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慕容婉宁震惊的问道,“皇上是如何得知奴婢与奴婢表哥之事?又为何要成全奴婢?”
“朕只是不希望有情人不能在一起!”宇文拓脸上原本冷峻的线条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况且,放才在选秀上,其实你自己知道有人会害你跌倒,若你有心躲避,根本不会跌倒,你不过是顺水推舟,故意跌倒,引起注意。这样做的下场无非有两个,引起朕的注意,要么就是被罚!”
慕容婉宁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宇文拓,“皇上……”
她终日都照顾着残歌,一点儿也不在意他每次借着残歌的名头去见她,她总是将自己轰了出来,一点儿也不给自己机会。
听到元清凝惊讶的问时,一直伺候元清凝的丫鬟也倏忽回头,便看见那张张阴沉的脸已经靠近了她,一阵阵阴冷气息包围着她们。
她转身看着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那个女子,清澈的大眼睛中盛满了惊讶的光芒。
“四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宇文菀菀高兴的跳了起来,她终于可以出去看看了,嘴边还嘟嘟嚷嚷的,“哼,臭东方,你不带我出去,我四哥带我出去,你千万别让我抓住你,要是让我抓着了,你可就完了!”
“四哥,一起去吧,这五年,你都没出过门,趁这次,老十带四哥出去好好玩玩!”宇文尘笑着说,眸仿佛盛满了星辉,灿烂无比。
宇文拓瞬间无语,微微抚额。
诸葛堡中。
“怎么了?你不是知道吗?怎么还问……”
春去春来,那些流传在众人心中的,只剩下美好的回忆,而对有些人来说,回忆却都显得是那样的奢侈,以前的人生是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这两个结果,无论是哪个结果对你来说都算是好事!见到朕,你可以向朕说明缘由,若见不到,你被贬为宫女,到二十五岁便可出宫!”宇文拓淡然的笑着,凤眸满是精明的光芒,“朕很久没遇见像你这样聪慧的女子了!”
而后便起身,跟随徐福向桃夭宫外走去,走到玉质栏杆处,她偶然一回头,便看见树下的宇文拓,看着他英挺俊美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倨傲的下巴,墨黑的乌发飘扬着……
“宇文菀菀,你嫌你关禁闭关少了,是吧?”宇文拓愣了半晌,看向身后的宇文菀菀,声音冷漠,“朕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出现在朕后面!”
宇文尘沉思着,在他的记忆里,一直以来,都将雪鸢的存在当做是理所当然,在雪鸢的面前,他可以随意的表现出自己所有的情绪,不管是怎么样的情绪,而那个人总是会在他身边静静的听他诉说。
地面上映出两道修长的身影,在一瞬间化作璀璨的光芒。
宇文尘轻轻摇头,声音带着落寞的味道,“四哥,你既然想要知道残歌的近况,为什么不去看看他?残歌今儿还对我说来着,说,十叔,我想父皇了!”
元清凝看着他,眼中闪过太多复杂的情绪,当那些情绪波动后又归于平静,“长君,你这样,难怪老夫人会伤心,她是真的想要爱你!”
宇文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凤眸深处的冰霜瞬间碎裂开来。
翠绿的树下,一个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站在树下,手中拿着一支横笛,一双乌黑的眼眸泛着纯净的光亮,三千青丝随意用一支玉簪挽起,风轻轻一吹,墨发随风飘动,煞是美丽。
就在此时,一个淡淡的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宇文尘微微一怔,随即伸手去握住了宇文拓的手,“四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相信四嫂在,四嫂也不会想要看见你如此的模样。”
诸葛长君走到元清凝面前,看着她,手指轻轻挑起她垂落在两边的发丝,“再过不久便是武林大会了,我想你一定会很喜欢热闹,所以想要问问你,到时候,你要一起去吗?”
“老十,残歌近来还好么?”
元清凝,你不光是柏景棠一生都无法逃月兑的魔障,好像如今也成了我逃不开的魔障了。
“桃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啊,害奴婢找了老半天!”一个十七八岁,身着粉红色宫装的小女孩看着站在树下的元清凝,有些气喘吁吁的道。
“你是谁?!”
“嗯……”
西凉皇宫仍旧是那样美丽,华丽得令人不敢直视。
说罢,看着那抹消失的背影,宇文拓薄薄的嘴唇扬起一抹淡淡而苦涩的笑颜,倨傲的下巴,在微薄的阳光下,倨傲俊美如神祗。
诸葛长君望着空落落的手掌,笑着开口,“嗯,你好好留着吧,这横笛还能当成一个武器,想来棠也是因为这个可以好好的保护你!”
