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家门,靳名珩亲自开车,车速很慢。明明是很拉风的白色法拉利跑车,楞是让他开的像只一点点往医院爬行的大虫似的。
宋凝久侧目看着专心开车的靳名珩,他看起来与平时也没有什么区别。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有握着方向盘出汗的手,透露出他的紧张。
“名珩。”如果相处了这么久,如果还感觉不出他的反常,宋凝久就太失败了。
靳名珩以为她有什么事,将车子停在路边,后面跟着的两辆车子也无声无息地停了。转头问:“什么事?”
宋凝久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看了半晌,伸手,将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抬起,自己带着婚戒的手与他的相握,十指紧扣,才感觉到他掌心的滑腻。
“你不要紧张,也许不是呢,可能只是肠胃不舒服。”本来她也就觉得顺便查查,心里纵使有几分期许,但也没有太多的得失起伏,可是靳名珩现在这个样子,突然让她觉得有压力。
靳名珩对上她的眼眸,才意识到她的紧张。回想自己刚刚的反应,也许他觉得一切是正常的,可能在她眼里自己就是魔怔了。
唇角终于扯出抹笑,亲吻了下她的手背,轻声应:“嗯。”
宋凝久见他这样,心终于一点点放松起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继续往医院赶,车厢内放着舒缓人心的音乐,靳名珩找着些话题聊,慢慢地分散注意力,然后医院终于到了。
他已经在路上打过招呼,所以可以直接插队,在妇产科的诊室里向医生说明情况,做了一些最基础的检查。与上次的程序基本一样,让他们先采血,然后等待检验结果。
又是那个窗口,也许是被打过招呼,所以采血的人态度良好。只不过这次她太难过,一直用手捂着灼痛的胃部,靳名珩也紧张,所以没有人计较。
坐在供人休息的塑料椅上休息,旁边有个中年女人,不知是婆婆还是妈的,在跟自己的媳妇或女儿讲孕妇经。靳名珩听到说孕妇早期都没胃口,喜欢吃些酸的东西开胃,靳名珩便让人买了些新鲜的杨梅什么的。
宋凝久不太爱吃酸,不过在他的诱哄下还是吃了两颗,那模样倒像是吃药。
“有没有好一点?”瞧她那样子,他都恨不得替她受这罪,早忘了初初以为她怀孕的模样时的高兴。仿佛她一个皱眉,都像有人在他心上划刀子似的。
“没事。”宋凝久不想他担心,强忍着,可是胃里还是翻搅的厉害,最近还是实在忍不住地“呕”一声,捂着嘴巴便冲进卫生间里。
靳名珩见她这般受罪,也赶紧跟上去。
宋凝久冲进卫生间,趴在水盆上就是一阵干呕。旁边有个女人本来刚从格子间里出来,看到她这模样也忍不住跟着吐出来。
大概妇产科就是这样热闹吧,此起彼伏的干呕声就这样在卫生间回响,好一阵才消匿下去。看得打扫的阿姨都笑了,看着她们便摇着头感叹:“女人怀孕就是这样,真是受罪!”
旁边那吐的女人抽了张面巾纸擦了下,也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宋凝久对她温和地笑了笑,然后便走了。
宋凝久看着那女人的背影,总觉得自己跟人家比,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就是跟上次怀孕比也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总那么不真实吧。
等到胃里不灼的那么厉害,她才从卫生间里出来。靳名珩就站在门口,进进出出的女人都不由侧目看了他一眼,私下悄悄里指指点点的,有的拿眼睛偷偷瞟他,双颊嫣红。
他仍站在那里,与其说习惯了被注视,不如说他完全无视这些人。直到宋凝久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像有感应一样,抬眼,然后迎上去,问:“怎么样?”
吐过一阵之后,宋凝久只觉得浑身无力,将身子靠在他身上,连动都不愿意动,也不愿意说话。靳名珩宠溺地抚着她的发,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打横抱起。
最终还是见不得她受罪,临时让人安排了间病房,让她在床上躺着等结果。宋凝久看着守在病床前的靳名珩,他手帮她揉着肚子,轻声说着:“宝贝儿乖,不要折腾妈妈,出来爸爸天天给你骑大马好不好?”
宋凝久看着匍在小月复前的靳名珩,这举止本来就是很幼稚的,可是她笑不出来。总觉得眼前的他好像十分紧张,看着她月复部的眼神太过珍视“这个孩子”,现在还没确诊便已经这样,如果真的生下来还不知宠成什么模样?
