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拓扬熟练打着方向盘,直驶上几日不见的山路,卑鄙耍失踪好几天,他知道那只突然被丢下的小猫咪一定很不好受,但他还是要狠下心做一件他早就该做的事。
让她死心,只有对他死心,她心里才有位置容纳其他男人,她才能得到她应得的幸福。
至于他,从他决定深陷错误那天开始,他就作好心理准备得到报应,无论这场错误该得到多少报应,他都愿意连她的份一起承担。
可能连老天也看不下去,决定趁他终于良心发现时帮他一把,在他熬不过心疼,差点想放弃飞奔去找她,一通电话适时冷却他冲动。
这段禁忌的感情,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辛苦生养他们的父母,当他到机场一看见那张熟悉的容貌,他羞愧得快要抬不起头。
要是让妈知道她最引以为傲的子女出了这种乱子,她能承受得住打击吗?
“你一路上连个屁都不放,是气我临时要你来接我,打断你浪漫的约会吗?”伊咏情说话还是不改犀利直接,年近半百的她脸上其实看不出什么岁月痕迹。
“我是怕妳时差还没调过来,所以不敢吵妳。”爸妈一向作风开明,和子女的相处像是朋友,不过任凭怎样开放的父母都很难接受子女的震撼吧!
“少来,你一路上心不在焉,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怕我知道?”
上官拓扬全身一震,手一滑差点换错档,怎么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猜的到他干了坏事?
他不敢搭腔,只好假装没听到,伊咏情也不在意他的反应,她这个儿子从小皮归皮,倒也懂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很少需要她过度操心,倒是另一个看似乖巧文静的孩子让她比较放不下心。
“对了!翩翩在家吗?”
“我哪知道?妳又没付钱要我监视她。”是呀!他刻意避不见面,傻猫咪如果笨到守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会不会也忘了要觅食?
“不晓得她最近还是不是常作恶梦?”伊咏情自顾自嘀咕,没注意到儿子的眉头越锁越深。
“我又没跟她睡在一起,怎么知道她最近有没有作恶梦?”标准上官拓扬式的玩笑话,只是多了一点心虚,所以恼羞成怒。
“你这不肖子,这么大声想吓谁呀?我又没有要你一定得顾好你妹妹,她这么大的人了,也该懂得照顾自己才对。”做父母的再怎么担心总要学着放手,她不能永远替翩翩烦恼,“不过上次看到她,我是觉得她太瘦,不用再为了工作刻意减肥,要是她没睡好又吃得少,我看她很快就变成瘦竹竿了……”
一只猫咪失去主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在上官拓扬脑中盘旋,他倏地将油门踩到底。伊咏情不怕坐快车,但还是被他吓了一跳,“上官拓扬,你没事忽然开这么快干嘛?”
上官拓扬没空向母亲抱歉,他只想赶快确认那只世上罕见的笨猫,没有因为他突然冷漠不告而别,就连带失去生存的本能。
上官拓扬心急如焚赶到家,听到熟悉引擎声,守在屋内的猫咪欣喜出门迎接,正好看见伊咏情走下车。
上官翩翩楞在当场,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妈,要回来怎么没通知一声?”
“德国药厂在研发一批新药,你爸走不开,临时决定让我回来替台北药厂扩建落成剪防。”这次回台湾最多只能停留几天,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她很懒得这样飞来飞去,一切都是为了亲爱的老公。
被动跟在伊咏情身后走进家门,上官翩翩不时回头偷望后头,她很期待得到一个温柔的眼神,深深盼望却落了空。
方才看见他的霎那,她看得出来他不是担心穿帮才转变态度,他的眼睛明显在闪避她。
想不通为什么……那晚决定在外头用餐后,他没有征得她同意就擅自作主,拜托熙和小嫣送她回家,接着几天他不见人影,不接电话也不回简讯。
也许他正忙工作、可能他凑巧心情不好、或者他遇上比她更重要的事的处理……这几天,她替他找了各种理由。
她担心得差点报警,试着打去他公司,得知他有与公司连络时,她可以确定他是有意躲她。
可是为什么这么突然?她做错什么了吗?
