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好 他受伤是因,他爱上阿如,是果(万更哦)

作者 : 云上-

谢君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移开眼神却无意间发现她唇角还带了饭粒,忍不住扬唇,笑,克制不住,抬手去捻了。

指月复碰触到她唇边的柔女敕肌肤,他只觉指尖带电,酥麻的感觉从手一点一点蔓延开来,穿透到五脏六腑,渗透都四肢百骸,呼吸开始急促,手掌开始颤抖,并不是没有碰到过她,可在她那小鹿一般可怜的眼神之下,他竟又有了种从未体验到过的感觉,那样的心悸,好似下一秒就要因为呼吸不畅而窒息而亡。

阿如在他碰触到自己的时候就傻愣住了,在她看来,谢君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可以偶尔大发善心给你关怀,却不会用这样肌肤相触的方式来降低他的身份,所以当下她差点连呼吸都忘记了,整个人僵住,不知道动弹。

“还好。”阿如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谢君看着她的表情,又看到她微红的眼眶,知道她定是哭过了,方才的气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是心底处的柔软。

谢君最苦恼看到她的眼泪了,只能违心地说:“好好好,你都好,你哪里不好?”

他受伤是因,他爱上了阿如,是果。

等冷静下来,阿如也意识到自己在外面太久,谢君怕是要找自己,虽然想想刚刚的话题心里就难受,但照顾他才是最重要的,还是起身往住院楼里走去。

阿如明白自己不该有非分之想,可有时候,哪里管得住自己的心。

又是个谢劲明问过的问题,阿如忆起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上海,便断断续续地解释了一下:“我家很穷,家里人又多,来上海之前,我姆妈把我卖给别人了,后来……总是我逃出来了,运气好遇到了夫人,只是我姆妈阿爹那边,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那家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找过她家里人,阿如是想回去看看,可又怕回去惹祸。

“我们那边……”阿如想了想,“养鱼养蚕种田,的确没什么好玩的。”

比起阿如的尴尬和不自在,谢君在起初的震惊之后就是坦然,根本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头的,相反还又揽了她的腰一下,两人的距离更贴近了一些。

“岂不是可以钓鱼?”

谢君疼得最厉害的时候,心里却在想,如果他的腿没有出问题,他是不是不会对她产生感情?想来想去只觉得这是一个寻不到结论的命题,一切都已经发生,他再去追寻不可能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不能?”谢君反问。

病房里的大灯关了,却留了一盏床头的昏黄小灯,整个房间都笼罩了迷蒙的微醺,谢君睡不着,不仅仅是因为腿痛,更因为身旁不远处阿如那轻盈的呼吸声。

看着她轻快的背影,谢君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那么舍不得她离开自己的身边,她却是求之不得,他有那么让她害怕吗?

阿如心里很不是滋味,靠在门口也不知道要不要进去,从她这边能看到谢君的表情,不是特别开怀,也没有厌恶,谢君应该也是喜欢胡亭立的,不然照顾梅的说法,这么多年以来,他身边的女生怎么就只有她一个呢?

房间里除了她也没有别人,阿如乖乖起身走到了谢君面前。

“我不该随便跑出去。”阿如的脑袋都快低到胸前了。

“还,还好。”谢君再次尽力扯出了一个笑容,虽然成功了,可却比哭还难看,“我都已经,已经习,习惯了。”

阿如冲到卫生间,双手扶着水池站好,心跳亦是许久都没有平缓下来。

谢君一直看着她,自然知道她哭了,便连训诫的想法都没了:“好了好了,哭什么?我又没骂你!”

“知,知道……”阿如轻声回。

“刚刚去哪里了?”谢君厉声问道。

她寻了个角落坐下,阳光很好,虽然她穿的少也不觉得冷,周围不时有出来放风的病号来往,大多数都是由家属陪着的。

护士来给谢君挂水,弄好之后就走了,只剩下三个人的病房更加尴尬。

阿如拍拍胸口安慰自己,那就是恶缘,怎么可能还延续下来呢?

