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用餐的时候,凤阳宫是整个南贺国皇宫中最具盛况的地方,院子外十几个太监手拿食盒站成一排,院内也是一排宫女站在院内,唯有阿尤不停的出入在院内外,将太监手里的食盒送进凤阳宫院内宫女手里。
凤阳宫内的人严谨出宫门半步,便是这进出取食盒的过程,凤阳宫内的宫女都不可以出院,足见其规矩之严!
到最后剩下的两个金漆雕凤的食盒被阿尤提着进了凤阳宫正殿。
尖瘦、鹰钩鼻,一脸猥琐相的大祭司一直候在一旁,半垂着头,整个五官唯有一双眼睛灵动而夺目,却因低垂着眼帘而遮去了大半风采,见阿尤进屋,才捧着手里的瓷盅随即跟着进了屋子。
宫女的食盒都是一并送进来的,直接放在凤阳宫外殿,侍候完苏紫衣用餐后,宫女们才可以出去用餐,也就这个时候,是凤阳宫人最齐全的时候。
大祭司尖瘦的下巴微翘着,一进门便站在一旁候着,只扫了苏紫衣一眼,快速的低下头,双手用力的握住手里微微发颤的瓷盅,一双水晶般的眸子似泛着氤氲。
阿尤脸上颧骨很高,因此看着便是一脸的尖酸刻薄之相,偏就*做出一副假笑,伸手将菜放在餐桌上,逐一的布着菜,头也不回,很随意的冲苏紫衣问道:“娘娘是先让大祭司去煞,还是先吃饭呢?”开口的语调里有着毫不掩饰的轻视。
这个阿尤是炎若辄身边呆的最久的婢女,宫中对于在炎若辄身边能活的够久的人都存着一份敬畏心,也正是因为阿尤对苏紫衣的这种态度,才导致整个凤阳宫内的宫女对苏紫衣侍候的从不上心。
而苏紫衣的故意放纵,就是要在这群宫女中找出自己能用的人,挑选之后就是该有的惩戒了!尤其是还有这么个大祭司来了,赶在炎若辄下早朝之前动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对于凤阳宫的宫女而言,是否能有出凤阳宫的机会,唯有靠眼前这个阿尤了,能够格讨好阿尤的,整个凤阳宫就只有两个一等宫女--翠玲和巧玉!
“阿尤姐姐何须问呢?!”巧玉娇笑的迎上前,接过阿尤手里的活,讨好的笑道:“自然是不能让大祭司久等的!”
翠玲也紧忙靠前,冲阿尤欠身施礼道:“姐姐无需多问,娘娘反正终日无事,晚吃上一会儿饭,也不当紧的,是不是娘娘?”
翠玲说完不忘回头冲苏紫衣施了个礼,圆脸上巧笑盈盈中有带着一份得意,这整个凤阳宫,除了国主每日来的那半个时辰,自己就相当于是这个凤阳宫中的主人,整个宫里上下谁不听自己和巧玉的,就连那个总是垂眸和小媳妇一样的宁妃娘娘,也对自己的任何决定都不予反驳,好脾气的似隐形人一般!可惜--,在宫里,脾气好不会换来好人缘,只会得来好欺压!
阿尤轻声一笑,对这两个丫头明显的讨好甚是满意,这个凤阳宫自己一刻都不像多呆,早看着大祭司去完煞,自己也好早点离开!便是如此,阿尤那双三角眼仍弯笑着道:“总得问过宁妃娘娘的意思吧!”
“娘娘不会拒绝的!阿尤姐跟着国主,自然是能拿的了这凤阳宫的主意的!”巧玉尖细着嗓音笑着道,说着自袖兜里掏出个素雅的玉饰塞到了阿尤手里,见阿尤看过后脸色一沉,巧玉心头跟着懊恼,这个穷的要命的宁妃,所有的首饰就那么两件玉饰,自己讨要了一件看着还行的,想来是半点不入阿尤的眼了!
