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婕影把知道的全盘托出,依旧没有逃过被剜掉双目,对她的容忍,君墨幽已经达到了极限,杀不得,那就虐吧!
小李子公公将功折罪,很有眼见的把商婕影扔到了浣雪宫,看到廋成皮包骨的商浣,啧啧摇头,一步都不敢停留的离开。
“公主,二公主被剜去双目,安置在小偏殿中。”商浣贴身婢女桃红细声禀告,前几日她因着小李子公公的命令,强行抓住商浣,被商浣打倒在地,她如今无事也没有责怪自己,悄然松了口气。
在宫中模爬滚打了十余年,商浣也能明白墙倒众人推的道理。
白骨铺路的宫中,怎会有推心置月复的人?连血缘亲人都不可靠,更遑论是踩踏她上位的宫婢,瞧见跟着她没有出路,不死命的踩上两脚,怎能甘心?
竟然已经看出了她们的心思,何不留着,心中有数,也好过换成新面孔,重新去适应、了解。
“扶我起身。”商浣沉浸在丧子之痛,精神不振,人也越发的苍白,如花的年岁瞬间憔悴的如同三十多岁的妇人。
平静如古井无波的眸子,凛然深处隐藏着一丝伤痛,更多的是仇恨。
从小到大,她的好二姐便是父皇手心肉,疼宠有加,因着她的性子和不出众的样貌,时常被父皇忽略,尊贵的公主成了二姐的出气筒,凡有不顺,便打骂她,拿她出气。
未曾想到,国破家亡后,为了出头谋求富贵,更是将她狠狠的算计一番,借她之手替那贱人扫路,如何能不恨?可她更恨自己,三番两次被算计却没有长记性,以至于失去月复中骨肉。
“公主,您要去见二公主?”桃花看着纤瘦得大风一刮便会吹走的商浣,灵动的大眼有着算计。
商浣面无表情的颔首。
望着铜镜中面容苍白带着蜡黄,嘴角的讽刺更为浓郁,这一遭让她明白,身在后宫没有强权势力,压根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生下孩子,正因如此,君墨幽才会爽快的签下不合理的条款?
“奴婢听在御书房当值的姐妹说二公主是太后的眼线,原本是打算贿赂小李子公公,忽而发生了争执,二公主贸然的闯了进去,却没想到这次皇上下了狠心,要将二公主剜去双目,二公主吓傻了,为了保住眼珠子,翻倒出太后,说一切都是太后指使的,连您这…也是。”桃红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附耳说道:“公主,您日后要小心着太后才是。”
商浣自然知道太后安翎是怎样的为人,只是没料到她与商婕影两个人合谋。
“为何太后要害我?”商浣蹙紧了眉头,她与太后没有利益冲突,若是太后要害她,早就动手了,何必拖延到今日?
“以往太后对皇上可是恨之入骨,想要独揽大权,已经闹得撕破脸面。公主,您说太后娘娘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安安份份的呆在凝和宫?”桃红见商浣摇头,眸子闪烁着精光道:“太后见皇上心系长乐公主,自长乐公主亡后,便无心他人,算准了皇上这辈子没有子嗣,而太后娘娘夺权,无非就是为了身边小的,认定了皇位会给小王爷继承,未免触怒了皇上,便安份了起来。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太后心里也有根刺,想着您肚子里的孩子暂时没有威胁,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让您小产,这会儿却不一样了,皇上出宫带回了一个孩子,极有可能会取代小王爷,便一箭双雕。”
商浣隐隐有些明白,但也不是太明白,迷惘的看着桃红。
桃红急的跳脚,她说得这么直白,怎么还听不懂呢?
“您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就是小皇子,而只要您有事,皇上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太后,对太后来说得不偿失,估模着心里打算等您生下孩子再做定夺,可是那个孩子成了变数,太后让二公主唆使您去对付那孩子,宫中布满了皇上的眼线,自然会清楚您所做的一切,拿您问罪。”
好一个一箭双雕!
