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小秋机智,当初他混在吞噬派三年整日里忙着安排童子食宿早有经验,对噬山各峰各洞了如指掌。随即向天饱请令,三下五除二,近300口人就被他安排到石屋、客舍等地,带着婴儿幼童的西域妇女特意给安排了避风朝阳的所在,又多分了些兽皮取暖,安排得妥妥当当。
方才吃肉的片刻功夫,王小牛就和一个西域小男娃玩耍得极好,睡觉也不肯分开,小秋无奈只好把他和那个眼睛特别漂亮的男孩安排到一间房睡。
纷乱了整日的超凡峰终于静了下来。
天饱独自走到重新修葺好的追思灵殿,燃香向爹娘灵位叩首:“爹娘在上,天饱灭了仇人,已和小洁在噬山修真度日,定会好好待她携手一世,请二老放心。”小洁在追思殿外,轻轻抹去腮边泪水。
烛光摇曳,凄冷的灵殿里,天饱抱着头长跪不起。
那日在村前村后反复搜索,方才发现村后土沟内爹娘紧拥而亡!惨死之状犹在天饱眼前!爹娘刚搬进新屋不过两日就遭此横祸,他确确乃嗜血童子转世,连累了这一世这对朴实敦厚的夫妻!心中绞痛,实难平复。众人面前克制悲伤,此刻,他在低声痛哭。
噬尽这天下阴毒残忍之人,荡尽邪恶不平之事!天饱擦干眼泪,又对着祖师爷灵位、神铲、火圣、白煞等灵位燃香祭拜。“祖师爷在上,诸位先师在上,天饱已开始奋起,不仅要光大吞噬派,还要统一这末法乱世,望诸位在天之灵庇护!”
他走出追思灵殿,站在超凡峰顶,今夜的寒月格外大而圆,熠熠清辉遍洒大地。
天饱又长高了,已比小洁高了整整一个头,她在天饱身后,伸出手来,轻轻拉着他的手。
“月色甚美,我带你夜游。”天饱仰头望月道。
雪后噬山,树木枝桠挂着许多冰棱,大地苍茫,天饱驭着天巨,拥着小洁在冰寒的夜色下飞行。
“我们去素山看看如何?”不知怎地,天饱突然很想去看看劫后素山。
“你拿主意便是。”小洁的纤细手指握紧了天饱的厚实手掌。
素山之巅**峰,被天雷霹雳惩治后,山道折断、巨石阻路,呈倾颓之状。
曾经奇花异草遍地金玉琳琅的感,遍地残砖碎瓦还有血迹斑斑,雨夏知秋两宫也好不了多少。天饱驭着天巨,在半空左右徘徊,最终落在了暖冬宫前。
暖冬宫也是一片废墟,曾经金碧辉煌的门楼断成数截,只依稀看到一个“冬”字,天饱牵着小洁在废墟中缓缓行走。这里,据说供奉着素贞派历代祖师之灵位,还着代代积累的奇珍异宝。天劫后,四大护法想必已将要带的东西带走了。天饱只是想看看,盛极而衰的画面,警醒自己。
“饱儿,你看!”此时四下无人,无需掌门掌门的喊着拗口,小洁从碎石堆里捡起一块灵牌,灵牌底座已断,岁月痕迹斑驳,依稀看出上面写着“无情女”三字。
天饱看了看,叹道:“此乃素贞派祖师之位,竟被她们漏了,先收着罢。”
小洁用身上的素帕妥帖地将无情女之位包好。
月色不知何时悄然隐去,暖冬宫陷入了黑暗。幽冥鬼火点点燃起,小洁浑身哆嗦了一下,天饱一手放于渲海弯刀之上,一手则握紧小洁纤纤素手。天巨尾随在他们身后竖起了耳朵。
黑暗中,一块巨石之下甚么东西在散发着锋芒忽明忽暗?天饱单手碎石,清理出一黑铁匣子,匣长不足三寸,匣身薄如蝉翼,锈迹斑斑。天饱指尖划过,黑匣子上骤然掠过一道血色光芒。
“住手!”一声断喝,看守断肠崖的丑面姐妹从断壁后现身。当日她二人被天饱拍晕后正在其一丈之内,得以逃生,感怀素贞派掌门清颜对其救命之恩,不肯随四大护法去龙吟湖避难,坚持要在此为素贞派看守残业。
天饱弹出一味真火,照亮姐妹俩蓬头垢面四目狰狞,面目变得更加丑陋。
丑面大姐认得此乃灭了自己门派掌门的嗜血童子,恨得牙根都痒:“我要杀了你为掌门报仇!”说罢举起利剑嗷嗷叫着冲过来。
天饱将手中黑铁匣子扔过去,正将她手中的兵器打落在地,丑面大姐忙将黑铁匣子捡起紧紧握着。
“别玩命了,白白送死。我念你们知恩图报,这次且饶过,好生在此为你派祖师守灵罢。”天饱冷冷地说,又将小洁手中素帕包着的东西扔了过去。
丑面小妹接着那东西,打开一看是祖师灵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天饱抱着小洁跃上天巨飞起。丑面大姐愣愣地看着,手中黑铁匣子猛然从她手中飞出,奔着天饱的方向而去。
丑面大姐看看自己方才握着黑铁匣子的掌心,空留两道血痕。
顷刻回了噬山,将小洁送到她的住处,天饱柔声说道:“天色已晚,姐好生歇息。”
小洁点点头,心里着实暖洋洋的。
天饱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姐,你再等几年,待我年满十八就娶你进门!”