“你是你南宫晚晴?你来找我有何事?”元清凝淡淡地说道,一如往昔的冷淡,那种冰冷的气息展现得淋漓尽致,她浑身散发着一种难言的气息。zVXC。
转眼间,已经到了昭帝十五年,夏。
慕容婉宁跪在地上向宇文拓磕了一个头,声音轻轻柔柔的,“奴婢谢皇上成全!”
“长君,你找我何事?”
“你老这样,我很担心的,好不好?”诸葛长君微微一笑,而后伸手去触模她的脸颊,“要是你有什么事,我怎么向柏景棠交代啊!”
宇文尘走进桃夭宫看着低头看书的宇文拓,看着他俊美的侧脸略微带着悲伤的神色,他明亮的眼眸忽而黯淡下去,四嫂都已经离开五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宇文菀菀撅了撅嘴,眼眶立刻便红了起来,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四哥,你又凶我,我一会儿去告四嫂去,让四嫂再也不理你!”
“长君?”元清凝微微蹙眉,眉宇间似有一抹哀愁。
诸葛长君的神情猛然变得冰冷起来,他冷漠的注视元清凝,嘴角勾出一丝冷笑,漫不经心的开口,“夭儿,你这是在催我成亲吗?还是说,我娘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来劝我?”
“四哥,你怎么又知道啊?”宇文尘讶异的说道,雪鸢因为四嫂的事还在责怪四哥,虽说经过他的解释后,怨恨少很多,但也没法原谅四哥。
然在闭眼处,灯火星星处,那女子,素衣净颜,娇憨的舞蹈,却有着别样的倾国倾城。
这些年来,他总是这样管着她,不准她去这里去那里的,而她似乎也习惯了,谁叫她一天到晚没事儿就往外面跑,他也是担心自己会出事!
雪鸢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可是这五年,对四哥来说应该过得很慢吧,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痛苦的思念中度过。
“那你为很么还要跟长君表哥纠缠不清?你既然你已经要等别人了,你为什么还要给了长君表哥希望?你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者说,你只想从长君表哥身上得到钱财,你要多少,你说个价,本小姐给你!”
南宫晚晴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走到元清凝的跟前,对上那一双如夜般漆黑的瞳,故作镇定:“你就是桃夭?长君表哥五年前在京城带回来的那个不知名的女人?!不过这些我都不追究了,如今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在等一个男人?”
“这都是我与长君之间的事,与你又何干?”
“好了,你走吧!”
就在此时,一道淡淡声音从远处传来——
原来是诸葛长君的表妹,也是她指月复为婚的妻子——南宫晚晴。
“我说诸葛长君,你都二十五岁了好不好?老夫人着急,是很正常的事啊,你不结婚,她怎么抱孙子?”元清凝淡漠的说道,脸上已经隐隐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
说罢,宇文拓轻轻闭上了眼。
只是在那以后,每次宇文拓说要关她禁闭,她总会拿元清凝出来当挡箭牌。
他收起刚才的情绪,微微一笑,“四哥,在看书呢!”
但她却感觉到似乎有一道过于执着和火热的目光,在静静的凝视着她,所以她微微抬头看了看诸葛长君,而后将头低下,慢慢地抽出被诸葛长君紧握的手——
还有那双美丽的凤眸变得晦暗起来,绝美的脸上她似乎看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在慢慢溢出。
被照得发亮的绿叶在颤抖着,好像用尽它全部的力量在飘动。
五年前,那一次和元清凝的那次谈话,让所有的一切都乱了。
没有她,所有的一切都好似没有了意义。
而他,亲眼目睹了四哥与四嫂之间的事,自己竟也会去犯比四哥还严重的错。
宇文拓微微低头,一袭白衣泛着灿白的光芒,此刻却在他身上透出孤寂的味道。
昭帝十三年,春,昭帝下旨,废除三年一选的选秀制度,群臣上书,昭帝大发雷霆,坚持要昭帝恢复选秀制度的老臣在桃夭宫外整整跪了两天两夜,也不见昭帝回心转意,最后只得作罢。
所以他贪念她在身边的日子,可那时的自己总觉得自己不是爱她,只不过是习惯而已,习惯有她在身边,而且在没有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之前,他不想做出任何改变。有来且能。
“可是,这样真的好么?”元清凝淡淡的说道,而后从他的手中将自己的头发拿回来,潜意识中,她不喜欢他碰她的头发,“对了,长君,上次老夫人不是说要你结婚了吗?你怎么还未成亲呢?”
