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络绎不绝酒客来往。
辕门道,车马喧嚷过客匆匆。
一位白净书生青年在明月楼左右徘徊,不时睥睨了几眼明月楼,不时又敲了敲手中的折扇,面sè凝重,喟叹锁眉。
他不禁吟叹道:“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气岸遥凌豪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夫子红颜我少年,章台走马著金鞭。章献纳麒麟殿,歌舞淹留玳瑁筵。与君自谓长如此,宁知草动风尘起。函谷忽惊胡马来,秦宫桃李向明开。我愁远谪夜郎去,何rì金鸡放赦回?”
吟毕,竟是接连叹息之声,此诗篇乃是出自唐朝大诗人,号称“诗仙”的李白之手,名为“流夜郎赠辛判官”。
其诗抒情,呈现蔑视权贵的傲岸jīng神,对人民疾苦表示同情,正是这位白净书生对天下百姓疾苦的叹息。
而诗章中又善于描绘自然景sè,表达对祖国山河的热爱。诗风雄奇豪放,想像丰富,语言流转自然,音律和谐多变。
更是善于从民间艺和神话传说中吸取营养和素材,构成其特有的瑰玮绚烂的sè彩。
这位白净书生不是别人,正是红巾军少主、小明王韩林儿是也,此番他重回洛阳,并不是沉浸于洛阳古城的妖娆,而是为一件事而来。
一件萦绕在他心底里挥之不去的事情——专程为梦回萦绕的明月楼牡丹酿而来,更是为了明月楼的老板娘牡丹而来。
因为一个人,恋上一座城。他并非恋上洛阳城,而是目睹天下江山满目疮痍,百姓疾苦不堪,眼下。群雄逐鹿中原,更是到了一决天下之际了。
他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洛阳,想起了明月楼,想起了牡丹,所以,他来了。
他沉思了许久,正在惆怅之际,碰巧,牡丹从明月楼门口经过。一眼看见了韩林儿,她莞尔一笑,对着踌躇不已的韩林儿喊道:“韩公子,既然来到明月楼,何不进来饮上一杯?”
韩林儿听着那银铃般悦耳的声音。竟是面红心跳,屏气凝神。折扇一抖。露出了笑容,“老板娘生意可好?”径直走进了明月楼。
牡丹一撩额头的发丝,一双美眸盯着韩林儿孑身一人,盈盈一笑,“托韩公子的福,小店生意尚算过得去。咦,不知韩公子因何一个人来洛阳呢?”
韩林儿沉吟道:“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洛阳。”
“呵呵,韩公子真是说笑。这不知不觉可真是神奇。”牡丹看得出这个韩林儿脸上隐藏着某些愁绪,“公子可是心中有事?”
韩林儿扫了一眼明月楼,一双眼瞅着牡丹,低声道:“能否换一个地方,我有些话想单独对牡丹姑娘说。”
牡丹心微颤,但也爽朗一笑,“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韩林儿心一横,乃急切地说:“在下这番想对牡丹姑娘一个人说的。”
牡丹微微敛容蹙眉,思忖片刻,一摊手,对韩林儿做上楼的姿势,“那韩公子请上楼来,有雅间,我吩咐店小二送些酒菜上来,公子慢慢说来。”
韩林儿点点头,脸上挤出几许笑容,“多谢牡丹姑娘了。”
牡丹对漠北双狼吆喝一声:“你们两个准备些酒菜,送到楼上的雅间,我有事与韩公子相商。”
“是,姑nǎinǎi!”漠北双狼应声答道,两人双眼瞅着韩林儿与牡丹一前一后的走上了楼去。
漠北大狼心中不满地说:“你瞧瞧那个白净书生,以前都来过明月楼,依我看一定是对姑nǎinǎi意图不轨。”
漠北小狼亦是抱怨道:“可不是,他一双sè眯眯的眼睛,盯着姑nǎinǎi,一定不安好心。”
“哼,我们且去准备酒菜,要是他敢对姑nǎinǎi非礼,我们一定要将他撕成四块。”漠北大狼愤愤地说。
漠北小狼咬牙切齿地说:“是大卸八块!”
漠北大狼手敲在漠北小狼的头上,愠怒道:“四块、八块,有区别吗?赶紧去准备酒菜,待会姑nǎinǎi怪罪下来,有你好果子吃。”
漠北小狼模了模脑袋,脸上无奈地去准备酒菜。
待上得楼上的雅间,不多时,酒菜摆在了桌子上,韩林儿、牡丹二人坐了下来。
牡丹款款笑道:“韩公子,有什么话,你就边喝酒边说吧,牡丹听着便是。”
“唉!乱世佳人兮,为苍然涕下,”韩林儿独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慨叹了一声,“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没想到我韩林儿一心只许江山,竟是如此落魄。”
牡丹听得心一阵凄然,乃微微翕动朱唇,贝齿浅露,笑着说:“韩公子,心怀天下,真丈夫也。但不知因何如此感伤?”