商浣紧紧的掐着掌心,原来她是这些年太过安逸,才会让脑袋生了锈不灵光,以至于忘记了这是吃人不吐骨的皇宫。
“啪——”商浣手掌猛然拍在案几,怒斥道:“贱婢,太后和皇上的心思岂是你能随便揣摩?”
桃红吓的脸一白,跪在地上求饶道:“公主,奴婢说的属实,奴婢之前是有二心,可公主大度,没有责罚桃红,桃红即使是铁石心肠,也知道感恩。”
商浣置若罔闻,对桃红的话不信。
“奴婢知道公主不信,奴婢是丞相的人,安排进来就是为了帮助公主,可是奴婢心里有怨,才会没尽心的帮助公主,经过上次的事情,桃红心中有愧,胆量气度自是不如公主。”桃红眼神黯淡,对慕橙是一腔情意。
商浣莞尔,心里霎时想通了,莫怪桃红知晓那么多,原来是慕橙的人,亏得他还没有忘记她。
“丞相有何交代?”商浣对桃红释然了,但是没有多少真心。
“丞相让公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商浣一怔,是对付小王爷,还是让商婕影和太后狗咬狗?
“桃红,你去划花了商婕影的脸,嫁祸给太后。”思索良久,商浣淡淡的吩咐。
桃红勾唇一笑,满意的离开。
——
长乐宫,君墨幽把帝王寝殿,改名成长乐宫,与南宫娣一道搬了进来。
当初住在御书房是觉得偌大的寝宫太清冷孤寂,便干脆宿在了御书房,处理政务倒也方便,如今,经过商婕影一茬,明白办公的地方还是有很多不便。
若是他和浅浅温存,忽而有大臣求见,无意窥去了浅浅的美好,他找谁去泄怒?
“谁来的书信?”君墨幽坐直身子抱着南宫娣,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一目十行的阅览纸条。
南宫娣有些不自在,纸条上是慕橙写来的,全都是如何算计商浣和太后。
虽然太后与君墨幽不对付,但终归是他的亲娘,当着人家的面算计人亲娘,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君墨幽看出她的尴尬,打趣道:“你如今皮薄了?”
“去你的。”南宫娣唬着脸,拍开君墨幽作怪的手,把纸条塞进他的手中,耍着无赖道:“我就算计你娘来着,你想怎么着?”
君墨幽顺势压倒南宫娣,暧昧的说道:“肉偿?”
“……”南宫娣没好气的用手指戳着君墨幽的额头:“正经点,脑子里不知道想别的。”
“有啊,我在想咱们再生一个孩子。”君墨幽深邃的眸子燃着簇簇火苗,似要将身下的人儿燃烧,溶进骨子里。
南宫娣很想说不认识这货,把衣冠禽兽诠释太彻底。
“说点别的,比如太后找万蛊之王有何用处?再比如怎么解决了乔芯。”她可没忘了乔芯功力大涨。
“太后等不及了,她要控制我。”君墨幽深幽的眸子里布满了讽刺,垂目望向怀中的人儿,低低的埋在她脖颈中,喃喃的说道:“做得很好。”
南宫娣心思一转,夸她对付太后?
“所以呢?”南宫娣灿烂的一笑,她这些日子闲着,顺道参观了国库,里面真真是金光逼人,差点亮瞎了她的眼珠子,若是…他把国库的钥匙交给她,怪不好意思的。
君墨幽岂会不知她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故作不知的说道:“打算补偿你。”说罢,双手不安份的钻进她的衣裳内。
“君、墨、幽!”南宫娣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的地吼道:“从老娘身上滚下去。”
君墨幽置之不理,继续手中的动作。
“哎哟~”南宫娣眼里精光一闪,双手模着双腿,痛苦的申吟。
君墨幽手一顿,飞快的爬下来,担忧的看着南宫娣的双腿,自责的说道:“怎么了?很痛么?”
