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战乱纷起,王室不定,群雄逐鹿。
各路诸侯中尤以袁绍一方势力最为强盛。
经过多年的混战,如今袁绍已经坐拥青幽并冀四州,大有一统北方的趋势。
在袁绍所辖之地,东北方的要扼——幽州,一处府衙中,一名年轻男子正在桌案前运笔信。
他的眉眼生的温和,神情淡淡,周身散发着斯文之气。
这便是袁绍的次子,此刻负责驻守幽州,统领州内大小事务的袁熙。
袁熙将最后的一笔收住后,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信笺许久。信笺上有着十余行字,他又重读了一遍,待确定所有的句读都已合理之后才放下了毛笔。
然而,平淡的背后,他的内心却十分踟蹰。
其实这样寄信回去并不合适罢,袁熙如此想着,不禁皱起了眉头。
最终他狠下心来,将写好的信揉成了一团,丢至到一旁。又从桌案的另一侧拿来了要呈给他继母刘夫人的信函,并熟练的在信函末尾加了句:转告吾妻,万事安好。
于是,原本的十余行字只凝缩成了如此简单的八个字。
信件封好,很快便被送往遥远的冀州。
冀州,邺城。
烧红的云霓逐渐隐没在群岚的背后,暮色开始四合。
甄宓紧了紧肩上的锦纹披风,换了个姿势继续倚坐在石椅上。远方的景色周而复始,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有如苍狗。
她是有多少个日子如此这般的望着远方的风云变化,而自己却依旧单调如昨。
她常常在星辰偷袭黄昏之时来到袁府花园的这一角,虽扯来一卷,却只会凝神发呆。她并不否认自己的情绪中夹杂着些许的失望和落寞,却也不想承认自己是府里其他人眼中独守空闺的怨妇。
那个远在天边的男子,她有等待,但没有想念;她有期待,但没有依赖。
在甄宓嫁来袁府的第二天,新婚的夫君便离她而去,转眼已过了三年有余。
生活的孑然令她时常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了一位夫君。
出神的当口,她的侍女陌雪走了过来,告诉她袁熙又寄了信回来。
甄宓微怔,她甚至都能猜的到这一次袁熙又说了什么,但她还是问道,“他说了什么?”
陌雪将手中攥着的一小片宣纸递与了甄宓,“方才刘夫人的丫鬟送来的。”
甄宓展开宣纸,看着上面简单的一句话,不禁轻笑出来。
果然,她猜的一点没错。
她伸出手,示意陌雪将手中提着的小铜炉递到跟前让她暖暖。
陌雪便小心翼翼地挪着火炉,让它靠近了甄宓一些。
哪知甄宓并不是真的想暖手,她利索的将宣纸丢尽了铜炉之中。宣纸遇到橘金色的炭块,转瞬就化为了灰烬。
“少夫人——”陌雪不禁有些担忧,她劝道,“少夫人要照顾着自己的身子,如今天气冷热多变,若是染了风寒,会叫熙公子担心的。”
陌雪是从甄府跟着她来了袁家,陪伴她照顾她已有许多年,所以甄宓很是了解她的心思。她知道,袁熙会担心一句,是陌雪在安慰她。
“转告吾妻,万事安好。他可曾问过,吾妻可安好?”甄宓幽幽地道,苦笑了一下,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