但,让他头疼的是,宇文菀菀如今已经二十二了,每次给她选驸马,她总有本事将别人吓跑,真不知她想做什么。
“我晓得了,就算出去,我也会注意的,管家婆!”元清凝微微点头,似乎有些无奈。
“要你管,结婚多麻烦,我这样单着挺好的啊!”他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乞求的味道。
桃夭宫内,宇文拓坐在石桌上,旁边放着一壶茶,凤眸淡淡的,手中拿着一本书,五年的时光将他的轮廓变得更加深邃了,也变得更加俊美了。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年。
只是——
她声音嘶哑,却如狂风暴雨般。
不成亲,不过是对你还抱有一点的期待!
“老十,想要得到雪鸢的原谅,你就必须要放弃自己的身份!”宇文拓随手将书放在了石桌上,凤眸淡淡的,“你还有机会挽回,而朕却没有这样的机会。有些人,一回头,一转身,错过的便是一辈子!”
“好,老十知道了!”
“珠儿,什么事啊,看把你给急的?”元清凝转头看着珠儿,不由得笑道。
其实,她并不知道元清凝还活着的事实,这件事只有宇文拓和宇文尘知道,而在元清凝去世的一年里,她曾怨恨过宇文拓,甚至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同宇文拓说过话。但毕竟是兄妹,哪有隔夜仇,而她也知道,四哥也有他的无奈,他爱四嫂,比谁都爱。
元清凝丝毫没有畏惧,直视着她的眼,淡淡地说:“是!”
诸葛长君离开之后,她一个无聊的要死,就看着桃花,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大大的眼睛轻轻地转动了一下,眼眸中凝住的光芒,在这一瞬间碎裂开来,化作如碎水晶般纯净的光芒。
想必皇上是很爱那凝皇贵妃吧,若不爱,怎会如此情深?
太后也拿昭帝没办法,痛骂昭帝后,闭关诚心礼佛。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浓浓火药味却又尖锐得吓人的声音将她所有的思绪都打乱了——
“对了,夭儿,这段时间,你就少往外面跑,知道了吗?”
没有她,那颗跳动的心,竟是如此的空茫。
宇文拓看了看宇文菀菀,微微叹息道,“好了,带你去!”随后望向在一旁的宇文尘,“老十,你去准备好一切,明日,我们便出发!”
阿凝,你也是这样想的么?
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她又为何来找她呢?难道是为了长君?应该是吧,因为当初她眼睛看不见,所以终日被长君保护得很好,很少诸葛堡以外的人见到她。
而在千里之外的东方,似乎有感应似地,不禁打了个寒颤。
“四哥,你带小十七去好不好?你如果带小十七去的话,赶明儿我去帝陵看四嫂的时候,替你跟四嫂说说好话!”宇文菀菀看着宇文拓这样,眸光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上前去抓住他的白袍,装得楚楚可怜。
为什么还要离开?
“朕不想离开阿凝……”
她不禁想到了昨天听那群秀女在谈论着,说,从凝贵妃落入悬崖薨逝之后,皇上就变得比以前更加冷了,除了处理公事外,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桃夭宫。
那名女子娥眉微微有些浓密,墨黑的头发精致被盘在后面,灵蛇发髻上斜插着一枚金灿灿的流苏吊坠,镂空雕花的耳坠在流光中显得格外精致美丽。
元清凝转身便望见站在离她不远处的男子,一身雪白长衫,俊美的面容在阳光下带着淡淡的光芒,俊挺的鼻与薄薄的艳唇,狭长轻佻的眸里一双淡墨黑的眼睛静静的盯着她,一头如墨的黑发只随意的用一个银色发带束在身后,浑身都散发着冰冷不可亲近的气质。
南宫晚晴在刹那间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原来她南宫晚晴竟输给一个这样的女人,而这个女子还不爱他诸葛长君,诸葛长君啊诸葛长君,即使你不爱我,你怎可这般羞辱我!
“时间会让浅的东西越来越浅,让深的东西越来越深,就如你对凝皇贵妃的爱。可是人生在世,可以看破红尘,却不可以对这红尘绝望,留一点念想给自己总是好的!”慕容婉宁的声音轻轻的,“婉宁也相信,凝皇贵妃她也不希望看到皇上不开心。婉宁也是女子,所以能了解女子的心,一旦女子爱上了一男子,那便是一生一世,会把他的开心当成是自己的开心!”