南宫娣含泪点头。
“先吃下去,我去找太医。”君墨幽慌了神,从怀里掏出瓷瓶,到处一粒药丸塞进南宫娣的嘴里,南宫娣想拒绝已经来不及,药丸到嘴里便融化了,一股清凉的感觉袭向全身,随后,便是置身火域,烧的她皮肤好似都要干裂,骨头痛得都要碎掉。
片刻时间,便是大汗淋漓,浑身都湿透了,苍白的脸上浮上不正常的红。
“君墨幽,你魂淡。”南宫娣有气无力的咒骂,这种感觉当初在闽城她就承受过一次,没料到这禽兽见她不从,便下药!
见她如此模样,君墨幽也意识到南宫娣不对劲,伸手切脉,脸色大变,模着鼻子说道:“老天爷都要你遂了我的意。”
南宫娣欲哭无泪,这几日被他按在床上煎红烧鱼一般,翻来翻去,整个人都要被拆了,今日她中了药,还有没有明天啊?
君墨幽很快的付诸行动,在南宫娣无意识的撩拨下,直接提枪入巷,殿内一片春意旖旎。
实践出真知,南宫娣确实没有见到明天,直到三天后才醒过来。
腰酸背痛!
这是南宫娣醒过来的第一感觉。
睁开迷蒙的双眼,南宫娣有一瞬的恍然,误以为还是在北原…咝…倒吸口凉气,南宫娣感觉双腿火烧火燎,不是往日如万根钢针扎刺一般的痛。
眼底有着害怕不安,难道是那日吃了药,留下了后遗症?
“君墨幽,君墨幽!”南宫娣慌乱无措的高声喊道,惊恐不安涌向心头,使她无法平静下来。
太痛苦了!
过去在死亡边缘的挣扎,让她对死亡有了深深的恐惧,她不要离开君墨幽,他们错失了三年,好不容易相聚,难道要因为被抑制的毒素扩散,再次生死别离么?
君墨幽闻声进来,便看到蜷缩成一团的南宫娣,脸色变青,唇色泛白,豆大滴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没入枕畔,一片湿濡。
“浅浅…”君墨幽脸色大变,深邃赤色眸子有着深深的惶恐,怕她再一次的离他而去。
紧紧的抱着南宫娣,伸手切脉,毒素已经开始向全身扩散而去,慢慢的朝心肺而去。
打横抱着南宫娣,快步朝宫外城郊而去。“浅浅,别怕,没人能再次从我手中把你被夺走。”幸而北辕尘捕风捉影,来了北苍,否则,他也会乱了分寸。
不起眼的别院内,景致与外观迥然不同,饶是美若仙境,君墨幽也无暇欣赏。
不顾侍从的阻拦,君墨幽一路无阻的闯到书房,‘嘭’一声,一脚踹开门扉,轻柔的把南宫娣放在狐皮铺垫的软塌上,扭头冲着愣神的人喊道:“北辕尘,快救救浅浅。”
原本看到君墨幽横冲直撞的进来,有些怔忡,见到他怀里的女人,更是不能理解,可看清楚那模样后,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被君墨幽一吼,乱了分寸。
急忙起身,三步并一步走来,神色复杂的切脉,眉头紧蹙,随即缓缓的舒展开来。“情况不太严重,有点复杂。”
“怎么回事?”君墨幽丝毫没有因着北辕尘的话松口气,反而提起了心。
“她的毒素长久积压在腿部,已经变成了顽疾,很难解掉,而如今,她使用了媚药,促使血液流通,毒也活络了起来,比较好解,只是还缺少一味药。”北辕尘原本轻松的心也沉甸甸的,睨了眼满目黑气的人儿,眼底有着伤痛。
落寞的转身,回到书桌旁,提笔写了几味药,递给君墨幽。
君墨幽眸子微闪,给了跟随在身后的莫问,吩咐他让冥域的人竭力去寻找。
一直在榻前守着南宫娣,看着她服了药脸上的黑气渐渐淡去,心也安定下来。
“你是如何找到衣儿的?”北辕尘百味陈杂,终是忍不住询问,他这些年来何曾不是相信衣儿没有故去,一直让人在寻找,得到的还是没有消息。
君墨幽眼皮子不掀一下,说实话,他很不待见这个觊觎他女人的男人,可没办法,谁叫他有能耐的医术,可以治好浅浅呢?
