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惊雷,突如其来。一向沉稳的玉琬感觉有些晕乎乎的同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应這一浪过一浪不断向她涌来的汹潮。事情一件连着一件,风波一场接着一场,想要拉扯她进入俗世的人一个又一个,更要命的是,這些人的身份地位一个比一个敏感显赫。呃!她无声嗟叹。贤王望着她瞬息之间风云变化的脸,眼神里含带着一缕安慰之色。虽无言,意却明。
“去吧!陛下找你可能有什么急事!”贤王道。虽然他嘴里這么説,可心里却也是十五个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晃得厉害。眼前的人已经显得有些疲惫和惘惑,他不能再説什么耸听之言,以免乱她心智。虽然他对眼下的形势十分清楚,可這次却也猜不透陛下找玉琬的用意,对于這葫芦里卖的药,他自己也有些担心和好奇。
玉琬想到传旨的公公还在外面候着,不能让他等太久,于是心中带着疑虑,辞了贤王出来准备随来人去。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当玉琬站定在公公面前时,她脸上的迷茫之色已经被镇定所取代。
“劳请公公在前边带路!”玉琬行平礼,微微一笑,客气道。
那公公忙躬身回礼,伸手摆出作请的姿势,冲着玉琬也是柔和一笑:“请姑姑跟上奴才。陛下找您找得急,所以我们得快点儿走。”
玉琬“嗯”应一声,紧紧跟随其后。两人行了一阵,踏过雕花青石路,穿过几道门,进入长长的甬道。
甬道两边的红墙似乎刚刚刷漆过,红红的即使是在這种昏暗的天气也依旧耀灼人眼。
“哎!十九哥,你别走那么快,你倒是等等我呀!”
平王一脸怏悒冲过来,安王拍着在后面追。
后者毫无顾忌的嚷嚷引得旁人频频侧目,奴才们躬身退至红墙边,垂头给两人让路。众人只觉一阵风过来,飘翻的衣摆在眼前一晃而闪。
走在玉琬前边的宣旨公公迎头发现两人,忙不迭躲闪着退至一侧,他這么一让躲,玉琬就毫无预备地出现在两人眼前。意外而又突然。
“是你?!”平王惊言,原本阴沉的双眸蓦地出现了一丝惊慌之色。他实在不希望在這个接近旋涡中心的地方见到玉琬,从玉琬守孝到现在,他的心就从来没有安定过。他隐隐约约总感觉到有些事情不似表面上這般简单,可他一时半会儿又説不上来,只能时时隐忧。弄不清问题出在哪里,他想解决也使不上劲。如今,在這个地方碰上玉琬,再望一眼她身旁的公公,心里顿有所明,却也愈加不安起来。
“你怎么来了?”随后而至的安王也看到了她。
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带着惶惑和诧异。
“奴婢给二位王爷请安!”玉琬行礼。
安王左顾右盼一会,将身子凑上前,自认为很小声地对玉琬又问:“你怎么来了?再过去那边是上书房,得有陛下准许才可以进去行走,你不在庵院守着,跑這来瞎搅和什么?!”好像在质问,却又含着浓浓的关切和担心。
玉琬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二十一皇子当了安王以后,似乎性子并没有什么改变,还是喜欢在表达善意时,用别扭的表象将其覆盖。深谙這一点的玉琬并没有半丝不悦,只是温婉地柔笑着回答他:“王爷请放心,奴婢是奉旨而来。”
“奉旨而来?!”安王重复,他伸出右手朝神情极不自然的脸上胡撸一把。
一直没有説话的平王终于开口了:“好好的,陛下怎么要找你?”
玉琬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刚接了旨意就随公公过来,正赶着去见陛下。你们呢?”
其实這个问题她不问也知道,瞧着平王刚才怏怏不乐的神情,肯定是为朝中的大事。自从他出征归来以后,他的性情便日益趋向稳重,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忌任何东西脸露不郁之色,這对玉琬来説,已经不仅仅是稀奇了。如果不是十分重大而令人十分生气的事情,她相信,他万万不会如此!
见到玉琬,平王的脸色逐渐缓和,原来的不郁之色倏然间又换成了深深的担忧。這个时候,陛下要找玉琬,多少让人有点担心。他的眉头复又纠结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十分不快的事情。
玉琬望着两人,很明显,平王并没有回答她提问的打算。她转头望向安王,安王撇嘴,两边的嘴角立刻弯成一道弧,他朝玉琬眨眨眼,两手一摊,耸肩。
玉琬知道,他也不会説了,或者是他也不能説。能让他们如此生气,却又不能言明的事情,应该真的很重要吧!
“你自个小心点,不能应承的事情就不要急于应承,凡事量力而行,知道吗?”
玉琬十分困惑地点头,心中暗暗揣度其意,突然有些愕然:难道,又发生什么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