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被耶律齐扯出宫门,乔乔渐渐停止了挣扎。浪客中文网对牛弹琴是愚蠢的行为,更何况是试图与一只丧失理智的蛮牛讲理了。而且她是真的不习惯在人前与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很没形象哎!
沉默着被他抱上了“疾风”宽厚的背,在他也跳上马背之后立刻自动自发的贴到他的胸前搂住他,即使很生气,她也是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的。但心底的怒火是无法压抑的,有一句话怎么讲来着“我在你面前,但心不在这里”,换到他们目前的状况,乔乔的感觉是,我虽然搂着你,但只当你是旋转木马上的那根扶手。
恶劣的情绪在两个人之间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屏障。耶律齐是感觉到了她的火气的,但却不肯开口説点什么来化解这种尴尬的气氛。实在是还没办法理解和消化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以及心底那种令他无所适从的情绪,所以他没打算现在就与她谈话。怕自己会在头脑不甚明晰的情况下,説出、做出什么自己无法善后的傻话、傻事。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到了王爷府。乔乔的出现再次吓了别人一大跳。而这个可怜的别人就是美丽贤惠的吉祥大主管。
“乔乔姑娘,你怎么回来了?少主子呢?”因为实在太过吃惊于她的出现,所以吉祥甚至都没有发现跟在乔乔身后走进花厅的耶律齐,“你不是又闯了什么祸被赶回来的吧?”
怨恨的回头给了耶律齐一记特大号的“卫生眼”,“看吧,都是因为你,我都被吉祥误会了!其实我在宫里不知道多受欢迎呢!”
顺着她的目光,吉祥这才发现了她身后黑着一张脸的耶律齐,忙行了礼,“主子,您回来啦。”
“这是怎么回事?”越过乔乔,走到桌边坐下,耶律齐沉声问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为什么她会在宫里到处乱逛?为什么……”她会跟皇上那么熟络?这个疑问吉祥是无法解答的,但他就是很介意的想知道答案!
呃……在宫里乱逛?!吉祥觉得头好晕。我的乔乔姑娘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惹麻烦出来让她不知如何解释!“回主子,乔乔姑娘留在宫里是为了陪伴、照料少主子在太学里的生活。”
“哦?”挑高了眉毛,“我怎么没听説太学改了规矩,准许孩子们带贴身照料的仆婢?”
“呃……”吉祥无奈的看一眼立在旁边生闷气的乔乔,苍天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惹上了这个伟大的乔乔姑娘。
“説实话,不许替她説谎隐瞒。”以契丹语警告着。
“回主子,”以汉语回答他,“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那天乔乔姑娘是按规矩陪伴护送少主子进宫入住太学的,本来应该收拾完就返回的,可谁知几个时辰后,宫里就派人来传话説因为少主子年纪太小,需要有个家人贴身照料,所以就把乔乔姑娘留下了,然后……”然后就直到今天了。拜托,亲爱的乔大姑娘,你又在宫里闯出什么祸来了?竟然会被主子亲自逮回府里来,还闹得两个人都这么的不愉快。她最近忙得都快透不过气来了,难不成还要为了你们两个的斗气而费神?老天,她的命好苦……
原来是这样?耶律齐盯住那个气得脸红红的女人。那几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居然可以让她破了宫里森严的规矩而留下。能做到这样破例的人,除了隆绪之外,还能有谁?他和乔乔之间,又到底为什么会那样的亲切熟络?
“你、听、到、了、吧?”看他盯住自己,乔乔立刻不客气的回瞪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质问那个坏蛋。心里真的很不爽。从来最恨人家还没搞清状况就乱行动了,更何况因为他的莫名其妙使她被迫离开了那个英俊的青年皇帝。拜托,她好不容易才把从前在家时看过的那点点心理学知识、技术运用熟练并且初见成效了,就这样生生的被他打断阻止了。唉,可能她再也不会有机会那样接近、研究、开导一个生活在重重压力之下的皇帝了。本来还想好好的研究、精心实践下去的,等时机成熟了,她可以把这些写成书,然后出版,再然后……説不定她会比南宋那位写出世界上第一本法医学著作《洗冤录》的宋慈更红呢!然后,她也可以像她们大学里的那些教授一样带带研究生、靠出版物的版税生活得很体面精致,变成这个时代的单身女富婆什么的……唉,现在,她一切美好的前途都被这个“神经齐”给破坏了,呜呜,想成就个事业怎么这么难啊……天妒英女!