“她自己跑出来的。”淡漠疏离的话,进了北辕尘的耳里,莫名的听出几分得意。
“怎么中的药?”北辕尘很好奇,吃一堑长一智,水卿衣栽过跟头,怎么还会再次大意?
君墨幽脸色阴沉,霎时乌云密布,他随身携带的药,何时被人给换掉了?
无人能近他的身,只有小李子公公是唯一能亲近伺候的人,难道是他?
“误食。”君墨幽神色古怪,避开这个话题,“你何时知道她的消息?”
“我一直安排有人在你身边。”意思是你知道的同时,我也会接到消息。
见北辕尘得瑟的俊颜,君墨幽直接漠视。“你可知她替朕生了一个儿子?”
北辕尘笑容一僵,心里微微酸涩,他是**果的炫耀,怎奈自己真是不如他,慢了一步进驻她的心,便步步迟。
“我是个便宜的爹。”北辕尘也不甘示弱,别忘了我也是你孩子的爹。
“我儿子有个干爹,是水冥赫,他的小名叫陶子。”君墨幽不想看见‘情敌’舒心,无奈下承认了水冥赫取的小名。
北辕尘默然,蹙紧了眉头,心里想着应对之策。
“呀,瞧瞧,这灵动的大眼儿,还真与本王有几分相似,莫怪咱两是父子。”就在君墨幽以为他旗开得胜时,戏谑的话语由远及近传来,清晰的回荡在耳旁,一脸阴鸷,恨不得扭断水逸的脖颈。
若不是水逸,他还真的想不出是谁告的密。
“啧啧,这小鼻子小嘴儿,也与本王有七分相似,陶儿,叫声爹爹。”水冥赫一袭红衣,悠闲的抱着三岁女乃娃子走来。
“爹爹。”熙儿脆生生的喊道,这个便宜爹爹,比那个大爹爹一样漂亮。
“真乖。”水冥赫好似才发现屋内两人正用杀人的眼神瞪着他,笑的越发的妖孽,炫耀的举着南宫熙小盆友说道:“来,给你们瞧瞧,这是本王的乖儿子陶儿。”
君墨幽险些吐出一口老血,这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
“儿子,快到爹爹怀里来。”君墨幽打着亲情牌,温和的朝小盆友招手。
小盆友看了看自家亲爹,有看看便宜老爹,犹豫、纠结了半晌,撒着脚丫子朝君墨幽奔来,却半道上杀出程咬金——北辕尘,顺当的拦截住,长臂一伸便把小盆友抱进怀里。
“儿子,叫声爹爹,这个给你。”北辕尘眼底含笑,扯过腰间的玉环在南宫熙眼前晃荡。
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
水卿衣那般爱财之人,想必这小萝卜头也爱钱财吧?
君墨幽看到儿子发绿的眼,眼皮子一跳,心里急急的说道:儿子,给你爹长脸啊,咱不要,不能要!
“爹爹。”南宫熙欢快的喊道,快速的抢过北辕尘的玉佩,笑眯眯的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嘿嘿直笑。“爹爹,你别大爹爹活气。”
活气?
