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而易举的就进入了这座曾经守备森严的豪宅。除了因为李元景这个首脑已经闻风逃走以致所有的守卫都变得形同虚设之外,雪瑛同学也功不可没。
苦笑着看这座曾经华丽又舒适的花园如今的满目疮痍,耶律齐无奈的揉揉眉心。斜睨一眼身旁那个满脸灰尘、却又笑得无比谄媚的小丫头,不自觉的长叹口气。
当初决定送她去学习武功,是因为怕从小孱弱的她会早早夭折,却没料到她竟然学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回来。更可怕的是,她竟然还善用火药……太后怕她惹出麻烦来,所以要求雪瑛在出嫁之前必须守在宫中、留在她身边侍奉。这次借她出来,只是想让她潜入李府暗中保护乔乔的,却不料竟然把个李府玩成了这样。唉……
想到了乔乔,耶律齐心中一惊。雪瑛这样大肆的四处制造爆炸,会不会误伤到那个笨女人?
“乔乔呢?”
“啊?谁?”名字好熟啊……天呐!苦下一张脸,她竟然忘了肥乔乔那个女人!把她化成最美的新娘之后,她就无聊的在李宅四处闲逛,不小心的发现了他们密室之中的火药、引线,她一时技痒就把它们弄了出来,四处制造爆炸取乐的同时,也把乔乔完全忘到了脑后。惨了……
危险的眯起眼睛,“你不会是忘记了我要你潜入李府的目的吧?”
“没有……”拼命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会忘呢。我给她化了一个漂亮的新娘妆,我还……”越来越小声,终于认命的承认,“刚才玩得太高兴了,忘了。”
“她在哪里?”真是火大,这丫头不仅忘了自己的职责,竟然还给乔乔化什么漂亮的新娘妆,真是找打!
吩咐了乍木他们仔细搜查,寻找李元景一干人等在契丹境内刺探情报等的证据。而后转身瞪一眼那个不知轻重的丫头,“你总不至于连乔乔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知道、知道!”很机灵的快跑几步带他往后院跑,却不小心被自己制造出的废墟绊倒在地,扭伤了脚。
“哦,好痛……”可怜巴巴的望向耶律齐。
“活该!”没好气的弯腰抱起她,打个呼哨唤来了疾风,扶她上马坐好,让疾风驮她去乍木他们那里以得到照顾。而后,顺着她指明的方向匆匆的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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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恐的听着前院传来的爆炸声,乔乔险险的躲过了被从大门上震落的大灯笼,呆愣着看它们一瞬间就从温暖使者变成了狰狞的大火球。这,应该不是李元景搞出来的把戏吧?他应该不至于狠到现在就想送她去见上帝,然后好早日投胎来爱他让他完成他的复仇吧?苍天,她还很年轻哦,还很不想死呀!
灯笼化身的火球又引燃了那两扇雕刻着漂亮花纹的大木门,火苗越窜越高,乔乔完全呆住了,站在院门前傻看着火势的迅猛发展,充当着最忠实的火灾目击人。
着火了!刚转过通往后院的转角,耶律齐就看到了雪瑛指出的李元景居住的院落的方向冒出了熊熊的火光。心猛的抽紧,老天,千万不要让乔乔被困在里面呀!拔足往火灾的方向狂奔,边跑边在心底猛喊,笨乔乔,你一定要知道怎么逃生,一定要逃出来,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等着我!
又转过一个转角,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矮肥背影。她正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傻傻的面对着那熊熊燃烧的房子发呆。笨蛋!为什么不赶快逃走?居然还站在离那座快要烧塌的房子那么近的地方!
几个大步奔了过去,扛她到肩上转身就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你谁啊?”受惊的大喊出声,“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救命啊……”
“闭嘴!”恶狠狠的开口喝斥她。
“小齐?”