“老十,你回来了?”宇文拓抬头,看着宇文尘,微微一笑,“怎么?雪鸢还是不肯理你?你又借着残歌的名去找她么?她还是把你轰出来了吗?”
诸葛长君微微一怔,看着她生气的脸,但看到那双清灵澄澈的星眸,泛着幽幽的光芒,如天上繁星般明亮,他所有的怒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看着他的背影,慕容婉宁轻声唤道,“皇上……”
宇文拓似听到有人在唤自己,他转身,便看见站在玉质栏杆处的慕容婉宁,他微微蹙眉,眉目沉鹜,凤眸凝着一层薄薄的冰霜,“何事?”
“朕知道了,朕会抽空去看他的,只是老十,你晓得吗?朕怕极了见残歌,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像极了阿凝!”宇文拓望着天空,刺眼的光照进他的眼眸,好似很刺眼,良久,他又低下了头,淡淡的道,“对了,老十,乌国汗王大寿,朕在考虑要不要去?或是你替朕去?”
只是上天好似对他们太过残忍了,明明相爱,却是阴阳相隔。
宇文拓和宇文尘听着这话,怎么觉得他们两的背脊老冒冷汗,不禁为东方担忧起来。
“四哥,你带小十七去么?好不好?”那人再次出声。
“老奴遵命!”徐福微微俯身,对慕容婉宁做出了请的手势。
元清凝被这个声音震得身子重重一颤。
可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表哥说的果然没有错,皇上是一位明君!”慕容婉宁轻轻一笑,明亮的眼眸弯弯,“表哥还说,只要将情况同皇上说明白,皇上会明白这种相思之苦,也会明白,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无奈!”
“夭儿……”
“嗯,棠哥哥说了,等他回来向我讨要这个横笛的时候,他就会回来我身边了!”元清凝轻轻一笑。
“放心吧,他没有那么快回来的,这些年你在诸葛堡想来也待厌了吧,我带你出去走走,如果棠回来了,他会飞鸽传书来的,让他赶来武林大会,就好了!”诸葛长君轻声说道,他优雅的挑起元清凝垂落的一撮长发,在手中把玩着,神情慵懒,语气却似带着薄怒。
“武林大会?”元清凝微微一怔,似有些震惊,似过了许久,她淡淡一笑,“应该是很好玩儿的,可是,我得要等棠哥哥,时间快到了,棠哥哥应该快回来了,我怕他回来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四哥,十哥,你们要出宫么?带上小十七吧,小十七在宫里都闷坏了。而且东方那大坏蛋,每次都骗我,每次说带我出去,到最后都自己出去,都不带我出去!”宇文菀菀从在他们身后突然出声,吓了宇文拓和宇文尘一跳。
元清凝实在是受不了他这么啰啰嗦嗦的,就下了逐客令。
这五年以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依赖她,没有她,好似他什么都做不好。
宇文拓淡然一笑,而后看向徐福,“徐福,送慕容姑娘出宫!”
阳光静静的,淡淡的。
“婉宁想,娘娘也是希望皇上能开心的,纵使你们情深,奈何缘浅,但皇上要相信,即使娘娘到了另一个世界,你仍旧是她所牵念之人。”
而宇文拓也总顺着她,毕竟她是他的妹妹,阿凝也很疼爱这个妹妹。
“好了,不要再来念了,好么?你真是比我娘还要罗嗦。”诸葛长君欣喜握住她的手,低头看着她手中的横笛,眼眸微微一黯,“这是棠的横笛?是他临走时送你的?”
“四哥……”宇文尘看着宇文拓,看了许久,喃喃出声道,“也许四哥说的没错,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也没有人非你不可!”
“是少爷要奴婢来找你的,好像有很急的事!”珠儿照实说。
“是跟我没多大关系?桃夭,你说的倒是轻巧,跟我没关系,你知道你出现,对我的人生造成了多大的变动么?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就是长君表哥的妻子了,是你,是你的出现毁掉我唾手可得的幸福!”
风微微地从树的缝隙间浸漫进来,元清凝满头的乌发被微风轻轻挑起,身上发着淡淡空灵的香气。
“是么?那是你的幸福,跟我关系!你说的诸葛堡少堡主夫人的头衔,以及什么财富之类的东西,我从来就不曾稀罕过!可我也很好奇,若长君不是南宫堡的少堡主,只是一介平民,你还会这般为他着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