几人迷惘的看向君墨幽,君墨幽有了几次的经验,面不改色的纠正道:“阔气。”
趁几人不注意,抢过儿子,温声教导:“儿子,爹爹不能乱认,除了你阿爹和爹爹,其他都不见的是好人,他们会跟你抢娘亲。”心里叹了口气,罢了,便宜水逸得了。
南宫熙迷糊的望着自家亲爹,不明白他的话:“可是四爹爹给了我玉佩。”
“假的。”君墨幽手一模,指着玉色圆润的玉佩说道。
南宫熙看着上面裂了条缝隙,扁着嘴说道:“爹爹欺负人。”
其他几人见南宫熙委屈的哭了,纷纷上前,把孩子从君墨幽怀里抱下来,拉着君墨幽指着后园林说道:“走,咱们好久不见,去交流交流。”
见几人都走了,南宫熙破涕为笑,包子脸露出得意的笑,晃着手中的三把钥匙,蹬蹬蹬的跑到床榻前,看着闭眼休憩的娘亲,翻了翻白眼。
“娘,快醒醒。”小肥手推了推南宫娣,见她依旧没有反应,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大爹爹国库钥匙,三爹爹库房钥匙,四爹爹库房钥匙,我改藏在哪里?娘亲没有醒,我还是给爹爹去。”
“咳咳…”南宫娣立马痛苦的咳嗽,微微睁开眼,看着自家儿子手中闪亮的钥匙,虚弱的开口说道:“熙儿,你怎么出宫了?”
“娘,你又装病。”南宫熙毫不客气的戳穿南宫娣。
南宫娣撇了撇嘴,她冤枉啊,之前是装病,然后现世报,君墨幽塞了药让她病发,可现在好了,见几个大男人幼稚的争抢着认爹,怕被夹入中间为难,索性就装睡。
只是,她儿子怎么发现的?
“爹爹说的。”南宫熙吐了吐舌头,国库钥匙是爹爹给的呢。
南宫娣眼馋国库很久了,一得到钥匙,见腿上的痛缓解了,于是换来红焦,让她扶着飞去皇宫。
——
傍晚时分,三人慢条斯理的出现在长乐宫,装束全都一丝不苟,唯独脸上狼狈不堪,布满瘀紫。
南宫娣见他们‘交流’回来,嘴角抽搐,太惨了。
北辕尘一双眼睛上印着熊猫眼,不用想是水冥赫揍的,君墨幽嘴角裂开,鼻梁稍稍有些歪,显然是北辕尘打的,水冥赫脸上红肿,鼻梁青了一块,估模着是北辕尘揍的,而他们两人弯着腰,双手下意识的扶在腰或者胸口处,显然是君墨幽下的黑手,专拣最痛又瞧不见的地方揍,不留一丝痕迹和证据,不是一般的黑心!
“呀,你们这是怎么了?”南宫娣故作惊讶,指着他们的脸。
“娘子,他们两个互打,我上去劝架,结果反过来打我。”君墨幽委屈的告状。
“胡说。”水冥赫和北辕尘异口同声,愤慨的瞪着君墨幽。
南宫娣从他们瞪着君墨幽的眼中读懂了一种信息:无耻!
“你们说你们脸是我揍的么?”
北辕尘与水冥赫摇头,心里皆有着不好的预感。
“我脸上是你们揍的么?”
两人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有胡说么?”君墨幽无奈的摊手,表示没有冤枉你们。
北辕尘和水冥赫意识到不对,可他说的他们没有反驳的理由,因为是事实。
“你揍了我们身上。”水冥赫揉着胸口,一脸阴霾的瞪了眼君墨幽,随即可怜兮兮的望向南宫娣,寻求同情。
“你们有证据么?”
“……”两人的脸瞬间黑了,当时回来身上疼痛难忍,打算涂药,可是身上没有痕迹啊,一点红印都没有!