“嗯。”
“你可来了……”放心的闭上嘴巴,由着他把自己像货物一样的扛着跑。
逃出了火魔的势力范围,耶律齐放她在花园中仅存的石桌上坐好,四目相对,乔乔忍不住伸手模模他的脸,“你是真实的吗?我刚才还以为再也没机会活着见到你了呢。”
“你以为、你以为……”想起来刚才惊人的场面,“小狗、小猫也知道趋利避害,着火了为什么不逃?”
“吓呆了嘛。”惭愧的低下头,“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火灾,没想到这么的骇人。”
“然后呢?因为太害怕了所以就放任自己在那里等着被烧死砸死,而不奋力逃跑?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可是,万一我跑开了,你来了找不到我,傻傻的闯进火场怎么办?”低下头喃喃自语,“我也很怕你会出事。”
“乔乔?”平静的口气,却透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啊?”害羞的不肯抬起头。
“乔乔。”
“干嘛?”
猛的被圈进了一个刚猛的怀抱,乔乔觉得自己简直快被他揉进身体里去了。忍不住刹风景的开口,“我快被闷死了,大哥……”虽然很高兴他的反应,但这样强烈的表达方式她还是有点承受不了。
“那我来救你。”俯身吻上她饱满的唇。
微笑着合上眼睛,包住满眼的泪水。两颗心激荡着出乎他们意料的深情。
我好想你。
我也是。
终于找到你了。
终于等到了你。
呵呵,原来被自己喜欢的人爱着的感觉这么的美妙呀。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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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爷府三天了。除了吃喝,就是被强迫睡觉休息。乔乔眼看着自己的脸圆了一圈又一圈。而这几天,耶律齐却是一天比一天更消瘦。因为他实在太忙了。忙着处理李元景手下的探子,要查看各府呈递上来的审讯记录、审核他们的定罪以及量刑是否合理,要与皇帝商讨下一步对西夏的政策,以及对珞玲的处置。
傍晚。吉祥来到烈苑耶律齐的房间点亮灯。看见乔乔又坐在窗前发呆,忍不住在心底偷偷的笑她。呵呵,这个傻乔乔姑娘啊。全府的人都知道了王爷对她是有着特殊情意的,她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那天被救回府来,一身大红喜服的她是被王爷一路抱回烈苑的。郎有情、妾有意,又刚刚经历了那样一场磨难,也许只有彼此最真实的互相拥有才最能宽慰两颗饱尝惊吓的心吧。所以,大家都是怀着祝福的心情来看待他们的。只有这个傻姑娘,竟然还因为怕羞而绝食一整天。
“乔乔姑娘,乍木刚才回来传话説,王爷今天可能会忙到很晚,要你不要等他了,自己先休息。”
“哦。”红透了一张脸。
“呵呵,”忍不住笑,“我们,都希望你可以做我们的主母。”
“啊?”吃惊的看向吉祥。
“所以,别害羞了,我们都是希望你和王爷幸福的亲人。”
“吉祥……”感动的掉下泪来。
拍拍她的手,“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们。”
“嗯。谢谢你,吉祥。谢谢你愿意把我当成亲人。”用力吸吸鼻子,心里觉得好温暖。
*****
深夜。轻手轻脚的进屋,怕惊醒了乔乔。一转身,却对上了一双神清目明的眼睛。
“怎么还没睡?”走到床边,伸手抚她圆圆的脸。呼,好想她。只一天不见而已,一旦工作告终,他只想飞奔回她的身边,抱着她、汲取她的温暖。
“你不在,好冷。”没有他在身边,这个房子似乎特别的大也格外的冷。
“呵呵,原来我们都在思念对方的温暖啊。”月兑衣上床,抱住了那个缩在被窝里却依然瑟瑟发抖的柔软身子。
伸手抱住他的腰,紧贴住他的身体,好温暖、浓浓的安全感立刻就温热了她的身与心。
抚着她颈上被水晶链子割出的深深伤痕,“还疼吗?”
