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进屋,一室的温暖便化开了身上的余雪。
甄宓瞧着曹丕湿漉漉的发,不禁笑了,揽好衣袖伸至他的额畔,为他拭干了透明的雪水。
曹丕搂着她走至床边,轻轻将单手抱着的曹睿放在了床上,又俯身月兑去了他的小鞋。
曹睿乖巧,一被放开,就爬到了床里。一下子躺了下来,又滚了滚,自顾自开心。
曹丕回身面对着甄宓,手掌轻抚她隆起的月复部,爱怜着道:“宓儿一个人受苦了。”
“未曾受苦分毫。”甄宓淡淡地笑着,双手将兜帽掀下。
他见她未施粉黛,发上只别着一枚白玉素钗,笑问道:“我不在家,你便疏于装扮?”
“这是自然。女为悦己者容。”她垂目,声音略低,“子桓可是嫌弃我了?”
“胡说。”他温柔地责怪,手上却是趁她不注意,拔掉了她的素钗。
甄宓未及反应,黑发已是倾泻而下,莹泽柔顺,垂于身后。
他笑意渐深,还稍带了些许邪气,手中转着玉钗,道“这样就真是素面了。”继而,又沉迷着道:“即便这样,你也是如此之美。”
甄宓听了,羞赧起来,垂下额头,飞红了香腮。
“不,应该说是,更美了许多。”曹丕靠近了她,热气袭来,令她不敢直视眼前的人。
眼见着唇瓣即将覆上她的双唇,甄宓却是恍惚着向后退了一步。她脑中又浮现出梦中曹植要吻她的样子,她定着神仔细看了看曹丕。
曹丕略觉奇怪,迟疑了一下,问道:“怎么了,宓儿?”
甄宓摇了摇头,像是驱散什么一般,“只是觉得,如坠梦中。”
“可是我回来太过令你高兴,以至于有些难以置信?”他捕捉着她闪躲的目光,以为她尚在久别重逢的娇羞之中。
她不言不语,心上许多愧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避开他,可她真怕这只是一场梦,而他又变成了一些其他人。
他以为她默认,更是疼爱不已,拥她入怀。
“主公他,怎么样?”甄宓关心起来。
月前,曹操与孙刘联军战于赤壁,却不想遭受火攻,损失了大规模的军草战船兵士。此次战役,轰动朝廷。甄宓亦是有所耳闻。
曹丕本也是心情十分低落,在见到她之前,他都未有一丝笑颜。从主帅到将帅,返程途中,军中之人无一不是面上愁云惨淡。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此番战事失利,父亲他心里的确受了比较大的创伤。虽然他不表现出来,但细微之处,可以感受的到。”
“我本想你我近日去拜望父亲,如今看来,还是算了。”甄宓思忖道。
“嗯,这种时候,父亲不喜欢被打扰。”曹丕赞同着,“不过我想,不出多久,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主公他雄才伟略,更是气度非凡,兵败不馁,哀而不伤,短期内必会重整旗鼓。”她入了曹府几年,早已感觉出了曹操与袁绍大不相同之处。
袁绍气量狭窄,不能容人,更是不能容败。而曹操,虽然有时对人的手段不修边幅,但遇见此等兵败大事,胸怀可纳日月,吞星汉。
果不其然,次年三月,曹操便兴练水军,作轻舟,此乃后话。