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能够让一个人死而复生……而且跟活屍的存在不一样,那是完完整整的复活啊。」
「…………哈?」
听到这话,塞多利昂短时间内还没反应过来。
见到塞多利昂这慢半拍的样子,夜未也不禁一时无语,最後简单了当地说。
「完美版复活法术,没有副作用。」
「不,我是听清楚了老板你的话,也知道老板那些话的意思。」塞多利昂脸上露出了微妙神情:「但我讶异的是,老板你竟然会在这时候说出自己的过往啊。」
能够如此清楚地知道那颗水晶球的作用,除去随口胡诌的可能xìng之外,就只剩下夜未真的与那颗水晶球有关。
偏偏向塞多利昂提醒莱希可被抓走的人,是与安杰罗一样同为活屍的诺唯露。
如此一来,夜未话中的『跟活屍的存在不一样』,就有很多值得探讨的地方了。
像是夜未是哪来的信心判断,被苏生之石复活的人不会成为活屍?如果苏生之石与夜未有关,又为何会与莱希可有着关系?还有,既然夜未知晓苏生之石的存在,也知道诺唯露对自己有多重要,为何不试图让诺唯露回复chéngrén类……
……塞多利昂承认,最後一个疑问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反正也不是什麽不能说的黑历史,最多是有点惊世骇俗外加差点毁灭世界而已。」
「……我突然没有听的慾望了。」
「欸,塞多利昂你很不捧场喔。」
一如往常的无营养对话,也稍稍解除了塞多利昂心中的紧张感。
见到塞多利昂放松下来,夜未也回归正题。
「苏生之石,那是我在很久以前所制造出来的东西。呵呵……当时会造出这种东西,自然是为了复活某个人了。」
塞多利昂并没有因为『很久以前』这词感到讶异。
事实上,所有常去好大的喵酒馆的人,都早已猜出或察觉到夜未年纪绝没有外表看上去那麽年轻,就算他自称『十八岁.未婚』也一样。
只不过夜未平时行事完全不像个老者,jīng神年纪看上去比莱希可还要幼稚,因此大家都懒得提这件事情。
塞多利昂一边在心中分析时,夜未也继续说道。
「但是……说实话,那时我也是头一次制造这种『接近完美』的复活之物啊。我可不想做出来的东西,跟『猴手』(那种瑕疵品一样。因此在过程之中遇到的困难多到不胜可数,偏偏我又不想靠我那全能大哥──就算拜托了他也会跟我唱反调乾脆不找他帮忙。所以也花了一段颇长的时间,长到……莎夏都与那小鬼结婚了啊……」
直到此时,夜未话语中才露出了一丝老态。
夜未说到最後一句时,也不由得放轻了语气,这让塞多利昂不得不提高注意力。
「当然啦,在这段时间内也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是对当时的我来说那些都只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不晓得是大哥改变心意暗中保佑,还是老爸还在睡所以没来添乱,总之最後还是被我制造成功了。」
「被苏生之石所复活的死者,本身并不会产生任何突变,也能保留自我意识,百分之百是复活者本人。不光如此,复活者还可以不老不死,任何物理或jīng神上的攻击皆无用。可以说,复活者永远保持在身体最强健的一刻。再加上……复活者可凭自己的意愿自然老化,甚至是毫无痛苦地自然死亡,完全不用担心复活者会jīng神崩溃。」
「然而,如此完美所要付出的代价,即为『复活的成功率』。」
「……很低吗?」
得知复活之石的效果,塞多利昂还是忍不住有种『夜未又在空口说大话』的感觉。
可是,失去了脸上常挂着的贱笑後,夜未的话也莫名地有股令人信服的说服力。
「低到我不敢全压的地步啊。百分之十七,这机率说低不低,但若只有一次机会外加时间不急的话,不作弊一下我还真不敢赌。後来还是千求万拜二姐帮忙,才勉强让机率上升到接近一百的地步。」
像是想起甚麽,夜未摇头苦笑道。
「只是现在想想,还真的有点对不起那些晚辈呢。」
「这话什麽意思?」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惊世骇俗』吗?我想复活某人的事情,当时许多晚辈或亲戚都知道这件事情。考虑到牠们一定会在我复活她时跑来乱,就算不来乱,牠们的存在也足以影响到复活仪式,像某个满脸触手的就曾因为打个喷嚏,导致某个人类仪式失败永远变成猩猩。所以──」
「──我把牠们全宰了。」
看着塞多利昂那震惊的表情,夜未像是知道塞多利昂之後想说什麽,立刻说道。
「这与大义灭亲完全没有关系,但也不能算是滥杀无辜,毕竟那些晚辈跟亲戚绝对不算无辜。而且说是宰掉,倒不如说是毁灭牠们的躯体并驱逐,让牠们『永远』无法出现在哈尔凯尼亚大陆上。」
「当然,如果牠们真的因为躯体被毁而死,那我也只能说……啧啧,真是不幸。」
塞多利昂盯着夜未好一会儿,最後才从眼神中肯定……夜未是真的不在乎杀掉自己晚辈这种事情。
可是,夜未提到这件事情时,身上并没有散发任何杀气。换言之,夜未是打从心里认为『杀掉牠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塞多利昂不解的是,夜未明明称牠们是『晚辈』跟『亲戚』,代表夜未很清楚『牠们』是跟自己同样的存在。
杀害与自己是同样存在的生物,为何夜未心理上没有任何不适?
