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璟琛说要去那个地方离谜会所并不远,相隔着几条街,驱车只用十分钟。爱睍莼璩
这片在商业街区之外却同样寸土寸金的地段,艺术气息甚浓,安昕打趣他说,该不会是想送个画廊之类的给她经营吧?
他说,她猜对了一半。
路上安昕给白小林打电丨话发号施令。
大意是她和市长夫人的亲妈谈崩了,叫白小林挂线之后立刻把昨天写好的稿子对外发出,C周刊的老总一定会高兴疯的旄。
短暂的通话结束后,叶璟琛一边开车一边打趣她,“拢络不成,转换战略准备抹黑了?不愧是我叶家的人。”
安昕全将他的调侃当赞赏,“我可是经过安女士本人同意的,她觉得……或许是为我好吧。”
想到安若玥在做的事,安昕少不了耗费一番心神峄。
刚开始得知的时候她整个人的反映都失去了,之后缓释过来,不是没有想过要报警,可这里是C市,秦伯伯去世两年了,不但证据难找,更有可能因此把她深入虎穴的亲妈置于险境。
这件事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她是秦家私生女的事也会公之于众,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茫然又纠结的看了叶璟琛一眼,他像是有所意识又有所不解,扬扬眉眼笑问道,“有什么想说的,尽情倾诉。”
他这个老公可不是白做的。
安昕两条淡淡的眉毛都在打结,犹豫了会儿说,“好像跟你说也没有用,我自己的事情都没处理好,再说我妈那个人不是向来心里最有数的么。”
“哦,我妈那个人……”叶璟琛故意学她说话的语气,然后啧了声,得脸道,“下次看到市长夫人,我是不是该改口喊一声‘岳母大人’了。”
安昕正想要说点什么以正视听,忽然见他眸色一亮,“到了。”
车停在一栋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修建的老建筑前,下了车,安昕站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仰视它——
只有五层的高度,仿照欧式教堂的对称建筑,宽大的天窗,房檐和四个角上还有好看的雕塑,介于灰白和褐色之间的墙面上透着岁月的痕迹,秋色成熟的美在这里展现无遗。
这条街也曾经是C市最繁华的所在,如今成了著名的艺术街区,连修建在街道两边的路灯,还有人行横道上的石板都颇有艺术气息。
每到夏季,从清晨开始总会有C大美术学院的学生来这里摆小摊子做生意,花三十块钱就能买到一副肖像画。
而晚上,酷爱音乐的人则会带着自己的乐器随心所欲的进行表演,有拉小提琴的,有拉手风琴的,还有弹吉他的,打架子鼓的……
偶尔还会聚在不远处南边广场来个即兴合奏。
他们不受年龄和职业的束缚,有的是大学教授,有的是普通公司职员,还有学生,流浪汉……都是自由的灵魂。
无疑,人生来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怎么样都该是幸福的。
安昕虽然生长在D城,但独独对这座城市的这个地方却是一点儿都不陌生。
“喜欢这里?”叶璟琛站在她身旁问,语气却很肯定。
“喜欢。”安昕不加掩饰,若有所思的回想着说,“很早以前我来过这里,还住了一段时间,就在十七岁去B市找安若玥之后。”
她曾经以为那会是她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岁月,可是现在想想,和后来发生的那些相比真是太微不足道。
叶璟琛和她比肩,两个人都穿着厚厚的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一阵冷风扫来都能把他们冻得缩头缩脑的。
他们像傻瓜一样站在街边,连呼吸都是阵阵白雾,但一个陷在回忆里,一个想聆听她的回忆,感受她的感受,所以都没有动。
“你好像说漏了一个人。”他浅浅的提醒。
安昕意味深长的望他,道,“是秦深陪我去的,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刻意避开不提他的原因你还不明白?你这人真讨厌,又要听又要挑刺。”
叶璟琛投降,“好好,我小气,你继续说,别憋着。”
她好气又好笑的横了他一眼,这些并不是不能说给他听,相反他愿意听,她很乐意讲述。
转回头看向那栋十分有韵味的建筑楼,她接着说,“我们回来的时候D城降了一场暴雪,机场都封锁了,无奈之下临时决定先到C市,再坐火车回去,这样安全一些,谁知道到了这里连火车都停运了,高速上出了很多起交通事故,秦伯伯就把我们安排在一个朋友家住,就是雷少倾家。”
雷家的城堡就在对街往左转,走五分钟就到了。
“那段时间我心情很不好,都是被我妈给摧残的,你想啊,千辛万苦找到亲妈,被她拒绝成那样,当初又不是我求她把我生下来的。”
叶璟琛听到这里就笑了,庆幸道,“还好她把你生下来了。”
安昕眉开眼笑的望他,“你这人真有自虐倾向,有时候我都烦死自己了,就你孜孜不倦。”
“不耕耘哪有收获?”孜孜不倦的男人伸手把老婆塞进怀里,笑着问,“重回疗伤圣地的感觉怎么样?”
她在雷家一住就是小半年,没受雷大少的影响变成个怪人,更没被雷二少拐走,叶璟琛暗中偷着乐。
想到待会儿的惊喜,他实在太喜欢胜券在握的成就感。
安昕抬脸看他,“所以你真的打算送我一个画廊?”
叶璟琛眉梢轻挑,“都说你只猜对了一半。”
说完就搂着她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那栋漂亮古朴的建筑里去。
坐着前后两开式的电梯直达顶楼,走过长廊,打开那道魔法门的时候,安昕最先看到的竟然是一张自己少女时的黑白照片。
被木质的相框裱起来的人,青春洋溢的脸孔上有着她如今无法再拥有的美好。
这全赖于给她照相的人太善于抓去角度,太会拍她。
不得不说,这一时安昕的心里翻江倒海,但并非与惊喜有关。
而是……
“怎么样,喜欢吗?”叶璟琛站在她身后问。
他的眼中充满了期待。盯着自己的照片,安昕神色很是复杂,愣愣的看了半响,她失笑,“你可千万别告诉我里面除了我的照片,还有我,秦悦,还有秦伯伯,和秦深的……”
说着她一步步的走进去,无需叶璟琛回答,就亲眼印证了心中的疑问。
蜿蜒曲折的画廊被布置得宛如梦幻的迷宫,头顶有巨大的黄铜水晶吊灯,圆形的房顶上绘制了漂亮的彩绘,下面则挂满了与她成长回忆有关的一切记录。
那些照片从她被接到秦家,直至二十一岁最后和秦季同的一张合照,没有一张被落下,每年元旦的全家福都在,甚至还有安若玥的独照。
可是总缺少了些什么,那简直是一目了然的。
这些照片里面没有秦深……
她刚刚为此不解,就听到叶璟琛解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确实没有他,你知道我不是个宽容的人,但我让人特意留了一些空框,我想由你自己来决定比较好。你想在这里放谁的照片都行,雷少倾的,周玄南的,还有我不认识的人……只要你喜欢,都可以。你不是一直想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只属于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秦季同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她固执的认为自己的存在是秦家的污点,尤其当她和秦深相爱时。
尤其,当叶璟琛得知原来她有个这样的心愿。
把她生命中在乎的人,息息相关的人的相片挂满这个地方,充斥在她的生命中,以此证明她不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当然。”叶璟琛补充,“我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还能看到我的照片。”
他可是她的丈夫。
安昕却不如他预料的那么高兴。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问,声音有些颤抖,“你……是不是看了秦深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