这个讯息让她心里发寒,他还当着胡亭立的面说同情她?

“总之,总之……我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和她比啊……”阿如也不是没想过,可她想了想,真觉得没法比,也不过是实事求是。她本就是个很妄自菲薄的人,当然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优点。

谢君听明白了,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家里人把你卖给别人了?”

正抹着眼泪,却有人坐到了她旁边,她一惊,抬头看去,竟然是一个健壮的男人,他见她满脸泪水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没事吧?”

“我……”阿如咬咬唇,“没去哪里……”

阿如轻轻唔了一声。

他甚至希望她忽然睁开眼睛看他,他想看她那双水露露的大眼睛微显迷蒙的模样,那样教他心动,可他却也不希望她睁开眼来看到他这荒唐的傻模样,她会怎么想?是不是以为他魔怔了?她会是欢喜还是厌恶?

不过他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直到睡下,两人都没有多说几句。

她稍稍动了动身体,忽然感觉到大腿处有灼热的东西抵着,她愣住,却不晓得那是什么,刚想伸手去触,却见谢君已然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动作便就僵住了,表情尴尬地不敢看他。

“我和他认识已经五年多了,太知道他了,照顾他,你大概会很累吧?”

重新转过头去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手臂上上着石膏呢,正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人倒是笑道:“我是在工地上做工的,不小心伤了手臂,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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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亭立笑了笑,说:“他好伺候才怪,不过我和他到底也认识那么多年,当然还是不一样点的。”说着她又换了个话题,“听说你是逃到上海来的?”

她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记住这种痛,不让自己在胡思乱想,只是冷静之余,却也是贪恋的。

谢君觉得有必要探探她的态度,便假装无意地问道:“你觉得胡亭立怎么样?”

阿如眨眨眼睛,忙起身去给他倒水,没想到热水瓶里没有水,她便提了起来说了句我去灌水就匆匆跑走了。

他只知道,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那他就不会遇到阿如,也不会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暖舒适,一切有因才有果。

她给谢君削了个苹果,还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喂给他吃,如果是平常谢君定是不会接受的,但这会儿他存心要气气阿如,所以故意张了嘴接受了她的好意。

她转着眼珠子观察了一下情况,好在她没有抢夺他太多的床铺位置,他看上去应该还是睡得舒服的,这点让她松了一口气,可是这样的姿势,还是让她尴尬无比,她想在他醒来之前下床,可偏偏他的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腰部,她怎么都没办法月兑困而出。

打骂?还不知道是她疼还是他疼呢?

也是,他关心她,如果不是同情还能是什么?

阿如再没有眼力见也能看明白,反正她伺候他也伺候习惯了,见他呲牙的样子就将牙刷凑了过去,刷牙不好把握轻重,她时不时就问上一句,这样好不好?

他说:“还不快吃,难道嫌弃我妈做得不好吗!”

“去送胡小姐了啊。”阿如心不在焉。

阿如求之不得,也顾不得去了解那是什么东西,感觉到他松开手就慌忙起身,披了衣服就去了卫生间洗漱。

缩回手之后,谢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有些越矩,却觉得什么解释都无法说明他方才的鬼迷心窍,干脆道:“我渴了。”

“说。”

他可不想为了一件莫须有的事情为自己的将来造成阻碍。

“是,是吗?”阿如惶恐。

阿如不知道这个晚上是怎么过去的,只记得她将谢君紧紧地揽在怀里柔声哄慰,眼泪掉个不停,她也不知道后来究竟怎么了,只是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有些不舒坦,挣扎着醒来,张开眼睛就看到了谢君放大的脸。

阿如是躺在床边的小躺椅上的,又小又躺不直,睡得不怎么舒服,可怕扰到谢君,所以不敢轻易翻身,只逼迫自己忍着,眯着眼睛休息。

是什么时候开始呢?她就这样忽然地闯进了他的生活,他的心……

阿如怔怔地看着她美丽的背影,是谢君跟她说自己过往的吗?

