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春叹了一声,“乖乖,幸亏小爷身形灵活,不然的话,这一趟就是永别了!”
“现在你该知道是简单是复杂了!”阎王微微眯起眼,看向上面那个看似普普通通的落魂盏。爱睍莼璩
“那,怎么拿?”他甩甩尾巴往前走了两步,同样的抬起头看着那灯,忽然发现高度似乎有点不太合适,便一个旋身变回了人形。
“上古神器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取得的!”他说到,往后退了两步,仔细的观察着两旁的布局,想了想道,“牧野,这一次真的要麻烦你了!”
“咦,突然这么客气了,一准没好事?”他挑了挑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问道,“说吧,怎么个麻烦法?膪”
“看到中央那个方形地砖了吗?跳上去!”他说到。
牧野春眼睛一瞪,连连摇头道,“不不,万一跟刚才一样,或者比刚才还厉害,我这条小命不就交代了?干嘛不再投石问路?”
“有我在,放心!”他简单的说,随手丢出一颗石子,砰的砸在那地砖的中央,但是一切平静,什么情况都没有棘。
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事发生,牧野春这才算放心,活动了一体,尽量让自己的每个筋骨关节都放松开来,能够更方便更灵活。
他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了那地砖上,站了两秒,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他正得意,想要招手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心中顿觉不妙,低头一看,自己站的那块地砖居然在缓缓下沉,而耳畔有冷厉的风嗖嗖吹过。
“有机关!”他惊叫一声,根本来不及细看就低下头去,头顶处一凉,什么东西贴着头发丝就飞了过去,而他这个动作也看到了下面的可怖景象。
在地砖下沉的时候,里面露出黑洞洞的陷阱,居然是熊熊燃烧的火苗,跃动着火红的舌头不断吞吐。
他惊呼一声想要跳出来,可是发现原先严丝合缝的地板,现在已经朝着四周分离开来,离他很有一段距离。
“怎么办?”看着站在对面的阎王,他叫道。
“别惊慌!变回你的原形,跳过来!”他说到。
牧野春张了张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跳,怎么跳?你倒是跳给我看看,这么远的距离,你想烤全狐啊!”
“再不跳就来不及了!”他言简意赅的说。
确实,分离的速度之快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也来不及多思考了,按照阎王说的,很快变成了一只大狐狸,往后退了几步,脑中不敢想太多,使劲的加速然后猛然一冲——
朝着阎王的方向蹦了过去!
他的身体腾空跃起,伸展开一个优美的弧度,其实并非他炫耀身形,而是尽可能的把身体拉长,以求能抓到对面的地板。
饶是如此,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板在他眼前飞速的朝他相反的方向退去,爪子几乎就要抓到了,却扑了个空。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惊叫道,“离休——”
长卷的尾巴猛然被拉住,然后一股强劲的力道一扯,他就被甩到了地上,虽然身体有点痛,但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是真特么好!
他张着嘴巴不停的喘气,惊魂未定的看着刚才那还平坦一片的地板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超级大洞,抹了一把汗,“还真是危机重重,你说咱们老祖宗都怎么想的,设计出这么精妙的机关!为什么石头敲上去就没事,我踩上去就有事?”
“先辈往往比我们想象的要更聪明!”阎王静静的看着那陷下去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我也就罢了,你好歹是个仙哎,还是个法力不低的仙,怎连这点小机关都应付不来?”他看向阎王,半是疑惑半是调侃。
他淡淡的说,“能把上古神器藏匿于此的,定然也不是普通凡人,这样的机关,又怎是一般的人能够破的!”
“这么说,我就不是一般人了?”他很有点得意,以为是在夸赞自己。
“如果方才没有拉你一把,你认为现在还有命在这炫耀吗?”真是会打击人,迎头就是一盆冷水。
扁了扁嘴,牧野春道,“可若不是我,你自己能破了这机关吗?”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干嘛让我踩上去,自己不踩?”
这是摆明了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若说这让他够郁闷了,接下来的话则让他更伤心,只听阎王说,“我没有尾巴!”
“所以,这是你找我帮忙的原因?”在看到他微微颔首的时候,好不容易黏起来的心,再次碎了一地,这次碎成了面粉,再也黏不起来了!
堂堂阎王殿下要寻找上古神器,谁也不找,专门找他帮忙,他还很是暗地小得瑟一下,说明他有本事不是?结果,却是因为他有尾巴?这是什么破理由!
“所以,你熟悉的人里,只有我有尾巴是吗?”不死心的再次问道,却很没有意料之外的被再伤一次。
忧伤啊,悲哀啊,合着他牧野春最大的作用原来在这尾巴上?
等等!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也顾不上伤心了,问道,“你这么说,也就是说,你一早就知道这些机关,也知道要怎么破?不然的话,为啥知道要用他的尾巴呢?”
