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离开的这盏茶功夫里,这短短时间里,发生过什么吗?
她心里凄然,实在无法再去深究这些,只不断想着……他好了,他好了……
也,再也不需要她了。
***
她的内心,蓦然一下就被掏空了。
都说眉目有情。
琉璃的目光尖利,同时冰雪聪明的女子,她一下洞穿了苏澜此时的心声。
她走后,木先生依旧坚持自己的规矩。
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今夜,族长留他们在闲置的空房里歇息,并送来厚厚的衣被和家居用品。
心思昭然。
随即扬了扬唇。
苏澜冷呵一声,洞悉了他小小的调笑。
还是,你要我,便要?
突然,他似发疯般呓语起来,双手挥舞,双脚也乱蹬乱踹,却恰恰就是没有醒来。着身来了。
她说不上哪里不对,却感觉很不对劲。
这个时代,本来即算夫妻,关起门来做什么事,谁都不会说,但这公然之下,一举一动,步步小心。这村民们的礼法似乎比天焰国更严谨上几分。
你们之间的情,我又怎会看不破?
她月兑口说道,你弄疼我了。
她说着,心里酸涩。
耳边蓦然又响起族长说木先生时的话。
热闹散尽,繁华落寞。
苏澜死死按住她的双臂,咬着唇,听着他一声又一声地低呼"苏苏"
旁侧,族长一声轻咳,她才赶紧推开他。
他慢慢松开手,却又改握住她的手,她苦笑着,若非他的伤,她是不是就可以少一点犹豫,将他挥开……
可是他的身边哪里站的下她?他还有自己的大业未完。
苏澜静静凝着如水的夜色,缓缓叹了口气。
夜深,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散去。
他们又不是真的夫妻,不管族长等人信不信她那一番措辞,在明面上,他们不是夫妻,有违礼法。
她不懂,原因究竟是什么。
小丫鬟看见了苏澜的笑容,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那,"苏姑娘莫要生气,我家小姐说她的衣裙太旧,给姑娘穿了不好,赶明儿给苏姑娘新做几件"
他凝着她,眸光幽深,星星点点,深不可测,
院里村民们无声,却都紧紧注视着他们。
她淡哂。
心绪,短短时间里起落沉浮,也不知为什么,口里一阵苦涩,飞快转过身,只想离开。
她被他勒得快要窒息,鼻子嗅到一股浓刺的气味,她一怔,使劲想从他怀里挣出些许,身子却被他如铁坚硬双臂收得越发紧,耳边听得他沉哑着问,你还要去哪里?
但愿,刚才是她看错
她再次将目光投去。
她还罢了,面对着的还只是屋里几个人,妖孽七那边面对的,可是无数村民……
她说着,垂着脸颊,匆匆奔了出去,苏澜只看见她倾城美丽的侧脸有抹决然。
适才,族长夫人告诉了她一件事。
这次,不似方才软糯香甜的声音,她冷着脸,一瞬不瞬盯着他。
旋即,脸色也微微沉寂下来,声音也仿佛跌入冰窖,"你的身体,还想不想要了?"
"滴答——"苏澜微诧,缓缓低头查看。
苏苏么?
他明明不爱她,却字字句句,一举一动都像他其实深爱她的原因。
随即轻声一嗤,这真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目光晃晃散散落到地上,只见他袍摆下,赤脚旁,淅淅沥沥,一摊红。
她张皇无措,张了口,却早已忘了要说些什么,只得收敛了目光,看着他新换上的白袍,淡淡的香气,正是属于他的温暖味道。
有伤风化,礼教大碍。
不知为何,那人明明眉眼温淡,嘴角不过是略略一沉,甚至不过是不经意,她心底却很不安,反而一直安静、又有些冷峻的木先生这时脸上有着一丝温和,她正疑虑,突听得妖孽七在她旁边轻声问道,"大小姐,你姓苏,闺名也是一个单字苏,是不是?"
随即,像抓握着什么珍贵东西的双臂才略略松开了一些。
他却拉着她走到榻边,将她轻轻按坐下去,对琉璃温言一笑,道:"刚才有劳小姐了。"
她屏息,四周一片寂静,缓缓流动的空气中,只剩下他平稳低缓的呼吸声。
大骇,外面还零星飘着雪,他怎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赤足下床?
