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么小的娃儿怎么还会独自在庙堂里"
"是啊,看样子,倒是熏得不轻啊。"
"这样子,怕是得尽早去瞧瞧大夫。"
琉璃,跟我回去。
她以为,那么好看的眸子一般只会有小女孩儿才能有,没想到
***
苏澜点了点头,轻声道,"琉璃忍得住,谢谢族主"
"刺啦——"突然,一阵布帛破裂的声音传来。
血痂被撕去,伤口处一下鲜血淋漓,几近看到森森的白骨。
"我此次来,不就是嫁与狼族族主么?"她笑了。
虽说还能时不时看见灾难肆虐过后的痕迹,可是,民众脸上自信乐观的表情,却让她被深深感染。
"嗯果真如此,倒是比小时候标致了不少"声音里带着丝揶揄的味道。
脑海中又浮现出妖孽七那夜被消除记忆前缓缓闭上眼睛的样子——
幸好,最终,他没有出现。
最后一名侍卫离开前,将一个包裹交予她,说,这是族长的旨意,小姐暂且收下。琉仿就你。
怕他近乎暴戾地低吼着她的名字。
腿上一阵凉意传来,她这才蓦地回过神来。
族主?苏澜诧异。
"小姐,您真的决定了么?"小丫头眼里含着什么情绪,眨眨眼,似乎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欲言又止。
在这个时期,实属不易。
"水——"他利索月兑下大髦,卷起衣袖,伸手道。
周围气氛一滞,随即,所有人大笑起来。
男子的唇角也微微上扬,语气中带了丝暖意,若有所思道,"琉璃姑娘当真有趣。"
怕他,会突然恢复了记忆,来寻她。
她抬头,看着四散的天光,缓缓阖了眼。
小丫头曾一脸讶异道,真想不到像小姐这种性格,竟然也能安静下来好好养伤。
手腕突然被一个火热的手掌包裹住。
就像早已十分熟悉的两个故人,丝毫没有生疏的感觉。
不过几日未出门,苏澜确实吃了一惊。
苏澜的手指紧紧交握,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叫出声来。
慵懒且颓废。
银色的面具在月光的清辉下发出冷光,映衬着玄色暗纹贴身设计的袍子更显清贵疏冷。
好,我迟早是要嫁与你的,容我想想。
"族主到——"突然,一个声音划破夜色。
周围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围观的已有许多人看不下去。
男子没说什么,淡淡应了一声,顺手撕下袍子的一角,抬起苏澜的脚腕,细心地包扎起来。
"琉璃姑娘不必紧张,舍弟的病情我自会带回去治疗。"男子看出了她面上的怒意。
苏澜抬头,清亮的眸子却依然平静无波。
她看他被银面遮住的侧脸,没有一丝温度的铁面之下,低垂的眼帘却让微微拨动她的心弦。
为什么能安安静静呢?
"这是怎么了?"周围的乡民纷纷围上来,担忧地望着她。
是啊,妖孽七的长相,可比倾城美女还要俊俏几分,那双眸,不也似一汪深潭,只要看过,就一定会深深烙映在心上。
一瓢清水很快递到他的手中,清澈的水面倒映着他渗着寒光的冰凉面具。
这场景,看的叫人鼻头微微发酸。
"琉璃姑娘"他抬眸,定定盯住她的眸子。
况且——
"你们"苏澜咬着牙,皱眉看着他们,一脸怒气。
"嘶——"她低呼出声,脸色倏尔变得惨白。
是的,她做不到。
"族主——"刚才还熙熙攘攘,七嘴八舌的人群,此时也都纷纷安静了下来。
"是。"苏澜颔首——
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大髦,朱红的色泽,像极了某人之前最爱的颜色。
"啊"突然低呼一声,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感。
可是他给她的感觉,从头到尾,却是那么熟悉。
她愣了愣,脑海中突然像什么炸开似的一片空白,却还是佯装镇定,说的平淡。
不过顽笑,本该如微风轻抚湖面不留一丝痕迹,却在她的心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人群又是一阵赞叹。
仿佛回到了一段悠闲安逸的时光。
怕他,怕自己最后又会回到他的身边,不由自主地,沦陷。
他的面具反射出涔涔的冷光,眸子直直盯着她,"方才,一直忍着不说?"声音也是冰冷。
"可是,我不会至天人族所有族民的生命与不顾。"苏澜道。
苏苏,我睡一会儿,你一定要紧紧握住我的手,不许放开。zVXC。
来不及顾及心头的疑问,她迅速地起身就要抱起她向远处奔去。
"可是,狼族族主那天派人传来的话,明明说他不会勉强小姐,无论小姐想要留下或是离开"
他冷笑着,全然没有方才温和的气质,一下撕开早已被血痂凝结在肌骨上的裙摆。
明明是她自己放的手,现在,又如何怨得了别人?
