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寒开始去刑部报道了,因为她是女官,可以不上朝。
齐思珍大人坐镇的刑部,如同他的为人,一丝不苟而又令人沉重。
空旷的大堂,只站着几个威武的面无表情的差役。
转过长廊,是一间间的密室,听说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刑具。
坐在属于自己的桌前,看着摆放的厚厚一摞卷宗,凝寒失笑。这是办公室白领么?机要秘书?这么一大叠,是要自己打印还是制作报表?
一位师爷送上来一杯热茶:“大人,请用!”
凝寒抬脸看他,又是不苟言笑的的人,不过竟然知道给自己倒茶呢,于是扬起笑脸:“谢谢!”
他的脸有点红,不过黝黑的面容几乎看不出,只是动作上显现出忸怩。
“额,齐大人说了,他最近几天不来刑部。就交给大人了!”他如实禀告。
凝寒囧起眉头,交给我了?不上刑部来了?这是什么节奏?她有点追不上。
“你是……”
“回大人,小人是记录官,候七。这些卷宗,都是一些案件,有破的,有待破的还有死案。”他恭敬地回道。
猴七?凝寒差点噗了。待破的还好说,死案?她信手翻开,只见上面娟秀的行书,记录的条理分明。
收起笑谑,尊重的看向候七:“侯大人,这都是你整理的?”
“正是下官。不过,大人莫要折煞在下,叫我名字就好!”大人?他担不起?
凝寒看着他,总以为这么细腻的字体,这么细的心,还以为是个女子整理记录,没想到是这么个粗犷的老爷们儿!看来,齐思珍大人很会知人善用。
“好的,侯大哥!”凝寒这个人说来奇怪,就是会真心尊敬那些认真的人。
候七脸涨得像个猴,摇着手:“不不不……更不敢当……”
凝寒轻咳,忍住笑:“好啦!大丈夫不拘小节,就这么的吧!你下去吧,我看看案子。”
“是!”他立刻不多话,退了下去。
凝寒探手翻一下,发现这么高的卷宗真的是分成了三部分,每一摞是同一个文件夹,上书已破、待破和死案。
她翻开已破的,浏览了几件,立刻丢在一边,乏善可陈,都是小案子,而且记录在案的竟然还有琳琅的!她暗暗好笑,云国还真是法治国家呢!不过可想而知,这都是些多么小儿科的案件了。
翻开待破的,几乎都确定了嫌疑人,甚至有证人,就差最后临堂一审。这些更简单,就看她如何审,好让罪犯甘愿俯首。
死案。
她突然觉得很沉重,这里背负着多少不瞑目的人?
打开,真的是陈年旧案居多,近期的也有,不过大多数是几年前的。
第一天上班,就当是熟悉环境了,她轻啜一口茶,发现刑部的茶还不错。笑了一下,开始一件一件的看下去。
这一看一上午就过去了,凝寒伸伸懒腰,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前竟然有一棵桂花树,阵阵花香站在窗前才可闻。这齐大人,还真是风雅呢。呵呵,外表严谨,骨子闷骚。
候七在门外恭声问:“墨大人!请问你是在刑部用膳还是回驿馆?”
凝寒一模肚子,还真是饿了,立刻应声:“跟你们一起吧!今天看卷宗累了,省的来回跑。”
“是!”他下去命人准备。
刑部的饭堂宽敞明亮,可以闻得到饭菜香气,凝寒轻轻一嗅:“鸡腿的味道!”
候七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是啊!我们刑部伙食很好!一会儿,会有很多捕快和衙役来用膳。墨大人还是在那单厅用吧!”
凝寒撇撇嘴:“才不要!人多热闹!”
候七一想也是,墨大人毕竟是个女娃,还是个孩子,最喜欢热闹了。
陆陆续续的各个职能的差官都来了。
候七轻咳一声:“来来,大家见过墨大人!”
墨凝寒大方地站起来,一一看过去。
其中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低语:“这就是皇上御赐的墨大人?是小孩子?”
候七走过去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不许乱讲话!你不也嘴上没毛,照样当优秀的捕快?”
清秀男人撇撇嘴:“那倒是!不过,我二十一了好不?”
凝寒暗自偷笑:“大家好!都坐下吧!我初次来到刑部,以后我们就是同事!我们一起为破案做贡献!”
清秀男人又问:“同事?”他不耻下问。
“就是一起工作的人!”凝寒不耻下教。
“哦。”大家看凝寒没有大人的架子,都轻松的找座位坐好,松松的坐了两大桌。清秀男人坐在凝寒身边。
凝寒侧脸问:“你现在跑哪个案子?”
清秀男人这么近距离看过去,凝寒精致的脸孔入了眼,他有点脸红:“额,我明天跑苑县。”
凝寒了然,一上午的辛苦不是白做的,看着上来的第一道青菜,动著夹一条放在自己碗里。
眼皮不掀的问:“那个大婬贼跑到苑县了?”
清秀男人险些被一口青菜噎死,“你……你知道?”
凝寒慢条斯理的送菜入口,动作优雅的看呆了这一桌所有的人,另一桌的也竖直耳朵听着。
候七笑道:“臭小子!墨大人是皇上亲封大人,说明她自有担当大任的能力!难道你对她的能力还怀疑?再说,一上午,你可知墨大人一直在看案……”
清秀男人呆愣的样子取悦了凝寒:“好了。先吃吧!我可不想你因为消化不良而影响了追人!候八神捕!”
清秀的男人更是傻住:“这……这……这你都知道!”