淡漠却隐忍的语气,听上去竟有丝丝的恐惧。
压抑住悲戚愤怒的情绪,她说,"你放开我,伤口破开了。"
他那里还有选择的余地?!纵然他有再高的医术,此时这般孱弱,就连说话也是强支体力,生死不过也就是一瞬之事。zVXC。
她蓦然想起那个夜里,她误闯进的地方,对着含妃娘娘,他的生母发誓,今生今世,若她背叛他,必定血染十里。
他的声音还是沉沉的,却较往常轻笑时少了几分邪魅,发狠时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一分轻苦。
深爱么?
琉璃怔愣着看着二人,身体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略微尴尬地半倚在榻边。
究竟是——
她终得逃月兑。眼神向下一瞟,却见他赤着的双足。
视线在空中交汇,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交流。
他让妖孽七坐下,妖孽七微微谢过,眸光甚温,她凝着二人,却陡然看到后者嘴角微微一沉。
背后声音有些急遽凌乱,只听得有什么乒乓掉落之声,和琉璃一声惊呼"公子当心",她脚下一滞,仿佛失去了焦距空洞地看着众人,眼里泪水模糊,辨不清路。踉踉跄跄没走得几步,腰身一疼,被什么箍上,身子已被一股大力狠狠拽进怀里。
你要,我便要?
族长,族中长老,琉璃,目光里,似乎都带着惊世骇俗的意味,木先生紧皱着眉,眸光阴沉。
"还走吗。"他并不依言,只收住手臂,静静看着她——
无怪他们会以这样的目光看他们。
但愿那并非……杀意!
貌似,她要食言了。
她心头一松,缓缓阖上眼。
他微怔,却又转而笑的邪魅,"你要我便要。"倒是恢复了三分往日的神采。
"我不走。"她垂着的头轻轻摇了摇。
他和她,苏苏,如你所说,真的只是知交好友么?
真真是,怵目惊心。
琉璃的神色又是一黯,好似比刚才更加震撼。她心头一秫,妖孽七不喜木先生!
她张了张口,苦笑道,我还能说什么?
小丫鬟舒了口气,惊讶于这个女子怎么没有责骂自己。
他们之间,有太多隔阂太远距离。
他深爱她?
从刚才回来再见,他盯着她陌生又若有所思的目光,到将她抱进怀时的似乎有些无所依循却又带着本能的狠戾,再到此时……
因为还有暗香,还有伟业。
族长又浅咳一声,看向木先生。
散落在耳边的声音,让她猝然一震,整个人旋即被扳过,被逼对上男人严厉火炙一样的眼眸,他看她抗拒失措、面色优忡,一手紧扣着她的腰,眸色深深。一手突然抚上她的眉眼,在所有人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中,将她的头紧紧按压进怀里。
话刚出口,自己也发怔,这样的语气,何时竟成了她口中发出的?
木先生走过来,手打开榻头一张小几上的木箱,拿出一卷白净纱布。
苏澜挥手道,"替我谢过你家小姐,夜深风大,你也早些下去歇着罢。"
于是他问玄绯夜,愿不愿意。
苏澜的眉眼一下漾开。
转身走回榻边,目光落在他惨白的脸上。
感觉到他的胸膛微微一震,呼吸一沉。
走进炉火烧的正旺的房间,琉璃身边的丫鬟还在细心整着被褥,苏澜淡淡地看了一眼一旁堆得小山高的男子的厚衣厚袄,做工精细,再看看送给自己的唯一一件换洗衣裙,粗布缝制,忍不住笑了笑。
我不走,我不走。等你好了再走。
"大小姐,你还要去哪里?"
琉璃说到底还是个丫头,如此所为真是小女儿家的娇羞作风。
以物换人。
本来,她便已经无法再面对他。
琉璃身子似微微颤抖着,拿着布巾,朝他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却又朝她淡淡道:"苏苏姑娘,你好好照顾玄公子罢。琉璃先退,不叨扰了。"
妖孽七这时也似乎微微一怔,他放开她,眉眼却还淡淡凝在她身上。
何况,不是唯一,她不能要。
他这话说的倒是有歧义,没有停顿。
妖孽七安然坐着,温润如玉,嘴角的笑容也完美的恰到好处。
可那,并不是她真正忧心所在。
其实,即便他真的爱她,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声音软糯,全似积压在他的胸膛间,嗡嗡作响,这样听着竟多了一丝不知是撒娇还是诱哄的情绪。
他别无他法,点头应下。
木先生的嘴角一扬,笑的优雅,"若是,我要取走的,是你的记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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