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过一分,慕凌炎的心就被穿刺多一个洞。每一秒对于慕凌炎来说都犹如世纪般长,煎熬着他的身心。
他甚至有一瞬无力地想到如果唐语沫真的有个不测,那么他就随她去,这一生他最不愿的事就是和她分离。
但一瞬之后他又冷静了下来,他怎么能让唐语沫离去呢?绝对不能。
慕凌炎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要想办法。
“哥,哥,烯廷打电话来说在黑市买到血了,现在正在赶来。”池萧手里握着手机,一脸喜色跑了过来跟慕凌炎报告这个好消息。
慕凌炎一听,一扫眉间的阴霾,就连容昊也凑近过来,听着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本来乌云盖顶,都快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可瞬即又侵入一抹强势的光明,让他们看到一丝希望。
慕凌炎和容昊、池萧三人焦急的等待着靳烯廷运送血液的到来。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池萧甚至合十祈祷着。
离医生规定的一个小时只剩下十五分钟了,医院的000CC血也撑不了多久了,如果没有新鲜血液的补充,就会出现断血,那么……
“打电话给廷,问他到哪里了?”慕凌炎面无表情,其实内心翻覆焦急。
刚刚一点光明,难道又就此覆灭吗?
“别打了,我来了。”靳烯廷发丝稍稍垂乱,提着保鲜血液的箱子飞奔而来。
慕凌炎、容昊和池萧三人在听到靳烯廷的声音,心中大定。
“呀,你怎么这么迟。”池萧大掌重重拍了拍靳烯廷。
“快把血液交给医生。”慕凌炎冷凝着声音对靳烯廷说道。
靳烯廷颔首,将血液交给了医生。
“炎,路上遇到状况,抱歉让你久等了。”靳烯廷拍了拍慕凌炎的肩膀,这才轻松说道。
生死时速,他就是在跟死神抢命。这一件事果然不单纯。
慕凌炎会意,递给靳烯廷一个眼神,两人都了解对方的意思。
在一旁的容昊在听到靳烯廷说“路上遇到状况”四个字时,身子突然一颤。
“哥,你们在说什么啊。”池萧却不了解他们的意思,大声地问道。
慕凌炎和靳烯廷没有理会池萧,都默默看向手术室。
手术过去了十二个小时,那盏一直亮着的红灯,才熄灭。
熬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不吃不喝,不睡不眠,四人都有点疲累的憔悴。可是看见转灯的时候,慕凌炎和容昊立刻反应冲上前去。
楚亦凡和几个手术医生率先走了出来。
“语沫,她怎么样了。”慕凌炎看向楚亦凡,问道。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是如此难以开口的。
“人,救了回来。可是,情况不太好。需要进入重症监护观察。”楚亦凡冷凝眉色,顾忌着慕凌炎的心情,话都不能说得太重。
“什么?”容昊惊诧出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楚亦凡。
“别大小声的,这里没你出声的份儿。”池萧走了上来,冷冷地喝了容昊一句。挤开容昊的位置,和慕凌炎站在一起。
“亦凡,嫂子情况怎样了啊。为什么要进入重症监护啊?嫂子人呢?我们不能见见吗?”池萧转头望向楚亦凡问道。
“重力高速撞击,如果不是及时送院,又加上几位医生高超的外科动刀通力合作,嫂子这条命……”楚亦凡睇了慕凌炎一眼,才娓娓道来。
有些话他遮着掩着,反而让慕凌炎更加胡思乱想,不如他清清楚楚说明,倒让慕凌炎有个心理准备。
“嫂子现在很虚弱很虚弱,生命体征不稳定,所以必须住入重症监护室。她的身上多处骨折,胸部肋骨错位差点刺到心脏,通过手术已经接驳完好。下半身脚踝破碎,虽然接驳好,可是……日后有可能瘫痪。至于眼睛和大脑,也可能有车祸后遗症。眼睛是失明,大脑是失忆。或许同时出现,或许都不出现。我说出来,只是给大家一个心理准备。在这一方面的检查,还要等嫂子醒来之后才能作详细的检查。”
楚亦凡冰冷的专业医术措辞,听得众人心惊胆寒。
甚至在楚亦凡说完这段话后,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缄默时期。
“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她。”慕凌炎在众人沉默中,面如表情地问道。
“将你的手包扎好后。你是不是疯了,这手是不是不想要了?你们两个也由着他?”楚亦凡看见慕凌炎的手,触目惊心的红和伤口,毒舌发作。
“好。”慕凌炎想也没想地应了声。
楚亦凡叫护士拿来包扎消毒用的东西,亲自帮慕凌炎包扎。
包扎好后,就带着慕凌炎去重症监护室。
“容先生,对不起,重症监护室闲杂人等不能内进。”楚亦凡挡住跟在他们身后的容昊,不冷不热地说道。
容昊深知在别人的地盘,他说不上话,只好止步在重症监护室门外,双眼定定地看着。
“再进去一道门就可以看见嫂子了。炎,放心,嫂子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她。”楚亦凡却步,对慕凌炎说道。
穿着专业医护衣服的慕凌炎没有回头,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前方,那扇门犹如千斤之重,他艰难推开。
慕凌炎隔着冰冷的玻璃,看着那间小小白白的房子,入目所视都是苍白苍白。一张小小的床上,躺着一个瘦弱得可怕的女人。
四面环绕着都是冷血到极致的机器,床边监护仪、中心监护仪、多功能呼吸治疗机、血气分析仪、微型电子计算机、脑电图机、B超机、床旁X线机、血液透析器、动脉内气囊反搏器……
许多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机器环绕在旁。
他挚爱的女人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触目惊心。
他的她,好像是一只被折断翅膀,再也飞不上天空的的蝴蝶,凄美动人得让人悲痛欲绝。
最到伤心处的时候,原来是一滴泪也没有,一滴泪也没有。
根本连发泄的机会都不给他,只得生生忍受剜心之痛。
语沫啊,这是你给我不听你解释的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