凝寒看着他,一脸这有什么的表情。
满桌的人放声大笑,因为谁都知道候七候八这名字是他们兄弟心底最深的痛!笑声拉近了凝寒和刑部所有人的距离。
用完膳,凝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拿起死案的一摞,毫无意外的抽出四年前的卷宗,就猜得到宫廷大事一定会备案的。
档案封面写着:秘案。
那个侍卫叫方大志,家里有爹娘和妻儿。长得高大魁梧、虎背熊腰,从小练武,被收入御林军。本该是前途辉煌的人,为何如此胆大敢冒犯最受宠的灵妃!
凝寒摇摇头,当时皇上的脑袋进了大粪,被糊住不成!这么浅显的道理,只要一细想就立刻明白了啊!
要么被人下了药,要么就是有人威胁!
据云裳和赫连婉情的说法,这个侍卫是清醒的,而且当时他还很抱歉的神情,只能证明,他是被逼无奈!
在这权压人的古代,一个没名没利的侍卫,如若他惹不起的人拿家人相胁,恐怕只有就范!
方大志一死,本该满门抄斩、挖坟鞭尸的罪名竟然没有发出来,所以方大志的父母带着儿媳妇和孙儿当夜逃走,隐姓埋名去了。
凝寒扬声喊道:“候七大哥!”
候七就在外面的小厅里记录,连忙起身进来。
示意他关上门,凝寒低声道:“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候七安静的接过来,翻阅。良久:“死案。”
凝寒凝视他,他一脸木然的任她看:“是不敢还是不能?”
候七沉吟,实话实说:“不敢!”
凝寒笑了。
拿出一枚金牌,候七一见,大惊跪倒!
凝寒冷声道:“候七听令!见金牌如见圣上!从今天起,这个案子我们接了!所查一切结果,不得外泄,任何人威胁诱惑,都要经得住!你可能做到?”
“下官遵旨!皇上万岁万万岁!”候七恭敬地答道。
凝寒收起金牌,走过去:“侯大哥请起!凝寒不是拿金牌压你!只是此案牵连重大,皇上托案与我,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候七颔首,眼中竟然有了笑意:“候七定竭尽全力相帮!还有候八!他最多两日就回来!值得重用!并不是因为他是我弟弟,而是他有能力帮助破案!”
“很好!”凝寒使劲一击掌。她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可靠,这是最大的收货。
“那你找稳妥的人,立刻找寻方大志在宫中的好友,他家的老邻居,或是妻子的娘家人等等等!只要和他们有关,都悄悄带回来,切记,千万不要大张旗鼓!免得被有心人知道。”
“请问墨大人!这么久了,找他们来又能何如?”候七不解。
凝寒淡淡的道:“我找的不是他们……”
“咦?这……”
“几年了,方大志的家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们怎么找?只有找他们以前的熟人,描绘出模样,我才能画得出寻人照!”凝寒好心为他解惑、
候七大惊,凭着描绘就能画出真人图寻人?太匪夷所思,那画图者要有多么厉害的画技!
“是!属下立刻着人去办!”候七几乎等不得了,他好奇死了!
凝寒看他匆忙离去,摇头。继续拿起案宗仔细的看。
这候七的能力真是不容小觑,一会功夫就带人来了。两男一女,都是方大志原来的邻居!
候七厉声道:“这是墨大人!叫你们回答什么就说什么!”
三人唯唯诺诺的行礼,突然被找来刑部,他们能不怕么!那个妇人哆哆嗦嗦的道:“大……大人!民妇夫妻二人都不是坏人,没……没做坏事!”
凝寒微笑看着他们,“不要怕,叫你们来,我只是问点事情,你们照实说就是了!不过,今天来刑部,谁也不准说出去,要是外面传出风吹草动,你们就犯了罪,下次叫你们来就不是普通问话了!可知道?”
三人忙不迭的答是。
“好!侯大哥,带他们去审案室。”凝寒拿出一大摞纸和自己的炭笔,随后跟着过去。
“座下何人!”凝寒学着以前电视里的开场。
“回大人!小民林有才!在东街卖包子。”
“民妇是林张氏,我们夫妇二人从没有昧着良心赚钱啊!我们的包子,个大馅足,每天都卖的很快!”他的妻子立刻解释。
凝寒失笑,候七立刻怒斥:“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妇人吓得瑟缩到相公身边。
“在下方福做点苦力,和他们住邻居!”黑大个坦然的回答。
凝寒眼睛一亮:“方福?你和方大志可有亲戚关系?”
“额……”他一呆。
“说实话!你要知道,我能查得出真假!”凝寒冷冷的开口。
“是!”他认命的点头:“我和方大志是有亲戚,但不是很近。”
“好,那你们都住方大志的邻居?和方大志父母妻儿可熟悉?”凝寒盯着他们眼睛。
“回大人!民妇和方于氏比较熟,她经常帮我拿花样子,不过,他家出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她唏嘘不止。
“很好!你跟我这边来,你们在这等着。”凝寒带她走到一边去,一边仔细的询问,一边下笔。修改十几遍后,拿最后的拍板图给妇人看。
林张氏尖叫:“啊!太像了!大人,你真是厉害!”
凝寒不语,走到方福身边:“这是谁?”
方福一看立刻睁大眼:“这……这不是大志媳妇么!好像真的人……”他想触模,被候七喝止。
凝寒把画交给候七,候七的嘴就没合上过,看向凝寒的眼神更加了一丝敬重。
“林张氏立功了,可以领到十两银子,二位,你们可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提供……”
“有有有……”俩男人忙不迭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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