再加上夜未先前的那些话语,某个结论也呼之yù出了──
「……老板你跟那些亲戚一样,都不是人类?」
只有夜未与『晚辈』都不是人类,才能够解释为何人类的理论,无法去解释『夜未杀害自家晚辈』这件事情。
只因,双方价值观打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了。
「而且……对老板你与亲戚来说,不死不灭应该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我没说错?」
「没错。」
夜未相当大方地承认了这件事情。
「是嘛。那麽复活仪式成功了吗?」
「……我说,塞多利昂你现在不是该大惊失sè地倒退三步,然後用着发抖的手指着我,颤栗地说『别过来!你这个──」
「别扯远,到底有没有成功?」
「……没有,失败了。」
「是仪式过程中失败?还是那颗苏生之石效果不理想?」
「都不是,仪式先前已经演练过无数次,加上有二姐的辅助,根本不可能出错。苏生之石我也拿给大哥看过了,虽然没什麽好话,但祂至少给出『勉强勉强』这种答覆──大哥对事情的评价,永远只有『勉强勉强』与『完全无用』两者之间摆荡的分数。」
「那麽失败原因是?」
「当事人不配合。」
塞多利昂先是不解地皱起眉头,之後便明白夜未口中的『当事人』是谁。
「难道……那个人不愿意被复活吗?」
「是啊,而且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麽。明明复活後的所有後遗症,以及出错的可能xìng我都想到了。此外,复活仪式对她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她甚至能自己改变外貌、年纪,甚至於死期都能自己决定。」
「但她最後……还是拒绝我了。」
夜未的脸上,露出了落寞与不甘心交杂的样子。
曾从镜子中见到相似神情的塞多利昂,当下便领悟稻夜未话里所隐含的意思。
「她……是女xìng?」
「是啊。」
「所以,是爱情吗?」
「不,是执念。」
像是在谈述别人一样,夜未用着平铺直叙的口吻说着。
「而且是强烈到若是当场死去,绝对会变成永世无法超生,外加天下无敌的邪神恶灵,这种等级的执迷不悟喔。」
不寒而栗。
这是塞多利昂听完夜未的话後,心中最先冒出的想法。
先前的同族相残还在塞多利昂的接受范围内,毕竟许多贵族家族也时常传出为了争夺继承权,兄弟姊妹数人互相陷害或是暗杀的事情。
可是……看到夜未居然能够正常地道出自己的执着,尤其是如此冷静地断定自己会在这件事情上会至死不悟,配合上那呆滞的脸sè,一股异样的反差感顿时从塞多利昂心中冒起。
到底要多麽激烈的情感,才能够逼得夜未不得不站在第三方的角度上,来评断自己的事情?
