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猛然抽出的瞬间,从那胸口和未央嘴中的吐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显得哀婉而凄凉。
而那把长剑已经不再泛着白光,而是鲜红刺眼的光,血,一滴滴的顺着长剑的纹路缓缓流下,相思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未央,微微闭了闭眼,握着剑的手轻微发颤,苍白的嘴唇轻轻翁动,似颤抖得厉害,一遍又一遍的说,“未央……对不起……对不起……”
她是个杀手,是个细作,杀人无数。
而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想掐死她,可却只是想了想,舍不得。
“无忧……”元清凝转头,看着逆光走进来的男子,轻声唤道,可见那张脸阴沉得厉害,他生气了吧,可是这次是特殊情况,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宇文拓阴沉着一张脸,看着站在不远处焦虑不安的女子,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宇文拓负手而立,待徐福他们都走了,他恼怒的瞪了那人一眼,随即拂去了她抱着自己左臂的,站在窗边,凤眸深邃幽深,似在赌气。
“皇上,突厥长公主已经到了半月有余,可老臣却听说,皇上未去见长公主一面?”护国公耶律明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帝王,焦急的说道。
“老奴不知。”
争争吵吵,总是这样没完没了,宇文拓低头看着那群所谓的忠臣,吵着,嘲讽一笑。他们不过是带着为百姓服务的一张面皮罢了,这中间究竟隐藏着什么,怕他们比谁的清楚。
“相思,把尸体处理了,近些时日,你不必再来见本宫,若有事本宫会只会你!”
可如今,这女子竟如此不识大体。
“主子如今是有身子的人,雪鸢怕主子操心……”雪鸢哭着,伸手去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若主子要打或是罚雪鸢,都可以……但能不能先找未央……”
这就是她所谓非常重要的事?
宇文拓凝视着那人的笑脸,微微叹了叹气,“徐福,带禁军在宫中寻寻未央的下落。”
就在这时,徐福从金銮殿的侧面走了进来,轻声在宇文拓耳边说道,“皇上,凝妃娘娘在外求见,似有很急之事。”
宇文拓眸中的颜色猛然一沉,平静的脸色似微微有了怒意,随即他站起身来,向徐福的方向走去,淡漠道,“徐福,退朝!”
“护国公,什么时候也关心这事了?”宇文拓看着那人,淡淡的道,凤眸冷清。
还未待宇文拓走出殿内,护国公再次上前,躬身道,“皇上,请留步,有句话老臣本是不想说,可如今却已是不吐不快。”他听到了,是凝妃来找皇上。
“老奴领旨!”
护国公仰头看着帝王,那眸光看得他不禁倒退了几步,那种寒冷仿佛渗进他的身子里去,可他却依旧开口道,“自然是皇贵妃元清凝。”
“主子……未央,她……”雪鸢微微低头,眼眶已经隐隐出现了红色。
“皇上,突厥王将自己的长女送来我西凉,意图再明显不过了,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择日册封突厥长公主为后,以示两国交好。”护国公再次上前道。
内阁中。
可就在徐福退下没一会儿,他再次进来了,他道,“皇上,娘娘不肯走,说是有很重要的事。”
元清凝看着宇文拓那双凤眸,心知他生气了,于是便上前去,抱住他的左臂,甜甜的道,“无忧,阿凝保证没有下次了,真的哦!可是,你现在能不能先帮我找找未央。”
此时的金銮殿内,各大臣正同宇文拓商量国事,突厥公主已经来了有一段时日了,可宇文拓却连见都未见她一面,而且后宫也传出了,专宠元氏的说法。
“她究竟有何事?”
“除去这件事,众卿家可还有其他事启奏?”宇文拓没有再看护国公,只是轻轻瞟了瞟下面的大臣,那声音冷淡低沉,却带着疏离。
“护国公,朕念在你曾救过朕和先皇的份上,朕不与你计较,若有下次,朕定不轻饶!”他的表情淡漠,只是那双凤眸比先前更幽深了几分。
其实,此时在她心里,已经不仅仅是觉得未央出事,而是已经认定未央出了事。
元清凝仰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由得低低一笑,他在赌气。zVXC。
关于这个女子的传言,他倒是听了不少,可这毕竟是皇上的事,他怎么管?
“你说谁是妖孽?”那人的声音徒然变得冰冷一片,凤眸隐隐浮现出如薄冰般的冷冽。
“苏河年年都发大水,朝廷年年拨款赈灾,重修堤坝,怎就不见好呢?”另一位大人提出了疑问。
宇文拓停住脚步,等待着护国公的话,他停顿了半晌,开口道,“皇上,自古红颜祸水啊,凡是绝色倾城的女子,必为祸国妖孽,正如皇贵妃。”长看在不。
“你起来,随我去金銮殿。”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有一天,也会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未央不见了,你能不能下旨派人找找?”
