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落微微抬眸,借着清幽的月光,映入她眼睑的是身着一袭素白长裙的元清凝,只见她缓缓向她们走来,眸中一片寒冷,三千发丝只用了一根白玉簪束起,所以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
“浅落,你和柏景棠不该离开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没走,有什么很稀奇的吗?”浅落收了剑,微微看向元清凝。
“你说。”
宁浅落无奈的闭了闭眼,只待她睁眼的瞬间,眸光直直看着地上的相思,长剑凛冽,这个人不能留,即使还未知道隐藏在深处的那个人,她也不能再留于这个世上。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在她准备下手的瞬间,元清凝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浅落,不管她如何对不起我,她总是我的人,要杀要剐,还轮不到你来做主。”说罢,元清凝狠狠甩去浅落的手,淡漠的道,“带我去见柏景棠!”
炎之睡着了,还是先让元清凝回去吧。他最近太累了,而这全都是因为她。
“炎之……”浅落转身,看着仍旧闭眼的柏景棠,眼眸深处说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淡淡说道,“元清凝来了!”
月光轻轻洒满天地之间,在这样一个薄凉的夜里浮着淡淡的霜。月色霜华,整座奢华的宫殿,都被铺上了一层如纱般的色彩。
柏景棠看着眼前的女子,蹙眉,想了许久,他才淡淡地开口道,“是!”
此刻,她真恨她这张嘴,总说得这样快。
听到浅落的书,躺在摇椅上的柏景棠,身体微微一动,那浓密而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缓缓张开了那双淡淡墨色的眼眸。在他望向浅落身后的元清凝时,那一眼,似乎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感情,有怜惜,有不舍,有不甘,可唯有那份浓郁的爱恋在月华下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
虽然她偷偷在当时太医给她煎的药里放了当初义母给她下的毒的解药,只要她好好调理,身体是肯定会恢复,也不会再感觉那么冷了,孩子也没事。
“你说的对,我就是爱宇文拓,我只想要他,”元清凝轻轻一笑,月华下,那笑显得美极了,“当我在燕国的悬崖,他抱着我跳下悬崖,他受了伤,快要死了,那时候我就想,他死了,我就去陪他。后来,我来西凉,我嫁给了他的那一刻,我是这样想的,他是我的夫君,我只想和他一世长安!”
而柏景棠站在榕树下,悲伤在他的眼底缓缓地流淌着,心底绝望得仿佛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瞬间吸取了他身体里所有的温暖,渐渐地,他低下头,手微微收拢,紧握。
可是,当初的那份悸动,她放下了,可他却没有。
“棠哥哥,你待我之心,还如从前那般吗?”元清凝看着柏景棠,轻声问道。
“可以让浅落先下去么?我有话单独跟你谈!”
偌大的院落中,只剩下元清凝和柏景棠,风轻轻从他们的身边拂过,带着薄凉的气息。
元清凝瞬间停住了脚步,而后静静站在那里,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她的声音却丝毫未带有哽咽,“谢谢!”
“炎之……”
“下去!”
“为什么?”元清凝又再次问道。
说完,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直到慢慢消失在柏景棠的视线中,可她却不知那一声声微弱的脚步声,于柏景棠来说,却如踩在他的心尖上般,痛入骨髓。
月影斑驳,风沙沙的从花丛中吹过。
“不肯放手?”柏景棠忽然笑了,“是啊,我是不肯放手,凝儿,你可不可以对我公平一点?对你来说我柏景棠究竟算什么?你就真的那么爱宇文拓吗?”
她知道,她的话到底有多伤人,可是她必须这样说。
月色渐渐隐退,大地变得一片漆黑。片些乱三。
“炎之哥哥……”
然而她感觉到元清凝身上似有越来越深的寒气在逐渐聚拢,那双乌黑的眸子变得幽暗幽暗,于是便觉得此时说什么都多余了,炎之,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浅落不再说什么,只是依着他的吩咐,转身离去。
“凝儿,你想同我说什么?”
“带我去见柏景棠!”元清凝再次开口道。
柏景棠望着元清凝,似有不解,却还是听了她的话,“浅落,你先下去!”
