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殿的气氛彻底的冷下来了,惠贵妃尚未从惊慌中回过神来,环儿在门外看见林小黛安然无恙的离开,就知道里面肯定出意外了,忙急步进来,看见惠贵妃面如死灰的坐在椅子上,神情一片呆滞,不由惊心喊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惠贵妃转动着眼珠子,呆滞的望着环儿,低哑喃喃:“她知道了,她竟然知道了真象,不可能啊,她一个外人、、”
环儿一听,脸色大变,她知道所谓的真象,只有一个,不由惊呼出声:“娘娘,你是指五皇子的身世吗?那个贱人怎么会知道?难道是五皇子告诉了她?”
惠贵妃猛的一惊,刚才的呆滞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恢复了理智,凤眸闪过急乱:“去、、把野儿找来,我要亲口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外人,快去!”
“奴婢这就去!”环儿急步退出去,也觉得五皇子这次做的太过份了,那可是事关他们母子性命的事情,他怎么轻而易举的告诉了林小黛?他难道不知道娘娘和她之间水火不容吗?
惠贵妃至所以惊颤焦虑,甚至有着浓浓的怒焰,如果林小黛知道这件事情,真的是从野儿的嘴里说出的,那她真的太失望了,她忍受着屈辱将他养大成人,他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吗?
因为痛心和气怒,惠贵妃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脸色腊白如纸。
半个时辰后,宫夜野急步赶到了凤仪宫,当看见母妃神态恍惚忧愤的样子,他不由的一惊,忙上前关心道:“母妃怎么了?如此焦急找我进宫,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惠贵妃望着自己的儿子,那张脸庞像极了当年那英勇的父亲,每一次见到这种过份相似的脸,她都会迷恋,宛如当年的那个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和她紧紧联系在一起,永生永世不会分开。
宫夜野还是第一次看见母亲这恍惚呆滞的神情,心蓦然一沉,刚才环儿急着来找他,说后宫出事了,他才急急的赶进来,没想到却看见母亲如此痛苦的样子,叫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母妃,是不是皇后、、、”宫夜野神情一变,紧声问道。
皇后最近私底下动作频频,虽然她每一件事情做的极为隐蔽,但他还是查到了皇后的势力正在暗中伸展,昨天夜里,他的府里几失窃了,两名蒙面黑衣人想进府偷东西,而且,一看那两个人的武功就知道显然不是普通的盗贱,还好他派了人一路跟踪后才发现,原来,那两个人竟然是皇后姐妹的两个儿子。
今天,他一直都在调查此事,所以,也正想着把这件事情进宫告诉母妃,让她防着皇后,太子大选在既,只怕皇后还会玩出更加阴险的招术,让人防不胜防。
“野儿,你告诉母妃,你有没有去见那个女人?”惠贵妃仰起头,望着儿子的眼睛,慢慢的问道。
宫夜野不由的一震,眸底涌过痛楚,点头:“见过一次。”
“那你跟她说了什么?”惠贵妃并没有直接质问他,因为,在她的心底,她更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那样的人。
“只是很平常的说几句话。”宫夜野神情错愕,忽然不能明白为什么惠贵妃要问这些。
“真的?你没对她说别的事,比如,你身世的事情?”惠贵妃仍旧不死心,怕儿子不肯说实话,便主动询问起来,她必须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母妃怀疑我吗?事关身世之谜,牵涉我们母子的性命,如此重要,我怎么可能会乱说?”宫夜野觉得很委屈,他觉得母亲不该如此质问他。
看着儿子极力的解释着,惠贵妃这才安下心来,但很快,她的脸色又变的阴沉起来,狠声道:“野儿,母妃是相信你会守住这个秘密的,但现在、、有人发现了。”
“是谁?我去杀了她。”宫夜野不由的惊颤,当既狠厉的问道。
不管是谁,只要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他都不会让他们活着,哪怕不择手段,他也要完成母亲的心愿。
惠贵妃眸子一闪,惊喜的望着儿子脸上的杀机,欣慰道:“你当真肯杀了那个人吗?她的存在,对我们母子是最大的威胁,野儿,你不能心慈手软了,必须拿出果决,将这个秘密压下去。”
“母妃,到底那个人是谁?我今晚就动手,无论如何,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见明天的太阳。”宫夜野比惠贵妃更焦心,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太重要了,必须灭口,才能换来安全。
惠贵妃虽然很满意儿子激烈的反映,而且,自从告诉他身世之谜后,他变得更亲近她了,还时不时的会派人来关心她,母子的关系更加的亲近了。
“那好,在我说出那个人的名子时,你先向你死去的父亲起誓,无论是谁,都格杀勿论。”惠贵妃忽然严厉的说道,并且要宫夜野跪下宣誓才肯说那个人的名子。
宫夜野怔了一下,但他依旧跪了下去,对天发下了狠毒的誓言。
做完这一切,惠贵妃心中的不安才渐渐的散去,忙起身,亲自扶起儿子,欣慰道:“你爹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么有出息,也会高兴的。”
“娘,你还没说那个人是谁呢,儿臣必须马上去执行,迟了怕生事端。”宫夜野十分的焦急,恨不得亲自去杀了那个人。
惠贵妃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这才一字一句恨声道:“那个人就是林小黛。”
宫夜野听了,整个人都僵悚了,难于置信的惊呼:“不可能的,绝对不是她,她怎么会知道真象?”