正想着干脆转身离开,护士忽然过来,问她:“怎么不进去?”

哪里能不贪恋?他的怀抱这样温暖宽阔,他的话语那样温柔缠绵,差点就让她沉溺在他给的柔暖之中了,

“嗯。”

她低头打开水龙头,用手接了些水泼在脸上,很冷,却让她清醒过来。

阿如有些尴尬,随便支吾了一声,按说她是来照顾谢君的,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呢?要是出了事情怎么办?

她想起方才的事情就不由得落泪,她都已经说他们相配了他还想怎么样?

陆强没法等阿如说话了,只笑了笑,说了声我先走了就匆匆走开。

他一问出口,阿如就觉得他的话像是无数根尖针,直往她的心头扎去,痛得抓心挠肺,可却依旧淡然说道:“很漂亮,很优秀。”

阿如又恢复到了那亦步亦趋的模样,走过去垂首敛目:“君少爷,怎么了?”

其次最好就是让他们觉得他还讨厌阿如,这样是再好不过的,毕竟谢劲明和顾梅恐怕也不会相信,一向眼高于顶的他居然会看上阿如这样的小丫头,当然一开始他也不愿意相信,怎奈何自己的心根本不受自己控制,那就不抵抗了。

首先他喜欢阿如的事情顾梅和谢劲明绝对不能知道,他毫不怀疑,只要他们一发现,就会把阿如打发掉,那他能去哪里找她?更何况他现在这副身体。看起来他们对阿如蛮照顾的,可如今一触到他们的底线,那就完全不同了,谢君很相信,他们是不会同意看到他和阿如好的。

谢君不知道,只知道这样想来,阿如竟为他做了这么许多……她从未替自己考虑过,来到谢家,她便就全心全意地为他们。

“我也要刷牙洗脸。”谢君道。

她缓缓抬头去看镜中的自己,白希的脸庞此时泛着春意的浅粉,连耳朵都透着红,她咬唇,想着方才和谢君那样的靠近,脸上的红晕就愈发明显了。

只是这样呆了一会儿之后,阿如更觉得抵在腿上的那东西让她很不舒服,犹豫良久才轻声说:“君少爷,被子里有棍子吗?”

“哦。”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阿如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说:“我叫陆强,你……”

看着她转身走开的背影,谢君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懊恼自己实在不该看上这样的女人,只觉得老天大概是派她来恼他的吧。

看上这么一个,又傻又呆的坏丫头!

顾梅果然有些讶异:“啊?宋俊啊?怎么会这样?本来我还想着你和她很配,要是以后在一起了也好。”

阿如出去之后也没地方去,因为知道谢君不会出什么问题,所以就下了住院楼,跑到楼下去坐了坐。

谢君看着她低垂的脸,知道这大概是她的伤心处,也就不问了,原本以为她是个孤儿,却没想到她是被家里人卖掉的,心里有些为她不值,甚至还想,她家里人真是不识货,竟将这样一颗明珠卖给了别人。

谢君看着她跑开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好受,她这么急着走,就好像他是吃人的恶魔,她多留一会儿就要被他拆吃入月复了一样。

阿如惶恐,道:“我是村方里的,第一次出来就是到上海来了,哪知道什么好玩的。”

谢君不知不觉双眼已然湿润,他有一天,会有一个女人这样强势地占据到他的心中,随着他的呼吸而呼吸。

她的存在感极低,呼吸也是可以放轻的,可就是这样他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听到她的声音,偶尔急促,偶尔平缓,好像她栓了一根绳子在他的心上,每一次吐纳都牵动他的心。

“君少爷没骂我……”阿如哽咽,“是我不好,我一直都不好……”

他暗叹,没想到他也会为了一个女孩子费那么多的心思,要是让宋俊知道,可不会被笑掉大牙?不过安全起见,他的心思还是自己知道就好了。

她从未感受过来自于一个男人的拥抱,也没有了解过依靠这两个字的力量,谢君给了她拥抱,可她也明白,他不可能是她的依靠。

洗脸的时候她的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他仰着头,睁着眼睛看她认真的神色,在她洗毛巾的时候忽然道:“你是哪里人?”