亏得夜色昏暗,看不见小洁脸上两朵红霞飞起。
小洁又想起一事:“饱儿,西域女圭女圭来了,一下子多出这么多张嘴,我盘点过火窟食瓮里尚存的可食之物,就怕撑不过三日。”
天饱点点头:“辛苦你了,明日喊那几位西域妇人帮你一起做饭,食物之事我会急办。”
东方既白,天饱在正殿整夜打坐,清明真元,梳理肺腑,调节气息,顿觉浑身疲惫全无。突然发现,黑铁匣子静静守候身侧。这玩意是如何跟着飞过来的?心中疑虑。
刚想喊红煞来探究,就听到山下传来婴儿啼哭和妇人咒骂声,叽里咕噜呜呜咽咽。
飘忽涨红着脸赶来禀报:“掌门,有几名西域妇人带着婴儿却没法下女乃,纠缠着在下要女乃喝!这叫人如何是好!呸!呸!”
飘忽也是纯阳处男一枚,寡母携着孤儿对着他用西域语大骂,着实招架不住。
天饱哑口无言,再看看赶来的红煞和小秋,4个男人面面相觑,女乃水这玩意谁知从何处弄来?
小洁也赶到了,听闻此事捂住嘴忍住笑,半天缓了口气道:“我先用米粉做些米糕应急。掌门,咱土山下村倒是有几头母羊下着女乃,不知还活着么?”
小秋也才想起上村庄邻也散养了一些山羊,希望没被饿死杀光,这些西域娃儿应该能喝羊女乃吧。
天饱笑着说:“飘忽辛苦了,还要劳烦你速去用你的宝笼捉羊回来。土山你不熟,小秋兄带个路吧。”
飘忽如获大赦,擦擦额上的汗:“小事一桩,只要别让俺变成母的喂女乃就成。呸!”
天饱正色道:“飘忽,西域带娃有功,今日起,拔擢为本派第一尊者!不过这次若看到其他家畜请一并收来,不论大小,我噬山大举养殖家畜就要开始了!”
养殖家畜?红煞这才明白了天饱说的不偷不抢,源自于养!可是就那么几只劫后余生,养到何时?再说了,只只都要添草喂食,养的过来么?天饱到底是投胎到庄户人家的孩子,念念不忘农活啊。
小秋在旁面色有些尴尬,红煞位列吞噬派第一悟者,座次仅在掌门之下,飘忽为第一尊者紧随其后,自个呢?不过又想想自个除了帮着料理些食宿琐事,也没什么本事就是。
天饱早已洞悉小秋心中所想,朗声道:“小秋,即日起为吞噬派第一法师,肩负协助悟者尊者教导童子之重任。”
小秋的心总算踏实了,神情豁然开朗,随心情大好的飘忽一起去土山了。
天饱将昨夜偶得的黑铁匣子拿出,请红煞察看。黑铁匣子里透出了丝丝白光,薄如蝉翼的匣身透着浑厚灵气,已能看清匣面上亦有一个凶面弥勒像。
红煞很是惊异,拿过来端详半天,激动不已:“此乃我吞噬派遗失千年的宝匣,不想掌门竟然失而复得!”
素贞派窃取藏于暖冬宫千载岁月,竟被天饱夜巡无意收回,看来天意如此。
天饱将黑铁匣子缓缓打开,内有一把白玉钥匙,灵气萦绕,再无其他。只见白玉钥匙上镌刻了两个体正势圆的篆字“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