“哼,野儿,你太小看她了,她的心机可深着呢,就是刚才,她一个人进宫要见我,就是拿着这个真象,威胁我去救她的父亲林延平,你现在该知道她有多恶毒了吗?她竟敢威胁我?连我这个贵妃都不放在眼里,她简直太放肆了。”惠贵妃用更坚决的声音打断了宫夜野的话,冷恨的抖出林小黛的罪行,字字尖锐,让宫夜野没有反驳的机会。
环儿在一旁也帮衬说道:“五皇子,娘娘说的都是事实,奴婢可以做证,宗王妃确实一个人来的,临走的时候,我还看见她得意洋洋的笑着离开呢,她简直太轻蔑娘娘尊严了。”
有环儿的证词,再加上惠贵妃冷恨的指责,叫宫夜野不由的不信。
他浑身僵冷,眸子死死的睁大,这一刻,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脸色也因此变的惨白。
环儿再次出声道:“这个宗王妃三番五次不把娘娘放在眼里,还在娘娘的寿辰上出言不逊顶撞娘娘,让娘娘在诸位夫人的面前失了脸面,五皇子,你这次可不能再放过她了。”
惠贵妃望着儿子惊滞的表情,知道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她必须狠绝的开口:“野儿,你可是对着你的父亲发过誓的,你难道想违背誓言吗?林小黛她这一次必须死,如果你不肯杀她,那就把母妃给杀了吧,有她没我,反正我们命悬一线,迟早要被她害死的。”
“母妃、、”宫夜野的脸色更加的惊冷,他惊颤的望着母亲,她的话,让他无比痛心。
“你还不去?迟了,只怕她又会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秘密。”惠贵妃急怒的催促道。
环儿也急声道:“五皇子,娘娘这样做完全是为你着想,你还犹豫什么啊?”
宫夜野僵硬的转过身,沉重的步子往门外走去,他脑子里一片的空白,没想到自己狠心要杀的人,竟然会是林小黛,他连伤她的心都舍不得,杀她?更加不可能。
唯今之计,他还是要找到她,跟她好好的说这件事情。
如果、、她一定要、、、痛苦的闭上眼,宫夜野不敢想像那种后果,也许真如母妃所说,要么她死,要么他亡。
林小黛倚在床上,却因为担忧着林延平的事情而无法入睡,由于她患病在身,小野跟冬月在隔壁睡,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回想着今天在凤仪宫发生的事情。
惠贵妃的反映让她十分的震惊,尊贵无匹的五皇子竟然不是皇上的亲儿子,这消息太惊人了,简直让人难于接受。
林小黛的心蓦然的痛了起来,想到宫夜野那意气风发的脸,她就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他知道这个消息吗?如果他不知道,也许不会痛苦,但若是他知道呢?
烛光忽然灭了,林小黛猛的惊坐起来,就感觉到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往她扑过来,她心头大骇,伸手就要去取毒针,却感觉到那股扑来的气息很熟悉,带着淡淡的冷香。
她伸出的手猛的一窒,接着,她就感觉自己的双手被那人紧紧的扣住了,想再取针反抗,已是无力。
“想不到五皇子竟然还喜欢偷鸡模狗?”林小黛止不住的冷嘲起来,被他这般无礼的闯入,还被他死死的捏住双手,她当真有些气怒。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浑身一个惊颤,宫夜野如此不顾身份半夜闯到她房间里来,绝对不是因为偷情而来的,能让他如此失态的原因,只有一个。
身后的男人呼吸急促,黑暗中,他却一语不发,只是握着她的手稍稍的松了一些,似乎怕抓痛了她。
“你是来灭口的吗?”林小黛清楚了原因,忽然平静的问他。
听到这句话,她身后的宫夜野猛的一僵,浑身紧绷着,低沉的声音透着暗哑:“你知道,我不会杀你。”
“既然不是来杀我的,那你来有什么用意?”林小黛紧张的心情蓦然一松,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宫夜野绝对不会杀她,所以,她才的语气也多了一些趣味。
“黛儿,你当真威胁我的母妃?”宫夜野问话,语气多了一丝紧张,他真的害怕看见他最爱的两个女人相互伤害,那样,他会生不如死。
“你何不问问你的母妃为什么要针对我们林家呢?”林小黛当既恼怒起来,如果说她威胁惠贵妃,那还不如说她是为求自保。
宫夜野神色一怔,似乎忽然明白事情的原由,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得到自由的林小黛猛的转过身,黑暗中,她仍旧能感觉到他眉宇间的化不开的忧郁,他的眸子在黑暗中也闪动着光芒,轻轻的望着她。
心蓦然的一悸,林小黛有一种想扑上去紧抱他的冲动,因为她太寂寞了,这空荡荡的房间太冷了,她需要温暖,需要关怀。
虽然每天面对宫湛风的虚寒问暖,可她的内心却是空落的,她要的温暖,宫湛风给不了她。
可那个人呢?却又不能温暖她。
是不是美好的东西,注定得不到?得到的东西,却不想珍惜呢?
“黛儿,我要你答应我,别把真象告诉别人?好吗?”宫夜野低落的声音中,明显有着乞求。
他杀不了她,只能求她。
“我不会!”林小黛很坚定的告诉他,并且一字一字慢慢说道:“只要你母妃不再坑害我,我是不会再提这件事情的。”
宫夜野蓦然一惊,望着她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安,她这句话的意思,让他感觉惧怕。
“我会去求母妃不要再针对你,不再伤害你。”宫夜野颤抖着说道,对自己的母亲,他用了求字。
林小黛的心抽痛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被夹在中间的宫夜野很可怜,很无辜,也很委屈。
但她知道,她不该同情他,甚至答应他任何的事情,她也要活命,要自保。
“那我等你的消息,只要你母妃不为难我,我绝对不会出卖你们。”林小黛轻柔的说着,语气却透着坚决。
“我会努力劝说的。”宫夜野忽然站起身来,整个人都绷着,他此刻的狼狈,不想让她看见,所以,他不能再待下去。
“就这样走吗?”林小黛忽然跳下床,莫明的问道。
宫夜野心头一颤,定住了脚步,转身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