他纵然很疼夏初,可是比之现在犹恐不及。
这种感觉很怪,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仿佛从她被他拉出家门开始,他的举止她便已经看不太懂。
两人正说着话儿,护士便敲门进来通知:“靳少,少女乃女乃的化验结果出来了。”
“好的,我马上过去。”靳名珩应着站起身,然后转头对宋凝久说:“你好好休息,结果我去取就好了。有什么需要,的喊外面的人进来就成。”
宋凝久只觉得胃部又开始翻腾的厉害,脸有些发白地点头,忍着等他出了病房,赶紧奔到附属的洗手间里又吐了一回。缓了一下重新回到床上,真是觉得自己虚月兑了,半点都不想动。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才猛然醒过神来,靳名珩好像已经去了很久。
是拿了结果自己在激动,还是遇到了什么事?这般想着起身下床,拉开病房的门。
“少女乃女乃。”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喊。
“名珩呢?”她问。
两人对望一眼,神情还是比较茫然。想,不是去取结果了?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因为病区人不多,所以那声音显得十分突兀,同时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靳少女乃女乃,医生让你去内科检查一下,怎么还在这里?”那护士正是刚刚喊他们取结果的护士,此时手里拿着药盒,疑惑地看着她。
“内科?”宋凝久也是满脸茫然。
“靳少没告诉你吗?你的验血结果出来了,您并没有怀孕。所以你的呕吐不是妊娠引起的,所以建议你去内科看一下。”护士进一步说明。
宋凝久听着她说并没有怀孕时,脸上蓦然一红,然后脑子里闪过靳名珩至今没有回来的念头,耳边又仿佛响起一声惊雷般。
回想他以为自己怀孕后做出的种种行为,反应,他是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吧?那种期望值几乎超出她的想象,所以他拿到结果是失望了吗?
想到这里,宋凝久突然有些心慌,目光扫过周围,在保镖和护士不解的目光下离开病房门口。一边走一边想着靳名珩会去哪儿?
外面是护士站,病人、家属加上医护人员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人,熙熙攘攘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目光快速在他们脸上一一掠过,却没有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心从刚刚就有些微慌,明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受打击的人,心却仍然揪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直到那些吵杂声离自己远去。她想靳名珩那样的人,如果难过的话,肯定是不会想让人看到的——
“少女乃女乃。”两个保镖跟上来,担忧地喊着她。主要是比较担心她会自己乱跑,不利于他跟随而出意外。
宋凝久却没有理他们,突然转身往回走,两人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遵从命令寸步不离地跟过去。
她走到安全门的方向,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两人,说:“别跟着我。”
那样的气势,令人两人不自觉地停了脚步,却在犹豫是听她的还是听靳名珩的?她出了事谁负责?
宋凝久却已经走过去,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关上,转角处,果然看到靳名珩的身影站在阶梯台上,挺直的背倚着墙,有些微弯。
窗子很高,有阳光射进来,他却偏偏站在阴影里,手里夹着支烟,那表情紧绷,仿佛有股说不出的失落,让她的心也跟着紧起来。
虽然想不通他为什么因为一个本来就不存在的孩子这样,可是还是放轻着脚步走过去,伸手,无声地由后环住他的腰身。
直到她的头枕在他的背上,靳名珩仿佛这才回过神,夹着烟的手微微抬了下,险些烫到她的手背。
“名珩。”她轻声喊他。
从在家里他看到自己在卫生间里干呕开始,他的尽管极力掩饰,可是她还是感觉得到他想要个孩子。可是明明他们已经有了夏初,怀不怀孕她觉得也不是那么重要。
可是他仿佛很迫切,虽然这种迫切令她不解。可是看到他刚刚倚在安静清冷的楼道里的模样,还是让她觉得心疼。那模样好似她并不是没有怀孕,而是失去了一个孩子个般,让她既为他心疼,又有些微慌。
到底是怎么了呢?到底是哪里不对?想到他这些日子与自己的频繁亲密,她心里终于有一丝感觉。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就这么迫切要再有一个孩子?
靳名珩转过头,看着她,捧着她的脸,眼里有她看不明白的悲伤流动。刚刚在家里,在路上,一直到拿到结果之前,他以为他们终于有了孩子。
当然,他想到的不仅仅是弥补那些遗憾,和愧疚更多的是他们之间重新有了牵绊。这种牵绊是夏初给不了的,所以哪怕有一天真相被揭穿,他想他总算可以有让她留恋的理由。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激动,这种激动纵使宋凝久也不能理解。更没有人知道他当时的希望,他几乎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可是有些话果然是没有错的,就是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他承认自己太过迫切,可是那医生冷冰冰的声音还是一点点扑灭了他的希望。
她说宋凝久上次早产是车祸引起的,子宫曾经受损,更何况女人正常情况下的剖月复产,也要术后两年才能有孩子,所以让他不用着急。
两年,他如何不急?