谢君气得不行,刚想抬手去抓她,护士却忽然敲门进来。

谢君却不动作,用一张明显写着“你帮我”的脸看着她。

谢君看她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来气:“给我过来!”

顾梅不知道他已经想了这么多,又叮嘱了几句之后道:“对了,昨晚上胡亭立打电话过来了,说她明天有空想来家里看看你,知道你住院了说会过来,记得好好招待。”

“那你家附近就没什么好玩的?”

“章如清!”谢君忽然叫她的名字。

“湖州人啊。”谢君顿了顿,“我还没去过呢,什么时候你带我去玩玩?”

他已经确定了自己对阿如的感情,也确定了他想要她一直在身边,那就是要讲求策略的,不能胡乱来。

阿如眼前是迷蒙的,泪水依旧在不停地涌出来,只是手上却是不停,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多希望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交给他。

阿如看着他离开的样子,再想起他的名字,只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想了许久,总算想起来,当初她家里把她卖去的那家人家,可不就是姓陆吗?那家在外面打工的儿子好像就是叫陆强吧?

谢君自嘲一笑,他自以为刀枪不入,却被这样一个小丫头扰乱了心扉,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谢君当然觉得什么都好,可偏还要说出些不好的话头来,看着她诚惶诚恐的样子就忍不住憋笑。

谢君只觉得那只抓着他心的手又出现了,一下一下的捏着,又轻又重,让他欲罢不能,让他内心如同被火焚烧一样,得不到安宁。

阿如很想说自己没听到,假装假装也好,可偏偏他问了,她又不是那耳聋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到,只有点点头,只有她知道点头的时候那样痛苦,就算早知道他们很相配,可在顾梅口中听来那样的话,总还是难过的。

“鱼都是统一捕起来卖的,没人去钓鱼的。”

这个坏丫头!居然说他和别人配?难道她心里真的没有一星半点他吗?

谢君气恼:“谁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刚刚一个人跑去了哪里!”

都没有,阿如知道,她是因为无法继续那个话题,才会自私地不顾他跑开的,也存着他不可能追上来的心思。

在顾梅面前,谢君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自个儿拿过来喝了几口。顾梅心思细,没忘记给阿如的那份也带过来了,阿如感动的厉害,想说些感激的话,却被谢君给噎了。

谢君觉得很不是滋味,又道:“刚刚我妈的话你听到没?”

她闭着眼睛睡觉的模样同样温顺,脸蛋小巧,唇瓣微翘,鼻梁不算特别高蜓却玲珑,眼睛闭着使得睫毛更加纤翘,在眼下透出扇子般的阴影,可爱至极,不少碎发都落在她的额前。

“是啊。”谢君春风得意。

阿如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应该没那么巧的吧,陆家也没说他们儿子是在上海的,陆姓很多,叫陆强的也不少,哪里就会那么巧呢!

所以他骂她,也可以说是在保护她。

阿如从来都是听话的,想来之前他伤口发炎的那些晚上,也是这般疼痛的,好像就那样熬过去了,心底里是信他的,便干脆只坐在了床边,想着从来弟弟妹妹生病之后她总是将他们搂在怀里哄慰,犹豫着也张开手臂,将他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自认还他没有压迫到这个地步吧?

仔细想了想,往前他的确对她不怎么样,她怕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由得轻叹一声,自己造的孽,果然业障也是自己来受的。

谢君懊恼地长出一口气,然后重又躺平,双眼眨都不眨地盯着天花板瞧,他能感觉到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在无比剧烈的跳动,而它加速的唯一理由就是阿如。

要不是谢君受伤,她大概连进谢家的门都没有可能,怎么就可以有这种想法呢?

