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一点点模糊,带着长平公主深深的不甘和不信。ai悫鹉琻
待她如此温厚的大哥,她如此相信他,她以为,他给的药必定是无害的。
没想到,那真的是一副穿肠毒药。
“传……传太医!”她叫起来,周围的女官慌了手脚,七手八脚抬她到床上。
她的肚子剧烈的疼痛,也许,没有了这个孩子,她也能解月兑了旄。
北宫馥很快来到百花宫,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护国侯……你……你为什么不动?”求生的***让长平公主努力维持清醒的状态。
“公主难道还不明白吗?”北宫馥盯着她慢慢看,“皇上根本无心救你。嵴”
“你……”
“难道公主殿下认为,北宫少卿让你吃下的,真的只是堕胎药而已吗?”
长平公主心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北宫馥坐在她身边:“还要下官说得再明白一些么?”
“什么?”
“当年让北宫芍下毒杀死定安侯世子的那个幕后黑手是谁,公主心知肚明吧?”
“你……”长平公主倏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谁?”
“当年你教唆北宫芍处心积虑想要害死的那个跟你无怨无仇的人,公主殿下可还记得?”
“你是……北宫馥?”长平公主眼睛睁得越发大,似乎不敢置信,“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的眼睛越睁越大,呼气也越来越急促,她的手在空中抓着什么,可是不管她怎么抓,也总是抓不住。
终于,她的手停在了半空,带着一脸不甘,带着一脸愤恨,停止了呼吸。
北宫馥伸出手,盖上她的眼眸,轻轻叹了口气。
武帝说,长平公主毕竟是他妹妹,希望可以给她留个全尸。
这就是帝王的慈悲。
残忍的慈悲。
武帝将这份慈悲做得非常好,好得让人心寒。
长平公主入殓,出殡,更加是坐实了北宫成谋杀公主的罪名。
北宫成行刑那一日,北宫馥特地前往“观礼”。
她就站在北宫成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北宫成只觉得眼前的人眼神如此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护国侯!
眼前这个人,是当今天子最为宠爱的大臣,有人说,他是佞臣,做了不少心狠手辣之事。
她扳倒北宫家,沈家,让安家龟缩在偏远一角。
还有人说,长平公主的死和北宫成的获罪,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划。
但不管坊间如何传说都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北宫馥明白,北宫成一样明白。
能做到高位的,手上到底有几个是干净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有数了。
“为了往上爬,陷害和自己无怨无仇的人,你跟我也差不了多少。”北宫成冷哼一声,极力压下自己心头那份恐惧的感觉。
“你知道么,本侯已经跟侩子手打过招呼了,他们会从腿和手臂开始帮为你切割。”
北宫馥这话尤其惊悚,凌迟处死,就是将犯人的肉一块一块地割掉,一共要割三百刀以上。
有些犯人怕忍受不了那种痛楚,所以会特地贿赂侩子手,从要害的地方先下手,所以一般几刀下去就会断气,后面的两百多刀可能已经没有感觉了。
但北宫馥反其道而行之,贿赂了侩子手,从非要害的地方开始下手。
这分明是要让他在清醒的状态下来清楚地感觉那种割肉的痛苦。
“为什么,皇上难道就这么恨我?”北宫成想不明白,就算他做了有碍皇室面子的事情,但不至于要受如此酷刑啊。
“不,皇上不恨你。”北宫馥微笑,“恨你的人,是本侯。”
“笑话,我跟你无怨无仇。”
“你确定吗?”
北宫成愣了一下:“其实,我确实感觉好像认识你。”
“你不止认识我,而且当初你跟我无怨无仇的时候,也想尽办法迫.害过我。”
北宫成皱了一下眉头,忽地,他眉头一挑:“你……你是北宫馥?”
“很意外吧?”北宫馥轻笑。
北宫成眼中顿时出现了惊惧的神色:“你没死?”
“前世都已经死过一回了,哪有那么容易再死?”
“你……”
“我死,是不想你们随便将我嫁给我不想嫁的人罢了,但找你们报仇的事,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她转身下了刑台,便对外面叫道:“行刑。”
今日行刑,她是行刑官,负责发号施令。
刽子手早就准备好了,听到命令之后,在刀子上面喷了一口酒,便开始从北宫成的腿部开始剜肉。
他手上是细小的短匕首,专门为这种刑罚准备的,两个有经验的侩子手,会尽量找不容易大出血的地方下刀。
只会疼,但不会很快流干血而死。
行刑时间一共是三天,第一天的时候,北宫成昏死过去,被北宫馥用冷水泼醒,甚至还灌下了一碗稀粥。
等第二天的时候,他身上很多地方都只留下了骨头,整个人一直处于迷糊的状态。
北宫馥叹了口气,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能见到前世害她跟天儿的人落得如此收场,心里总算有了几分欣慰。
天儿,娘帮你报仇了!
