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理,在理,”族长附和道,随后他老人家不知何故突然醒了一般,目光锐利地盯着钱玉,“你云英未嫁就有了身孕?”
钱玉被盯得当场低下头,眼看着伪装就要被揭穿了,这时凌夫人大声地叫嚷起来,成功地吸引了族长的注意力,“彩月,你个死丫头滚到哪里去了,还不赶紧把大夫开给小姐的药拿过来,再不吃药的话,落下一身的伤疤,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来了!来了!”
“玉儿,你没事吧,”凌夫人拖着崴了的脚,艰难地走到钱玉身边,见女儿这般羸弱,她极为心痛,都是这个钱瑾,不行,我非要她好看不可。
凌夫人拾起来一瞧,脸瞬间煞白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钱瑾故意让人做的,族长您要相信我,之前您说的事儿我都答应您。”
“表妹,你怎么样?”凌书桓急忙扶住了钱玉,让她坐在了椅子上,但是不敢过分地亲热,由着钱玉自己抵住肚子。
钱玉身子内的胎血还未流尽。
凌夫人的话让族长将目光看向了钱瑾,“瑾儿,你知晓我们钱氏的家规,女子如真是未婚先孕,可是要沉塘的。”
钱瑾接过药丸,置于茶几之上,这边对蓝枫说道,“妾身知侯爷知晓些医理之道,不妨闻闻看这到底是什么药?”
蓝枫灵敏地鼻子早已问道那药汁的成分了,沉默的空气中散开了他温润慵懒的嗓音,“大黄,桃仁,赤黄,红花,此乃落胎化血之良方。”
“不要~~~”凌夫人歇斯底里地护住了与昏迷相差无几的钱玉了,可是,族长根本不会再理会他了。
此时时刻,辩无可辩,事实已昭然若揭,就算凌夫人矢口否认也不过是掩耳盗铃之事了。
回了屋,族长将药渣包甩在了凌夫人的脸上,怒道,“这是什么?”
钱瑾轻巧地躲了开来,钱玉硬生生给扑在了坚硬的椅子之上,肚子正好撞在了椅把之上,“疼~~~”
钱瑾见人群被扒拉开来,一脸掌痕的彩月端着一碗乌黑的当药着急走了进来,这药可是在外头备下许久了,就等着凌夫人吩咐了。zVXC。
倒是堂伯母眼尖得很,一眼便看出事由了,她带着鄙夷的眼神望着凌夫人,“爹,我说呢,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做娘的偷人,女儿自然是学上了。”
“不,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
“侍郎大人请让开,这是我们姐妹的事儿,轮不上外人插手,”钱瑾直呼凌书桓为‘侍郎大人’,已是彻底地将他从心里抹去了。
“钱瑾,我杀了你,”钱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整个人朝钱瑾扑了过来,正是印了故人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正当蓝枫要端起药碗时,凌书桓突然走了过来,朝蓝枫躬身道,“侯爷请慢。”
“许了人家?”族长不相信,包括钱瑾,她不知凌夫人将钱玉许配给谁,而且几次见面,钱玉一直梳着姑娘发髻。
凌书桓铁青着一张脸,不知再想什么。
“不会的,许是误会一场。”
一碗药就想扭转乾坤,这也太可笑了,钱瑾在彩月走进来之后,朝曹妈妈示意了一下,曹妈妈会意,伸手夺了那一碗药,彩月还想夺回来,因此一大碗药给折腾掉了半碗,乌黑的药汁溅落在地,泛起一股子苦味。
“强词夺理,”族长呵道,“这药是你让人端的,怎么说这药包是瑾儿埋的,这分明是自相矛盾的,还好我没替顺水抬了你,不然真是愧对祖宗了。”
钱瑾这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钱瑾之所以能准确找到埋藏药包的地方,不过是抓住了凌夫人不敢声张的心态,里面那几味药材,被人拿去做文章的话便会知晓其效用了。
凌夫人正给钱玉擦汗,没办法扶钱玉起身,听了堂伯母的话,狠狠地指着她,“你们吃我的喝我的,竟然为别人说话,不怕吃饭噎死喝水呛死吗?”
周妈和曹妈妈合力抬走了花尊,用脚踢了几下,便露出一个纱布包,浓重的药味散了开来,钱瑾拾起其中一个,嗅了嗅,说道,“与屋中一样的味道。”
钱瑾冷笑一声,若不是凌夫人说端一碗药进来,自己也觉得大家会很难相信钱玉姑娘之身未嫁先孕,好在这碗药是起了垫底的作用,“姨娘,我若是你,便带着钱玉尽快离开,何苦在这里丢人现眼。”
“顺田,准备一下,这样的女子留不得,实行家法吧,”族长已等得不耐烦了,这个时候正是他显威风的时候。
“瑾儿……“凌书桓有些凄凉地望着钱瑾。
“瑾儿知晓,瑾儿不会让族长您办糊涂事的,”钱瑾朝族长弯了弯身子,道,“不如您随我去趟院子?”
