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乐心里一惊,下意识在医院走廊里来回看了看,可是却并未发现可疑的人。
“你怎么了?”负责保护她的林恩察觉她有异样,上前关心道。
“哦,没,没什么。”
施乐急忙收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因为涉及到了项野的名字,她不确定是不是该将短信的事情马上告诉林恩。
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子,她坐在马桶盖子上重新查看那条短信。第一反应是想直接打回去问个究竟,然而对方设置了隐藏号码根本确认不了发信人是谁。
那么信里所指的内容又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就是迫害祁佳硕的元凶?
对方叫得她那么亲密,很显然是认识自己的,“他”又和项野有什么关系?
众多问题,施乐一时间没什么头绪,不过也不会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而去怀疑身边的人。
删掉短信,她走出了洗手间,正好碰见迎面而来的李小瑶。
“逍遥姐你怎么过来了?”
“我没什么事,过来代你的班。”李小笑一笑,习惯性地模了模眼角下方的美人痣。
这个动作异常熟悉。
虽然施乐对李小瑶记忆不多,但似乎了解这个动作的意思。
眼珠转了转,她语言犀利,“你是不好意思和文森叔单独相处吧?”
这两天项野不在里约,于是留下李文森应对突发事件,如此以来,李小瑶和李文森单独接触的机会便增加了,她发现他们两个在一块时气氛总是怪怪的。
眼神不交流,说话客气到极点,而且刚说两句李小瑶就想找借口离开。
以李小瑶善交际的个性,这太不寻常了。
李小瑶一怔,没想到她直接戳中心事,强颜欢笑,“怎么可能呢,你现在身体没完全康复,学习压力还重,我没事自然要给你分担点。”
“你怎么会没事呢,你过来这几天国内工作都耽误了,其实这儿有我照顾着就行了。”
李小瑶黯然一摇头,与施乐并排往重症监护室走去,“哎,你别看我朋友多,但除了你祁佳硕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看见他被折磨得这么惨,每天全身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靠着氧气罩才能呼吸心里特别难受,也想为他做点事情。”
“乐乐,”李小瑶转头看向她,眼圈已经红了,“你当年‘走’的时候我差点都活不下去了,现在我意识到人应该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别到了失去的时候想再弥补也没机会了,你跟项野也是,你俩以前虽然波折不少,但现在孩子也有了,你别再把他往外推了啊~。”
“我没有推他……”施乐低头嘟哝了一句,声音比蚊子声都小,想到他走之前那天在床上怎么推都推不开的胸膛,她耳根子都红了。
抬头,她反驳,“你还不是一样,明明你和文森叔互相喜欢,还装不熟,姐,文森叔眼瞅要奔四了,你下手越晚性福日子就越短了。”
“呦呵,臭丫头,失忆怎么没把你这小刀子嘴忘家里边儿呢,敢调侃你姐姐我!”
李小瑶嗔怒地锤了她胳膊一下,两个人噗嗤一声都笑了。
臭味相投的好姐妹凑在一块总是能让情绪好起来,这就是正能量的气场。
笑过之后,想起自己那对思想顽固守旧的父母,李小瑶随即一叹,“哎……,也许我这辈子注定要成为单身事业女性了吧,做个女强人也不错,呵呵。”
这一次的笑容并未及眼底,甚至带着点苦涩。
再强势的女人也会孤独寂寞冷,一样会希望有一个宽阔的肩头在她脆弱时可以依靠。
可是李小瑶爱怕了,她怕再一次不顾一切,换来的还是满心伤痕。
之后,她转换了话题,“乐乐,你说祁佳硕那个爹怎么这么无情,通知了他儿子在外面出事,竟然只是不耐烦地问要多少钱,太可恨了。”
施乐义愤填膺,“那种人根本不配当爹,外面有多少个私生子还说不定呢,不过,也怪祁佳硕以前的形象太玩世不恭了,就知道花钱、喝酒、玩乐,确实挺让人头疼的。”
“哎,你知道他这次是得罪什么人了吗?他不是跟你在一块后改邪归正了吗?”