自钟粹宫黎妃的事之后,皇上越发的宠元氏了,夜夜临幸不说,也从未去过别的妃嫔那里。这倒也罢,可那突厥长公主已经来了有大半个月了,皇上只是叫瑞王去接待,怎么安排突厥长公主,只字不提。
雪鸢一出来便看见这样一幅场景,她本是不想去打扰她的,可是未央已经消失一天了,她已经让凤凰殿所有的人出去找了,可是仍旧没有找到,谁都说没见过未央。
“主子,未央不见了,已经一天了,雪鸢让所有的人都出去找了,可是怎么都没找到她!”雪鸢哭着说道,随即便跪在了地上,“主子,皇上宠着你,求主子让皇上下旨找找未央,雪鸢怕晚了……未央她……”
言罢,他便向外走去,只留下了那群大臣在殿中。
夕阳静静从窗棂边流进来,一地碎碎的金黄。
宇文拓瞪着她,凤眸中怒意更甚,气得快内伤了。
众人错愕,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宇文拓微微蹙眉,照理说,阿凝不会这般不识大体,她该知道此时他在做什么。但她如今来了,一定是出了很严重的事,不然,阿凝不会来找他。
说罢,徐福转身离去,雪鸢也跟着徐福出去了,她一定要找到未央,不管她是生,是死。
夕阳的光芒静静的照在凤凰殿内,透过那光芒,依稀可见一个女子倚在玉质栏杆处,手捧一本书,眸光宁静的望着天边的如血残阳,风轻轻拂过,她绿纱裙飞乱如蝶。
“何时朕纳妃封后也要经过你的同意了?”宇文拓依旧淡淡的说道,他并不想为难他,他是忠臣,可惜的是太过于愚忠,只懂得墨守成规。
如果不是她让未央注意着相思,她也许就不会出事了,是她害了她。
她没有能力给她一个葬礼,可是有人有这个能力。
说罢,那人转身离去,只余下一抹清幽决然的背影和一抹幽香。
可如今,他却是真不能走,哪怕是对着这群虚伪的嘴脸。
这一刻,相思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这座繁华的宫殿,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这座繁华宫殿里住着的人,一个个貌美如花,绝代风华,却一个比一个更狠,更毒。
相思看着躺在地上,却仍旧瞪着眼看着她,她微微颤抖的躬身,然后手从未央的脸上缓缓而下,让她闭眼,原本隐忍的泪水,在她的眸中瞬间滑落。
“皇上,老臣有事启奏,苏河发大水,边上的村庄全被大水淹没。苏郡的太守上书,求朝廷派粮赈灾。”岑卿站了出来,恭敬的说道。
她怕未央已经出了事。
“主子,奴婢有话同你说。”
这位帝王,从继位一来,便是深沉的厉害,那心思,谁都猜不透。
“未央她怎么了?”元清凝疑惑的问道,而后似半开玩笑地看着雪鸢“是不是这丫头又抢你的东西吃了?没事的,未央这丫头就是贪吃,你若饿了,屋内还有糕点。”
“送她回凤凰殿,朕一会儿过去!”
元清凝手中的书啪的一声便掉落下来,随即她站起了身子,“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所以主上才说,她的心肠永远到不了,一个杀手应有的那么硬,因为她是为了主上,为了妹妹能活下去,所以才杀人的。
说罢,元清凝便转身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雪鸢红着眼跟在她身后,眼角的泪水还未完全干透。
而后,相思将未央的尸体放在墙角那边一堆草丛中。
元清凝微微抬头,看着雪鸢轻轻一笑,“雪鸢,以后无忧不在的时候你不必自称奴婢,有何话要同我说,就说吧。!”
“未央……对不起……欠你的……相思姐姐下一世再还给你……对不起……对不起……”
嗯,是舍不得。
元清凝这一说,雪鸢的眼眶更红了,若是她还能跟我抢吃的,那我宁愿天天都给她吃,可是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还有没有?
等会儿再哄他,如今最重要的是找未央。
但他曾经救过他,救过父皇。
徐福站在那旁边,细尖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退朝!”
嗯,是的,以前他同她赌气会用最温柔的方法来惩罚她,如今他赌气,却是会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不理她,一个人站着,任由她看着他的背影。
这次确实是她错了,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的。
“无忧,别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