“那你可以诚实的告诉我一件事么?”元清凝僵直地站着,月华下,她面孔苍白透明,目光却依然坚定执着。
雪鸢倔强起来,非要跟着元清凝去,她点了相思的穴,将她藏于废弃的屋内,执意的跟随元清凝去了。
随即,她转身离去,脸上似有泪水划过,有股透心的凉。
顿了顿,她又道,“棠哥哥,从前的一切我们都忘了吧,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什么,孩子的事,我不想计较,反正孩子也没有事,只是从今以后,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元清凝看着她,如此一个绝色貌美的女子,心竟如此的狠,虽然她很讨厌相思,很想知道她背后究竟是何人?但是怎么都没想到柏景棠竟然也参与其中。
“凝儿,你怎会来?”他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女子,轻轻笑了。
没走几步,她忽而听到身后传来柏景棠的声音,“凝儿,棠哥哥祝你幸福!”
“主子,雪鸢陪你一起去吧,至于相思,她受了伤,雪鸢将她藏在别处便好!”雪鸢看着元清凝,有些担心,她怎么知道他们口中的柏景棠是什么人?安的是什么心,万一她再出点事,可怎么办?
浅落走近了去,看着躺在摇椅上安静休息的柏景棠,那高贵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很好看的阴影,可却怎么都忽视不了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孤寂,深深的孤寂。
“你是不是要浅落设计打掉我的孩子?”元清凝凝眸看向柏景棠,清澈的目光中一点一点的透出期许的目光来。
“是吗?”元清凝却是冷笑了一声,声音很冷,却是很让人打颤,“柏景棠,我们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不放手呢?”
还未待浅落说完话,躺在地上的相思冷然一笑,“保护?她小产若那日我没看错,你曾经出现在凤凰殿吧,你在娘娘摔倒的瞬间,向她扔了一颗石子。”
柏景棠听着她的话,站在她的面前,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凝住了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的眼眸在那瞬间黯然下来,唇角微微扬起一抹苦笑,“嗯!”
“浅落,带我去见柏景棠!”
“是,但是我把握的力道很轻,并未打到她!”浅落急声道,生怕元清凝误会柏景棠,可是话才刚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雪鸢,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浅落一惊,抬头望见那方如寒潭般的乌眸,她便知道,她误会炎之了,急忙解释道,“元清凝,你误会炎之了,炎之这样做,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
皇上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随即,她便退了出去。
“元清凝……你听我说……”
浅落眼眸微微一黯,炎之,也许……也许……这可能会是浅落最后一次看见你如此快乐的神情了……
元清凝看着眼前的柏景棠,一如他们初见,他的笑依旧是那样令人心痛,那身躯似乎比以往更单薄了一些,可即使是这样,他似乎仍旧是当初她初见时令他惊艳的男子。
但是这话说出来,却是让元清凝太误会了,毕竟当时的境地,为了保她,只能牺牲孩子。
元清凝从柏景棠那里出来后,便一直往宫里的方向走去,脸颊上的泪水还未干。而雪鸢更是不知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她跟柏景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问她,她也不说,只是摇头。
“没有为什么,只想保护你!”
“凝儿……”
浅落看着元清凝,似乎有些被吓着了,收了剑,向外走去。而元清凝则是看向了一直站在自己背后的雪鸢,“雪鸢,带她去未央的坟前!”
虽说当初没打到元清凝,可这话明显就是告知了元清凝,柏景棠想要让她小产。
一阵沉默,却是无人应答。
而就在浅落转身的瞬间,听到了身后传来那男子淡淡的声音,“浅落,事情办好了?”
元清凝出了宫,在浅落的带领下,进了一个大宅子,绕过百折迂回的长廊,远远望去,只见一个绝美的男子迎着月光坐在摇椅上,在他头顶上方是一棵参天的大榕树。浅落在外面看到元清凝离去后,便急忙走了进来,她望见站在榕树下的男子,心猛然一痛。那男子悲伤绝望的背影,让她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zVXC。
谁让义母当初为了要挟柏景棠,给元清凝下了寒毒,要不柏景棠当初怎么肯轻易的放弃元清凝。
他的声音淡漠,然而浅落却注意到了,那双淡淡的墨色一直都定定地看着元清凝站立的方向,那眼眸中凝聚的光芒,瞬间绽放,映入他眼瞳的女子是他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和雪鸢一起去找相思,却发现她不见了,于是她让雪鸢再去找找,而她自己回了凤凰殿,才刚一进去,就看见徐福站在了台阶上,很是着急的样子。
“娘娘,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