莫非是狼族的
"如此,还真是谢谢大家了。"苏澜点点头,就要跟在后面走去。怎么会对一个才见了不过一面的男子心动?
胸膛处却微微一刺。
"乡亲们请起——"一个醇如明月的低沉男声在夜色中缓缓响起。
苏澜皱着眉,看着血肉模糊的脚踝处,这才觉得刚才那一下猛砸有多么疼,不禁皱了皱眉。
抬头,是他看不清的眸色。
倏尔又转念一想。
"琉璃小姐,你看"周围的大叔大娘大爷大妈左一句右一句把苏澜说的面红耳赤,仿佛这就是她家的孩子。
"天人族族长的独女琉璃?"他的声音带着极度的不确定。
他们并未难为她,恭敬地将她抬到一旁干净的小凳上,转身离开。
像极了一只过冬的猫。
苏澜没说话,一点一点用裙摆擦着脚踝上不住涌出的血。
"哗——"他沉着地撒上一些白色粉末,掬起一捧水,泼向伤口处。
突然,头顶被一大片阴影遮住,苏澜抬眸,蓦然对上一双深沉的眼。
苏澜是被银面的侍卫仔细抬着到一处尚且整洁的小院里的。
苏澜无语,却也只得厚着脸皮应下,"是,孩子确实伤的不轻,也不知哪里有药,也好配一副来。"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这药,前面的棚子里还是有点的,琉璃小姐,你随我来罢。"老者轻咳一声,对苏澜道。
"不是女孩么?"她愣愣道。
她这是怎么了?
银面男子抬手,一群同样带着面具的侍卫从四周涌到她的身边,抱起地上表情痛苦的孩子,回到马车上。
苏澜脸色惨白,一下跌坐在地上,额头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滴落下来。
大概又是为了他吧。
"哎"人群中传来一声不忍的叹息声。
苏澜微微一惊。莫非这狼族的族长之前见过琉璃?莫非已经看出来了自己不过是冒牌货?!
静养了一个星期的伤势,不过皮肉之损,伤得厉害,恢复得也快。
幸好。
"呵,怎么了?这下知道疼了?"男人低低一笑却不带丝毫笑意。
其间,闲来无事也问了问小丫头天人村和狼族的恩恩怨怨虽说小丫头也了解不了多少,但总归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苏澜一下被噎住。
她道了谢,打开包裹。
"从不知道族长竟还有如此高明的医术"众人纷纷道。
还在怔愣间身子已被人一带,就直直向下跪去。
他滚烫的手掌贴着她冰凉的脚心,肌肤相触,一时间苏澜竟觉得全身都暖了起来。
他的责问,显而易见。
怕看到他一脸怒气却又绝望的面容。
她正犹疑着,身边的孩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渐渐地,苏澜脚踝处的鲜血竟渐渐止住,颇为神奇。
"把头抬起来。"男人抬手,面具背后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可辨。
无人打扰,她每日所做也不过就笼着大髦,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看云起云落。
苏澜却没有注意,她就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下头,清了清嗓子,"刚才没觉得那么疼嘶——"
她的目光又落到那方大髦上,他们的眸子,是那么相像。
舍弟?!苏澜的眸子一下瞪得老大。
狼族,又恢复了如其他族里的热闹繁盛。
这样一个族,这样强大的精神,无愧天人族那么惧怕了。
可是,本该入春的季节,竟飘起了丝丝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