纵使夏初的秘密可以保持两年,可是更久,甚至一辈子。可是她不是他们的女儿,总是他不踏实。而且想到那些令她子宫受损的话,仿佛又让他置身在阴冷的冰窖里。
他永远记得自己砸开那辆车的挡风玻璃,看到她倒在染满血泊的后座上的情景。整个车厢里都是浓重的血腥味,都是她的血,满身的血。可是她脸上沾的血明明那样红,却更映着脸上的苍白。
他那一刻心头是害怕的,他恐惧她在那一刻死去,恐惧到全身的血液凝固、倒流。
地狱也不过如此。
虽然失去了那个孩子,但她终于还是被救了回来,他曾经多么感激又多么痛恨上苍。想到那些痛,至今让他置身在自责中不能自拔。
想到这里,他紧紧地抱住她,喊:“久儿,久儿……”声音缱绻而悲恸,用力到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名珩,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我们会有孩子的,一定还会有再有孩子。就算没有,我们还有夏初不是吗?”她安慰。
只不过没怀孕而已,何至于让他这样?
只是她不知,夏初这个名字虽然给他们带来此时的彼此坦诚的相爱,也是他心上永远抚不平的伤痕。
靳名珩闭上眼睛,只是紧紧地拥着她,不再说话。
他的反应太过令人看不懂,可是感情又那么强烈。令宋凝久都开始不安、害怕,回抱着他问:“名珩,你不要吓我好吗?我害怕。”
只是没有怀孕而已不是吗?他那么希望有孩子,再努力就是了。
靳名珩却仍然紧紧抱着她,说:“小久儿,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嘴里无意识地说着,仿佛是在索要保证,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宋凝久因为他的反应而不安,可是她的不安只是仅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身体从他怀里稍稍地抽离,然后望着他,直直望进他的眼眸里。里面透着他想要抓住什么的不安,所以更像个急需别人安慰的孩子。
明明胃部痛得难受,她仍踮脚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去印上他的唇,轻轻地啄,细细地吻,然后看着他坚定地点头,说:“嗯。”
她一声嗯落在他的耳中,比任何誓言,比任何甜言蜜语都震动人心。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后脑被扣紧着压向他,而他的唇也正抵上来,四片唇相撞。
明明知道她不舒服,想要怜惜她,可是这时候,他却仿佛不受控制。在听到那声承诺之后,如此用力的将她的后脑压向自己的唇,想要吻她,狠狠地吻,吸取所有属于她的味道,所以用力的撕啃。
痛,让她蹙起眉头,却没有丝毫怨言。如果现在的他需要这样发泄,或者需要这样来抚平他的不安,他纵使真的将自己吃进嘴里,她都不会有怨言。
吻持续了很久,不带任何,却是附注了他胸口所有复杂的,不能言说的情感。她被放开之时,唇部被蹂躏的嫣然红肿。而他的手已经用力地捏住她的肩骨,两人离得很近,那样四目相望。
眼前的他看着她,用力的呼吸,发狠一样!
她痛得皱起眉,仍然强忍着。他捏着她肩骨的手,一只抬起捧住她的下颌,喊:“宋凝久!”声音沙哑而紧绷,却并称不上温柔:“你记住今天说得话,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不然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放开你。”
明明是发狠的话,却让她的心底震动。明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犹可以感觉到他对她的势在必得。仿佛要将他紧紧攥在手心里,拽在身边。
“嗯,我会记得。”明明是有那么多的疑问,可是有一种爱叫做坚定。不管他发生什么,此时的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坚定与他在一起的。
所以她的承诺不是轻易给的,给了便是她的身心,她的全部。
靳名珩终于放开她,然后重新抱她入怀。手臂紧了紧,真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去。
“名珩……”两人抱了良久,肩头才传来她的声音。
“嗯。”靳名珩应,勒着她腰身的手臂仍没有放。那感觉好像他这一放,就会与她天人永隔一样。
“我胃痛。”她想要多安抚一下他的,可是又实在撑不住。
她的声音很轻,吐出的气息丝丝缕缕,仿佛已经痛到极致。靳名珩这才想起她原本是不舒服的,放开她便看到她隐忍到满头的冷汗。
眼里闪过懊恼,马上将她打横抱起,一边上了台阶往病房走,一边向站在安全门外的两个保镖吩咐:“叫医生。”
两个保镖见状,马上跟过去。
经过一糸列的检查,最后确诊只是吃坏了东西,而且她有轻度胃炎。虽然是空欢喜一场,不过确定人没事,也终于让他安下心来。
宋凝久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完全稳住。安排人办了院手续,借着这次机会,靳名珩还是让她彻底做了个妇产检查,然后找了专家医师帮忙调理。
他一直以为,她从那次车祸中救回来,身体恢复得不错便没事了。如今闹了这场乌龙才知,她短期内是不能怀孕的,不然危险性极大。所以失落的同时,靳名珩又禁不住庆幸起来。真不敢想像,如果她真的怀了孕,他又要面临怎样的选择。
心情一天的大起大落,当夜晚归到平静之时,看着她睡在病床的小脸,觉得自己还是太过渴求。她还好好的待在自己身边,不是已经最好了吗?