施乐迟疑了一秒,还是决定将贫民窟里发生的事情隐瞒下来,“不清楚,这里黑帮多,治安乱,谁也保证不了安全。”
“哦……”点点头,李小瑶没有多想。
换好了隔离服,两个人一拐弯,没想到重症监护室门口黑压压地站了一队黑衣人。他们整齐有序地排成两排,十足把医院搞成了大场面。
为首着西装的高大男人正不耐烦地模着自己的卷毛头发,看见她们来,俊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随即大步迎了上来。
“Shell!”
看见这厮,她本能的想闪开,可不算宽敞的医院走廊不给她这个机会,又想起今天的短信事件,于是在犹大过来之前,她先拉着他闪到了一边儿,低声质问道:
“你还好意思来!?我朋友的事儿是不是你搞的!”
“还有那个短信,是不是也是你发的?”
“里约最坏的人就是你,我真想不到还能有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犹大听得一头雾水,眯紧了浅绿色的眸子,“你在说什么?我刚从芭西利亚回来,听说里约前几天出了事,一打听才知道跟你有关就赶紧过来医院看看。什么短信?什么你朋友?”
“你还装!我朋友在你们贫……”
施乐刚要开口,李小瑶怕她一个人站在一帮黑衣人堆儿里会有危险便和林恩走了过来,她不得不收了声,狠狠瞪着犹大。
犹大一手插进西装裤兜里,下巴微扬,蹙着眉头看着她,要知道一个张扬跋扈习惯了的黑帮老大被人冤枉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儿。
“乐乐,咱们进去吧!”怕乐妞儿冲动惹事,李小瑶拉了拉死盯着那危险男人不放的施乐。
施乐越想越气,越看他越像凶手,她不明白就算是祁佳硕真得罪他了,他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刺激她?
“凶手!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用逍遥姐听不懂的葡语狠狠骂了犹大一句,转身走了。
面对这样一个势力强大的人,就算她再生气也明白现在根本没办法制裁他,不过她不会对这件事善罢甘休的。
“你,把隔离服给我!”
李小瑶刚要跟进去便被犹大叫住抢走了隔离服,犹大想看看自己这屎盆子到底是怎么被扣头上的。
一走到病床边,他也吓了一跳。
床上亚洲男人瘦得不成样子,全身都包着绷带像一具木乃伊,可那张脸他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早先K要找的人——硕哥。
这男人竟然跟Shell认识?
“他……是你朋友!?”
“你终于肯承认了!”施乐愤恨地瞪着他,“你还来干什么!?看他有没有死吗?!”
犹大一个头两个大,他是真没想到这事儿能跟施乐扯上关系,烦躁地一吐气,他语气也急了,“妈的,我怎么会做这么变态的事情,要是我真的想弄他肯定直接爆头了,根本不可能把他折磨成这样,更不可能把他这种德行还扔到你面前!稣哥告诉我,做人要厚道,杀人要彻底!”
“你他妈放屁!耶稣怎么就不收了你这个头号大恶人!”
“OK!闭上嘴,站好,听我说!”犹大气得脑子嗡嗡作响,他还从来没被一个女人骂得这样狗血淋头过,如果再不让她闭嘴,他会有想拿AK47开枪扫射大街的冲动。
他身躯微微前倾,盯紧了她愤怒的眸子,“我犹大敢对上帝发誓这事不是我做的!”
“……”
没想到犹大会信誓旦旦说出这种话,施乐原本坚定的心思也有些犹豫了。上帝是他的信仰,如果他想骗自己的话根本没必要说到这种地步。
“那你知道是谁做的吗?”施乐语气稍缓。
目光一沉,犹大直起高大的身躯,脸上恢复了作为一个黑帮头目该有的冷冽和睿智。
“我不清楚!”