“不是!”他摇摇头,“只是传闻中提起过,所以试一试罢了!”
试验品?!牧野春决定再也不开口问话了。
机关打开以后,下面的熊熊焰火让整个大殿之内都变得暖热起来,气温很明显的升高,现在也顾不得跟他计较了,牧野春静默的站在一边,等着看他怎么拿这个东西。
“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来!”说着,他长袍一甩,往前走了两步。
牧野春愣了一下,“你去哪——”
话音未落,他张大嘴拖长音,看着他就这样冲着那熊熊火焰跳了下去。
他他他……他不是要自焚吧?这是在做什么?放着要到手的神器不拿,主动跳到火堆里去,就算想不开,也不要自杀的这么复杂吧?!
但是很快,他就看到阎王在那一堆熊熊火焰中只是一个俯冲而已,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居然多拽了一根绳索,那绳索的另一端是固定在一侧的墙上的,他如鹰隼一般,猛地一个俯冲,接着便借助反弹的力量又回来了。“你这是……”牧野春话还没问出口,就看到他掌心里静静躺着的东西。
一颗珠子一般的东西被他紧紧的握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火里取出来的关系,还是火红火红的。
“没有它,断然是拿不走这落魂盏的!”阎王说到,然后缓步朝着那落魂盏走了过去。
“当心!”想起之前的机关,他忍不住唤道。
却见阎王手中一挥,那颗珠子直直的飞了出去,正中落魂盏的中心部分,不像之前的石子被弹开,珠子是牢牢的落在了芯部,瞬间,大放光辉!
整间宫殿似乎都耀眼起来,那落魂盏本来是徐许旋转的,此刻,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熠熠生光。
瞪大眼睛,牧野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能想象这样奇妙的景象,那光芒就好像整个天地都被点亮了一般,是那么的璀璨。
这时,阎王招了招手,冲着落魂盏伸出掌心,那灯就仿佛有了灵魂,朝着他的手伸出的方向飞了过来,径直落在他的手掌正上方,停了下来。
他不知念动了什么,然后将落魂灯收纳起来,那光芒便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收起落魂盏,他几乎没有片刻的停顿,大步转身,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扯了他一把道,“快走,这里不宜久留!”
“啊?”牧野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拉了出去,也来不及问为什么,就紧跟着他的步子朝着来时的方向出去。
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轰隆隆”的巨响,如同山崩地裂一般,这时他终是忍不住回头看过去,却见方才那富丽堂皇的大殿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哪里还有一点点方才的影子,整个的就那么沦陷了下去,更为可怕的是,沦陷并没有停止,沿着他们的方向迅速的延伸过来。
“别看了,快走!”阎王回眸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居然愣神了,便推了他一把。
回过神来,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前去,一口气都没停顿,直接冲出了山洞。
没多久,整个山洞便崩塌了,什么都没有了。
站在外面长长的喘了一大口气,他的心跳还真是有些紊乱。
“怎么会这样?”这时,他才有空问出来。
“上古神器虽是藏匿于此,却也是镇守于此,既然离开了原本的位子,自然地方也不复存在!”他说到,“好了,我们先出去再说吧!”
牧野春刚想问他是不是要再吃一颗药丸,却惊讶的发现之前的沼泽地已经不见了,一切变得跟普通的平原没有什么区别,难道说,这也是因为这盏灯的缘故?
仿佛看出他的疑虑,阎王略点了下头,“不错,这片沼泽也算是一种守护吧,如今,职守已毕,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耸了耸肩,牧野春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变回人形跟着他一同走出这片山谷。
“好了,这一趟确实多亏了,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你可以回妖界了!”阎王定住脚步转身看他。
他却摇摇头,“我随你一同去趟魔域吧?”
“不用了!”阎王果断的拒绝,事实上,魔域可能存在的风险,或许会远远大于这里,“一来可能会有风险,二来,如果被发觉了,你身为妖族中人,到时候说不清楚,免得累及整个妖族!”
“可是,你也是我的朋友!”他一脸认真的说。
阎王淡淡一笑,伸手在他肩头拍了一下,“所以更不能让你去,对我来说,你也是!”
牧野春很是惊讶,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跟以前那种淡漠的性子相比,真的有很大的改变啊。
虽然以前他的心地也是极善的,但是鲜少会说这样的话,颇为感慨的说,“没想到,你的转变还真是挺大,司姑娘功不可没啊!”
他的话让阎王微微一怔,自己的转变,他是浑然不觉的,只有别人才看的最清楚,但是心底的感觉却是骗不了人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盛楠如今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
“好了,就此作别,他日定有重逢的机会!”他不欲多说,转身就走。
这一次,牧野春没有拦他,因为,他知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只希望,一切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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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第三天了。
司盛楠不知道为什么要等五天,也许时机未到,也许,他还有别的什么打算。
但是,这五天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记得曾说,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明知道要死,却躲不过,等待的那个时刻最让人心寒,她现在,大抵就是那种感觉。
每日里,魔尊都会备上一大桌丰盛的菜肴,更会让人准备热水让她沐浴,一切都是礼遇有加,如果不是知道五天后将要做什么,几乎有错觉这是被当做上宾,只可惜——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水,水面上浮着一些不知名的药材,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儿,这是要把她煮了么?