北宫馥眯起眼睛,看着北宫成身上的血一点一点地流干,心中顿时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接下来,还有北宫静和景安皓。
她知道自己是个固执的人,母亲的死,也并没有让她有放过北宫静的念头。
“其实你已经放过她了。”莘莘小院内,月恨水看着北宫馥,叹了口气。
北宫馥看着他:“师父是指上一次在百花宫的事吗?”
月恨水笑笑:“难道不是吗,那个时候,你已经放过她了。”
“可我后悔了。”
“不,你不后悔。”月恨水摇摇头,“你不是不放过她,是你不肯放过你自己。”
“我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你娘,是为了保护你姐姐而死的,她的死从实际意义上来说,其实是跟你无关的。”
北宫馥愣了一下:“你认为,我在责怪自己?”
“事实上,你一直在心里怪自己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现在你大哥也不愿见你,很显然,你一直在责怪你自己。”
北宫馥沉默了。
所以说,这个世上,真的只有师父才是最了解她的人,她内心深处最深层次的不安,都能被他透视出来,看得清清楚楚。
“也许,我只是不甘心,她为了帮助北宫静,不惜自己去死,她难道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想?她从来没有设身处地为我想过,如果她作为我,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我这一辈子会心安吗?”
“你娘一直以来确实是偏心,但她对你也从未有坏心,也洗,在她的心目中,你大哥和北宫静是最重要的没错,可你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也并不低。”
“是啊,她死后还找我以前的丫头来告诉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用心良苦,我的丫头也并没有因为她而背叛我。”
“其实这些,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不然当初你也不会让如雪一直留在你身边,就算你和我见面的时候,也从未有瞒着她。”
北宫馥苦笑:“我放心如雪,是因为我在我娘身边,也安插了我的人,师父还记得小眉吗?”
“小眉……”月恨水点头,“那个你用来指证你婶婶,帮你娘解月兑冤屈的丫头?”
“是啊,她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人,所以如雪每次去找我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其实我都很清楚。”
“那你就更应该知道,如雪其实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也许我只是想不通,我带下山的人,我身边的人,为什么不能跟我说实话?那个所谓应该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她觉得我坚强,她觉得我能干,所以理所当然的觉得应该不需要照顾我。”
北宫馥说到这里,声音竟然已经有些嘶哑:“因为我坚强,所以我必须承受得比他们多,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你太激动了。”月恨水将她拥入怀里,“至少,我从未这样认为过。”
北宫馥声音一哽,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啊,这个世上,只要有一个人懂她,就已经足够了。
“这世上的人,都希望自己是坚强的,但是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可以用到这份坚强。”
因为用到了,便表示周围的事物让你不得不用这份坚强来捍卫一些东西。
“馥儿,你是坚强的,但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是柔弱的,需要保护的。”月恨水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眸,“因为我会保护你。”
北宫馥忽地释然了。
所以的怨恨和不甘,只在这句“我会保护你”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坚强!
这个世上,恐怕再没有一句话比这句话更美。
北宫馥笑了起来:“有师父在,我不需要坚强。”
她的笑容轻柔如风,当真不带一丝强悍,让人看着便想将她搂入怀中。
其实,北宫馥也是个温柔如水的女人,跟世间其他女人并无二致。
只是,她经历了太多,被抛弃,被背叛,愤恨和绝望,才成就了如今的北宫馥。
还剩下最后两个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眼看着事情就要结束了,可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却越发浓烈。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吗?
北宫馥叹口气,还是到了给北宫静准备的别院。
她在百花宫小产,一直在这里休养。
北宫馥并没有给她太好的环境,让她睡在草垛之上,四面通风,也没有给她什么药物治疗,只是由着她流了三日血,才给她配了一点止血的药物。
“为什么这么对我?”北宫静看到她走进来,挣扎着要站起来。
“你娘死了!”北宫馥一脸淡漠地告诉她这个消息。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北宫静似乎没听见,只是用尽全力吼。
“你娘死了你知不知道?”北宫馥冷冷地看着她。
北宫静愣了一下,随即怒道:“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说,希望她的死,可以帮你赎罪,让我放过你!”
北宫静想了想,忽然睁大眼睛看着她:“这么说,你打算放过我了?”
“因为你娘吗?”
“是啊,我娘她都死了,她已经帮我偿还了一切罪孽,我就可以无罪了,是不是?”