“哼,别人都以为我是红巾军的少主,是天下敬若神明的小明王,”韩林儿一番慷慨激昂,接连倒了几杯酒,痛饮下去,“殊不知,我算什么东西?我只不过是刘福通狼子野心下的玩物傀儡,红巾军来是理当顺应民心,推翻元朝统治,还我天下江山美好,可是……”
牡丹惊讶惶恐万分,迟疑了许久,才疑惑地问道:“原来韩公子竟是红巾军少主,天下皆知的小明王,请恕小女子有眼无珠,未识尊驾,失敬、失敬。”
韩林儿苦笑了一下,乃道:“牡丹姑娘,这是在讥讽小生罢了。”
牡丹正sè道:“韩公子此言差矣,天下谁人不知晓小明王敢于为名请命,讨伐昏君,此等英雄气概,着实让牡丹佩服万分。”
韩林儿继续倒了一杯酒,略微迟疑,仰头又是一杯牡丹酿灌入嘴里,“牡丹姑娘,你可知道我今番到洛阳的目的?”
牡丹摇摇头,表示不解。
“其实,我未带一个随从,一个人专程从亳州而来洛阳,只为一个人,一个……”韩林儿停顿了没有往下说,而是继续喝了一杯酒。
牡丹嫣然一笑,“想不到小明王乃是xìng情中人,如此说来,这个人对你而言,那是非常重要咯。”
“岂止重要,简直重于我之xìng命,我是害怕rì后一战天下之后,我再也没了xìng命,惟愿在这生命的终点的前夕,到来一睹这个人的一眼,倒也死而无憾。”韩林儿双眼紧紧地盯着牡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绪。
兴许,爱上一个人只是一瞬,铭记一个人,是一辈子,忘记一个人,却是几辈子。
牡丹不解地问:“这个世上竟然有如此让小明王动心的人?小明王是否已经见过了这个人呢?”
韩林儿无奈地叹息,竟是一连倒酒而灌入嘴里,牡丹一手拦着韩林儿,“小明王,你这样喝酒,那不是喝酒,而是为求一醉。”
“一醉又何妨?清醒的时候,想着自己的大志,竟是遭到了刘福通这个贼人的蹂躏。不如醉生梦死更好。”韩林儿心中尽是委屈苦水。
牡丹低吟凝思道:“你既为一军之主,因何受刘福通的架空?若是刘福通真是这般目中无人,你为何不将他除去,自己独揽大权?”
韩林儿哈哈冷声笑着,那笑声让人不寒而栗,“除去他?独揽大权?红巾军表面上是受我这个小明王左右,但是,一切的一切,没有哪一样是掌控在刘福通手里。原以为,我可以斗得过刘福通,渐渐我明白了,从一开始,我就被他充当了傀儡角sè。”
牡丹心中颇有几分同情韩林儿的遭遇,“既然担当一军之主,却是没有权力的傀儡,那你何不逃离魔爪,不再红巾军中,让刘福通自己握权,岂不是更好?”
“牡丹,你说得容易,刘福通岂会就此放过我?现在我已经是骑虎难下,也罢,毕竟中原逐鹿已经是最后的较量了。”韩林儿心中尽是有几许释然。
牡丹疑惑地说:“中原逐鹿已经最后的较量?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元朝覆灭只在旦夕之间,朱元璋、张士诚、陈友谅以及红巾军,将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决战,胜败很快便见分晓,一个新王朝即将统治天下。”韩林儿铿锵有力地说。
牡丹对于这天下逐鹿虽是有几分听闻,倒也不甚清楚,“那依你之见,这天下终会被谁所颠覆?”
韩林儿长叹一声:“红巾军刘福通狼子野心,根做不得天下君王,张士诚一个盐枭走卒,虽然富甲天下,岂能了解民间疾苦?陈友谅更是心狠手辣之辈,若是他得了天下,更是生灵涂炭。朱元璋起兵于民间,深知民间疾苦,更是有几分仁君气度,任人唯贤,若然天下由朱元璋统治,兴许是百姓之福祉。”
牡丹点点头,却是说:“小明王胸襟广博,更是胸怀百姓,若然由你执掌天下江山,也是百姓福音呢。”
“呵呵,牡丹谬赞了,若是能够选择,我宁可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过一些普通人的生活。不要担任什么傀儡小明王。现在,我是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韩林儿不免感慨万千,只有一杯一杯地饮酒。
牡丹笑着说:“对了,小明王所言到洛阳专为见一个人,究竟谁人在小明王心中如此之重要呢?”
韩林儿一双眼火热地盯着牡丹,“牡丹,自从之前在明月楼邂逅之后,我的心里就根深蒂固地植入了这个人,梦回萦绕,我惧怕这番中原决战之后,再也不能见到这个人了,所以,我来看她最后一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