塞多利昂不敢去想像。
不是无法想像,而是不敢。
光是失去加里努时的的冲击感,就早已使得塞多利昂麻木不仁。
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那伴随着希望的执着目标,却被自己所执着之物给回绝,这是远比失去还要更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从夜未的话中可以得知,夜未从来都没有放下过。更重要的是,夜未从不用酒jīng麻痹自己……
塞多利昂忽然有点明白,为何夜未先前会说自己『差点毁灭世界』。
「所以……老板你才把自己置於旁观者的角度上吗?」
塞多利昂艰涩地问着。
「不光如此。」
似乎是洞察塞多利昂此时所想,夜未继续用着寻常口气说道。
「倘若不把自己摆在中立的观点上,我应该──不,我一定会把『她』存在过的过往痕迹,完完全全地从历史与时间中抹去。只是原因并非是什麽嫉妒或愤怒,仅仅是……不服输而已啊。」
「此外,出於第一人称的角度,我也绝不承认这份感情是爱情。」
「……老板你的本xìng也太异乎寻常。」
「哈哈哈哈,这句话我就当成赞誉收下了。」
有关苏生之石的话题结束後,夜未脸上再度挂上笑容。
塞多利昂也非常配合地没有提出诺唯露的事情,连夜未都说成功率不高的情况下,塞多利昂自然不会继续将期望投注在苏生之石上。
「不过,塞多利昂你听完我说的这些话,有没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个非人怪物住在你家楼下整整三年多,难道不会因此战战兢兢吗?」
「嗯……我承认原先是有点疑惧,不过後来就镇静下来了。」
「为什麽?」
「因为老板你心根本不在这上面。」
夜未不禁愣神片刻,塞多利昂也坦率地说出自己想法。
「不论是人类或是魔兽,在『有计画』地做着事情时,都或多或少会分出心思专注在该件事情上。但老板你不一样,你除了在说教以及找乐子以外,你从来没有专心在任何事情上,更多时候都是想到什麽就做什麽,完全没有计画xìng可言。」
「换句话说,我如今根本不需要去太过担心,因为老板你大部分所作的事情都不带有任何yīn谋。就算你真企图对我们下手,我们也没有反抗余地。既然这样,我忧心忡忡有什麽用吗?」
夜未先是目瞪口呆了一阵子,随即摆出凶狠的模样,身上也隐约散发着杀气说道。
「……我突然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我决定了,我要去当不良青少年!」
「还真是与外表反差极大的发言,而且就你那行为模式还想得到尊重?」
「我、我好歹也是有计画的!像是最近传出的阿尔比昂之星被窃──」
「刚才知道老板你的非人身分後,我就确定你本意只是想砸始祖雕像,其他都只是附带理由。」
「──还有我要保护的五个人,他们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
「说来听听?」
「像是加里努.多.迈伊艾尔;纳尔西斯.杜.格拉蒙;巴卡斯.德.戈兰德佩雷,还有名为皮埃尔.拉.瓦利埃尔的男子,他们现在都活得好好的喔,塞多利昂你应该知道这些人?」
「嗯,不意外。」
「哇靠,塞多利昂你居然连加琳本名都查出来了……不对!好歹摆一下震惊或恐慌的表情?你这样我很没成就感耶!」
「那老板你应该把这些事情摆到暴露自己身分前说,不然冲击感真心不大。」
「啧!塞多利昂你越来越难整了。」
「也不晓得我神经越来越粗是拜谁所赐啊?」
说完後,塞多利昂与夜未对视无语。
继而,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嘛,现在问题是被带走的莱希可跟苏生之石,我待会去拜托还留在城里的魔法卫士帮忙调查一下。」
「这倒是不用,我大概知道莱希可被带去哪了。」
「那老板你还不快去──啊!原来如此,难怪老板你听到莱希可被带走後,还有心情在这边聊天。」
依照夜未的描述,塞多利昂也隐约猜到,苏生之石应该只有夜未一人能够使用,不过如今使用者恐怕还要再算上莱希可。
从吸血鬼戈弗雷带走莱希可,加上安杰罗先前绑架莱希可的事情来看,两人是同夥的可能xìng极高。既然苏生之石有着复活死者的能力,那麽能够创造出活屍安杰罗的幕後黑手,自然不会放弃苏生之石的力量。
虽然也有幕後黑手是愚蠢之徒的可能,但是从对方能够创造出与诺唯露这种高级活屍一样的安杰罗来看,幕後黑手必然知晓苏生之石的价值。
但……只有夜未与莱希可能够使用苏生之石的情况下,幕後黑手绝计不会对莱希可下手──至少不会夺去xìng命。
而这,也是夜未所凭依的条件。
「那我就先去追莱希可了,塞多利昂你就先回到酒馆等我的好消息。」
简单地打过招呼後,夜未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朝着东北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塞多利昂见状,也转过身去吹了声口哨,招来远处的鹰马。
在暗处目睹了一切,包括塞多利昂杀掉活屍安杰罗一幕的诺唯露,露出了凄凉却挟带欣慰的笑容,也转身离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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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手:某恐怖故事中的许愿物,但会以极大的代价来实现。
话说,本书到底该算什麽风格?今天突然莫名其妙想到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