“你有没有听清楚,你娘死了,死的那个人是你的亲娘,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亲娘!”
北宫静点点头:“我知道啊,所以我可以无罪了,是这样吗?”
北宫馥沉默了,忽然苦笑了一声。
她早就知道北宫静是这种人,她的眼中从来都只能看得到自己。
什么兄弟姐妹,什么父母长辈,在她眼中,如果他们的牺牲可以换来她的幸福,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本来,我还打算放过你的。”北宫馥忽然冷冷地看着她,“但我忽然觉得,娘为你这种混蛋死得太不值得了!”
“娘?”北宫静终于听出她说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叫她娘?”
“是啊,她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我也是她女儿,为什么我不能叫她娘?”
“你……”北宫静迟疑地看着她,忽然睁大眼睛,“你是北宫馥?!”
“不相信是吗,是不是也觉得,我就跟娘一样死了,对你再没有影响了?”
北宫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身体太过虚弱,根本就没有成功。
“你没死,你怎么可能没死?”
“你当然希望我死了。”北宫馥深吸口气,“我这个没有帮上你忙,嫁给瘫子的弃女,有什么资格回侯府还当上了郡主,是不是?”
北宫静有些惊恐地看着她:“你到底是人是鬼?”
她竟然想到是鬼附身在王飞腾身上。
北宫馥笑了起来:“我是人是鬼,你不必知道。”
“你回来,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北宫馥冷笑一声看着她,“既然娘说要我饶你不死,那你就死不了。”
北宫静被她看得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下意识想要逃,却浑身发软怎么都坐不起来。
“我会带你去一个好去处,从今往后,你会在那里颐养天年。”
北宫馥从桌上拿起一碗药:“喝了这碗药,你会长命百岁的。”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药,直接往北宫静口中灌了进去。
北宫静根本无力抵抗,只能由得她将药罐进喉咙之中。
“你要带我去哪里,去哪里?”北宫静尖叫起来,拼命挣扎。
北宫馥点了她的昏睡穴。
很快,有人走了进来,带头的是月恨水。
他身后站着两个道姑,看到北宫馥之后便问道:“是她么?”
“抬出去吧。”
两个道姑点点头,很快将人用麻袋装了起来,抬着就往外走。
等北宫静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的周围,站着几个道姑,捧着脸盆等着她。
“你们……你们是谁?”她说话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力气了。
“以后,你就会在这里长住下去了,我们是来给你梳妆的。”
一个道姑拿了铜镜给北宫静看,北宫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青灰色的道袍,发髻已经被高高盘起顶在头上。
北宫馥会这么好心只是让让她出嫁当道姑了事?
北宫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看了半天,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化了一个浓妆。
出家人六根清净,何须化妆?
再抬眸看周围的道姑们,一个个都是浓妆艳抹,说是出家,可比那青楼姑娘还要妖艳。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净衣观,是个道观,不过来这里的,都是男人们。”
“男人们,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么,就是说,这里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就是青楼?”
“我们可比青楼高端多了。”其中一个道姑翻了个白眼给她,“来这里的可都是达官贵人,喜欢猎艳才来的,都喜欢玩一些新花样。”
“新花样?”
“他们有些结伴而来,只找一个师父,有些喜欢几个人伺候他一个,还有一个,喜欢几个师父跟他几个朋友一起,明白了么?”
这……
这简直比青楼还要肮脏污秽啊。
北宫静可是大家闺秀出生,第一次进到这种地方,但是她自然是听说过这种地方。
这是假借佛门,道观清净地,做那些肮脏的事。
说白了,就是要接客的。
北宫馥,竟然送她来了这种地方!
“不行,不要,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里!”北宫静叫了起来,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但是她的面前,拦了好几个道姑。
“跑什么,进了这里的人,是怎么都跑不出去的,更何况,我们的施主早就等急了。”有人冷笑一声。
“施主,什么施主?”
“这次他们要玩群龙戏单凤!”带头的一个道姑冷笑一声,对身边的道姑们道,“还不快拉进去。”
“是!”
很快,两个如狼似虎的道姑将北宫静拉着就往里间送。
北宫静使劲挣扎,奈何力气哪里有那几个道姑大,不一刻就已经被拖了进去。
此时此刻,那些过往的温柔表象早就在她身上荡然无存,眼看着身后五六个带着猥琐笑容的男人盯着她,她不由破口大骂起来:“北宫馥,你出来,我知道你一定在!”
但是回答她的,只有净衣观的回音。
“北宫馥,我知道,你妒忌我,妒忌娘宠我比你多,妒忌我可以留在北宫家,妒忌我可以嫁给皇子,你妒忌我过得比你好!”