宋凝久却不知,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摩擦,嘴里还一直安慰他,说:“名珩,你不要失望,今后咱努力,我一定会再给你生个孩子。”
这个时候靳名珩的心又是软的,也是心酸的,可是又暖的,甜的。可是他把所有情绪都埋在心里,唇角只露出那抹浅淡又宠溺地笑,顺着她的发,说:“傻丫头。”
宋凝久住了院,靳名珩最近下班后便直接往医院跑。夏初这几天由王妈照顾,他都已经有些兼顾不过来。还好,今天宋凝久总算可以出院。
说好要亲自来接的,结果被一个客户缠上了,眼看超过了约定的时间。反而她安抚自己,说收拾的有点累了要躺会,让他不要着急。
车子停在住院部楼下,推门下车。当他看到被管家用轮椅推出来的靳远时,他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叫什么。
“大少爷。”管家眼尖,先出声向他打了招呼。
靳名珩微微颔首,才将目光调向父亲,喊:“爸。”
“好好的,怎么跑医院来了?”靳远问。
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以为他是来看自己的。他都住了这么久医院了,他一次都没来看过自己。
“久儿今天出院,我过来接她。”靳名珩自然也不会照顾他的情绪,能这般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已属不易。
“她怎么了?”提到宋凝久,靳远显得有些意外。
不是意外靳名珩关心她,而是意外她为什么会住院。
“肠胃不舒服而已。”靳名珩不是很在意地回答。
音落,空间里出现短暂的沉默。
“公司最近怎么样?”靳远问,仿佛两人都没有什么别的话题。
“挺好。”靳名珩回答,然后抬腕看了眼表,说:“我先上去了。”
靳远点头。
“哎,大少爷——”管家喊,却没能阻止住他远去的脚步。
“行了,推我去公园吧。”靳远说,口吻刚硬。
管家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没想到这父子俩会变成这样。自己父亲明明还病着,靳名珩甚至没问一句自己的父亲好不好。再低头看一眼靳远,他就不信他作为父亲,靳远心里一点都不难过。
——分隔线——
宋一瞬离开后,日子平淡地过了两天。最近昕丰市地面上,尤其是青爷曾经盘踞的一带,总是不太平。卓越这边虽然相对稳定,可是多少受了影响。
他并不急着抢地盘,而是让小钟稳住手下的人。因为太了解,青爷手下那几个没有有用的,这地盘肯定迟早被瓜分,不过他不会将力气花在前期,而是要做最后的赢家。
“卓少。”大白天的,夜总会没有营业,也就他们这几个人。
卓越从吧台挑了瓶酒开启,给每个兄弟倒了一杯。闲扯,瞬间分析当前的情绪。
小钟接了个电话,俯在他身边说了几句,卓越脸色绷了下,马上站起身。
“卓少。”一群兄弟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不由喊住他问。
卓越仿佛这时才回神,将烟放进嘴里抽了口,才转头对他们笑着说:“宋一瞬给的东西被破解了,我过去瞅瞅,你们先吃着。”
这里跟着他的都是心月复,所以都知道那东西关联着卓越父亲的死,那是他最在意的东西,都表示理解,没有再拦。
卓越上了外面的车,小钟跟过来坐在副驾驶座。被改良后性能良好的跑车飞出去,一路嚣张,直到他给杰森安排的住所。
市区,最隐密的社区。车子开进去,整个社区大道都看不到一个人影。静,静得透出诡秘。两人都不说话,乘了电梯上去24楼。
小钟有节奏地敲了门,里面传来很谨慎的声音,问:“谁?”