胡亭立本来就是要使尽解数让谢君感受到她的好的,当然做得越发得体了,边喂他东西吃边说些学校里的趣事,两人怎么说也是那么多年的同学,朋友什么的都是一起的,所以话题是很有的。

他一向都不是一个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往外推的人,不管是从前或者是现在,他都是喜欢把一切都掌控在手里的,不管是事还是人。

谢君偶一抬头就看到了,心头一颤,忍不住就说:“把头低下来。”声音略略有些喑哑。

“错了!”谢君道,“你是不该在明明知道我没办法追上去的情况下还跑出去!”

她闭着眼睛,却不像是睡着了,因为她嘴唇轻启,不知道在无声嘟囔着什么,不时眉头还会轻皱,然后深吸几口气,又放松下来。

“阿君其实面冷心热,说起的时候还蛮同情你的,觉得你一个小姑娘在上海特不容易。”然后又道,“好了,我也该走了,你不用送了,上去吧。”说罢就转身袅袅婷婷地离开。捻蔓来碰。

阿如不敢说,只是鼻间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刚刚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谢君看似仔细听着,实际上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注意到她究竟说了什么,只随便恩恩了两声,他注意的是阿如的表情,见她根本没什么表情变化不由得就泄了气,觉得她根本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心也冷了,甚至没心思摆出什么好脸色给胡亭立,等她说累了休息的时候直接就说自己累了,把她给送走了。

阿如连忙抬手去擦,那动作可真让他着火,“去卫生间洗个脸!”谢君啧啧两声,命令道。

原就是她奢望了。

“啊?”他这出人意料的话让阿如忘记了尴尬,怔怔地看他。

阿如来谢家也很久了,他倒是从来没关心过她的老家,本来以为她只不过是个马上就会被赶走的保姆,哪成想,她居然就这样变成了他心尖上的人,她的旧事他自然也得了解一下。

“好了妈,你该去公司了!”这都已经下逐客令了,顾梅知道话题不能继续了,谢君本来就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孩子,逼着他去做什么事情倒是不好,也就不再多说,嘱咐几句好好养伤就走了。

可她同样也很清楚,总有一天,谢君会站起来,会结婚,那时候,怎么还会有她的位置?

胡亭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正坐在病床旁给他削苹果,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总之有笑声传来。

她说着就要走,谢君却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他的手很瘦,手背上只余一层薄薄的皮肤,青筋横出,他咬牙道:“不用的,手术之后的正常反应,我怎么可能连这点疼都熬不过去。”他强逼着自己一口气说完。乍一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迷糊,脑袋有些昏沉,以为自己听错,只是当听到隐约虚弱的申银声从床上传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定是又疼了,慌忙掀了被子下床,坐到了床边,将他为了压制住声音而盖住头脸的被子掀开。

等顾梅走后,谢君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还真不想在阿如面前和顾梅说这些,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如果她很在意怎么办?

阿如惊了一下,差点惊叫出声,可理智还是战胜了一切,让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提到喉咙口的心给压了下去。

阿如就更不自在了,挣扎着低声道:“君少爷……”

他却不知道,他喜欢上了,她就是价值千金的夜明珠,他若是不喜欢,她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一颗无用的鱼眼睛而已。

罢了罢了,她就是他的劫,他还能拿她怎么样呢?

他是没办法移动的,阿如便去卫生间拿了脸盆和水杯牙刷出来,将脸盆放在他身前,把水杯牙刷递给他。

谢君竟然笑了下:“你是止疼药吗?”

阿如本来就是一个眼泪特别多的人,更何况看到这样的情景,他在这样痛的时候竟还想着是不是吵到她了,眼泪怎么还忍得住,簌的就落了下来:“君少爷,你疼得厉害吗?”

拥抱可以是一时兴起,依靠却是一辈子的。

阿如不大习惯和陌生人说话,尤其对方还是个大男人,可人家问话了她又不好不回答,就道:“我来照顾人的。”

“当然。”顾梅看了阿如一眼,压低声音说,“阿君,我看她肯定是对你有心,你别总是摆着架子,女孩子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不容易了。”

或许是她第一次来到谢家时候的怯怯模样,那双顾虑又担忧的大眼睛朝他看来的时候?或许是她在书房外的雪地上不顾寒冷做了个雪人,只为了博他一笑的时候?或许是她不顾他的冷言冷语,固执地让他吃药,被他泼了一脸水还依旧坚定的时候?也或许,是她半夜里在他的房门口倾听他屋里的声响,生怕他疼痛的时候?

