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她练过基本功,为的是强身健体,可时过境迁以前练的现在还真的派不上用场,跟沐归一比,她的确是要从零开始。
她每天不辞辛劳的跟着沐归一起扎马步,练拳,从最基本的开始,好好加强体质,结果,三天下来,她完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全身的肌肉骨头都在叫嚣着。
过之犹不及,她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一直都守着这个分寸,可,这一次,她尽忘了要注意分寸。
据她所知,晏无回在大魏,可比寻常的皇公贵族要高上许多,皇上的几位兄长,封王封地,却也仅是因生在帝王家,捡了个大便宜。
东周帝时常感慨,为何,忧秀的人才都在别人的手里,而他身边,有的是一群没事爱添乱的,劳他心,劳他的力。
重要的是,他的神情越瞧越阴郁,越看越吓人,她已经很不好受了,能不能不要让她再不好受下去。
临走之前,他还召来沐归,交代了许多事。
只要有机会,就有人动歪脑筋,谁让东周现任储君是个温和的主,强硬不起来,底下的弟弟倒是一个比一个更强硬,若是在东周帝君退位之前,能让他临时换储,便是成就了一番大业
否则,不仅仅是在大魏没有立足之处,回到东周,亦无她的立足之地。
她想要的是,真正有才华,真正能配得上她启善的男人,晏无回是不二人选。
边境之事,众家大臣商议过后,决定与东周合盟,尽管是暂时结盟,却也能保证在小皇帝长大成人之前,大魏边境还能相安无事,百姓能暂时的过些安稳日子。
“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看起来那么虚弱,那让人很难受,你知道吗?”她看着他,对上他的眼,他知道的,因为,他深有体会,他曾经就是个身体虚弱,连家门都出不了的人,一个男娃却要像姑娘一般的被养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你也别气恼,谁也没有料到,前些日子太医还说我身子骨虚,需要多走动走动,我这不是去走动吗?”她是按着太医说的话来做的,算起来,她可是个相当配合的病患。
十七公主启善,是个大胆又热情的姑娘,从小娇身惯养,随心所欲惯了,想要的东西,大部份都能成其所愿,仅有一小部份不能如她的愿,却也是相差不远的。
“别让我,操心。”临睡前,他还在她耳边如此呢喃着,流云听到了,也记下,她不会让他操心。
启善来到大魏的头一日,大魏朝设宫宴,接待东周使节团与十七公主,宴席上,她见到了不少皇公贵族,也稍稍的接触招呼过,唯一让她满意的就是晏无回。
“晏无回,”他生气了,好吧,流云叹息,他的确是该生气,他也会担心,可,这也不是她想的啊。
“欲速则不达,云儿,”晏无回将她牵回床边,他试图抱起她,流云不让,她靠自己一步步的走回床边,全身上下的骨头,又叫嚣了无数次,指责她的虐待与不怜惜,“好好歇着,往后你的日常起居,就由女乃娘盯着,让女乃娘先搬到侧屋住上一段时日,也好就近照料你。”zVXC。
她大胆,正因为如此,东周帝才让这十七女和亲大魏,他需要的就是一个胆子大的,不会畏畏缩缩,当然,启善非常明白自身的处境,她是来和亲的,是为两国盟事而来。
“相爷大人日理万机,奴家这儿不过是小事一件,不用烦劳相爷操心的。”还是继续处理他的国家大事吧,最近边境也不是很太平,石将军已经赶赴边境,相信很长一段时间,他是没有时间回京。
“知道就好,若再有下一回,我会亲自看着你。”他扶她躺下,这回流云没有拒绝,光靠她自己躺下,着实是费事了些,也痛苦。
和亲的,亦是如此。
“女乃娘不会介意的。”
小手,轻轻在他胸口拍抚着,安抚他的怒意,有时,他发火是怒火高涨,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来,晏相爷发火了,那场火还不算是真正的大火,他若真的发起火来,反倒是神情越来越冰冷,不把人烧死烫坏,倒是容易把人给活活的冻死。
以往身份再高贵,到了异国他乡,若是有人在乎她,她便是重要之人,若是没有人在乎她,她便是个无关紧要的工具。
想做的事做不了,想去的地方去不了,那的确是很让人挫败。