这个哑巴亏算是吃下去了,难怪之前‘切磋’时,觉着君墨幽怪异,明明是揍他身上,偏生快速的调转位置,变成揍在他脸上,留下两道淤痕后,他们两个悲催的受着君墨幽的反击,只有挨揍的份。
南宫娣满脸的笑意,他们的修为较之君墨幽还是稍差些。
心里清楚他们是‘受害则’,总归君墨幽是她的夫,不可能帮了外人去。
“下次再揍你,我便帮你揍回来。”南宫娣安抚着君墨幽,见他脸上尽显得意的笑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忍直视的别开头,这男人愈发幼稚了。
其他二人恨得直咬牙,忍气在长乐宫用晚膳,没有一点客人的自觉,挑挑拣拣寻得安逸舒适的宫殿,便打上他们的记号,从此规划成他们的领地,住得心安理得。
——
翌日,君墨幽打算教儿子上早课,结果人影儿都不见了,连带着北辕尘和水冥赫也不见踪影,动动脚指头,便知道是这二人霸占了去。
“儿子是你的,他们怎么着都不可能让你们父子生分,反倒是儿子会为你讨公道。”南宫娣见君墨幽脸色阴郁的坐在卧榻上几个时辰,看不过眼,温和的劝慰。
君墨幽心里憋着一团火,他的儿子自己都没有亲热几天,便被拐走了,怎么会记得他的好?
说不定那二人是挑拨他们父子两的关系!
南宫娣见君墨幽依旧臭着脸,眼底有着悲伤:“刚才冥域传来消息,找到了治腿的药,可我们不会用,唯有北辕尘有法子,若是你开罪了他,不愿给我治腿,该怎么办?”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会想北辕尘不会不治我,但是我一天不好,他便在北苍多待一日,早些治好,他也没有理由留宿下去,可以让他离开,不就没人霸占你儿子了?”
心里却苦逼的哀叹:北辕尘啊,你可别怪我过河拆桥,谁让你惹毛了这小气的男人?
果然,君墨幽的脸色仿似拨云见日,亮堂起来,清雅的一笑:“倒是这个理。”
南宫娣松了口气,正要问着商婕影两姐妹的事情,耳尖的听闻有脚步声靠近。“皇上,太后娘娘请您去凝和宫,有要事相商。”
两人互看一眼,南宫娣微微颔首,君墨幽轻啄一口南宫娣柔软红润的唇畔,起身随太后宫婢去了凝和宫。
踏进凝和宫,便听到嘤嘤的抽泣声,君墨幽不耐的蹙眉,闲庭信步的走至交椅坐下。
闲散的抬眸,看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毫无焦距的盯着前方,娇美的容颜上交错着狰狞的伤疤,触目惊心。
心神一动,莫不是太后要为商婕影讨公道?
“皇上,哀家不该插手你的事情,不管如何,影儿都是前朝公主,不求你厚待她,也不该心狠的刺瞎她的双眼,划花她的脸,绝了她的后路。”安翎一脸慈悲的看向商婕影,眼底却是含着笑,一种报复过的痛快笑意。
“太后娘娘,皇上向来没有亏待过影儿,是影儿…没有弄清楚身份,逾越了。”商婕影声细如蝇,夹杂着害怕引起的颤音。
“影儿,你别怕,哀家会替你主持公道。”安翎严厉的说道,转头看向君墨幽,眼底有着失望:“皇上,哀家误以为你能独当一面,便对你不闻不问,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的糊涂,影儿虽然是亡国公主,对你却是一片赤诚,何必这么残忍的对她?若是容不下她,当初又为何要阻止哀家让她和番的提议?”
心里却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接回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转身又带回一个相貌平平的废人,他是要开始对付她了么?
君墨幽眼底闪过戾气,顾左右而言他:“母后,好些时日不见,你脸上的皱纹愈发明显,要多修养,这些小事就不用管。”
安翎蓦然收紧了袖摆里的手,鲜红的指甲掐紧了肉里,刺痛感却不及君墨幽话里的讽刺,让她倍感难堪。
“你也知道哀家是你的母后?你眼底若是还有哀家,便娶兵部尚书的千金为后,替君家留下香火!”安翎恨极了君墨幽的风轻云淡,简单的两句话,便能挑起她的脾气,令她失控。
“母后,朕无后,君家的香火也不会断,此番重任,便交给尘儿。”君墨幽一瞬不瞬的看着太后,听闻他的话后,太后眼底闪过满意之色,嘴角露出讽刺,让他来,不就是试探他的想法?