他话音刚落,远处就有个护士在叫:“陆强,陆强!”

再加上胡亭立是个会说话的,要她说上几天几夜都不会厌烦。

“那应该不是的,她……”

想了许多,阿如总算让自己恢复过来,洗漱之后稍稍拢了拢头发就出去了。

阿如恍惚地抬头看他一眼,温顺地走了过去。

“她一个人?”谢君的表情并不是很欢喜。

阿如不晓得他怎么忽然不生气了,有些战兢。

阿如慌忙别开脸擦了擦泪,这才摇头:“没事没事,被风迷了眼睛。”

阿如闷闷地应了一声,他这样说,她也不好意思再提要下床的话了,本来就是她害得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如果她的存在能让他减轻痛苦,不管什么她都会做。

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谢君,她低着头不说话,胡亭立看到她倒是笑着叫了声:“阿如啊,我还想着你去哪里了呢。”

他在她颈窝蹭了蹭:“你在旁边的时候,好像就不疼了。”

好不容易走到病房门口,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却听到里面有说话声透出来,门没有阖上,她从细缝中可以窥见里面的景象。

阿如愣了一下,除了上学的时候,没人这样叫过她的全名,这会儿听到竟有些生疏,她茫然抬头。

“那你跑什么!”

“谁让她做了?”谢君反问,他原先因为她只把自己当朋友看待,可最近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对她便不怎么有好感了。

他因为蒙住的关系也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乍见灯光很不适应,看到阿如满脸心疼地看他,他极力地想要扯出一个笑容,还是失败了,只能哆嗦着问:“是不是吵到你了?”

可是谢家给了她什么?只不过是给了她一个住的地方而已,他们都拿她当丫头使唤,究竟有什么值得她这么真心呢?

“嗯。”阿如收拾东西,低声说。

她怎么就睡到了病床上,还和谢君贴得这样紧?

“我……”阿如咬唇,镇定声音,“君少爷和胡小姐,很配啊……”声音越来越虚……

过了一会儿顾梅就过来了,带来了她亲自煮的粥。

谢君总算听明白了,意识到那是什么时候脸唰得一下红了,可也不能和她解释那是什么东西,一方面是他自己不好意思,另一方面既然她不明白,他也不好去说透,怕她怕他,于是只能失落地松开手:“起来吧。”

“就是那个,我腿上……”阿如说,“有根棍子顶着,很不舒服啊。”zVXC。

因着胡思乱想,谢君很晚才睡去,结果半夜里却又疼痛发作,他还不至于糊涂,知道阿如也在房间里,恐怕还并没有睡得很熟,所以并不敢出声,只能咬牙硬熬,只是这疼来势汹汹,他根本抵挡不了,不一会儿就已经满头大汗,恨不得在床上打滚,也有不少申银声从他的齿缝中溜了出来。

阿如听言却愣了一下,怎么一个两个都来关心她了,虽然这样想,话语里却不敢怠慢,答道:“我是湖州人。”

“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谢君问。

既然他确定了自己心意,那就要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拿到手,不管是用什么方式。

她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自己对谢君的感情,只晓得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她的心,令她欢喜令她忧。

胡亭立走,阿如自然是要去送的。

她从未有妄想过什么,只是她越来越放不下他了,仿佛他本来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多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待在他身边,即使只是保姆的身份也没什么。

谢君心情不错,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嗯了一声。

谢君脸上满是不屑,心里却暗自笑,他那样说话,一方面是想逗逗阿如,另外一方面,却是说给顾梅听的。

谢君叹了一声,突然软了声音:“你坐下。”

是啊,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谢君和阿如经过刚刚的事情气氛不好,便只有胡亭立坐在床边说话。

居然是阿如?