“不太疼了。”
“丢了水晶,你也许再也回不了家乡了。要我派人四处去寻找坠子的下落吗?”
“不要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不想为了水晶而害李元景被追捕。”
“那你愿意留下来吗?”担忧的问出他目前非常非常在意的问题。
仰脸看住耶律齐,“我説不清楚。在我的家乡,我有父母,他们快要变成老人家了,需要我,他们惟一的女儿承欢膝下;有我的事业,我为了进入这个行当,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与心血;有我习惯的生活。但现在,在这里,我有你。我没办法选择放弃谁。所以,我不要你去追寻水晶的下落。如果,上天要我离开你,那我顺从上天的决定;如果它要我永远留在这里,我也没有办法,只是苦了我年迈的父母。”
“如果有机会,你一定会选择回去对吗?”
“小齐,我们这样彼此热切的相爱、互相需要能维持多久?当我们不再相爱了,在这个我没法自立生活的时代,我该怎样自处呢?回去我的家乡,至少当我失去了爱情的时候还有**、体面的生活下去的能力,还有父母亲人来爱我。”
“……”黑了一张俊脸,原来她对他这么的没有信心。
看穿了他的心思,乔乔仰脸亲亲蹭蹭他下巴上新冒出的胡碴,“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但感情的由浓转淡是种自然法则。而且,我们现在也实在没必要去想这些。未来是无法预料的,也许悲观的我们反而可以比那些理所当然的认为彼此相属的夫妻更长久的相爱下去,成为契丹时代人人艳羡、情比金坚、超凡月兑俗的模范情夫妇呢!”
“情夫妇?”是什么?
“嗯。”开心的点头,“就是你不娶我、我不嫁你,却同夫妻一样的生活在一起的人啊。”
“那不成了‘无媒苟合’之类下三滥的人了?”鄙夷的口气,“我不要!”坚定的拒绝了她的提议,他没法忍受乔乔受到任何的轻贱。
“老顽固!”恨恨的在他的下巴上小咬一口。“只有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才觉得承诺给女人婚姻是对女人最高的尊重。”
“难道不是吗?”皱起眉,这女人的脑袋瓜里究竟还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啊?
“也许是吧。”不确定的口气,“可是,你要知道婚姻并不等同于感情。一旦有了那一纸婚书,大多数的男人会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的妻子看成私有财产。理直气壮的享受她的伺候照料、要求她生儿育女,希望她顺从、美丽、贤惠又不要太无趣,要求她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甚至限制妻子的个性与发展,你不觉得这样的婚姻对女人而言根本就是不公平的吗?”
“呃……”他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不过,她説的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即使如他们契丹这样自由奔放的民族,在婚姻制度中,对女子也是设定了种种限制的。像乔乔家乡那样“男女平等”的享受各种机遇的情况也是不可能会出现的。也许当今太后的境遇是女子地位的一个特殊范例,但她老人家是拥有了普通女子不可能拥有的地位基础,并且也遇到了寻常女子穷其一生也不可能遇到的机遇才造就了现在的成就。可他们这里的生活也有其优势不是吗?至少,女子们只要承担好家庭的责任就够了,不像她家乡那里的女子们那样辛苦。即要主内,还要承担对外的责任。
看他沉默了下来。乔乔把头枕到他的胸前,听他沉稳的心跳,慢慢开口,“别想了。这些,是从古至今、从有了男女之分、从有了婚姻制度开始就不断会有的争论,只是你们这里的女子不会过多的想这些问题、更不会像我们那里的女子一样敢跟男子讲公平而已。我们,都只是凡夫俗子,这些问题是我们解决不了的。”再亲亲他的下巴,好喜欢那种刺刺的触感哦,真想就这样亲他一辈子,“我们只要在可以相爱的时候好好相爱就对得起彼此、对得起这段穿越千年的缘份了。至于未来的事情嘛,随他去吧……”
被她悲观的调调刺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狠狠的吻住那两片妖言惑他的唇,发泄出心底深深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