“浣儿的孩子当真是你赐的落子汤?”太后细柳眉拧成结,她不太相信,莫不是君墨幽当真要为了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扫平一切障碍?连商浣肚中快成型的孩子都不放过?
若是如此,那个野种不得不重视!
她同样也不能容忍任何人夺走属于尘儿的一切,这个皇位终有一日会落在她的手中。
“皇室血统,不容混淆。”君墨幽森冷没有一丝暖意的眸子,幽幽的盯着浑身颤栗的商婕影,薄唇微掀道:“商婕影要向母后讨个公道,朕便成全了,别庄马房王仁原配逝世,便让她嫁过去做继室。”
一句话,断了商婕影的前程,乃至所有的退路。
“不,我不要嫁…”商婕影因着看不见,眼前一片黑暗,更加加深了心中的恐惧,‘砰砰’用力的磕头求饶道:“皇上,影儿自小对你一片真心,你看不见也罢,莫要作践了影儿,若皇上一定要影儿下嫁王仁,请成全影儿绞发做姑子,此后青灯古佛相伴。”
安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商婕影,能说出这番话,不像是个傻子,怎会做出那些没脑子的事情?
“皇上,你怎么看?”安翎优雅端庄的坐直,端起一杯热茶浅啜一口,漫不经心的等着戏落幕。
君墨幽嘴角微扯,讥诮道:“朕也见你极有佛缘,念在浣儿的份面上,成全你一回。”
太后气极,君墨幽这是要拂了她的脸面?
“嘭——”杯盏扫落,瓷器瓦片碎了一地,溅伤了跪在地上的商婕影,鲜血汩汩的自手臂伤口冒出,商婕影毫无所察,泪珠儿滚落,磕头道:“太后娘娘息怒,影儿不是,不该叨扰您清静,坏了你们母子的情分。”
商婕影死死的咬紧唇瓣,太后是她最后的依仗,虽然她的脸是被太后的人划伤,她心里清楚,定是她透露口风招来的惩罚,而她对太后还有用,太后绝对不会下死手,可是为了防止商浣和君墨幽暗中了结她,苦思一番,才来向太后求一个去处,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太后竟然把君墨幽叫来,给她讨公道。
“影儿,你是哀家看着长大,定不会委屈了你。”安翎眼底闪过阴厉,似笑非笑的说道:“皇上当真是铁石心肠,不但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连生养的母后都不要认了?”
君墨幽冷声一笑,这下来给他讲母子情份?当年干什么去了?
“母后果真年纪大了,难道你想要个野种夺走君家的江山?若朕不想要认母后,母后如今便要随着前朝皇帝去了。”君墨幽眼都不眨,懒懒的说道,仿若谈论的是今日的天气。
太后心口一滞,她早就知道君墨幽恨不得她死,却不想他连装都不屑。
下意识的抚上心口,幸而她当年有先见,在他身上下了子母蛊,她死他便没有活路。
“皇上对哀家成见太深,若皇上不肯为影儿讨个公道,哀家便与影儿一道死了。”安翎把玩着指套,眸子里掩藏不住的笑意,她怎么能忘记这么好用利器呢?
可是她失算了,君墨幽纵然舍不得离世,可他却也看透了安翎,她那么在意权势,怎么会舍得死?
“母后,朕也无奈,商浣婬、乱后宫,朕本该诛九族,可朕念在她是前朝公主,只是打掉她月复中的孩子,算是仁慈,而商婕影罔顾宫规,朕刺瞎她的眼也要询问母后,是不是这个皇位也要换母后来坐?竟然母后心慈,怜悯商婕影黄泉路孤苦,朕也不好相劝。”君墨幽看着安翎变了色,不疾不徐的开口道:“来人,赐太后三尺白绫。”
安翎身子发抖,气的指着君墨幽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他既然不怕死!