掬起一捧水,她看着那微微泛着褐色的水,眼神有些迷茫。
还有两天,两天后,她就要做那东西的孕母了,让那个看起来那么可怕的东西进入自己的身体里,煎熬且不说,从此后,她的人生便会由此转折。
她与他之间,还会再有交集吗?没有了她这个替身,他会不会有一丝的心疼和不舍?
叹了口气,解开衣衫迈入木桶中,将整个身子都浸在了里面,闭上眼睛,仿佛他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离休,这个名字何时起已经深入骨髓,想起来就会微微的心痛?
唇角逸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她听到门外传来叩门声。
怔了怔,她有些出神,不知道是谁来了。
魔尊从不敲门,不管什么时候,她在洗澡,还是睡觉,他从不知敲门为何物,也根本不需要敲门。可是,也没有人会来找她,她在魔域,一无所有!
或许是听错了?正想着,那叩门声再次响起,犹豫了一下,她道,“等等!”
站起身抹了把水,然后套上衣衫,这才去开门,惊讶的看到是青鸾在外面,“有事?”
“看看你!”她笑了笑,眼神示意外面,“有空一起走走吗?”
只是略犹豫了一下,她点了下头道,“等下,我就来!”
进去换了件外衫,然后把门关上,这才跟青鸾并肩走了出去。
算起来,她来到魔域以后,青鸾倒是来过一次,不咸不淡的说过那么次话后,她就再没来过,两人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也不知她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你最近可还好?”青鸾倒是先开口问道,两人缓步沿着魔域荒原往前走,似乎并没有目标。
“还不错!”她回应,“今日里怎么想起来看我来了?”
看出她语意里的防备,青鸾叹口气道,“你不必想太多,我并非有事才会登门,只不过之前我杂事锁身,加之——没有魔尊的许可,并不是那么容易见到你的!”
这个,司盛楠到没有想到,愣了一下。
她原以为是青鸾没想见她,却不曾想,原来连见自己,都是要经过许可的,自己可真是——“尊贵”呵!
露出一抹讥讽自嘲的笑,她道,“那今日,你是得了许可的?”
青鸾点了下头,“今日魔尊殿下并不在魔域,我昨日已经请示过了!”
“他不在?”有一点惊讶,不过也是,他在不在,自己都不太清楚,对于她来说,看不见他,其实倒是一件好事。
“你来魔域也有些时日了,可曾有后悔过当日的负气?”不知为什么,青鸾这样问她。
她怔了怔,后悔吗?倒是真的没有想过。
当日因为觉得阎王把她当做替身,心灰意冷,便于魔尊回了魔域,却不曾想,一切几乎都是他计划好的,一个将她当做替身,另一个则将她当做利用筹码,原以为离开了一个伤心地,却又跳进另一个陷阱里。
如果说后悔,她只悔当日为什么不干脆再入轮回,要搅进这一切里!
“不,我不后悔!”思量许久,她才缓缓摇了摇头,“我宁可伤身,也不愿伤心!”
青鸾看着她,颇为感慨。
女人啊,都是感情动物,一个情字可以让她充满强大的力量,可同样可以让她自甘成魔!
“如果你知道阎王为了你而转变,甚至为了你可以做很多超乎你想象的事,你还会这么想吗?”她问道。
司盛楠怔了怔,看向她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这么问!”青鸾转过头,不与她的眼神相接,凝望远处,“如果你有一天发现,他是爱你的,你依然不会后悔吗?”
苦笑着摇了摇头,“青鸾,你不懂,他喜欢的只是这一张皮相,是另一个有着相同容貌的人,却不是我!”
这句话让她真是神伤,顿了顿道,“就算做了很多,也是为了那个人,并不是为我!”
“你确信?!”青鸾这次看向了她,“你怎知他爱的就一定不是你?就因为有相同的容貌,你就确信他喜欢的只是这一张皮相?!盛楠,他是谁?他不是普通的凡人,不是一般的人,他是地府的主人阎王殿下,如果要一张皮相,是一件不要太容易的事!为什么是你,偏偏是你?”
她的话把她问住了,司盛楠呆了片刻,“或许,我天生长得就像,他有移情作用吧?”
摇摇头,青鸾道,“盛楠,你几曾何时也变得这般不自信了?为什么他不会喜欢的是你本身?就因为这样一张皮囊,你们就都被蒙蔽了吗?也许他根本爱的就是你,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呢?”
沉默了一会儿,司盛楠看向她,“青鸾,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