瞧瞧她,这模样是有多惨东周帝君忧的便是如此,东周现在不能暴战事,内忧还存,与大魏结盟,能确保在新任继位之前,东周不会大规模的战事。
外嫁女子,地位从来不高。
“谁会吃饱了撑的想要废了自己,”她一不傻二不蠢的,可没有这种想法,只是,太医的话,加上她对自身情况的了解,觉得有必要改善一下,只不过,她没有料到她的情况会这么糟糕,以往,她的身子骨还真的挺硬朗的,累上几天也不会有什么事。
晏相的大名,早在东周,她就已经听闻,是个能人,若是大魏没了晏无回,现在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模样,这些年,晏无回的付出,让他在大魏的地位无人可动摇。
而这位十七公主,一来大魏便瞧上了晏无回,在得知晏无回府中仅有一妾,并无正妻,立刻向皇上奏明,她唯一想嫁的人正是晏相爷。
真的不会。
被他盯着,日子就更不自由,更加难过,想想,还是不用劳烦他了。比结三从。
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凄惨无比,连下床被要扶着还要嗷嗷叫,杀猪都没有她这么惨。
“晏无回,我不要你扶。”她谢绝他的好意,“让轻玉来就好,”男人粗手粗脚的,还是轻玉来就好。
为确保与大魏的良好结盟,东周帝君非常有诚意的把他的十七公主送到大魏,没错,东周帝君的意思非常的明显,他就是想要乘此联姻,把十七公主送到大魏来和亲的。
无论做任何事,都必须以两国交好为前提,她不能任意破坏,她是不能任着性子来的。
若嫁晏无回,她便是相爷夫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的不仅是名,还有实权。
可,她不用他操心,现在,他倒是惹事让她操心了。
“让你走动走动,你这是走动吗?”晏无回冷冷的睨着她的发顶,“若只是走动能把自己走成这样,不废自己,你是不甘心啊。”
只是,前后才几日他没好好盯着,她就出了这样的事,前两天他只是瞧她举止有些怪异,动作稍嫌僵硬,现在倒好,连动弹都费劲,她非要这样折腾自己不可吗?
小皇帝只能暂时安抚十七公主,“和亲是两国之大事,不容马虎,十七公主切务着急,此事朕会妥善安排,征得晏相的同意再行定论。”他可不敢随意的定下这门亲事。
“不用了吧,”她不想女乃娘日.日夜夜的都要为她操劳,女乃娘已经够费心的了,这会她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明明不关女乃娘的事,女乃娘却仍是自责的,她当真是过意不去,失了往常的理智,做了无知孩儿才会做的事,“女乃娘白天已经盯着我,不用晚上也排进去,会累着女乃娘的。”
不用日.日忧心战火之事,弄得民不聊生。
这女人就不能好好的让他省省心。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人活着,就该随心所欲,否则,太过压抑的人生,只会让人失了原来的本性,随了大流。
东周帝君年事已高,眼看着一只脚已经踏进坟墓,东周虽已立储君,蛤,底下还有人虎视眈眈的,希望临时换储成就自己的一番美事,一国之天下,谁人不眼馋。
这副身躯还很年轻,还很有活力,恢复能力强,这一趟,当真伤得深伤得重,伤了基础,连恢复能力也变差了,十六岁的身子骨,只差没有成了六十岁的模样。
“我介意啊,”她坐在床上,动作慢悠悠的,全身僵硬活似八十岁的小老太婆,泡了热水澡了,还擦了些行气活血的药,可是,这僵硬要维持多久,她是真的算不准了,“你别劳烦她了,放心吧,傻一回就够了,我不会再傻第二回的,受罪的可是我自己。”
“轻玉?你还想要轻玉。”晏无回不冷不热的道,他恼,若真怪责下来,女乃娘,轻玉都月兑不了关系,谁准她没事跟着沐归去练武的。
她失踪,他放下朝中诸事,只寻她一人,如今回朝,有许多事待办,要他亲自处理,他无暇分身他故,府中上上下下有的是人会照顾好她,这一点,他很放心。
若是师父不允,他这皇帝的脸面可没有地方捡。
晏无回无正妻,她不认为他会拒绝,他没有理由拒绝,此事一举两得,于谁皆有好处。
皇上命人来相府,询问晏无回的意思,被流云听到了,她耳朵就贴在门上,被人瞧见了也不在意。
就算是偷听,她也是光明正大的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