他甚至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她怎么就来了呢?

他虽然说了宋俊这个理由,但总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阿如眨着眼睛看他,犹如小鹿一般楚楚动人的一双眸子好像会说话,一眨便叫他的心快跳一下,实在是尴尬至极,只能移开双眼,咳嗽一声,强作镇定地说道:“还不快把眼泪擦擦掉!”

谢君想想也是,她还能去哪里?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他就是气愤她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跑出去,她可不就是看着他没法追上去吗?

他暗叹一声,眼神却没有移开,只是盯着她的脸看。

阿如送她到楼下,,刚想回去的时候,却听到胡亭立叫住了她:“阿君的脾气不怎么样,是吧?”

阿如惊慌:“我怎么能和胡小姐比的。”

他微微侧过上半身,看向阿如。

他想的不错,阿如的确没有睡熟,先不说这环境了,只说她是来陪夜的就不可能好好睡的,她一向浅眠,所以他稍稍闹出一些动静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惊醒了。

顾梅道:“阿君,别说胡话,阿如辛苦照顾你,不要总是这样。”

谢君猜测她睡得并不舒服毕竟只是张小躺椅,可没有别的床可以让她睡,他开口想叫她,可话淋到嘴边又憋了进去,说不定她好不容易快入睡了,他又何必打扰她呢?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谢君忍不住看了阿如一眼,见她低着头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心里不是很舒服,只道,“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谁看得上我?说不定她只是同情我呢。”

如若谢君知晓她是这样想的,怕是会完全气疯的吧。

谢君又道:“你怎么想?”

阿如忙摇头,猛吃了几口,证明她一点都不嫌弃。

阿如抓住机会跑了出去,谢君只能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气得直拍床,这个时候,他可算是知道腿脚利落是一件多好的事情了,如果他好好的,哪里能让她就这么跑出去?

阿如咬着唇不说话。

摊上这样一个人,还真是,怎么办都不知道。

简直是要气死他!

谢君眉头皱了皱,又道:“那你就不想回家?”

阿如怕谢君等太久,只匆匆洗了个脸,稍稍擦了擦就出去了,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清澈水珠,偏她自己没感觉,兀自来到了谢君面前,等着他的吩咐。

见阿如依旧坐在一旁不动作,谢君就叫她:“过来。”

“那是因为宋俊喜欢她。”谢君翻了个白眼,“要是我知道,才不会……”他没继续说下去,相信顾梅总知道了。

阿如惊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护士已经推门进去,她也暴露在了他们面前,有些尴尬,却只能缓步走了进步。

阿如握住他的手,低着头哭出声来:“我去找医生好不好?是不是可以打止疼针的?那样是不是就会不疼了?君少爷,我去找医生。”

谢君觉得他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却依旧继续问:“你觉得你和她比呢?”

她自嘲一笑,她算是什么人?难道还对君少爷产生了非分之想了吗?

谢君很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阿如就像是他的一个劫数,让他生死不能。

仿佛是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一般,她迷迷糊糊地上了楼,进了房间,如同幽灵一样。

忽一碰到她温软的身体,谢君愣了一下,可下一秒他就回过神来,自觉往她身上靠过去,她就好像是止疼药,闻着她身上舒服的气息,感受着她的温软身体,似乎疼痛就可以少一点一般。

谢君已经自己靠坐了起来,正盯着卫生间的门口看,看到她出来,眼睛亮了亮,抬手招呼:“过来。”

顾梅无语,叹道:“你们这么久的同学了,你真对她没感觉,我可不信,要不然你身边怎么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子?”

阿如无知无觉,乖乖低头,谢君的手很快抬起,触上了她还带着水珠的娇女敕面庞。

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阿如的皮肤在白希的同时,甚至能看到那细小的绒毛,谢君的指月复不过只是轻触就克制不住地紧张起来,好像他碰触的是一个瓷女圭女圭,一不小心就能将她弄碎一般。

他既留恋她柔女敕的脸庞,潜意识中又有个声音似是在告诉自己不能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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