她大叫大嚷,此刻声音都传入了净衣观隔壁房内。
月很水看着北宫馥道:“让你不要跟来,你非要跟来,这种污秽的场面不看也罢。”
北宫馥看他一眼:“好,我们走吧。”
月很水立刻拉着她往观外走,见她一直不说话,赶紧安慰道:“那个……北宫静刚才只是发疯,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里。”
北宫馥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疯子的话,我又怎么会放在心里,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应该找景安皓去了?”
是啊,还是剩下最后一个了。
“是该做个彻底的了结了,不过我怕,景安皓未必是我们最后需要对付的人。”月很水叹口气。
北宫馥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很多事情的定律,你不必介怀,事情总会顺利解决的,我们也一定可以顺利回到魔界的。”
“希望如此吧。”月很水点点头。
“北宫静的事,你真的不介怀?”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北宫馥笑:“她说的也许是实情,而我会做这样的安排,是她上一世勾.引了一个有妇之夫,既然她那么喜欢勾.引男人,不如让她勾个够!”
“我明白了。”月很水点点头,这是北宫静的命。
二人笑笑,下山前往天牢而去。
景安皓已经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应该也住够了。
北宫馥站到了他对面,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灰白的颜色。
看来,再坚强的人,在牢狱的禁锢之下,都会变得憔悴。
北宫馥忽然就放心了,只听得耳边传来讥讽的声音:“你将你姐姐怎么处置了?”
“送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北宫馥轻笑。
“那么我呢,你会送我去哪里?”景安皓忽然觉得这问题有些好笑。
“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景安皓皱眉:“我想去的地方?”
“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不正是你想去的地方吗?”她轻笑。
景安皓的眉头皱得更深,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北宫馥对外面叫了一声,月很水走了进来,看着景安皓笑道:“这是你该去的地方!”
牢房内出现了一把龙椅,黄灿灿,金光闪闪,景安皓睁大了眼睛,忽然欣喜起来:“你愿意让我坐一坐龙椅再死?”
北宫馥笑了起来:“是啊,你坐上去试试?”
景安皓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手撑着地,慢慢爬了过去。
他想去抓龙椅,手却从龙椅中间穿了过去。
原来那龙椅,不过是一场幻象。
瞬间,龙椅化作了泡影,却听北宫馥道:“它在你身后!”
景安皓转头看,果然看到那龙椅就在他身后。
他毫不犹豫地爬了过去。
他不断地爬,龙椅却不停地换位置,可他永远都不会停歇,不停地去抓那把龙椅。
北宫馥叹了口气,看看月恨水:“这幻影会永远跟着他,他会不停地爬向龙椅,最后他会力竭而死。”
看着最想得到的东西,明明就在眼前,却永远都得不到。
这就是景安皓的下场,最好的下场。
北宫馥忽然想要大笑三声,终于,这场闹剧可以结束了,她终于放下心中所有的仇怨,可以开始崭新的生活了。
然而现实永远不可能让她的人生如此顺利,当她和月恨水走出天牢的时候,妙君站在他们面前:“皇上请你们入宫一趟。”
北宫馥和月恨水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切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皇上说,如果你们不愿意去,他会下旨北宫家满门抄斩!”
北宫馥挑了一下眉,皇上,又怎么会知道她会在意北宫家的人?
不,准确地说,她并不在意北宫家所有的人,但那里面,有她大哥大嫂和两个孩子啊!
她哪里露出了马脚,让武帝起了疑心?
“我去一趟!”北宫馥冲着月恨水点点头。
“我陪你去。”
“皇上有旨,只需护国侯一人前往。”妙君冷眼看着北宫馥二人,声音冰冷。
北宫馥笑了起来:“我去吧,有人不愿意放过我,我也不愿意放过有些人。”
月恨水看着她,再看看妙君,忽然了然了:“我明白了,放心,我会在宫外等你的。”
北宫馥眯起眼睛,轻笑起来,跟妙君道:“妙君姑娘请带路。”
“是!”妙君对她倒是格外客气,并且也早就准备好了入宫的马车。
进宫,对北宫馥来说,已经是熟门熟路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妙君带她来到了政和殿后面的听雪堂,那是武帝平时批阅奏章累了会小憩一下的地方,等于就是他的寝宫了。
“妙君姑娘,你带本侯来这里做什么?”北宫馥眯起眼睛。
却听得里面传出熟悉的声音:“如今你大仇得报,也该是放下一切,重新开始的时候了。”
北宫馥看到来人,赶紧跪下行礼:“微臣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在我面前,何须如此多礼?”武帝笑起来,声音听上去十分温柔。
北宫馥愣了一下,这一次,他没有自称“朕”,而是“我”!