“卓少。”小钟压低着声音回答。
里面传来短暂的寂静,然后才传来开门的声音。卓越由门内走进去,明明是白天,却拉着厚重的窗帘遮挡阳光,所以室内的光线十分昏暗。
“人呢?”卓越在室内扫了一圈,问。
“在房间。”他的人回答,然后走过去帮他敲了敲门。
卓越进去,他的人将身后的门关上。坐在书桌前的杰森听到动静抬头,然后拿下带在头的耳机,喊:“卓少。”
卓越颔首走过来,问:“听说破解了?”
杰森点头,将耳机摘下,位置让给他,让他查看。
卓越迫不及待地将目光落在发着幽蓝光线的笔记本屏幕上,与他预想的不一样,里面都是一些帐目。像是公司的帐目,因为太过突然,他需要时间消化,搞清楚这些数据与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糸。
他关了电脑,转头看着杰森,向他表示了感谢。
“不必客气。”杰森说,然后表达了自己要尽快离开的意愿。
一般情况下,他破译这种东西,最短两年内不会再踏足同一个地方。只是这次是看靳名珩的面子,他才会破例。
“没问题,佣金已经准备好,我的人晚上就可以护送你安全离开这里,回到国内。”卓越保证。
杰森点头,棕色的眼眸里并不会让人看出他内心的焦虑。
卓越带了东西回到自己的地盘,插进电脑研究,帐目是一家地产公司的帐目,明显是有问题的,可是帐目上那个图标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
这家公司与自己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糸呢?
目光落在那个logo上,只有这个图标却没有公司全称,他在网上搜索、浏览了一些公司的图标,考虑到父亲的年龄,最开始的查找范围锁定在近三十年内昕丰市的所有大中小型企业。
平时并不太关注这些,查找开始才知道昕丰到底有多少公司崛起和没落,几乎可以透彻地了解近三十年的昕丰商业发展史。
只是在这些图标里查找相同的,简直是大海捞针。找了小钟和几个平时喜欢上网的过来一起帮忙,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转眼就到了后半夜,不止是困,几个人看得几乎眼都晕了。
“卓少,我找到了。”就在大家萎靡不振的时候,其中一个突然激动地大叫。
这一叫把一屋子的人都喊精神了,卓越起身过去,那人赶紧让开位置。他目光落在那个图标上,上面有一些文字简介,图标是属于一家叫做锦程地产的公司,三十年前非常辉煌。他搜索那个老板的名字,很快捕捉到一连串熟悉的名字。
靳远,靳名珩一个个跳出来,然后他才知道这家公司是靳名珩外公的。后来被一家公司收购,改名绿洲。不久前,这家公司又易了主。
靳名珩?
这帐目有什么问题?又与自己父亲的死有什么直接或间接关糸。
突然想到宋一瞬,东西是父亲临死前让人把东西交给他的,却阴差阳错落到宋一瞬手里。如果她请动青爷是因为这个东西,那么说明必定是有幕后之人的。
那么放眼整个昕丰市,能调动青爷的人有几个?目光重新落回那个图标上,锦程地产的老板以及女儿都已经不在,唯一有联糸的就是靳家人。
靳名珩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
“给我查查青爷生前有没有与靳远有来往。”他有预感,今天终于抓住了主线。
“是。”小钟看着他的脸色,便知道这事又与靳家扯到关糸了,而且这事非同小可。
他还没有退出去,就听到卓越又喊别人吩咐:“把宋一瞬给我弄来。”
他要问问,要问问与她做交易的人是不是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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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卓越的人已经护送杰森到了机场。他找了个借口去卫生间,开启了他一向出国从来不会开机的手机,然后给靳名珩打了个电话。
“靳少。”他低压着声音喊。
“杰森?”靳名珩非常意外。
“卓越的那个芯片我破译了,但我不得不告诉你,里面的内容与你给我破译那份是同一家公司的,看起来就像个副本。”他这样做是违规的,可是他如果不说,将来怕是会更惨。
靳名珩闻言眼中一惊,马上意识到什么。他说:“想办法拖延时间,我马上派人过去保护你。”
杰森违规,一定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不能再由卓越的人保护。而他此时心里存在更大的隐患,所以挂了电话后,疾步出了办公室,先吩咐人去机场。然后犹豫都没犹豫,又拨了另一通电话:“马上把我爸从医院转移,保证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