这时,大堂伯等人都已走了过来,“爹,您喊我们过来什么事情?外面还在派米呢。”
“你们~~~你们等一下,”凌夫人哭嚷着抓住族长的腿,“玉儿她……她不是未婚姑娘,她已经许了人家了。”
凌夫人对着族长又是一跪,凄凉地说道,“族长,这堕胎药只要去药店问一下便知,大姑爷知道也不足为证,分明是钱瑾诬陷我玉儿,破坏她的名声,我求族长大人为玉儿做主。”
周坤蹲了一宿总算没白费功夫。
“凌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你倒是给我讲个清楚,”族长质问道。
“何事?”族长不解地问道。
族长的脸立马挂了下来,“真真是不要脸了,我们钱家怎么会出了这等女子,走,进屋去,这事儿我管定了。”
族长嫌弃地挪了挪身子。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族长哪里还听得进凌夫人的话,此刻,他吩咐下人去将外面的三爷爷等人叫回来,要一同商量钱玉沉塘一事。
这里已没她什么事情了,便想要和蓝枫先行离开。
“自然是您想要的证据了。”
“玉儿,你怎么了?”凌夫人奔到钱玉身边,着急地问道。
很快,空气中弥漫着如铁锈般的味道,寻了一下,钱瑾便发觉钱玉身下正流淌着殷红的鲜血,缓缓地流向地面。
“书桓,你说话呀,”凌夫人朝凌书桓喊道,众人把目光都锁在了凌书桓的身上,只见他怔了片刻后,说道,“姑母,男欢女爱,你情我愿。”
“你……你……”凌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爹怎么回有你这么个不孝女,他泉下有知,定是死不瞑目。”
“家门不幸啊,”族长气急败坏地说道,“找你们过来看看沉塘一事。”
“瑾儿不是说了这事就放过顺水家的一码嘛,怎么又提及沉塘之事了?”大堂伯还未明白屋子里发生的什么事情。
“胡扯,”钱瑾说道,“我爹若是知晓钱玉不知检点,那才叫死不瞑目呢,姨娘你抵死不承认钱玉怀了身孕,无非是以为我拿不出证据。”
大堂伯名唤钱顺田,“知道了,爹。”
“哎哟~~~”堂伯母甩着帕子扇风,瞥了一眼凌夫人,尖酸刻薄地说道,“那都是顺水兄弟的,哪里是你的东西啦,再说了,也是你请我们来的呀,说起来,如果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你是这么的不要脸,连着教出这么不要脸的女儿。”
蓝枫正要都没瞧上凌书桓,反而是对钱瑾说道,“娘子,你的意思呢?”就看着钱瑾的意思办。
“族长,您可是看见了,这药就是大夫给开的,苦口得很,我玉儿从未吃过这等苦药,如今被人欺负得要一日要吃三餐,真是受罪呀。”凌夫人装着娇弱可怜,依然企图为钱玉掩饰。
“娘,疼~~~”一声不吭的钱玉正捂着肚子喊疼,豆大的汗珠从她脸上滚落,整个人缩成一团了。
“人命关天,其实一个误会那么简单,”钱瑾说完,看向蓝枫,“侯爷,请辨上一辨。”
“就凭你空口之言,谁人会信?”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凌书桓的意思是指钱瑾为何非要连同根姐妹都不放过。
曹妈妈和周妈率先朝那些下人挥了手,下人们便让了开来,钱瑾先走一步,族长跟随在后,大致往东走了五六步,在一樽青松面前停了下来,“所有的药渣都埋于下面,族长您看了便知。”
“啪~”钱瑾听闻凌书桓的话,拍案而起,怒道,“侍郎大人,您可别弄错了,是她不放过我,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顾念亲情,而她呢,你倒是问问看,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未凌大有。
“你什么意思?”凌夫人狠狠地盯着凌书桓,而凌书桓侧了身,说道,“我与表妹并无婚约。”说完,他不经意地朝钱瑾看过来,眼中满是乞求,乞求钱瑾不要相信。
“书桓,姑母对你不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凌夫人流着眼泪哽咽道。
“姑母……”凌书桓的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寒意,“容侄儿再想想。”脸上瞬间变得温暖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