巧玉讪讪然的冲阿尤一笑,紧忙把阿尤推回来的玉饰塞回了袖兜里,心头顿升一股窝火和羞恼,转而冲苏紫衣道:“宁妃娘娘怎么还不去榻上躺着,大祭司都等了些时候了,林荫,你在干么呢?!还不服娘娘上榻!”
夜小*拉了拉身上的祭司服,那特殊易容的鹰钩鼻子不觉的皱了皱,挑眉吃惊的看着巧玉,随即偷眼看向苏紫衣,难道只是长得像吗?
苏紫衣呀!无论什么时候,怎么会容一个宫女欺负到头上去,谁敢?!
翠玲也知道苏紫衣不会反对,站在一旁笑看着,这些日子来,这个如隐形人般的宁妃娘娘,便是面对国主也都是垂眸一句不语,终日除了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外,便是抚模着那只狗一样的男人的头。
一旁的一个宫女将冷成古的食盒打开,躬身送到冷成古面前,冷成古雀跃的看着眼前食盒里的骨头,仰头询问的看着苏紫衣,一双莹亮的眼睛里带着渴望,嘴大张着,口水都似要流下来。
巧玉冲那宫女厉声一喝:“林荫,谁让你把吃食给它的,他不过一个畜生……”
桌子上一双筷子支在筷架上,苏紫衣抬手在翘起的部位一点,那筷子翻转弹起时,苏紫衣勾指一弹--
那根筷子如离弦的箭,直接射入巧玉喉咙里,自巧玉喉骨入,后颈出!
巧玉只来得及瞪了一下双眼,便仰头直挺挺的倒地,耳边想起手里的玉饰碎于地的脆响,眼前是宁妃娘娘唯一的一次抬眸和自己对视,那双眼睛阴冷如浸了毒的箭,比刺入自己喉咙里的筷子更可怕且让人胆寒,为什么之前自己没发现?
空气中划过短促的诧异声,紧接着便是诡异的寂静!
猛然提起心的宫女们全都跪在了地上,各个大气不敢出,倒是全部训练有素的不知一声。
翠玲对上苏紫衣眼里的阴冷,不由的实实在在的打了个冷颤!能被送到这个凤阳宫里来,都是些宫中服值三年不止的宫女了,礼度的拿捏自不必说,如果不是苏紫衣这两个月来毫无底线的放纵,翠玲自认不会做到今天这样的反仆为主的地步。
可是此刻,翠玲分明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地方错算了,便是如此,这些日子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已经没有了伏低求饶的可能了,在阿尤冷冷的瞥过来一眼后,翠玲只能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阿尤身上了!
翠玲快速上前两步,直接跪倒在苏紫衣面前:“娘娘,都是爹生娘养,便是娘娘要赐死巧玉,也请娘娘给个理由,奴婢也好做个借鉴,日后必不会重蹈覆辙!”
苏紫衣连看都不看翠玲一眼,眸光里的阴冷缓缓的沉了下去,转而看向阿尤,轻描淡写的问道:“你怎么说?”
阿尤身子一僵,其实自己和这个宁妃根本没什么宿怨,只不过以往无论走到哪个院子,自己的打赏总是不会少的,而这个宁妃愣是一毛不拔,而自己还要鞍前马后的为这宫里忙活着,心里多少有些怨气,自己在国主面前担惊受怕这么久,换来的不过是这宫里上下的一份敬畏,可偏偏这个宁妃总是不咸不淡的连体恤的句话都没有,以至于此刻的做对就成了一种本能!
阿尤扫了眼看过来的翠玲,将要出口的话快速的在脑力过了一遍,才缓缓开口道:“回娘娘,奴婢不是凤阳宫里的人,不敢参言凤阳宫里的事,不过整个南贺国都知道娘娘命带煞气,奴婢替娘娘好,恳请娘娘别为自己添煞才好!”