又走神了。无奈的揉揉额头,耶律齐又气又笑的看着她瞪着自己的眼神由气极败坏慢慢焕散成了茫然。清楚的知道她的心思大概又游荡了哪个不知名的国度里去探险了。站起身,对吉祥交待了要她好好看管这个笨女人,不要再放任她四处乱走,更不能纵容她的任何无理要求以免她四处闯祸之后,就离开了花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落实了她不是偷溜进宫,可以确认她的小命不会被皇上追讨了去就好。至于她是怎么被留下,而又为什么会与隆绪那样熟络亲热的问题,可以留待以后再慢慢寻找答案,反正他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用来与她相处。
“唉……”长叹口气,转个身,看到女乃娘正在专心的绣东西。
“唉……”再叹口气,站起身走到窗前,看到吉祥正在院子里忙着清点、过目婚宴上所要使用的家具器皿。
“唉……”苍天呐,她闲得快发霉了,谁来救救她啊?好想小磊子啊,那天就那么的被他野蛮的老爹给拖出了宫,甚至都没有跟他道个别或打声招呼,也不晓得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吃得好吗?睡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呢?
简直快被闷疯了,乔乔决定去院子里走走,看有没有谁实在忙不过来,她很乐意给他们帮把手。
逛来逛去的,从花厅到前院,甚至连她最讨厌的柴房与厨房都转遍了,却没有找到半个人肯接受她的好意。“不用啦,好乔乔姑娘,谢谢你的好心啦。不过,我们这里真的并不太忙,你可以去……看看的,其实他们那里才是最忙的,或许他们会需要你的帮忙……”明摆着是怕她越帮越忙嘛!乔乔再笨也看得出来了。
怀揣着一颗受伤的心灵,乔乔垂头丧气的晃进了花园。远远看到了一个女子独坐在凉亭里。乔乔开心的奔过去,哈哈,竟然还有一条漏网的“美人鱼”,这一次她説什么也得从她这里弄点工作来玩!
跑近了,才发现那女子竟然是那个莫测又神秘的准新娘珞玲。猛刹车,转身打算走开。她可不想和这样的人玩在一起。乔乔一直都清楚自己是个心思简单的人,直来直去的,所以她是不能与这种心机深沉的人来往的。不是害怕自己会有什么秘密被她套了去,而是怕自己无意的表现会泄露了什么对耶律齐不利的蛛丝马迹。説不清楚为什么,她总下意识的想保护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小子以及他的臭儿子。
“乔乔姑娘!”珞玲竟出人意料的叫住了她。
“公主姑娘好。”转回头,乔乔礼貌的对她行礼。
“上来陪我坐会儿好吗?和我説説话。”口气里透出一种可怜又凄凉的味道。
乔乔心底警铃大响。又不是很熟,干嘛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博取同情?“不好的。您身份高贵,又是未来的当家主母,而我只是一个普通职员,和您坐在一起説话聊天会被别人误会我巴结你的。而且,那样于礼不合,被耶律齐看到了,又该骂我没规矩了。”
“你都是这样对王爷直呼其名的吗?”似乎很羡慕的样子。
“嗯。”
“王爷他允许吗?不会生气吗?”
“管他呢!”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我又不是一辈子要依附于他,而且我又没有白吃白喝,我是以自己的劳动换食宿的,我不欠他的,所以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没必要对他低三下四。”説到这个,她还是有点儿底气不足的。但厚脸皮也是她的强项之一!
