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一个标准的助产士
一个标准的助产士
此时,李马的本领派上了用场。他像那次在双霞洞一样,为刘勉处理了伤口,又在那陈旧的腿伤部掩了些草药面。在李马为刘勉疗伤时,乐隐秀才翻来覆去地捉模着手里的箭,想乌龙流散部落哪来的明军弓箭?战场上捡来的,还是从明军手里缴获?但乐隐秀才仅仅想想而已,因为这支箭从何而来并不关键,重要的是对方为何要杀自己,为何要用明军的箭行刺?难道自己的身份已在茅草彝寨暴露?退后一想,乐隐秀才觉得没这种可能。如果茅草彝寨的子民要杀自己,何别要等他们上路?
“只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彝家老人那推心置月复的话又在乐隐秀才耳边响起,让他越来越觉得明军针对乌龙部落采取的军事行动的确缺乏必要的调查研究。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更不要说决定权了。乐隐秀才想,如果当时爷爷在听了水西宣慰府的汇报后,派个工作认真负责的大臣前往乌撒一带作一番调查,也许就没有这场战争了。可爷爷却偏听偏听,一个“挑水带菜洗”的战略部署,就把万千彝胞推向了苦难。而蓝青之流又人为地将战争扩大化,把整个乌龙部落的灭门当作升官发财的砝码,又使他们雪上加霜。狗店子那位店主说得好,“不错的人一旦办错事比日脓包还要错上加错”。现在爷爷办错的事,在孙子身上得到了报应。
由于这些事比较复杂,不是一、两个时辰能想清楚的,更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因此,乐隐秀才就把这次林中遇刺,当作一种“爷债孙还”。有了这种心态后,他又恢复了平静。这时,李马给刘勉处理完了伤口,三人就动身上路。
前面又是一个茅草彝寨,与前寨不同的茅草棚中众星捧月地有一栋土墙草屋。因为刚刚遇险,三人都在进不进彝寨的问题上打腾。乐隐秀才想,不进彝寨,自己来这乌龙流散部落干啥?于是,就对李马和刘勉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吧。
近寨时,有声音传来,是女人的惨叫。乐隐秀才对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但又记不起在哪里听见过。他放慢了脚步,仔细辩别着,又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小马皇后生文奎时,也是这种惨叫。乐隐秀才断定这是女人难产,便对李马说,这回咱们李郎中派上用场了。说着就加快步伐向彝寨小跑而去。跑出十多米远,乐隐秀才回头看看,见李马慢吞吞的像个小脚女人,便催促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快啊!
由于狗们都去产妇家凑热闹,三人也就顺利地跑进了寨子。等狗发现他们时,三人也在发出惨叫的土墙草屋前站定。乐隐秀才对屋外的人说,这是难产,让咱们李郎中看看吧。边说边拍着李马的肩膀,并拉出他身后的药箱,又说晚了,产妇会有危险的。屋外的人便将三人放了进去。屋没窗户,屋顶的山草厚实得透不进一丝光亮,而门又被凑热闹的人挡住,谁也看不清谁到底是谁?所以,产妇男人以为代娥毕摩到了,立即起身向乐隐秀才作揖道,救星到了,恭请救我儿一命。乐隐秀才也不知道咋称呼这人,也作揖回礼道,不必客气,就让李郎中看看吧。男人听声音不对,马上大喝一声,紧接着伸手模身上挂着的腰刀。刚一伸手,便被人捉住了,疼得他哎哟哎哟直叫喊,边叫边问,你们到底是谁?刘勉警告道,别动,动你只有死路一条。乐隐秀才制止了刘勉,说放开他吧,他也是急得没办法。
男人喊叫时,产妇反而停了哭喊,吃力对自己的男人说,你就让他们试试吧。男人说,再等等吧,代娥毕摩该到了。产妇说,等代娥毕摩到了,我和你儿子就走了。男人哽咽起来,说咋可能呢?接着冲到屋外大喊大叫,老天爷啊,我这小酋长连野猪都没杀过一只,一生没做亏心事,你可不能让巴贡我绝后呀,老天爷哩。
就在巴贡小酋长朝着天大喊时,李马借着已经有了的光亮,看了看他女人的,已经有一条小腿伸出,另一条露出了小脚丫子。李马平生首次干接生婆的活,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用手往女人的那生门里抠小孩的脚趾丫。产妇一阵惨叫,叫声吓着了小酋长巴贡。但门口有刘勉守着,巴贡再想冲进屋也没办法。只好恶狠狠地瞪着刘勉,任凭两个男人在弄自己的女人。李马被产妇这一声声的惨叫吓着了,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乐隐秀才在李马开始接生时一直想帮他一手,但不知怎么个帮法。就在产妇一声惨叫时,乐隐秀才脑子里闪现出文奎出生时的情景,于是灵机一动学着那位经验丰富的宫廷老接生婆,对产妇工作起来。
“头胎吧?夫人。”
“嗯。”产妇哼了一声。
“哎呀,这小公子真调皮,平时里要他好好呆着,他给你又踢又闹的要出来。现在要他出来了,他却不干了,真调皮,调皮极了!”
“嗯。”
“不过,调皮的孩子都聪明,聪明的孩子都调皮。”
“嗯。”
“你看你看,一给他戴高帽子,他就想出来了。想出来就挣啊,光靠你妈妈一个人可不行。来,儿母一起挣。预备起,挣挣挣,再挣。”
产妇在乐隐秀才的指挥下,忍着疼痛拼命收缩着身子,竭尽全力地挣。乐隐秀才则两手压着她的大腿,让她在两腿不能动弹的情况往死里挣,直挣得汗如雨下。一声心嘶力竭的惨叫,小孩便哇一声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上。
巴贡小酋长闯进屋来,看到母子安在,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二人磕起头来。在巴贡磕头的时候,代娥毕摩已经到了门口。跟在他后头的男人一眼就认出了刘勉,并迅速将背后的弓箭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