阿尤欠身说完,心中一笑,自认自己说的滴水不漏,别人不知,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个宁妃娘娘不过是能克制国主的煞星才不得已被国主纳入宫中的,还是个带着孕的不洁身子,国主怎么会上心,否则也不会让她一个后宫妃子带个男人在身边,便是那男人已然是条狗也是不许的,想必对于国主,宁妃不过是个每日来冲煞气的用途罢了!
“颜夕--”苏紫衣轻声唤道,似乎声音刚起,便自屋外窜进来一个黑影,如鬼魅般跪倒在苏紫衣身前。
阿尤神色跟着一紧,颜夕是黑风护卫新任首领,这个阿尤是知道的,只是何时宁妃娘娘能调用了?!怎么颜夕还需要给宁妃娘娘跪下吗?!
阿尤头不自觉的有一阵晕眩,脸色瞬间惨白,直觉自己跟着国主这么多年如履薄冰的日子,今天怕是要到头了!
苏紫衣扫了阿尤一眼,转而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林荫,低声道:“你将今天的事情,从头至尾告诉颜夕!”
“是!”林荫应声躬身,转而冲颜夕道:“巧玉言语侮辱冷将军,被娘娘赐死,翠玲向娘娘讨要赐死巧玉的理由,阿尤姑娘劝娘娘免添煞气!”
苏紫衣微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一番话不多不少、不轻不重、没有偏向谁也没有驳了谁,自己现在要的就是这种人,不奢望会忠于自己,但对自己的命令在能力之内执行的打折扣。
苏紫衣转而对颜夕道:“国主让我有什么需要都告诉你,现在--,你去告诉国主,这个阿尤做事胆大心细,很会为我考虑,我想将她留在凤阳宫使唤!”
“是!”颜夕起身一闪而去!
苏紫衣拍了拍冷成古的头,因为没让他吃东西,他已经焦躁的原地打着转,双眼死盯着那打开的食盒,在苏紫衣拍了他的头后,仰头看向苏紫衣。
“成古,骂你的人,该死!去吧!”苏紫衣说完向翠玲示意了一下!
冷成古后腿一蹬,直接窜过去,一掌拍在翠玲喉咙上,将翠玲那句‘我没骂!’直接给拍扁在喉咙里,翠玲那细长的脖子,被拍扁时,不过一本书的厚度,却散了头颅和身子之间的链接。
阿尤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上毫无血色,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坚强,却无人看到她裙摆下的双腿打着筛子,心里再明白不过,在国主眼里,自己连个沙子都不是,国主绝不会为了自己驳了一个可以指使动颜夕的人!跟在国主身边时,日日都做好了随时丢命的准备,而真到了这一刻,最后悔的便是,没死在国主手里!那才该是自己的命!
颜夕片刻便闪身而回,冷声道:“国主有令,娘娘若怕脏了手,小的可以代为处置!”
苏紫衣扫了阿尤一眼,随即抬手一挥:“允了!”
颜夕抽出袖兜里一个铁筷模样的东西,上前一步,直接自阿尤的下颚插入,十寸长的铁筷没入下颚直达脑部,颜夕随即按着那铁筷的底部,推着那铁筷转了几圈,阿尤的脑颅内便被搅的乱成了一团。
整个过程不过片刻,阿尤便只能感谢国主给她留了个全尸了!
阿尤、巧玉和翠玲被拖出去后,苏紫衣才缓缓的站了起来:“都起来吧!”
所有宫女起身之际,苏紫衣阴冷的眸子扫了全场所有人宫女一眼,开口时一改之前的软弱,气势十足的厉声道:“我可能没那个能力让你们活着走出凤阳宫,但是让你们死--随时随地、轻而易举!我不指望你们忠心于我,但是你们都给我记住,这里是凤阳宫,在这凤阳宫一天,就要服从我令狐柳木的命令,违令者--死!”
苏紫衣转头看向林荫,接着道:“林荫,你以后就是凤阳宫的一等宫女,负责宫女的一应杂物!”
“奴婢遵命!”林荫躬身应道。
夜小*放心的松了口气,对了!绝对是苏紫衣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