如今,她庆幸的事情,又让她追悔莫及,恨不得将君墨幽挫骨扬灰,可他死了,自己也要赔命。
“噗呲——”气得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母后日后莫要再寻短见,尘儿是离不得母后,朕不忍皇帝伤心,到时候你心心念念的江山,便会落在旁人手中。”君墨幽话里的威胁之意深重,字字句句直戳太后的心窝子。
安翎胸口急促起伏,差点两眼一抹黑背过气去。
“朕忘了提醒母后,熙儿的命也与朕是一体,浅浅走了后,朕生无可念,怎奈感念母后生养之恩,不忍离去,所以才活至今日。”君墨幽意味深长的说完,便吩咐莫问把商婕影拖走,离开了凝和宫!
“噼里啪啦”安翎恨得两眼发红,发疯似的打砸宫内一切瓷器:“畜牲,畜牲,他这是在威胁哀家,让哀家不准动那野种,还要保护那野种不死。”
想到此,安翎恨不得把君墨幽抽筋扒皮,吃肉饮血。
“娘娘,您别气坏了身子,乔芯姑姑不是去南疆王求取万蛊之王,到时候还怕奈何不了那小野种么?只要娘娘控制了小野种,把子母蛊解了,再杀了那野种,皇上也逃不掉,到时候九五之尊的位置还不是娘娘说了算?”小昭心计城府深重,是太后的心月复之一,更是乔芯培养的丫鬟,甚得太后器重。
果然,经她一说,安翎气消了不少,倒是有些担心商婕影会把不该说的说出来。
“娘娘,商婕影不该留了。”小昭也想到了一起,当初太后为了从君墨幽手中夺权,与前朝皇上有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交易,全都被当时受宠的商婕影知道,而商婕影三番两次的激怒君墨幽,没有被赐死,唯一的解释就是想要从她口中套取消息。
安翎眼底闪过怨毒,摇了摇头,附耳对小昭说了计划,便疲乏的让人去请太医。
而另一边的君墨幽出了凝和宫,并没有去长乐宫,转道去了御书房。
看着被扔在地上的商婕影,眼底止不住的厌恶,若不是为了得知当初太后与商质密谋了什么,早就让她死了不知多少次。
商婕影吃痛的捂着手臂,本就狰狞的面孔如同厉鬼,披头散发,茫然无措的看着四周,怎奈不管看向何处都是一片漆黑。
“皇上?”商婕影知道是被君墨幽带走的,一路上也不敢造次,怕惹怒了他真的把自己许给马夫。
“商婕影,你若说出当年你所知道的一切,朕便把你送到别院,后半生无忧。”君墨幽仅存的耐性用尽,开门见山的说。
商婕影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原来他一直不杀她,是为了知道当初父皇和太后的事情。
凄厉的大笑几声,笑的泪流满面,讥讽的说道:“君墨幽,你真当我傻,我若说了,你就会放过我?”
君墨幽蹙眉,冷冽的说道:“商婕影,你没得选,之所以你替太后瞒着,是因为你有把柄在她手中,朕自然也有筹码。”话落,拍了拍手,偏殿传来一个女童的声音,商婕影却立即变了色,脸上的血色褪尽,发了狂的喊道:“卑鄙,君墨幽你若伤害她,我做鬼也不会放了你!”
“机会只有一次。”
商婕影颓然的坐在地上,挣扎了许久,才点头:“我说。”复又没有焦距的望着君墨幽,厉声说道:“我要你发誓!”
君墨幽不语,回应商婕影的是女童哭喊的声音。
商婕影死死的攥着拳头,睁圆了眼说道:“太后当初与父皇合作,让不死人潜伏在南诏皇宫,算算日子,怕就是今年了,等除夕…”话未说完,血色飞扬,伴随着尖锐的惨叫声半截舌头落在地上。
君墨幽一怔,还未开口喊人抓拿刺客,便听到小李子喊道:“皇上,小公子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