星子般的双眸变得黯然,白净的小脸上难掩落寞,上官拓扬其实都看在眼里,刚刚看她跑出来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到错愕然后失望,他很想将她拥进怀里好好安慰,但他不能这么做,他若忍不住一时心疼,他就会毁了她的下半辈子。
才几天不见,她哪来的本事把自己弄得如此憔悴?不过这是失恋必经的痛苦,她的痛可能比一般人来得深刻,当痛过之后回忆今天,她就会庆幸她失去一份月兑轨的感情换回正规的人生,这几天他也是这样催眠自己的。
“真是的,机上餐点全都不合我胃口,家里有什么东西好吃的?”伊咏情抱着希望走到厨房,冰箱里只有两颗鸡蛋冷冷对她说抱歉,她回到客厅,无力瘫在沙发上。
“妈,要去你最爱的那间港式茶楼吗?我想翩翩一定也还没吃饭,就当是帮妳接风。”上官拓扬怒瞪着还没饿死的小猫,他就知道这女人一定没有正常进食。
“我当然赞成。”伊咏情回头示意上官翩翩的意见,上官翩翩没有理由拒绝,当她看见那双如墨里隐约泄漏的火气,她死寂的心又恢复一丝生气。
他在气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他还是在乎她的,而且绝对不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她本来就不敢相信他一夕之间说变就变,看来真是她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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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港式餐厅的路上,上官拓扬接了一通电话,一挂掉电话,伊咏情立刻忍不住好奇,“女的?”
他没有否认,“妳们不介意多个人一起用餐吧?”
“你都已经答应人家了,我们说介意有什么用?”难不成这死小孩当她们聋啦?“你还没告诉我是谁要来?”
上官拓扬迟疑了一会儿,才故作轻快道:“她有可能是你未来的媳妇,你别吓到人家。”
“真的吗?翩翩,你有听你哥提起……”伊咏情一回颈,发现上官翩翩不知何时睡着了,“这几天她肯定又睡不好。”她等不及看儿子亲口承认的女人是何方神圣,又忙着心疼女儿明显削瘦。
上官拓扬从后照镜看见假寐的人儿脸上顿时失去血色,他知道他很残忍,一点心理准备也不给就要她死心,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为了加速彼此放弃,他必须快刀斩乱麻。
如果可以,上官翩翩希望可以装睡到死,或者张开眼睛时惊喜发现只是一场恶梦,可惜事与愿违,他们才刚停好车便看见一名穿着入时的女人站在餐厅门口。
女人一看到他们立刻迎向前,不待她先开口,上官拓扬先一步挽起她的手,“她叫葛秋宁,你们可以叫她小宁!小宁,这是我妈和我妹。”
他简单介绍感觉并无不妥,葛秋宁却迟疑片刻才扯出笑容,“妳、妳们好。”
“放轻松一点,我们很好相处的。”伊咏情当她是紧张,连忙招呼她先进入包厢再聊。
葛秋宁带着礼貌的微笑,闪身让伊咏情母女先进入包厢,随即脸色一变,拉着上官拓扬走到角落。
“你在搞什么鬼?”她瞪着他紧抓着她的手,“朋友妻不可戏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妳觉得我会这么缺德吗?”瞟一眼不远处的包厢,他先稍微松开她的手。
葛秋宁也是聪明人,看他这番表情就猜出大概,“要我陪你演戏早说嘛!”
“妳要的设计图在我车上,拜托妳等一下尽量配合,我欠妳一次。”
“我是没差,就当你替我和约瑟夫设计新房的报答,可是你不怕穿帮吗?”虽然他们交情甚笃,但扮演情侣还是要有特别的默契吧!
“你们常年待在温哥华,台湾没几个熟识的朋友,这样还会穿帮就当我自己倒霉。”他也是刚刚接到电话才神来一笔,想到请昔日同窗配合演出,他管不了太多,既然要结束就伤一次痛快,好过拖拖拉拉折磨彼此。
“看你狗急跳墙的样子,是不是你妈在催婚?不过你的行情炙手可热,有必要辛苦找人演戏吗?”
“一言难尽,反正妳配合我就是了。”他从不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他不想伤那只傻气的小猫,真的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