见施乐失望地垂下了头,他似不忍心一般急忙改口,“我会帮你去查一下,你别太难过了啊,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施乐无力再说什么,转过头坐在了祁佳硕身边,不再理他。
大手紧紧拧上了病床的铁围栏,犹大看着她消沉的模样一时也心思沉沉,下一刻,他大步冲了出去,离开医院时拿起了电话。
“K,你他妈的真变态,你那单生意我不做了!”
“……”
“不为什么,就是不做了,老子看你不爽!”
啪!
挂断了手机。
一抬头,一个高大冷冽的男人站在面前,鹰凖一般锐利的视线盯着他仿佛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犹大,去喝杯咖啡!”
淡定的祈使句,不是邀请而是命令。
轻哼一声,犹大挺胸抬头地走了过来,“喝啤酒行不行?”
……
在逍遥姐坚持下,施乐晚上八点多便回来了,她没想到项野已经在家了。
男人正陪着菠萝玩着平板上的连连看游戏,他坐在沙发上,小家伙站在地上趴在沙发边儿,在男人的指导下,小女敕手指头快速点着相同图案的图标,每当成功消除一对后游戏发出“啪啪啪”的响声都会惹得小东西咯咯直笑。
“爹地,赢呢!”过关后,小菠萝拍着小手自我鼓励。
好聪明的小子!
满意地一勾唇,项野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菠萝真厉害,再接再厉!”
“嗯!”
想不到菠萝和项野在一起的时候竟然能这么乖,不哭不闹,又懂事,学东西又快,她这个当妈的自惭形愧,除了贡献点母女乃和母爱之外,好像没帮上多大的忙。
大型男和酷BB这么温馨的画面让她看着看着就失了神,一天的疲惫和沮丧也烟消云散了。
“回来了?”没想到她回来这么早,项野这才注意到,连忙起身。
“妈咪~!”小东西飞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抱大腿,外加汇报自己今天学到的东西,“妈咪,玩连连看~!”
施乐一愣,看着腿上挂着那只萌物,脸上不自觉地浮上了笑意。
陪儿子玩了一会儿,哄他睡觉了之后,施乐饥肠辘辘,来到厨房时,男人刚好做完了宵夜端上桌。
“意面卡路里低,晚上吃不会胖。”
说着,项野将叉子和湿巾递给她坐到了她身边。
餐碟里五彩缤纷,可谓色香味儿俱全,施乐食欲大振,正想狠狠吃大口,但见男人先是用湿巾擦了擦手,然后细致地卷起一两根一面送进嘴里,抿着唇,一点声音也没有,那动作优雅的,那气质高贵的,那身板直溜的,那侧脸帅气的,看得她当场傻眼。
跟祁佳硕过了三年邋遢女王生活,除了被祁佳硕逼着外形保养之外,她真是想怎么的就怎么的,冷不丁换到了这男人高大洋气上档次的洁癖世界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而今天在她细致观察下,她有史以来有点自卑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一叉子卷起厚厚一卷意面一口塞到了嘴里。
哼哧,哼哧,嚼得欢实。
吃进肚子里油然而生出一股幸福感,这面条实在太好吃了,相比之下玛丽做的实在是……
咳!
她不好意思说玛丽的手艺差,但这的确是事实。
陶醉后一睁眼,不想正对男人凝视的目光,黑眸如一汪墨潭深不见底。
脸“唰”地一下子红了。
肯定是自己吃相太丑了,不过反正也比不过人家的贵族范儿,她也盯回去,继续摆出一副女汉子的作风。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男人的眼神越来越惊讶,心说,这丫头不是说不饿吗,怎么吃得这么疯狂。
迎着男人的震惊的眼神,施乐心里酸溜溜的,心说,不就是受不了她的吃相了么,她就这样,爱要不要!
这是自卑心理所酿成的严重不和谐的阶级斗争。
他瞪,她也瞪。
他目光锐利,她目光凶狠。
他气息浑浊,她吃得差点岔气。
倏地——
大手一扣她后脑,男人一把将她捞过来吻上了她的唇,作死地啃咬她沾满了番茄汁、千岛汁的唇瓣。
洁癖!?滚蛋!
优雅!?死边!
她什么样,他都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