“我很羡慕你。”很真诚的对乔乔説,“乔乔姑娘,我真的很羡慕你!那样的自信与**。进来坐会儿吧?”指指桌上的酒壶,“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特产粮食酒,每当想家的时候,我都会独酌上几杯。可以,尝到家的味道……”
“家的味道?”轻易的被她的用词搅乱了心神,不由自主的走进了凉亭,在她对面的石凳上落座。她好想家啊……
接过她递来的小酒杯,好奇的放在鼻下嗅嗅,嗯,有一种清甜的香气。小尝一口,有一点“刹头”却又满口的香甜,“真好喝啊!”笑得眉眼儿都挤到了一起,“你家乡的味道真棒!”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珞玲有一点点失神,拈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举着自己的酒杯,乔乔没形象的大呼小叫,“同是天涯想家人,共饮天下想家酒!”
“同是天涯想家人……”为她斟满酒,珞玲看着她不知死活的再次一饮而尽。这个傻女人啊……但,坚硬的心还是被她的这句话敲开了一道裂痕,美眸中,悄悄盈上了一汪泪水。家,好遥远的一个称谓啊,那一种渴望而不可及的温暖。
“真好喝啊!很像我们家乡那种叫做汽水的饮料啊!”由珞玲手中抢过酒壶自斟自饮了起来。心里好难过啊,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那么的想让自己喝醉。虽然在这里的生活真的不错,可以睡到自然醒,顿顿吃肉肉,还有耶律齐这样的帅哥天天看着养眼,有吉祥、女乃娘这样的体贴温柔的朋友。但还是好想家啊!想她原来的生活节奏,惦记着她的家人、朋友、狗狗,怀念着工作的快乐与充实。在这里,总觉得自己像个寄生虫,充满了挫败感。一杯又一杯,乔乔开始有了一种飘飘然的快乐感觉。
“乔乔,你从哪里来的啊?”
“中国呗。”
“中国在哪里?”
“呵呵,你好坏哦,想套我的话对不对?”满面绯红,乔乔连笑容都透着酒气,“我,就不告诉你!”舌头有点儿发硬,为什么?讲话好像不太方便了呐。那就不説了,“公主姑娘,我唱歌给你听吧?”
“啊?”珞玲吃惊的看着乔乔爬上了石凳,晃晃悠悠的站在上面开口唱歌。天!她唱得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难听啊……早知道就不用灌酒这招来套这个女人的话了,怎么她的酒品这么差啊!
“主子,你听!”书房中,乍木警觉的听到了花园里传来一个女人的“惨叫”。
声音好熟!耶律齐猛的站起身,是乔乔!立刻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肥乔!你在哪里?”抑制不住心底的担心,耶律齐开口唤她,希望得到她的回应以便尽快找到她。
听到了耶律齐的声音,珞玲立刻伏到了石桌上假装也已经醉倒。不能让他发觉她是清醒的,不然他一定会怀疑是她故意灌醉这女人想从她这里打探消息的。她万不能暴露身份,她还有很重要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虽然,她自己并不想完成这该死的任务。但,这是宿命!谁叫她只是个庶出的公主?!打从出生起,就注定了,她只是父王的一颗棋子而已……
终于找到了那个女人,但耶律齐和乍木看到的却不是他们原以为的谋害事件,而是一幕活色生香的醉猫图。乔大姑娘站在凉亭的石凳上引吭高歌,长辫子已经松散开来,长长的头发恣意的披在肩上,倒是颇有几分风情万种。而更加“活色”的是,她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挽起了袖子,把白晰的皮肤毫不在意的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主子,这个……”乍木有几分羞涩的别开了眼睛,除了他老婆,他没怎么见过其他女人的肌肤,这个乔乔姑娘实在是……
“你去叫人唤来公主的婢女,把公主送回房里去休息。”走进凉亭,仰脸看那个站在石凳上摇摇晃晃的女人,“乔乔,你在干嘛?”
“小齐?”低头看他,“我在唱歌,我在家乡的时候从来不敢唱歌的。”
“为什么啊?”
“因为难听呗。”对他灿烂的笑,“可是,我实在太想家了,所以要唱家乡的歌,聊以安慰思乡之情。”掉下泪来,“是不是真的很难听吧?”
“是呀,真的很难听。”她的泪,落进了他的心里。伸手把她从石凳上抱下来,“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唱了。”
“那我想家了怎么办呢?”
“我,我来想办法,送你回家,让你不必再承受思乡之苦。”在説出这句话的同时,耶律齐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坠落进了无边的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