一切仿佛回到了三年半之前,那个时候,他也是从“本王”改成了“我”,到今时今日,似乎又相同。
难道,武帝真的有断袖之癖?
“事情都解决了,不如恢复原来装束吧。”武帝拍拍手,妙君再次出现,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件鹅黄色的女装。
这是北宫馥最喜欢的鲜亮的颜色,它就放在那里,仿佛一种宣示。
北宫馥忽然明白了,然后,她就笑了起来,看着武帝:“皇上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心心念念想要对付北宫家的时候,从你听到沈夫人的死讯放过端王妃的时候,从你不肯放过端王夫妇的时候,从你非要将北宫成碎尸万段的时候,还要我说再说一些么?”
北宫馥笑得越发灿烂:“皇上果然是睿智过人,臣女真是佩服。”
这句话,就相当于已经承认了她的身份。
武帝也笑了起来:“馥儿,如今我们什么都有了,这万里江山,我当与你共同享有,来我身边,跟我共掌这万里河山。”
北宫馥看着他:“皇上的万里河山,自然有皇后和各位大臣共同掌有,臣女不过一介弱女子,怕是没有这个福分。”
武帝又笑道:“朕的皇后,非你莫属!”
武帝登基以来,迟迟未立原来的寿王妃为皇后,之前朝臣们都以为,他是为了牵制卓志盛,却没想到,原来不是。
北宫馥又笑了起来,笑颜如花,明眸皓齿,即使是在人皮面具之下,她看起来依然可以倾倒众生。
武帝一时看的痴了,却听她道:“我若跟皇上说,我已嫁为人妇呢?”
武帝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这不可能,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配得上你。”
“馥儿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子,配得上我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怕是不敢高攀皇上了。”
“不,借口,一定是借口!”武帝拦在她面前,“你曾经说过,你喜欢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感觉。”
“登高自可望远,悬崖之上,睥睨天下也未尝不可。”
“不,你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武帝有些失神地叫了起来。
北宫馥笑:“就算臣女真的喜欢睥睨天下的感觉,也希望自己身边站着的,是我真心爱慕喜欢的人。”
“难道我……不配让你喜欢吗?”
“皇上很好,只可惜,馥儿早就心有所属。”
武帝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之后,忽然笑了起来:“不,我不管,我不管你嫁人也好,心有所属也好,从今往后,你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会把你长久地留在身边,永远都不可能让你再离开我!”
北宫馥定定地看着他:“皇上确定么?”
“当然确定!”
北宫馥笑:“皇上是想要皇位,还是要我呢?”
武帝愣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朕的江山稳如泰山,你用不着用这个来威胁朕。”
“当初景安皓登基,是我一手将他拉下来的,若要让皇上下来,也不是难事。”
武帝又看她一眼,忽地点点头:“好,我就喜欢你这种张狂的样子,征服你,一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皇上的身世公诸于世,想必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北宫馥的语气忽然变得冰冷。
武帝愣了一下,忽地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的父皇临终没有告诉过你,他为什么没有杀我吗?”
武帝想了想:“自然是我在父皇面前苦苦哀求,他才放过你的。”
北宫馥立刻就明白了,文帝一定是看到儿子痴恋她,所以有些失望,连受威胁一事都不想告诉他了。
不过她相信,他一定告诉了周太妃,为的是到了紧要关头,让武帝清醒。
“一个小女子,让你痴恋得连皇位都可以分一半给她,若将来你的儿子也这样做,你会同意吗?”北宫馥冷笑一声。
武帝想了想:“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知道武帝是先皇亲生的……和一个宫女。”北宫馥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武帝愣了一下,有些不服气地道:“你说,你究竟知道多少?”
“我知道,那个宫女没有死,她一直活着,而且活得非常好,我说得对吗?”
武帝眯起了眼睛,眼中有些危险的情绪就要发泄出来。
却听北宫馥道:“不要急着想要杀我或者留我,今日我出不了宫,明日这个消息会传遍整个天下。”
武帝想了想,忽然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如今朕的江山都掌握在朕的手里,小小的谣言,又岂能动摇?”
“宫女没有死,可以是谣言,但如果宫女住在忆云殿内,又有周太妃作证,你觉得大臣们会相信吗?”
“周太妃?”武帝一时没明白过来,“难道你不知道……”随即,他赶紧闭嘴,生怕透露了消息。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北宫馥笑,“只是此周太妃,非彼周太妃,皇上在紫霞山也学过玄术,难道你不知道,在玄门中,鬼魂也是可以作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