所以南韩6师在24日不仅没有让士兵外出，还加强了阵地上的人手，并向防御正面派出了侦查队。春川的韩军在400—500米高的峭壁似的水利山系，构筑了以碉堡为核心的永久型阵地，峭壁上凿有射击孔，阵地前8公里范围内适合做炮兵阵地的地方也不多。
负责攻击的北朝鲜第2师崔贤师长很是郁闷：这地形，如果正面进攻的话，基本就是送死。八路军出身的崔贤少将平时很用功，在中国吃小米扛步枪时，没少看暗度陈仓、偷越阳平关之类的兵法秘籍。由于和方虎山不在同一个军，显然他也不知道西边的老同事，也采用了类似的计策，否则在东边的，熟知越女东施的故事的他，是绝不会再效一次颦的。崔少将决定：以第4团正面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第6团秘密从北汉江干枯的河床潜进去（上游筑有水坝，拦截了江水），从敌人阵地中间穿过，在韩军背后发起奇袭。
北汉江是穿行在山区的河流，两岸都是断崖，北朝鲜第6团就在这长长的形如棺材的旧河道里，自以为很秘密很得意地行军。南6师的金师长不是个客套人，他没有和远来的客人打招呼，直接就让105榴弹炮，在北朝鲜第6团的行军纵队中炸开了。奇袭，成功与否关键在于“奇”，要不被别人发现才行得通。现在，南6师睁大眼睛看着你，这奇字就变成了春天的虫虫虫！正面进攻的第4团，也遭到准备周全的南7团猛烈射击，损失惨重。北朝鲜军队是按苏军条令管制的，上阵冲锋时，背后都有督战队的机枪压阵。所以4团、6团只能冒死往前冲，几次下来就死伤过半，最后连预备队也压上了，南朝鲜阵地仍然纹丝不动。一天下来，北朝鲜第2师就死伤超过40%，失去了战斗力。
同在第2军序列的北朝鲜第7师进展却超级顺利。第7师是四月份从中国移交过来的，全师1.2万人，都是四野的老兵，师长崔仁少将。这次他们在30辆坦克的配合下，进攻由南8团防守的鳞蹄。虽然进攻道路险峻、狭窄，南8团士兵拼死抵抗，但是北朝鲜第7师是由一群沙场老油条组成，加上无敌的t—34开路，人数还占压倒性优势，所以到25日傍晚，他们已经前出到鳞蹄南面25公里的三街里了，预计26日就可推进到目标地洪川，彻底切断韩6师的退路，也阻断东边南8师撤往原州的退路。
晚上，安营扎寨完毕，崔仁少将哼着小曲，正喝着从东北带来的二锅头，军长金光侠的电话来了：“返回鳞蹄，进至春川以东，和2师一起拿下春川。”崔仁显然不敢违抗从作战局长位置上下来的金军长的命令，也不好意思去问：这么白痴的主意，是哪个猪头想出来的？于是，26日崔仁少将安排好三街里的防御，带着他的主力转身，在山间的单行道上爬了一天，当晚却未能对春川发起进攻。虽然有坦克助阵，但夜幕已降临，总不能挑灯夜战吧？
27日，两个师协同向春川发起总攻。此时，韩6师早已将预备队调来，阵地上兵力充沛，依托险峻的地形和完备的工事，打退了北朝鲜步兵的进攻；炮兵依照事先标定的射击诸元，一举摧毁了北朝鲜的炮兵阵地。美国顾问功不可没啊！春川前沿，适合做炮兵阵地的地方不多，战前早被托马斯？麦克菲尔中校标注好了射击参数，现在是篓子里捉鱼——手到擒来。一战下来，北朝鲜7门野战炮、16门76毫米自行火炮、2门反坦克炮和数门迫击炮被摧毁。27日晚，南6师受命撤退到洪川，掩护南8师向原州撤退。
南8师在东海岸，受到北朝鲜第5师的攻击。北朝鲜的这个师，是从中国回来的原四野的164师，战力很强。进攻一开始，在主力沿公路突进时，又派大批游击队乘坐小渔船，在江陵、玉溪、临院津港登陆，一下子切断了南8师各部的联系。南8师师长李翰林是个爽快人，在和美军顾问协商后，上报陆军部申请撤离，然后带着装备，在南6师掩护下顺利撤到原州。北朝鲜第5师通向釜山的道路上，已经无人阻挡了。开战以来，南朝鲜前沿四个师，唯有南6师守住了阵地，还掩护友军撤退，南6师一下子声誉隆起，后来被誉为“春川的岩石”。撤到汉江南岸后，金宗五上校的名气，直接以涨停版开盘，“胖小子”见了赶紧递烟、上茶、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